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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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敏顶着两只熊猫眼,在西院里打扫。脚腕的红肿虽消了些,但行动时,还是会疼,敏不是娇滴滴的人,也不在意,依然干着她
分内的事。
午饭时间,负责武场打扫的两位杂役,似乎抓到了新闻,在下人间谈论着。敏和爽怡很少跟他们聊天,可今天,敏听的怒发冲冠。原来今
天晨练时,众弟子打赤膊,都发现三师兄手背上的齿痕瘀青,三师兄何等武功,能让人咬着吗?众师弟都好奇,吴名却避而不答。这下更是越
描越黑,众弟子都发挥想象力,齿痕不大,似是女子之口,不觉都暧昧的笑笑。馆主属意吴名接任馆主,这是众所周知的,而馆中只有大小姐
一个女子,不是她又是谁?看来是“打是亲骂是爱”了。
敏一整天都被怒火烧着,眼神凶狠异常,似要将什么东西吞吃下腹,下人看着她这个样子,谁也不敢在八卦了,都散去了。只有爽怡,摇
摇头,叹叹气,期待今晚不要爆发得太猛烈才好。
入夜,敏坐在井边,这里除了早晨会有人打水之外,其他时候几乎没人回来。今天约了他来,不知他会不会来,可她已经准备好好“伺候”
他了。
吴名走到井边,看着她捡起石头往水井里扔,一下一下,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到来。慢慢走近,敏突然站起面对他,脸色平和得很,眼中也
是柔光四射。冲吴名笑了笑,轻声说:“手伸出来。”
吴名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但还是将右手伸了出去。
敏很满意的笑笑,握着他的手,从金疮药瓶中倒些药膏抹在瘀青上,轻轻揉着,将瘀青揉散了些,才谦然的道:“真对不起,都淤青了,
早知道,我就——”敏的眼神露出凶光。“使劲儿咬了。”说着掳起他的袖子,在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下去,这次不是适可而止,而是竭尽全力,只
觉得牙根生生的疼,嘴里有了甜腥味,直到心口的怒气消了,才住了口,恶狠狠的瞪着他。
吴名自始至终没有动,静静的任由她咬。敏抽出手帕将吴名的手包扎起来,强压着怒气道:“这个谁也不许看,否则,我跟你没完。要是
留不下疤,我再咬。”敏的脸上有着倔强和嫉妒,眼神虽然恶狠狠的,但却又有几分柔情。
吴名的眼中有着不敢置信和欣喜,静静的看着她,手轻抚着手帕,笑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敏敏。”他的笑容如秋天午后的阳光,温暖
而怡人。
敏本是瞪着他的,却让他看得心虚起来,缓缓低下头,嘴角沁着微笑。看着他的胳膊,伸手搭在他的手上,与他双手相握。这才抬起头来
,迎着吴名温柔的眼神,也笑了起来。
吴名的笑蔓延至眼底,隐去了他的自卑和忧郁,是那样的欣喜与爱怜。他紧紧握着敏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原来,不用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两个人的心便可以在一起。
翌日,武馆练武场又传出了消息,说三师兄的胳膊又挂了彩,包着绷带,谁问都不回答,也不让人看。这次,猜测更是满天飞,说什么打
是亲骂是爱,什么郎有情妹有意,吴名却闭口不答。
爽怡知道敏下了决心,坏笑着明知故问:“吴大哥的手是怎么回事?”
敏抻着荷包带子一圈一圈悠着玩,漫不经心地说:“学赵敏呗!”
爽怡知道敏非常喜欢赵敏爱恨分明的性格,因此她喜欢别人叫她敏敏。而这个举动,显然是让吴名记住她一辈子。“看来,你想通了。”
敏接住荷包,紧握在手心里,神情郑重却平和。“你知道我是很重感情的人,一旦动了心,几百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只想忠于自己的心,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想隐瞒。以后究竟会怎样,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只要珍惜现在,把握现在,即使往后没有开花结果,我
也决不后悔。”
爽怡理解的笑笑,拍拍她的脸蛋。“是啊,珍惜眼前人,你和他之间是缘分。”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哎,我和你是一起遇上他的,我跟
他应该也有缘分的呀!吴名,温柔体贴,英俊潇洒,武功又好,真是好好先生兼长期饭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可不能轻易放过。”
敏知道她在开玩笑,也跟着闹起来。“你敢,他是我的,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多看他一眼,我跟你绝交!”
“你有异性没人性——”
“我就是,怎么着,不服,过来单挑!”
“你个暴力女,别以为会跆拳道就欺负人。哼,淑女才不跟你斗呢!”
“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平静。
九月,长安城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皇太子李显的嫡长子邵王重润、永泰郡主及其夫魏王延基私议女皇与宠臣二张的情事,被女皇处以自尽
。女皇虽身在洛阳,但此事仍在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敏和爽怡的生活,她们知道历史正按照固定轨道发展着,她们控制不了,因此只能听之任之,作纯粹的旁观者。
敏与吴名的关系明朗化,感情正不断升温中,在他们看来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生活平淡而安逸。
十月伴着秋天的脚步而来,女皇武则天率领皇嗣、相王,宗室子弟及官署,浩浩荡荡的西入关中,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长安。
这日正式女皇班师回朝进京的日子。敏和爽怡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兴奋,中国封建社会唯一一位女皇帝,是一千多年来争取男女平的女性
所崇拜的偶像。她的智慧、果敢、坚忍,她的功绩、她的酷吏,还有她身后许许多多在历史的长河中掩埋的秘密,更增添武则天的神秘。是怎
样的一个女人呢?她们真的很想见见历史上的女皇武则天。
因此,敏逼着吴名带着她和爽怡到朱雀大街上一睹女皇的风采,吴名对她言听计从,三人挤入了长安城迎接女皇的队伍中。
敏一手牵着吴名,一手拉着爽怡,拼命往迎接队伍前方挤去,想要靠进程队伍更近一些。
城南的明德门大开,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进城。队伍最前方是护卫女皇安全的禁军,威武而雄壮。一层层的宫女太监捧着各种典礼用品缓
缓前行。
敏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女皇的御辇,心又不甘,身子又往前探了探,却被吴名拉了回来。
“别太靠前了,危险!”吴名盯着她兴奋的脸孔,严肃的警告着。
敏却不以为然,仍然处在极度兴奋的情绪中,拉着吴名的胳膊摇晃着,道:“你不会懂的,我们是听着武则天的名字长大的,可是我们谁
也没见过她,对她的好奇绝对不是一点半点。现在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女皇武则天,你还不让我靠近点仔细看清楚,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是
不是,爽怡?”
爽怡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游行的队伍,这对她未尝不是前所未有的诱惑。女皇武则天,兼具俯揽天下的霸气和千古传芳的柔情,这样一个奇
女子,怎会勾不起她的好奇心呢?爽怡笑笑道:“那当然了!吴大哥,你多多包涵吧,今天我们不看到正主食不会罢休的。不过,你可要看好
她啊,她要发起疯来,可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多费心了!”说完坏笑着往旁边靠了靠,远离敏的可及范围。
敏看着吴名在笑,扭头瞪着爽怡,伸手就要打她,谁知爽怡一闪身,敏一掌就打在旁边的人身上了。敏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
故意的。”
敏误打的人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眉清目秀,宽宽的额头,浓浓的眉毛,一双大眼睛若一潭秋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刚才打在他身上的手
,缓缓抬头惊奇的看着敏,仿佛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
敏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看来不过十六七的少年,竟有着那样一双竟似看破红尘的眼睛,而那眼神似乎告诉她,他已经看穿
了她的身份,让她无地自容。
吴名也注意到这个华服少年,剑眉微皱,手上使劲一拉,便将敏拉至身侧,贴着他的怀抱,眼神锐利的瞪着华服少年。
敏抬头看看吴名,脸又红了起来,微微倾身,将脸微微埋进她的怀里。
华服少年看着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稍稍退后一步,伸头望着由远而近的女皇御辇。周围的民众顿时沸腾起来,山呼万岁。
敏从吴名怀中抬起头来,顺着前进的方向望去,果然赤色的御辇缓缓而来,飘摇的御辇流苏,飘荡的轻纱,让敏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就要
看到了——
一身火红的长袍,在阳光下绚烂夺目,那是兼有男女服饰风格的衣衫,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如云的黑发绾髻盘在头顶,皇冠嵌在黑发中,
是那样的耀眼!光滑饱满的额头不见一丝皱纹,长长的眉毛下是一双坚毅而又沉静的双眸,挺直的鼻梁,丰满的双唇,散发着自信的魅力。女
皇微笑的向百姓挥手致意,一举一动的那份气度和风范,让人不敢轻视。
这就是一代女皇武则天!敏的心里只有这样的感慨,再也找不出别的话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我终于见到武则天了!真正的武则天,地地道道的武则天啊!天啊,我真想大叫,我见到武则天了!”敏拽着吴名的前襟又蹦又跳,难掩
激动之情。
吴名宠溺的看着她,笑道:“别嚷嚷了,你这样可是大不敬啊!幸好人多吵杂,听不见,否则,你可要倒大霉了!”
敏依旧笑着道:“你不会明白的,我的偶像啊,我最崇拜的女性,武曌啊!从小就听她的故事,现在她就在我的面前,这样活生生的,你
不会理解我有多激动!她可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绝无仅有的啊!”
吴名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安静下来的,只是将她环在怀里,轻轻拥进怀里,任她在他眼前大叫大笑,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保护她。
爽怡看着他们,心里无限的欣慰,敏和吴名真的是天作之合,她只希望他们能够永远这样快乐下去。越过人群对武则天行注目礼,突然,
她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双浩如烟海、微微泛蓝的眼眸。爽怡一惊,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双眼睛,可是,她找不到他,但她仍能感受到那双
眼睛的注视。
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静静的看着人群中的她,面无表情的绝丽容颜上却闪过一丝深思——
皇太子李显和太子妃韦氏坐在其后的马车上缓缓而来,向百姓致意。百姓回之以更为排山倒海的欢呼,久久不绝。

相王李旦和他的五个儿子随后而至,五王皆骑马陪伴在父亲的身旁。五王各个年轻英俊、气宇不凡。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容清秀
,却并不是他吸引人之处,而是他浑身散发的尊贵之气,让人不敢轻视。他骑马环顾四周的百姓,眼中流露出一丝野心,却迅速掩饰住了,转
而微微而笑。突然,他看到人群中的一个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挥手示意。
那个男子笑着点头示意,身旁的一个少女则张大了嘴巴看着马上的少年。
太平公主的车骑也缓缓行来,太平公主雍容华贵,样貌神态极似武则天,只是缺少了一些什么。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对身边的仆役道:
“崇简呢?”
仆役看看左右,一脸为难不知如何回话。
太平公主丽颜蒙灰,沉声道:“快去把他找回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仍在行进,可是敏已经没了兴致,那些大官她多半不认识,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拉着吴名和爽怡往外走,
小脸上依然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华服少年倚着身后的墙壁,看着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讶然的摸着刚才被敏打到的胸口。摇头失笑,真是个胆大的丫头,竟敢在大庭广众
之下直呼女皇名讳,还口口声声地喊崇拜,那样激动的神情似乎能够感染身旁的每一个人,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啊!
“二公子,总算找到你了。公主正——”刚才那个仆役挤过重重人群,才到了华服少年身边,怏怏地说道。
华服少年扬手命他住口,温文尔雅地道:“我这就回去,走吧!”
欢迎的人群仍在欢呼,呐喊——
女皇回到长安后,大赦天下,改元长安。
一转眼,冬天悄然而至。长安城似乎变成了大冰窖,古代没有暖气,冬天只能靠碳炉取暖,别无他法。敏和爽怡知道,在屋里烧碳炉是非
常危险的,气体排不出去,就可能导致一氧化碳中毒。因此,晚上她们只得用铜壶盛满热水,放在被子里,捂热了才睡觉。
敏每晚都会去井边。软磨硬泡下,吴名答应指点她功夫。在她的跆拳道的基础上,提高她的实战能力。经过吴名的指点,她的功夫一日千
里,虽然称不上高手,但自保已经没问题了。而两人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十一月末,初雪降临,整个长安城变成了雪城,纯洁又安静。入夜,敏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院去,吴名不在,看来他以为她下雪
就不来的吧!敏很喜欢雪,生活在现代的北方,因为全球变暖,缺水严重,大气污染等原因,一年能下一场大雪就已经很困难了,何况是这样
干净的雪呢?
初霁的夜空,月亮格外明亮,月光映在雪上,恍如白昼。而后院的雪如一块平整的豆腐,干净而平整。敏玩兴一起,捧着雪揉成一个雪球
,摁结实后,放在地上越滚越大,又揉了个雪球,比方才那个小了一圈,敏想把小雪球摆在大雪球上,可雪球比她想象的要沉,费了半天劲,
也没弄上去,正着急时,一双手已经将雪球搬了上去。
敏回头迎上他含笑的眼眸,笑了起来。然后为她的雪人,安上鼻子和眼睛和嘴,眼睛弯弯,嘴角上扬,又找来两个树枝,插在雪人身上,
当作手。
吴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要将她看进心里,许久才道:“本该跟你说,今天下了雪,就不要出来了。看来,你今天有事可忙了。咝——”
敏将手钻进吴名的袖子里暖着,惹得吴名一阵抽气。敏轻轻偎在他身上,看着她的雪人,手已经回过劲儿来,不再冰冷。“再堆一个雪人
吧,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好。”说着就要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吴名却拦住她,将披风披在她身上,系好带子。“我来堆,你看着。”
敏要堆大个的,两个雪人一高一矮,面对面站在一起,高雪人低头看着矮雪人,而矮雪人仰头看着高雪人,两个雪人相视而笑,正如他两
人一样。敏轻轻笑着,眼珠一转,手指着吴名身后,大惊失色,吴名一惊,转头去看,敏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没等吴名回神,一溜烟
跑了,只轻轻说了句:“萨拉黑幼。”
吴名茫然的摸着脸,看着敏去的方向,眼神闪着光芒,喃喃:“萨拉黑幼?”回身看着两个雪人,摸着矮个雪人的头,轻轻叫着:“敏敏——

次日一早,敏便拉着爽怡,说要给她看好东西。爽怡知道昨晚他们肯定有了进展,敏一回来,往被窝里一钻,偷偷笑着,害得她都睡不好
。可以说,自从他们晚上开始约会,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人家有爱情的慰藉,整日神采奕奕,她可没有啊,天天还要受这种折磨。但是,
她看向敏的眼神中仍然充满了祝福。
刚进后院,敏整个人都愣住了。两个雪人只剩一个矮的,高个雪人已被打碎,散在地上。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叫:“这是怎么
回事?”
爽怡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和已经脏污的雪,是谁的恶作剧。瞟了一眼矮雪人,一愣,指着雪人,看向敏。
敏顺着爽怡的手看过去,大惊失色。雪人的表情变了,昨晚还笑着的雪人,现在却哭了。嘴角下弯,眼睛下用石子点缀,似乎眼泪一般。
敏的心一阵抽痛,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差点摔在地上,幸**怡及时扶住她。难道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了吗?发现她和吴名的关系了吗?这是警
告吗?为什么她会有不祥的预感呢?究竟是谁搞破坏,谁这么恨她?
敏盯着那个“尸骨无存”的雪人,久久无言。
自此以后,吴名一直注意着武馆的动静,但一直到腊月中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吴名总劝敏不要担心,爽怡也宽慰她,敏虽然仍觉得不
安,但一直没有出事,也就放下心来。
农历新年将至,整个长安因为女皇的到来,而热闹了起来。武馆的弟子都是拜师学艺,就如现在的寄宿学校一般,几年才能回家一次。若
是邻近的,就方便多了。张博物临考的日子将近,几乎足不出户,见了敏有时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开了,眼中除了书本什么也看不到了。
离正月还有几天,吴名家乡传来消息,说是吴名母亲痼疾复发,让他赶紧回去。吴名即刻跟杨馆主禀明,杨馆主立刻同意了。师兄弟都去
送他,杨芝兰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缠着吴名要跟他一起去,否则就不让他走。
吴名怒了,这是敏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发怒,声音不再低沉柔和,额头青筋直跳,手掌因忍耐而紧攥着,恶狠狠的瞪着杨芝兰,因为她没轻
没重的说了句。“什么顽疾吗?就是为了让你回去跟她过年。”
师兄弟都不敢妄动,吴名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谁也没见他怒过,今日见他发怒,谁也不敢劝。只有大师兄余承志,拦在杨芝兰身前,沉
声道:“三师弟,大小姐年少不懂事,不要跟她计较了。赶路要紧,伯母还在等你。”那样镇定而坚决的口气,让吴名恢复了正常,向大师兄行
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敏站在师兄弟身后,遥遥看着他,心中暗暗祈祷,他回头看她一眼该有多好。
吴名牵着马,突然回身看了一眼,敏很快捕捉到他的眼神,冲着他安然地笑,用力地点点头。
吴名神色稍缓,似有还无的点了下头,便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除夕夜,武馆弟子要与馆主一起守岁。杨芝兰也从侧苑出来,与伯父一起过年。下人们早几天已经放出去回家过年了。而敏和爽怡因没有
亲戚,只好呆在后院。躺在床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一会儿说春晚无聊,一会儿说期末考试的紧张,从明星八卦说到恐怖袭击。快到半
夜,两人都倦了,躺在床上都不说话。
过了半响,爽怡轻声问:“想他吗?”
半晌,敏才低低应了一声。
爽怡笑了一声,“你真坦白,连矜持一下都不会。”
敏愁眉深锁,吴名一直没有消息,她的心就这样揪着,上不来也下不去。她似自言自语的道:“他不常提家里的事,只说他母亲身体不好
,常年卧床,其他的,我几乎一无所知。有时,我在想,他的心防那么重,我根本就进不去。”
爽怡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恋爱真会让人患得患失的,而吴名的心事虽重,但他对敏却是一心一意。敏身处其中,有些事情看不清楚,这就
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她只能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软肋,是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那是他的负担,他不想加注在你身上。越是亲密的
人,越不愿分担那份痛。你明白吗?”
敏扭头看着爽怡,爽怡心中有一块地方是任何人都接近不了的,那是她的痛,她的负担,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她也不会说。她不想碰触那
块伤痛,但却为爽怡心痛。只道:“我不想让他什么都告诉我,只是不自觉地会担心。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原因,又怎么安慰他呢?”
爽怡笑了笑,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看着敏的眼睛,正色道:“只要不离不弃,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敏心中一暖,脸上却怀笑着。“是吗?那我一辈子缠着你!”说着就往爽怡怀里蹭,手在她腰间搔着痒。
爽怡早就笑的花枝乱颤,一边推她,一边嚷:“你去缠他呀!缠我干什么?他才是你的长期饭票,我可不想当GAY!啊——哈哈——求你
了,饶了我吧!”
“哼!我就是缠你,你甩也甩不掉,你老公也得靠边站。”
两人在床上笑闹着,从这头滚到那头。突然,淳厚的钟声一声声传来,爆竹声,欢呼声,铺天盖地而来。
两人翻身下床,推开窗,一道亮光在天际裂开,成牡丹花形散开,变幻着颜色,撒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只烟花腾空而起,如窜天雷一般
四射,天空瞬间亮如白昼,烟花,爆竹,让人眼花缭乱,鬼斧神工。
敏和爽怡看过现代的焰火表演,却从未觉得烟花让人这样感动,感动得想哭,敏双手交握,握于胸前,诚心诚意的道:“爸爸妈妈,新年
快乐!”转头握着爽怡的手,“HAPPYNEWYEAR,MYDEARFRIEND!”
爽怡感激的一把抱住敏,道:“新年快乐,敏敏!不知道她们两个有没有看到这么美的烟花。新年快乐,紫叶,猫儿。”
敏将头枕在爽怡肩上,轻声道:“所有人都快乐,尤其是你,吴名。”
天际的烟花如陨落的流星,划出长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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