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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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摸摸
鱼头说他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坏的,从幼儿园开始就会把妹泡妞,用脚调戏小女孩。上中学以后,他发育比我们早,身高很快蹿到了一米八四,高大英俊,坐在教室后排靠窗,没事把手伸出去摸女孩们的大腿,来一个摸一个,谁都不许漏网,路过的女生无一幸免。最让他喜欢的是他的同桌,一个外号钉子的女同学,乖巧听话,鱼头命令一声:过来,让我摸摸。女孩就温驯地凑到身边,让他上下其手。这要是赶上严打,鱼头的行为够从头枪毙到脚的。多年以后鱼头回忆起这段,还说自己非常感动,没有任何淫亵的想法。
起初大家都不太懂,笑笑算过。直到有一天鱼头又把手伸出去乱摸,摸到一双性感绝伦的大腿,与他平时碰触的女生们瘦骨伶仃的身材大不一样。顺着腿往上,却摸到一条兜裆短裤式的超短裙,裙子里面的中间部分是用纱绸连一起的,摸不上去。女学生们断无这种穿着。鱼头吃了一惊,别过脑袋一瞅,窗外站的是新来的英语女教师,姓凌,我们都叫她凌凌柒,正大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装出一脸无辜相的鱼头,画面定格了有十几秒,针掉到走廊上都听得见。
随后鱼头被调换了座位,安排到教室左前方最角落的一个单桌,几乎与讲台同排,大家都知道这算是某种程度的惩戒了。众目睽睽之下,鱼头收敛了很多,转而向着一个好孩子的方向发展。凌凌柒似乎对鱼头并无恶感,不但没有对他提出处分,反而在上课时经常会走到他身边讲解习题或手按在桌上回答提问。那一年凌老师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女性身体特有的香气令鱼头心荡神驰,他的初恋就此展开。为了表达爱慕,鱼头写了一封厚厚的情书,趁课间时分偷偷交给凌凌柒。后者很快给他回了一封信,告诉他现在是他最可宝贵的学生时代,努力学习是第一位的,情感需求应当放在次要地位。鱼头谨尊师嘱,发愤学习,当学期英语成绩全班第一。他如果继续这么努力下去,我相信等到毕业他就可以直接到联合国总部工作了。遗憾的是没多久凌老师被调走,鱼头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陷入到失恋的痛苦当中。
这个时候缎儿渐渐开始崭露头角。同窗数年,他一直是比较内敛低调的一个,以至于多年以后我们的老同学聚会时,有不少人想不起来班上还曾有过这样一位大侠。而我当时是班干部,热衷于组织各种不着调的集体活动。周末我召集一票人马到郊外春游,外加野炊和游泳,为安全起见,叫上了一位本校的男教师。据传言此人对凌老师亦有好感,长得有几分像007的女上司M,头发花白、横眉立目,见到凌凌柒总有布置不完的任务,直到她被调走。其实M没有那么老,头发花白是因为少白头,横眉立目那是上班时间,私下里跟我们在一起,还是蛮随和的。在河边,大家捞鱼捕虾煮方便面,鱼头和缎儿缠着M喝啤酒,不叫老师,一口一个大爷,显得亲近。和蔼安祥的老太太来者不拒,三下两下就把鱼头和缎儿灌多了。俩人抱着膀子到山坡后面解手,转过树丛,看到一个女孩子在换衣服:圆领衫掀到头上,脸和胳膊笼在里面,两手向上举着,正是将脱未脱之际。印有蓝花的白色胸衣紧绷挺翘,像是一对欢快的海豚跃出水面,扑喇喇荡起滑爽的波澜。
鱼头登时傻了,张开嘴结结巴巴叨咕:“好大啊!”
缎儿相对冷静,仔细观察一番后研究:“是不是真的?”
女孩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微微哆嗦了一下,然后似乎被什么力量鼓舞着,用异常平稳的口气说:“还不过来帮忙?”
一阵强烈的冲动激发了他们乐于助人的天性,两个男生把女孩按在草丛里剥得只剩下胸衣内裤。套头衫拿下来之后,露出女生的脸,原来是钉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要避开其他女生到这儿来换衣服,并且把她已经发育、充满魅惑和激荡的身体展现在鱼头和缎儿的眼前。此后缎儿屡屡把责任推给鱼头:我说你怎么把我往那儿领呢!你小子早有预谋!鱼头无言以对。杨峥小说剧烈的憋尿让他膀胱疼痛,他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跳起来,慌慌张张逃走了。缎儿留在后面,想走又有点舍不得走,最后脱口念了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然后尥着蹶子跑出树林。

后来两个人再见到钉子,都有点不好意思,钉子倒是面容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山坡上下来,她已经换好了泳装,走到鱼头和缎儿旁边,撕开自己带来的一袋开心果,给他俩一人抓了一把,没多说话,扭身游泳去了。鱼头和缎儿又陪着M喝了一会儿,确实不是对手,只能告别老师慈祥的微笑分别下水。那天他们两个出了不少丑,轮番在钉子面前表演猫蹿狗刨驴打滚,其中缎儿抢先亮出转体360度双手翻掌压水花的绝技,一脑袋撞到河底的鹅卵石,晕头转向,爬上岸来裤头掉了都不知道,光着在河滩上趴了半天,大家都说他在冲着美国钻眼,想在那边弄出个五彩喷泉。鱼头比他强不了多少,围着钉子情话绵绵,直到我把他从水里拖出来,丢到缎儿身上钻眼。过后两个人对曾经发生的事全无印象,唯一记得的是钉子高举两手时的挺拔曲线,和她分给他们的开心果。
这是件糟糕的事情:互相摸着一起长大的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在这种缠绕中我们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我想这是缎儿拿烟头烫鱼头手的原因之一。缎儿丢了烟头,一手一个,把我和鱼头的脑袋往他怀里按,像是要给我们俩喂奶似的,开始哭。我们俩抱住他,一起伏案流泪,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想不出这三个少年吃到了什么以至于如此悲伤。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们也需要休息……”
后来发生的一切在我的记忆中都是片段,我曾努力将它们拼接起来,最终发现都是徒劳。我记得后半夜被老板娘从京东肉饼王赶出来,我们蹲在大街上商量如何度过这分手前的最后一晚,一起决定“要做平时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然后我们出现在学校临街的一家美容美发店,店里亮着粉红色的灯,缎儿半躺在沙发上活动手腕,我倚在门口抽烟,不时偷瞄正在为一名中年男子理发的女店员。她穿着一条半透明的紧身裙子,露出好大的一截腰,小裤衩上的商标翻在外面,若隐若现。而鱼头正站在店门外撒尿,哗哗哗的响声和霭氖的烟气从他两腿中间冉冉升起,一泡蜿蜒的长河阵在他脚下恣涨漫溢。
理发的女子,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大概是在高二那年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她就像我现在的姿势一样,斜倚在门口,一只手随意地抱在胸前,另一手拿上来撩弄自己的头发,两只眼睛注视远方,似乎满怀心事。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觉得脸红心跳,惊惶失措地走开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我,她的动作还是她的眼神,抑或是她的穿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走出校门就会立刻想到她,从她的美容店前经过,我都会感到紧张。之后我会转一个小圈再绕回来,偷**视她在不在,在做什么,如果恰在此时她向外望上一眼,我会马上红了脸,撒脚如飞跑开。我无数次在街对面眺望她,看着花圃里的鲜花绽放,心底的春潮将我缓缓淹没,涵盖了我所有能够想像的美丽。
“还要多久啊?!”缎儿躺在沙发上大声吵嚷。
我的女神边为中年男人理发,边和他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让人感到沉闷。我注视着房间里的电吹风、手推子和剪刀,把它们想像成一件一件的乐器,交替在我的女神手中演奏。她踮起脚尖轻盈舞动,裸露的肌肤纯洁自然而又充满活力。这是我第一次和她相处在如此近的距离,尽管多数时间我只能看到她的侧影和背面,但是已经足够让我如同仰望星空朗月般陶醉,这一瞬间即是永恒。
“刚才那个山炮让俺抽得手疼,洒家抡开了狠扇他,这会儿肩膀也疼呢!”缎儿坐起来歪向另一边,恶声恶气地说。他想给那个男人一些压力,只等对方回话好扑上去打他嘴。从这一点来说他有把握,因为我们在人数和体力以及干劲上全都占绝对优势。
中年男人没有搭腔,很镇定地理完发,面带矜持地问:“多少钱?”女店员答道:不用了,没多少钱。男子干笑了两声:“不好吧?”他自己拿起梳子,对着镜子又拢了拢头发,整整发型,然后站起来穿上衣服——我和缎儿同时有点发傻:那是一件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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