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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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九声走上前扶庄兔坐到椅子上后说:”老嫂子,我们都是从深渊中刚走出来,你的痛苦该到发泄出来的时候了,我们能体会你的痛苦!”
庄兔接着对大家说:“今天我问政工组的戚健,老蒋过世两年多了,该有结论了吧!他告诉我,老蒋是无罪的,因此不是畏罪自杀;又说他的历史问题还在讨论。自杀之说是过去公检法做了医学鉴定而作出的,现在没有改变。我想,他的历史让他们再查吧,我最清楚,他一清二白,至于如何死的,说他自杀我不信!以他做人的性格也不象,所以我要自己调查,戚健劝我不要,但他也不强行干预;我想最近到朱庄去看一看,诸位不知有什么高见?”
吴九声说:“朱庄我熟悉,我陪你去。”
庄兔说:“九声同志,我刚放出来,不知道你的问题解决得怎样了?去那里不会影响到你什么吧?”
吴九声说:“还是犹抱琵琶半遮脸,把我右派的帽子摘掉了,要我回太湖中学当副校长,历史问题、党籍问题叫我再等等。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壮年人等到了白发满头的老朽了,我想不明白还要等什么?”
庄兔说:“九声同志,你在朱庄可以说是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王芳嫂子那时虽然看似自由的,却被经济这根绳索牢牢地捆住了;比我要饭那会儿还难受,我那时还没有什么政治包袱么!但你不幸之中有大幸,你遇见了象陆鸿元这样冒着风险来百般关怀你的好人;王芳也遇到了曹达老的援助之手,可说你们是阅尽了人间的温暖凄凉。这次到朱庄去,应该说是一次悲痛的旅程,你还是不要再去经历吧!”
庄兔一行到朱庄后立刻到被吓死的渔民老奶奶的坟头凭吊。这是一个荒坵的角落,一个长满了野草的土堆,要不是她儿子带来恐怕谁也找不到这个坟头,谁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坟头;庄兔率女儿翠玉在坟头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对她儿子说:“她是为我丈夫鸣不平而死的,她也是为千千万万没有泯灭良心的人而死的,她体现我们人民的善良的心境,我们永远怀念她。”
朱庄的渔民告诉庄兔:在一个天色还黑蒙蒙的凌晨,两个捕鱼归来的渔民在太湖岸边只有膝深的小浜里看见有一具面朝下的男尸,吓得他们立刻去报告了大队支部书记,很快引来了许多人去观看,待把尸体弄上来时使在场人都惊呆了,他们看到尸体肚皮上被切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肠子有一段拖在外面,背上也有些紫的瘀块,许多在场的人都把它看成是反革命杀害革命干部,要追拿凶手,只有大队支部书记是知道蒋玉敏在这里审查,就立刻去找专案组。专案组的人说,他们在半夜里已发觉蒋玉敏失踪,大家就在附近寻找,没有下落,正准备向天堂市领导报告。后来专案组全体出动,封锁了现场,用芦蓆把尸体盖了起来。响午来了六七个穿制服的人,拍照,检查了一翻以后,就把尸体运到太湖镇去了。隔了六七天,专案组有个叫周康华的跑来开了个干部会,他告诉到会的人说,蒋玉敏是一个披着干部外衣的狗特务,早先是日本鬼子的特务,后来又成了国民党匪帮的特务,他是钻进**内来破坏**的,他与台湾的反动派哥哥遥相呼应企图颠覆**,把他揪出来是文化大革命的胜利,可惜他畏罪自杀了,逃避人民对他的审判治罪,我们应该憎恨他,狠狠批判他。

庄兔在朱庄三天三夜走访了从公社领导到普通渔民,只要知道蒋玉敏情况的她都去拜访。在痛苦、悲愤中听他们的叙述,她坚信她丈夫是不会自杀的,现场也不象自杀,虽疑团重重却又理不出可以深入追索下去的由头,她对蒋翠玉说,看来只能找那个周康华和当时在场的工宣队员了。
女儿劝妈妈说:“妈妈,你到朱庄只有几天时间,天天以泪洗脸,睡不好,吃无味,你已经苍老了,本来花白的头发已几乎全白了,不能再把已经枯萎的心再折腾得衰竭吧。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周康华他们在那里,戚健能告诉你吗,就是找到了他们能讲真话吗?”
庄兔说:“翠玉,你想想,你爸爸的冤情我们自己不去弄清楚还有谁去弄清楚?弄不清楚他的冤情还他一个清白,把残害他的凶手绳之以法,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就是死了怎么去面对你爸爸?”
翠玉说:“话是这么说。我也想过,在现在的机制下,要依靠我们自己去弄清楚太难了。戚健的态度决不是他个人的,就可见一斑了。”
庄兔说:“就是因为他们的阻碍,才要我们自己动手。周康华找不到,那个高俊杰现在不是当了副市长了么!他当时是你爸爸专案组的组长,我去向他要人!”
翠玉说:“他是只狐狸,滑得象泥鳅,我们都不是好猎手。他一贯纵横捭阖,总是在最有利的点位上驰骋,才爬上了副市长的位置。我认为找他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庄兔说:”翠玉,我知道这个人的品性。只要有一点线索,我就要找下去。这是我做妻子的责任。”(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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