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夺珠:对赌树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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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谛背着葫芦,挎着腰包,拿着渔杆来到仙湖边大樟树下,捡了那块最平整适宜的方石头坐下。
第一个节目,钓鱼。陈谛甩出刚才苍头翁送给他新做的渔杆。
渔杆!这也叫渔杆?分明就是一新折下的细竹竿绑上了一根细塑线,细塑线另一头拴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弯成U字形的硬钢丝!这样的“钓杆”要想钓上鱼,除非是鱼发疯了或者想集体自杀。
大叔,您就是糊弄我,也要找一条不生锈的钢丝啊。
“无妨,无妨,姜子牙无钩之竿照样能钓圣君明王。别看它丑,呆会儿我保证你想钓到什么鱼就钓到什么鱼。”苍头翁信心满满。
苍头翁送他第二个物件是一个乌青闪亮小孩巴掌的龟壳,需要时,只需两指按住龟壳上方左右两格,迎空一抖,龟壳便可化作等背大小,到时将它往背上的一披,便能入水潜底、游江过河一切自在无碍。
“这可是我三百年修成的宝贝,用完后切切还我。若是失了它,我便与菜市场的乌龟别无二样了。”苍头翁反复叮咛,呆会儿陈谛进洞之时即送与他。
苍头翁送给陈谛第三件东西是一句话,如若他能一路过关,见了大鹏龟王,这句话便能用上派场。
“都是贪土地佬儿那半坛酒啊,喝过这半坛,说什么也要戒了。”苍头翁一边说着一边滑入了湖下。
陈谛坐在方石上扬竿长甩,“叮咚”一声,钩头沉入水下。撒下钢钩去,但等鱼儿来。
大树后面转出来一个人,陈谛没有回头,那人一步步走到陈谛的侧边。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那人对陈谛说。
陈谛抬起头,一个面色青紫身材高大的长者站在他面前,语气平漠神色呆板。这便是孙可君所说的樟树精彭侯了。
“这湖边的石头也分你的我的吗?”陈谛反问他。
“当然要分,你坐的石头便是我的。”树精彭侯一动不动立在陈谛面前,左手持竿,右手提篓,腰间悬着一个易拉罐大小的酒葫芦。
“你叫它它会应吗?”陈谛拍拍座下的石头,“我先来今日便是我的。”他谅彭侯也没有让石头大叫的本事。
“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就坐在那里;你输了,让开。”彭侯说。
“好吧,赌什么?”陈谛问。孙可君说得果然不错,树精彭侯是一个闷骚好赌的家伙。
“我赌你的葫芦下面压了四棵草,一朵花,花分五瓣。”彭侯说出了赌题。
“我不信,不信你能将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记得清楚。——赌!”陈谛真的不信,收起渔杆,站起来将旁边地上的大葫芦移开。
地面上盘子大小圆圆的印迹中,倒着一棵、两棵、三棵、四棵小草,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陈谛将小花扶起,数一数,一、两、三、四、五,真的是五片花瓣。陈谛呆在那里。
彭侯重重坐在那块平整的方石上。“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以后多长一下眼睛。”
陈谛记住了这句话,在彭侯一米外坐下,重新在渔钩上挂上鱼饵,——就是一小片青草叶啦。
“盲人瞎马,破竿烂钩,也要来仙湖钓鱼。哼。”彭侯依旧面无表情,如戴一老木面具。打开自己的鱼饵包,油香扑鼻而来,彭侯仔细将一团鱼饵挂在钩上,抖腕一甩,带钩的鱼线以一条彩虹般的曲线落入湖中。
“不要小看人。敢不敢与我再打一个赌,就赌谁先钓上鱼。”陈谛同时把自己的草叶鱼钩丢了下去。
彭侯大嘴角咧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不屑。竟然有人敢与他这个在仙湖垂钓上百年的老家伙比赛钓鱼。他扭过头,傲慢地对陈谛说:“赌物是什么?”眼光瞥了下陈谛身边的大葫芦。

陈谛笑了:“你若先钓上鱼,我这大葫芦里好酒任你喝光。我若先钓上,你那小葫芦里的酒便统统归我。”
“好。”彭侯说过一个字,面湖端坐,如一尊持竿的石像,目视湖面,一动不动。以百年的功夫和经验,这一条鱼上来顶多一两分钟吧。
陈谛在那边手持渔竿象拿一杆大圆规,带着渔线在湖面上划着圈圈,口头还念念有词:“鱼背青,鱼肚白,我钩下去你上来,小鱼不来大鱼来。”
如此钓法,彭侯还是第一次见,能钓到一只虾米才怪,那葫芦酒稳定要进自己的肚里了。彭侯的嗓子有点痒痒。
陈谛突然大叫一声:“大鱼来了!”手忙脚乱的收竿,生有红锈的钢钩上,——竟然真的钓着一条半尺多长活蹦乱跳的大青鱼!
陈谛把鱼丢在岸边草地上,鱼儿在草地上跳跃扑腾。陈谛点着鱼儿的头大声说:“往左跳,跳进湖里你就走;往右跳,跳进锅里归我有。”那大青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在空中一个翻腾,直直朝左面扑去,“扑嗵”一声重回湖里。
彭侯看得的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陈谛不客气地伸过手。彭侯不作声,将腰间酒葫芦解下送给他。
陈谛拨开壶塞仰头痛饮一口,夸张地吐一下舌头:“原来是乡下米酒,味道还算淳香,只是比起我的酒还差了些。”说着将葫芦盖上还给了彭侯。
彭侯拿着自己的小葫芦望望陈谛的大葫芦,那里在的酒真的比自己带的还好喝么。
“再比!我就不信你还比我钓得快!”刚才那小子纯粹是瞎猫撞大运。
“好!”陈谛应道,“只是这次我不要你的酒了,你的酒太难喝,我要你的酒葫芦。”
酒葫芦跟了彭侯五十多年,是他最心爱的物品之一,彭侯着实有点舍不得。但一来自信自己百年的钓技,二来极想知道陈谛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酒,咬牙应了下来。
“我与你赌。”彭侯将钓钩上换过平日根本舍不得使用的“馋死龙王”上品渔饵,心中默算了一个上佳方位,用力精确地抛了过去——三十秒内必有大鱼咬钩!
陈谛那边也慌慌将草叶挂好丢下去,口中急急念道:“鱼背青,鱼肚白,我钩下去你上来,青鱼不来鲈鱼来。”
湖下面的苍头翁不由连声骂道:“这鬼小子,钓鱼就钓鱼么,还玩这么多花样,亏得老翁多给准备了几个品种,否则还不要被你拖累死。还知道叫鲈鱼,你若叫钓大马哈鱼,老翁就干脆撞死在湖底算了。”一边骂着,一边飞快从身边圈着的鱼群中寻了条一尺来长的大鲈鱼,斜斜挂在陈谛抛过的鱼钩上。
彭侯的鱼漂大动,彭侯心中大喜,急急收竿,果然一条好大鱼。几乎同时,陈谛那边也拉上一条闪着鳞光大鲈鱼。
两条鱼几乎同时甩到岸上,难分先后。不过陈谛要鲈鱼得鲈鱼,显然得分更多,而且鲈鱼的个头也比自己那条链鱼略大一些。虽然困惑无奈,心痛的要死,彭侯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将酒葫芦送到陈谛手中。
陈谛拿着葫芦上下把玩,嘴里说道:“紫金薄面,小巧端庄,的确是个难得好葫芦。这葫芦里的酒就太不班配了。”说着将瓶塞拨去,将葫芦里的酒尽数倒于湖内。
树精彭侯一旁看着十分心痛,想想现在已经是人家的东西,也就随人家去吧。
倒入湖中的乡下米酒几乎全部落入下面苍头翁的口中,饮罢苍头翁抹一下嘴,咂一声道:“樟树老怪酒品实在一般,这等寻常家酒竟喝了几十年。那百年状元红让给它喝,真是如驴饮水、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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