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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别墅里住了三天，临别时大炮兄很是盛情挽留了一番，谈雪把家里说得快着火了才得以脱身。回去路上她不断接发短信，脸上笑意不断，一副花痴的模样。车过隧道，开始有一些白色的低层数楼房渐次出现，好像几个全身涂满水银的人骑在山坡上张望。我扫一眼谈雪，决定和她谈谈。
“喂，小荡妇，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有意停顿，没把话说完，等待她的回应。她把两只脚跷在车窗前面，身体半卷成Q型，眼皮都没抬，手指还在忙着在按键：“放出来。”
“嫁给我，好不好？”我和谈雪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吵过闹过，分分合合，虽然在一起住，还从来没有说过要结婚。从我这边来讲，她有车有房，收入稳定，我穷得几乎无立锥之地，娶她不够条件；而她多少有点婚姻恐惧症，愿意就这么过着，合则两聚，不合则散，保持人身自由。
“哈哈！”她毫不犹豫地大笑了两声，腾出手来捣我一拳，继续按手机，“你把我子宫都笑疼了。开车看路，照顾好自己，别等着出了事故被人追忆。”
记得有一年我不知怎么喜欢上了大提琴，疯狂搜集一切与之有关的东西，甚至郑重考虑过攒钱买一把琴，自费拜师学艺，为此我特意到音乐厅看现场演出。演奏会开始前，我隐隐有些担心，害怕它的开始，如同千挑万选找到一部好看的小说或漂亮的电影，舍不得马上打开来看，害怕看完了就没得看了。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半熟的腰花味道。我不知道周围有谁刚刚吃过这种东西，我站起来寻找，我察看所有人的面孔和嘴唇，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慌了，我张惶无措，失落感在瞬间攫取了我的一切，我挤出人群，逃离了音乐厅。从那以后，我很久没有听过大提琴演奏，也不怎么想它了。此刻，看着谈雪跷起的双脚，我又闻到了腰花的味道。
车进城区，街边的巨幅广告牌提醒我又回到了我的尘世：男模特的双手从近乎全裸的女子腋下伸出，帮她遮挡胸部。我眯起眼睛，车头出现一位泳装美女，犹如坐在沙滩上一样笑得妩媚非常。“回家日吧，能日到天亮。”我嘟嘟囔囔逗谈雪说话。她把脚拿下来，坐正了训我：“俗气，下地回来，晚上把灯一吹没别的玩，就知道泡在床头。”我们去看了一场平淡无奇的电影，除去女主角比较差劲，其他一切还好。中间有几个镜头，我忍不住伸手过去抚摸谈雪，她低声提醒我如果继续胡来，她就让警察叔叔把我带走按手印练习签名。这地方到处充满性暗示，对一般人可能还没什么，对一个狂来说，直接就是精神折磨。我慢慢伏下去，彻底匍匐在她的脚踝边。
我们回到谈雪居住的小区，从停车场上来她提出要在小区花园里散散步。我们踏上一条碎木板铺成的小路。不知道这地方干嘛要做成这么一条路，木板的更换是我担心的问题，否则它们腐烂残破以后谁还会到这儿来走值得怀疑，好在目前看来它们虽然破旧，还算扛得住。杨峥小说我们牵着手走在上面，木板吱吱呀呀响。几个小区住户从我们身旁经过，脚边跟着他们豢养的宠物，其中有只大白鹅逮着前边的小猫一路猛啄。
“鸭子鸭子！鸭子！”谈雪捉着我的手，不断拍击大叫。
“您那眼睛还有点焦距么，看清楚了再喊。”我满怀歉意地对宠物主人频频点头。
“我叫的是你！”她嘎嘎嘎笑个不停。等人走远，我把她的胳膊拗起来，向后折叠交叉。大家都善于欺负比自己还弱小的人。我抱紧她，准备大展拳脚将她蹂躏，她突然在我怀里问道：“你说嫁给你，是对我说的么？”
我沉吟了一下，尽可能表达清晰：“小雪，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拥有成为好太太的潜质，唯一需要的是老公来培养。”我唯一担心的是她再次嘲笑我，还好她没有，我们互相对视了很久，她的眼睛里溢出亮晶晶湿润的东西。“哭什么？”我轻声问她。她垂下头，边抹眼泪边回答：“不为什么，图个娱乐。”
只差那么一小会儿，我几乎单膝跪倒向谈雪求婚：我想娶你想嫁，我们结婚吧！我觉得满院的灯光都亮起来，有人站在高高的阳台上唱咏叹调，鲜艳的花瓣从天而降，全世界都在祝福我们。就在我即将开口之际，小区保安的喊声打断了我，他在叫我们的房号：2346，你家亲戚找你！
来的是古仔。他带着简单的行李，丝毫没有为自己成为不速之客感到愧疚。“这是嫂子？真漂亮，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漂亮，是我偶像。”见面自来熟，这位兄弟对谈雪毫不吝啬地使用溢美之辞，然后从旁边园圃中拔出一朵花骨朵来献上，喜得对方心花怒放。我只好向她介绍这是我的表弟，对于我们正在商量结婚的当口，她很快接纳了我这位从天而降的亲戚。
我们一起上了楼。原以为古仔只是路过看我，谁知他竟然要住下不走。我打算带他去找旅馆，他把屋里屋外看了看：“能住下，我住一间，你和嫂子住一间。”他倒是比我还会安排。我想我没必要跟他解释我和谈雪尚未结婚，更不必告诉他我住在这里也是要掏房租的。他放下行李，拿出一条皱巴巴的毛巾，要先去冲凉，进卫生间之前，他大大咧咧地说：“嫂子，我饿了。”谈雪母性大发现，关爱满怀地说：我给你做。这待遇我都好长时间没享受到了。我跟在小雪后面进了厨房，不无歉意地向她表示打扰，谈雪一边忙碌一边笑：“最近我学习了几手菜，一直没机会表现表现呢！”
第二天，我们下班之后带古仔出去吃饭，邀请高梅到场，我和她相逢一笑泯恩仇。古仔年纪轻轻，喝起酒来不要命，好像没明天似的，高梅谈雪稍微一夸奖，立刻喝得晕头转向，拍我大腿：哥，你要人胳膊还是要人大腿，跟兄弟说一声。我想替他掩饰，说我这兄弟不是在道上混的，他自己却开吹在家时刀光迸现斩人无数，为了暂避仇人才到此地，听得高梅谈雪眉飞色舞。
在我们家乡，大伙以喝酒为乐，以能喝为荣，暗中较劲，不干不行，这么着显得亲近，但是我实在看不出喝到吐对彼此友情有什么帮助。本地大不相同，基本上不强劝酒，众人各取所需。古仔显然不懂，拉着我们仨猛烈碰酒，没多久先把自己弄翻了。“小朋友不知深浅。”高梅说完和谈雪一起哈哈大笑，我可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可乐的。
古仔酒醉心里醒，从那以后背着高梅管她叫高档货。高档货没亏待他，转天帮他找了份开车的工作，让他先安顿下来。我给缎儿打电话，告诉他古仔的情况，缎儿说：让你多费心了。我接了句：这不算什么，要账的事别再让我费心就成了。缎儿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紧接着骤然停止，像突然关了电门一样。第二天他汇过一笔款来，正是上次借小雪的数目，隔几天陆续又汇款，把欠我的钱都还了，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再跟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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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仔拿谈雪家里当成酒厂，隔三岔五跑来喝得烂醉如泥，有两次还差点跟门口的保安打起来。我看他越来越不像话，婉转地劝他两次，小兄弟表面应承，坚决不改。周日我参加同事的婚宴，散席的时候给小雪打电话，她没接。我心里不安，急忙赶回家，进门看见古仔四脚朝天躺在客厅，睡得像个木乃伊一样。我过去推推他，他呼噜两声再无反应。
我走进里间，看见谈雪倒在卧室床上，身上披着床单，两颊绯红，双眼紧闭。房间里酒气熏天，如果是条狗进来能被当场醉倒。我看小雪睡姿难看，想帮她扶好，一撩床单才发觉她身上一丝不挂，骑着一只玩具狗熊。狗熊的黑鼻头从她的两腿之间伸出来，看上去神情恍惚，委屈极了。她的皮肤光滑细腻，浑圆的臀部曲线玲珑，小腹平坦结实，粉红娇嫩，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美艳绝伦，充满诱惑。
审视这幅画面，我感到泪往上涌。想到这个女孩子，二十来岁起独自一人在异乡打拼，能够帮她的人非常有限，真的好可怜。我返身回到客厅，拎起古仔，把他拖到门外，一直拽到电梯门口，等到电梯升上来将他丢进去，按了一楼键位然后退出。我回到房间，扯出谈雪身下的狗熊，甩到一边，俯下身去用力吻她。光着身子的女孩在我的热吻下扭动身体，突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的嘴唇如同熟透的西红柿一般裂开了，腥红的血线瞬时染透我们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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