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57、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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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这天下午盛浩根得到消息,马锦涛第二天上午已被抓了起来,一千两黄金也被当场截获,人已被抓到了高等法院监狱。这使得盛浩根很不安,他既怕这个愤愤离开他家的马锦涛胡言乱语而使自己蒙受巨大损失;又怕马锦涛的所有财产被没收后会以要认领女儿和儿子要挟敲竹杠,并由此引起他家庭的破裂和受辱。他要想出一个对策以保证这两件事都不发生。左思右想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想去找丁伯威,他是驻军的参谋长,总能把这事摆平的,但是儿女的事如何启口?实说吧,丢尽了脸面,弄不好我们与他所认的干亲关系也能从此结束。不讲实话吧,又如何能制止马锦涛的这种企图?在他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他去找小翠,看小翠有什么好主意。他对小翠说:“只要马锦涛在这两件事中做一件,我盛家也就完了,我不能等着家破人亡啊!”
小翠沉思了一会儿说:“浩根,你尽管放心,我小翠决不会听马锦涛什么话的,云英也绝对是你的女儿。至于马锦涛,我也想过了,他胡咬人搞得我们破产,他不会那样笨,我们破产了他有什么好处?只有我们不破产,他出来以后才能来敲竹杠,也才有钱给他敲,否则他能敲什么?”
盛浩根领悟过来了连说:“对,对,对……”
小翠接着说:“至于他出来以后为两个孩子敲诈也不怕,我们坚决否认不就没事了,小孩脸上也没有印记,不怕他。就是秋屏姐你必须和她讲清楚,他和我睡觉时我是妓女,嫖客和妓女有什么感情?秋屏姐就不同了,这种事有了感情就不好办了。”
盛浩根说:“她总不会为了什么感情不要这个家吧!这我和她讲清楚,她实在要帮他,让她带了儿子去就是了。”
小翠说:“还有件事,马家一定要来找你的,请你去活动,你要答应他们,找找丁伯威,能帮多少是多少,帮不上也没办法,要他们知道我们在尽力,这样就不会和我们作对了。”
盛浩根茅塞顿开,苦着的脸展开了笑意,说:“看你平常不声不响,还真是个聪明的人。看不出,看不出!”
果然不错,正如小翠所猜测的那样,马锦涛的妻子马万素月哭哭啼啼来找盛浩根说:“干爹啊,锦涛是冤枉的,破点财我们也就认倒霉了,还要把他抓起来,可他在日本人那里没有做过什么官什么长的啊,你是了解他的,干爹!”
盛浩根胸有成竹地安慰着她:“嫂子你不要哭,你这么哭不好商量事情啊。你尽管放心,锦涛的事我一定去想办法,去活动,这你放心好了。”
马万素月止住了哭说:“干爹,我想来想去有两椿事,你看怎么样?一件要把锦涛救出来,还有是没收的金条是我们自己的不能充公啊!”
盛浩根说:“嫂子,我呢和丁伯威还能说上一点话,我把你的要求告诉他,求他,看他能帮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要求过高了,弄不好一样都办不成,是吧!”
马万素月说:“是啊,是啊,一切仰仗干爹,锦涛出来了,一定登门来感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翡翠戒指和一个钻石戒指说:“家里值钱的就这两件东西了,你挑一只,另一只就送给丁伯威,东西少了一点实在没有了,请包涵了。”
盛浩根说:“嫂子见外了,你现在这么难,我还能收你东西?留着吧,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丁伯威那里我来应付吧,等锦涛出来后再还给我。”说着把戒指还给了她。
盛浩根找到丁伯威以后,刚把马锦涛的事提出来,丁伯威就告诉他,这件事很棘手,政府确实以汉奸的罪名起诉他。盛浩根觉得奇怪:“他不当官不当长,是一个生意人,怎么能成汉奸?”
丁伯威说:“他是汉奸,在八年抗战中,他利用日本人的势力收购大量战略物资供应日军,很多的所谓收购实际上是掠夺,手段恶劣残忍,有些人为此家破人亡,而他敛取了大量钱财,是个经济汉奸。讲实话,人家更看中他的钱财。我看他不倾家荡产至少要关个十年八年。”
盛浩根说:“树大招风,日本人的钱就这么好赚?据说已充公了一千两黄金和两家商店,难道还有多少?”
“浩根,你是个商人,许多事你不明白,这件事也不是我管的,我可以介绍个人,要他妻子自己找他,你最好就不要管了。”丁伯威说。
“我并不想管这件事,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他是我小囡的干爹,我担心的是在他被抓走的前一天还到我家,要把一千两黄金寄在我家,我坚决拒绝了,他愤愤的走的,这一千两金子被充公了,我是怕他瞎咬人,所以他妻子来求我,我就答应来找你的。”盛浩根忧心忡忡地说。
“那也不怕,这样吧,你要他老婆先来找我,把话和他讲清楚,不看你的面子我根本不可能介绍她去找人的。”丁伯威说。
盛浩根从丁伯威处出来后打了个电话到马家,约马万素月到庙前街口相见。他对马万素月说,我巳找过参谋长了,有些要紧的话要说,到你家又不方便,我在庙前街口等你,这里离你家不远,你马上过来。
盛浩根把丁伯威要亲自找她讲讲情况,并准备介绍她去见一个关键的人告诉了马万素月。她很高兴,她问盛浩根:“锦涛出来有没有希望?”
盛浩根说:“听参谋长讲,他没有管这个案子,但是他这个朋友是管这个案子的,他可以帮你活动活动,总是要破点财了。”
“只要能出来,倾家荡产也值得!”
“那么我已经和参谋长讲好了,你自己去吧!要不要带些什么,你自己斟酌。”
马万素月千感谢万感谢的离开了庙前街,她对盛浩根说:于爹,我一个女流辈,又没有见过什世面,说话嘴又笨,今后有什么难事,还要仰仗干爹的。
盛浩根说:参谋长既然答应邦你去找人,我想他不会一点把握没有的。你只要听他的话,照他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丁伯威对马万素月讲得很坦率,“我帮你这个忙,完全是看在盛老板的面子,不看金面看佛面么。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要马锦涛在八年抗战中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吐出来,吃官司的事可能好说一点,否则怎么行呢?怎么吐法你去了吕处长那里再商量。”
马万素日愁眉苦脸地说:“参谋长,这八年锦涛赚的一些钱兑成了金子,共一千两,已经充公了啊,其它没有啦!”
丁伯威说:“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吕处长那里是有本账的,他能相信你就行。据我所知恐怕不行,当然一切由吕处长定夺。”(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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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吕处长叫吕清溪,是敌产清查处的处长。他原是重庆财政部的一名职员,抗战胜利后稍有一点靠山的人都委任了各地的接收大员。他的父亲原是师长,抗战胜利后提升为军长。吕清溪到天堂上任时写了封信给丁伯威。要丁伯威多加关照,他们两人同是上海人,一见如故,相处比较投机,所以马万素月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就找到了吕清溪。他一见马万素月眼睛就一亮。她今天是特意打扮了来的,在理发店特地做了头发,是最时髦的“油条”型的十多根大卷花,乌黑贼亮,身穿奶油底色印有红小花的滚边缎子旗袍,低领边袖圆摆,溢出无限轻柔,闪烁生光。在透亮的长统肉色丝袜下穿一双尖口绣花缎子的牛皮底鞋子,脸上只淡淡的施了点粉和唇膏。虽已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吕清溪看得几乎口水淌到外面来,只是她一声吕处长你好,才把他从呆态中唤醒,才刹住了将要外淌的口水。
吕清溪还是坐在那办公桌后问道:“想必你就是马太太了?”
“不敢,拙夫姓马,叫马锦涛,我娘家姓万,叫马万素月,打扰吕处长了。”她嗲声嗲气的答着。
“马太太请坐了说,是丁参谋长托办的事,我会尽力的。”吕清溪说。
马万素月听了很受感动:“多谢吕处长了。我昵马锦涛在日本人那里没有一官半职,做生意难呀,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在沦陷区日本人要你买卖什么,哪能违抗,吕处长,做亡国奴真难啊!”
吕清溪说:“马太太,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马先生做的是供应日本军需的生意,这个事可大可小,现在说他是经济汉奸,就是要没收全部家产,坐十年八年牢;说轻一点也不是不可以,算是个靠日本人发国难财的奸商,也要没收家产,不过牢可以少坐。所以马太太你再不能说你马先生没做什么坏事,难道政府弄错了,不会吧!”

马万素月说:“吕处长说得是,不过我们的家已经充公了啊,住的房,开的店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马先生要充公的决不止一千两金子,马太太不会不知道吧!”吕清溪说。
“吕处长说句实话我真不知道他那里还有什么钱。这个七八年来他在外面做生意我也不管他的,三朋四友,花天酒地,现在出了事就我一个人为他担心。”马万素月说。
吕清溪说:“这也难怪。这样吧,我批准你去监牢探视你马先生,他能不能透彻的把他藏起来的敌产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这个忙就难帮了。”
“吕处长谢谢你了。我什么时候再来找你呢?”说着她把那只有一克拉重的钻石戒指送到了吕清溪的手上,说:“这只戒指是我娘家陪嫁过来的,送给吕处长太太玩玩吧。”
吕清溪在接戒指时顺手抓住了她的手,贼忒嘻嘻的握到她脸颊旁说:“马太太真有风韵啊!后天七点在乐乡饭店找我吧,你不来给个回音我就不好办了。”
马万素月乘机也丢过去一个媚眼,娇滴滴的说:“吕处长请放心,我一定来,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
马锦涛在和他妻子会面并听她的叙述后很疑惑地问:“我怎么还藏着钱?你也不清楚?他们真能帮我?”
马万素月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啊?他们说你不把汉奸的钱交出来,要坐十年八年的牢。我是为了你能出来求娘拜爷尽了责了,就是看你自己是要钱还是要命了。这几年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柳巷花街享受够了,坐几年牢也是应该的了。”
马锦涛说:“这几年我是有点亏待你,可我还是顾家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十多年了,恩还不重?情还不深?你为我东奔西跑就是恩情么,钱还有一笔,交出去今后日子怎么过啊!能不能再请盛浩根再说说?”
她说:“这不可能,能通到这条路子,盛浩根没少出力。他的面子就这么大,不要再去难为人了。”
“那我把最后一笔钱交出去了,他们能保证我出来?”马锦涛问。
“他们是这么说,可不能要他们立字据吧。”马万素月说。
“算私人拿,还算是充公?私人上腰就好办,算充公就没有用。”马锦涛问。
“这个我当然送给吕清溪本人,随他怎么处理。”马万素月说。
马锦涛回头东张西望了一下,伸出一个手掌说:“在床下第一块地板下,这是最后的一笔,本来是防着以后的。现在只能拿出来了,最好和那个姓吕的讲好放我出去取,这样就有把握了,实在不肯也只能先拿给他了。”
秋已深了。街旁零零落落的法国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随着阵阵的风脱离了树枝飘向大地。稀疏的街灯把巷子照得昏昏朦朦,行人稀少,黄包车也找不到一辆。马万素月不觉有点凄楚,就在一年前也是在这条街上,在她家门周围至少停有两三辆黄包车,有的送客人到她家在门外等候的,也有的车夫知道她家客人多主动停在那里候客的。如今遭到不测之祸,整月整月的没有人上门,当然黄包车也无影无踪了,她只好踏着无奈的脚步,走出家门很远才雇到黄包车。
在乐乡饭店门前,她用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头发,整了整旗袍,稳了稳跳得稍快的心脏。她嫁给马锦涛十多年,经常跟随她丈夫出去玩,舞厅妓院见识得很多,前几年丈夫养了些外室,她也玩过一二个小白脸,那是用钱买开心,现在她要去找吕清溪,他约在旅馆见面,是想沾她的便宜还是做下牌局要她输点钱?她还摸不清底细。她慢慢的步入乐乡饭店时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应付?
她敲门后里面只答应了一下“进来”,并没有开门,她只能自己开门进去。只见吕清溪一人穿着一件黄底橙红大花的丝绒睡衣坐在沙发上,她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但看他的脸色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使她有些疑惑。
“吕处长,我来了。”马万素月轻轻的嗲嗲的喊了这么一声。
吕清溪并没有开口,只是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用鼻子嗅了嗅,笑嘻嘻的说:“听说马锦涛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怎么把你这个大美人闲置在家里?你一进门就有一阵的玫瑰花香带了进来,正是香气四溢,香气四溢啊!”他指着旁边的沙发:“坐,坐,坐!”
马万素月坐定后说:“吕处长,我已经去看过马锦涛了……”
吕清溪打断了她的话说:“这我知道了。我今天我心情十分好,不谈公事,你也不要想这些不顺意的事,我们高高兴兴的谈谈,好吗?”
马万素月已经完全放心下来了,他不过也想那玩意儿,故意挑逗他说:“时间这么早,那有什么高兴的话?”
“好,好,你看那样好呢?”吕清溪说着站起来坐到她沙发的扶手上,用一只手钩住了她的脖子,把嘴凑到了她脸上:“好香啊!”
马万素月清楚知道,在这关键时候她不能贱,她不是妓女,不能给她容易得手,汤里来的东西水里容易漂走。她用手推开他的头说:“我的意思是说到街上走走,或到戏院里看场电影。”
吕清溪已把她旗袍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了:“你怎么不想想,我和你在大庭广众亲热,对救你马锦涛不增加困难吗?”他说着把手从领口往下伸了。
马万素月欲擒故纵地把身子挪了一挪说:“你这只手多冷啊!”
吕清溪并不答理她的话,站了起来,干净利落的把她抱到了床上,很快的把她的旗袍除了下来,拉掉了她的胸罩,抹掉了那条丝质的小三角裤,他站到了床边,欣赏着她的**,光滑白嫩的肌肤,要不是略显肥胖,肚上有些花纹以外,完全像一个未开垦的少女,简直把吕清溪看呆了。
“喂,人家不冷啊!”马万素月嗲嗲地说。
“不冷,不冷,心很热。”他在发呆中被她唤醒,急忙除去睡衣,就赤条条一个了。
“哈,原来是一个空心大佬倌。”马万素月笑咪咪的说。
“是空心大佬倌,不就是为你。”吕清溪说着就爬到了她身上。
马万素月突然将吕清溪要深入的那东西一把抓住说:“我当领航,引你入港。”她说着用力地把它深深的推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阵疯狂的火山爆发似的猛烈抖动,使得那张擦得锃亮的铜床摇动不息。他们是极其贪婪的,为避免床的声响从床上滚到了地毯上……吕清溪大汗淋漓、马万素月喜极而泣,大口的喘息是他们的结束曲,两人瘫到地上侧拥在一起。
吕清溪喘着气问:“马锦涛的钱到底藏在哪儿,他想不想坐牢?”
“你舒服了,想谈了,我偏不高兴谈。”马万素月嗡声嗡气地说。
“那是你刚才问我的,你不想谈就不谈。”他把大腿在她的大腿上抚摩着。
“马锦涛说,和日本人做生意只赚了千把两,日本人还有便宜给他讨?他是还有点钱,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有一家要过日子,请你能高抬贵手,嗯,好吗?”她把他的手拉到她丰满的**上游来游去的。
“他八年发了那么多国难财,不能劫财难舍。”他一面抓着她**一面说:“不放血我救不了他啊!”
“你抓得我好痛,血当然要放,要多少才能摆平了?”马万素月说。
“总还要有千把两吧!”吕清溪答。
马万素月的手滑落到了他的敏感处,她轻轻的抚弄着说:“他说倾家荡产只能有三四百两了,你舍不得我住在露天吧!”
谈着摸着他们的兴趣又高涨起来了,他们又做了一次。这次他们不像刚才那样**,而是很从容,节奏感也掌握得恰到好处,两人都找到了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他们一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面在讨价还价。最后谈妥由马锦涛再拿出五百两,但他还要坐一年牢。吕清溪说:“到了法院不坐年把牢怎么行,实际上审理的过程,就是他坐牢的时间。再说,把他明天放出来,我也舍不得你啊!”(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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