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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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时的城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政治经济中心,有着它非同一般的气度。长安城以一块块坊间组合而成,每一个坊间都可独立而出,却又与周边的坊间如豆腐块一般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作为经济中心,长安城在中轴线朱雀大街的两侧设有二市,分为东市和西市。皇城位于长安城中轴线北部,由皇城、太极宫、西内苑和禁苑组成,依山而立。而大明宫就在西内苑的东侧,宏伟而壮丽。
城南有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城西有延平门、金光门、开远门,城东有延兴门、春明门、通化门,城北因大明宫的修建而另起了城门,玄武门和重玄门为内外两重,是宫禁之地,由禁军把守。其他城门每日清晨并不全开,街鼓敲响三百下,城南德安化门、启夏门,城东的延兴门、春明门、通化门,城西的延平门、金光门、开远门全部洞开。但位于中轴线的城南明德门平时不开,只有在举行重大庆典活动时才能开启。
而东西二市,清晨不开市,直至正午,街鼓再次响起,才开市;日落时分,再擂街鼓,全城各城门、坊门同时关闭,东西二市收市。东西二市以西市最为繁华,四周长与宽各为六百步,街道呈井字形,宽度在三十步以上。西市百商云集,设有绢行、金银行、称行、药行、大衣行、装饰品行、果品行、鞧辔行等三百行之多。而东市附近贵族官邸密集,所售商品也多是满足他们的需要。品种没有西市齐全,但也有二百行之多。
长安城晚上实行宵禁,以落日为准,日落街上便不许人行走,有违令者,罚苦役十日。
敏和爽怡终于见到了这座宏伟的城池,难掩激动之情。长安城的繁华让两个现代的女孩子也诧异不已,街道有的竟有200米宽,这是现代社会都很少有的,当真吓人。路边店肆林立,街上熙熙攘攘,各国人都有,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腰佩军刀的东瀛人,奇装异服,让人目不暇接。而最令两个女孩咂舌不已的是街上的女子各个身着华丽鲜艳的宫装,体态丰盈,却绝不肥胖,而大唐国风开放,女子袒胸露背的也不在少数。这样的装束在现代也应该很抢眼的。而这一切,都证明了她们的确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
两人自顾自的东张西望,似乎想要将街市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进眼中。而吴名在一旁陪着,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此时,敏和爽怡已换上了吴名的长衫,头发高高束起,男装打扮甚是潇洒。两人都是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随吴名来了长安。
一路上,敏和吴名已经熟悉了。他是京城武馆的弟子,离开长安只是为了办事,如今又回来了。敏对古代很好奇,一路上问东问西,一刻也不闲,而吴名也好脾气,有问必答。而爽怡却在一旁静静的观察他们,笑而不语。
三人走进了西市,这让敏和爽怡更是大开了眼界。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新奇,让她们的眼睛一刻也不闲。
爽怡也激动于长安的繁荣,见敏又拉着吴名闻这问那,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别处,不注意竟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满怀。爽怡下意识的点头道歉,“不好意思。”
而她抬头时,看到了眼前的人斗笠下的白纱微掀,一张介乎于男子与女子的绝美的容颜,让她惊艳。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人,纯粹的美,一身白衣,不沾染任何世俗。可是那双微微湛蓝的眼睛闪烁着男子的坚毅,一潭荡漾的碧水似在其中。爽怡似沉溺在那一汪池水中,想要探索深处的秘密。较之于他的容貌,爽怡更喜欢看他的眼睛。
男子有些诧异于她的眼神,原本想握住的左手,虚攥着,始终没有攥紧。他又看了看爽怡,白纱缓缓落下,遮住了他的容颜,慢慢转身离去了,一会儿便消失于人来人往中。
而爽怡依旧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那一双眼睛中荡漾着的波痕,让她久久不忘。似和缓的波纹下,似乎藏着惊涛骇浪,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敏回过头来,看到爽怡呆呆的立在街中央,推了推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爽怡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晕,摇摇头,道:“没什么,有点走神!咱们走吧。”
她们随吴名来到西市的一个烧饼铺,卖烧饼的是一对老夫妇,极为和善。吴名跟他们说明了了来意,即让敏和爽怡暂住此地。夫妇俩也爽快地答应了。
吴名将一些碎银子递给敏,道:“武馆不容女客,我不能带你们去,只好让你们住在这儿,大叔大婶会照顾你们的。这还有些碎银子,你们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我该回武馆了,你们保重。”说完就要走。
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受,看着手中的银子,还是追了出去,拦住了他,将银子又塞回他手里,道:“我们有手有脚,不用你施舍。你拿回去!”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吴名有些怔忡,低低的喊了一声,“慕容姑娘,”吴名又折返回来,站在敏的身后,接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出来的时日已经不短,必须要回去复命了。可能一段时间不能来这看你们,你们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这些银子还是留着,用不着下回再给我。”说着将手伸了过来,递在敏的身边。
敏转身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还是接了过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吴名放心的笑笑,便走了。
敏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酸酸涩涩的,似乎心中结了一张很大的网,解不开,也挥不掉,牵牵挂挂的。
爽怡看着敏,眉头微微皱着,也想着心事。眼前又出现了那双浩如烟海的眸子——
已经是七月底了,长安城的夏末仍然燥热不堪。一晃眼,十天过去了,敏和爽怡已渐渐习惯了烧饼铺的生活。他们后来才知,吴名对他们夫妇有恩,因此才会毫无怨言的收留她们。但敏心中着急,紫叶和淼下落不明,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越时空的,也无迹可寻,最令人心烦的,却是,他竟再无音讯。
爽怡看着她一脸气愤,不禁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很想踢他?”
敏扭头一脸狐疑的看着她,“说什么呢?踢谁呀?”
爽怡却笑得更得意了,“还装,还装!你现在还能想踢谁?自然是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了,说来却不来,还我们敏敏伤心伤神?”
敏被爽怡说中了心事,憋了个大红脸,怒道:“谁说我想他了!你少胡说八道啊!我可不像欠他人情,向提早把钱还给他罢了。”敏被爽怡看得心虚,干脆背过身吐气。
爽怡点点头,但脸上却得意的笑,道:“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敏却不敢答话了,只是想着岔开话题,才又道:“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找找紫叶和猫儿,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
爽怡这才收敛,正色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要怎么找呢?”
敏却一拍手掌,惊叫:“告示——”
两人说干就干,买了数十张黄纸,连夜写好了启事,等着第二天出外张贴。夫妇俩也给她们熬了浆糊,这样更是事半功倍。
拂晓,敏和爽怡便起床外出,在醒目处贴上黄纸。到了朱雀街时,却别人打翻了浆糊。
“哟,这是什么啊,‘紫叶、猫儿,速到西市烧饼店,敏、爽怡急等。’什么东西,狗屁不通,真他妈碍眼,撕了撕了!”
敏眼疾手快,拦住了那个混混,道:“你干什么,凭什么撕我的告示。”敏还没说完,一帮混混便围了上来。“哟,听听,听听,她问咱们凭什么撕,兄弟们,说说,咱们凭什么撕。”
一人上前嘿嘿笑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敏和爽怡,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叫道:“原来是两个小丫!怪不得不知道长安城的规矩。这朱雀大街可是我们兄弟们看着的,哪家想做个小买卖,想站个地,都要通知我们兄弟一声,你们在这贴告示,也不向我们意思意思,有点说不过去了吧——”说着就要摸敏的脸。
敏一掌打开他的手,喝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哟,小丫头还挺有脾气。”话还未说完,就又欺近了敏,威胁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十两拿出来,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咱们兄弟不管。否则,哼哼,长得倒是不错!”
敏听他越说越下作,贝齿紧咬,狠狠地说:“下流,你们这帮流氓。十两,你们不如去抢,没有!即使有也不给你们。”
爽怡一个劲的拉敏的衣袖,叫她住口,可此刻敏根本听不进去。
“呵,挺有骨气嘛!我喜欢,来,跟咱兄弟走,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旁边的人也起哄起来。
敏只觉胸口一股火在烧,嚷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谁要跟你们这帮流氓走!”
混混们终于怒极,一个伸手就要抓她,敏看他走近,一个高段横踢出去,正好踢在混混的脸上,混混吃痛,捂着脸躺在地上哼哼。
混混见敏有两下子,一是不敢上前,骂骂咧咧地道:“我劝你放聪明一点,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过得去的。乖乖的给钱,大爷们放你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敏紧握着爽怡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道:“长安城没有王法吗?任凭你们横行霸道吗?不给,就是不给!”
爽怡却贴着敏的耳朵道:“敏敏,好汉不吃眼前亏,给他们吧!吴大哥留下的银子给他们吧,别拿自己开玩笑啊!”
敏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荷包,是吴名留下的,她一直随身带着,想着这是他唯一给她的东西,敏紧咬嘴唇摇了摇头。
“兄弟们上——”一声令下,几个混混向敏扑了过来。
敏运用跆拳道的各种腿法展开攻防,一时混混们都被她这奇怪的路数,打得晕头转向。可是敏已经气喘如牛了,她的体力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敏敏——”爽怡的惊叫分散了敏的注意力,敏刚一转头,便看到爽怡被一个混混抓了起来。还未过去,腰间一抽,荷包已被混混抢了过去,脸上也挨了一下。可是敏却顾不得这些,叫着:“把荷包还给我!”
混混颠着荷包里的银两,笑着:“可以,只要你陪陪大爷,荷包就给你!”
“下流——”敏看着荷包,恶狠狠的骂道。
“是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就要动手打爽怡。
“别——”敏惊叫。
“慢着。”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清脆又酥软。
一帮混混动作一致寻找声音来源。一个宫装美女站在街心看着他们,如云般的秀发绾成追月髻,一朵火红的牡丹花别在一侧,映着她肤白胜雪,眉若青黛,口如樱红,肩膀胸膛都露了出来,引人遐想。眉间那若有若无的妖媚,让人眩惑。
为首的混混见这女子衣着华丽,显是贵族,反倒不敢放肆了。女皇掌权,女权高涨是不争的事实,但真正握有权力的也只是皇族女子,及贵妇,而民间,男权的意识根深蒂固,扭转不过来,但贵妇的权力是不可小视的。因此混混不敢贸然出言不逊。
贵妇走了过来,歪着头打量着混混,微微一笑,风情万种。“你们想把我的侍女怎么样?”
混混一阵晕眩,久久回不过神来。“夫人的侍女,我们怎么敢动她们一根汗毛,放了,快放了。”
其余几人都不想见到手的鸭子飞了,嚷道:“大哥,她们——”
“放了,你听不懂啊。”几人见大哥发怒,不敢多言,松手放了人。敏赶紧将爽怡拉到身边,对视一眼,站到了贵妇身边。
贵妇仔细的打量着她们两人,似乎想要看穿什么,眼波流动,妩媚动人。她抿唇一笑,甚是得意。
那一笑却让敏心惊肉跳,她的笑好诡异,邪魅啊。
贵富却不再看她们,而笑着对混混道:“多谢几位大哥这么给面子。我的侍女不懂事,还望各位大哥多多包涵。这些银两是给几位大哥赔罪的,还望笑纳。只是那个荷包,银两少不说,做工还那么粗糙,哪入得了几位的贵眼呢?”贵妇媚笑着从袖袋中取出一个荷包,兰花瓣的手指拈着递了过去。
敏急忙拉住贵妇的袖子,“夫人,怎么可——”
贵妇侧过头瞪了她一眼,敏便不敢再多言了。
混混急忙双手将荷包奉上,递给贵妇,再接过沾着香粉气的荷包,趁机紧抓着那青葱玉手不放,粗鲁的摸着。
贵妇也不以为然,任由他握着,笑道:“为了赔罪,几位大哥不妨到舍下饮几杯水酒,聊表心意,不知意下如何?”

时下盛行样貌端正的男子被贵妇包养,这一帮混混料想这贵妇看上他们身强体壮,要包养他们,当真是天上掉下金元宝般开心,忙不迭的点头应允。贵妇笑着,“你们去东街的大宅后门等着,我自会派人带你们进去。”
一帮人眉开眼笑,冲着贵妇挤眉弄眼,这才走开了。
敏和爽怡听得真真切切,不敢置信看着贵妇,有些不解他的做法。但是心中仍然很感激她,两人冲贵妇深深一揖,“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贵妇看出她们的心思,也不避讳,笑着道:“你们认为我想包养那些混混,是吧?”她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了敏,明眸盯着敏看,若暗夜星辰般璀璨。
敏伸手接过,避开了她的注视,不知为什么那眼神让她不安,只想逃避。
贵妇见两人不语,笑了笑道:“就那帮混混,还入不了我的眼!”她不意外的看到两人吃惊的反应,冲着敏道:“你太鲁莽了,双拳难敌四手,而你还有同伴要照顾,更不能不管不顾了。你这样的性子,吃亏的是你自己。”
敏怎会不明白,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差点就落在坏人手里了。只得低着头,道:“多谢夫人提点,我记下了。”
贵妇的兴致却很高昂,自顾自说着:“你要记住得还不止‘量力而行’这一点。作为女人,是有很多优势的,就看你用得好不好。就拿男人来说,想要控制它们,有三种法子。其一,美丽,这是抓住男人心最快的方法,但当你容颜老去,男人便不再留恋,所以这是最下乘的;其二,钱财,这是男人自动送上门来的最有效的方法,一旦男人才搜刮够了,他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你;最后一种也是最重要的一种,权势,只要把握得好,男人永远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这才是最高明的方法。”
敏和爽怡面面相觑,都有些晕,不懂她为什么要跟她们说这种话。
“夫人所言,我们不懂。”爽怡低低地说着,敏则低着头,不去看她。
贵妇莞尔,道:“你们还小,涉世未深,自然不懂。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们不必当真。只是‘实则事异’,该软则软,该硬则硬,可千万不要做以卵击石的傻事,最终伤的还是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敏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有些话她却听进了心里。向贵妇点点头,恭敬地道:“我们受教了,再次感谢夫人的搭救之恩。”
贵妇又用那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们,缓缓垂下眼睑,浅浅的笑了,若牡丹绽放的美丽。“我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你们别上心。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
敏与爽怡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女人,她们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招了。敏尴尬一笑,可逃着说:“夫人大恩不敢或忘,请夫人告知名讳,我们会记得夫人,他朝报恩。”
贵妇只是微笑,了有深意的看着她们,道:“今日一见,即是有缘,那么,日后我们还会相见。我的名讳嘛,我都快不记得了。既是你们要问,那我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姓萧。日后想见,可不要忘了我呀!”贵妇缓缓走开,突然娉婷转身,回眸一笑,道:“你们这样误打误撞地找人也不是办法,去城东看看吧。”说完便离开了。
敏盯着那窈窕的背影,心中却又说不清的情绪涌动着,她似乎话中有话,为什么要让她们去城东呢?难道——
爽怡也在琢磨,扭头看看敏,不解地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头到尾都没听懂呢?”
敏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也不明白啊。她跟咱们说那些干什么?啊,对了,她说让咱们去城东看看,要不要去呢?会不会是她随口说说的?”
爽怡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也要去成懂得,就去找找吧!”
两人看着撒了一地,已被踩得稀烂的告示,泄了气,但还是往城东而去。
贵妇倚着围栏,看着她们远去,嘴角溢着得意地笑,喃喃自语:“你不告诉我,我就找不着吗?哼!”
一个穿着仕女裙装的女子走了过来,恭敬地向贵妇行礼。“那帮混混已经处理掉了。”
贵妇玉手端着茶杯,浅浅的啄了一口香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而明眸却闪着寒光——
敏和爽怡四处走着,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只有一个木门,两旁的围墙高高的,根本看不到里面。但看这围墙,应该是大门大户吧。
敏仰头看着高高的围墙,道:“爽怡,你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墙砌的好高啊!”
爽怡也看着,道:“是后门吧?走吧,这是个死胡同,咱们继续转转吧!”爽怡有些疲倦,拉着敏就要走。
敏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轻声道:“我看这里住的一定是贪官,砌这么高的墙,肯定怕遭贼!”她正说着,门却开了。
“真是个麻烦事,非得咱俩给他们擦**,这东西死沉死沉的,胳膊都快断了。”
“小声点,你还想捅娄子!快处理了,咱们好交差。出去找个板车推着走不就行了。”
敏和爽怡随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两个男人搬着一个麻布包走了出来,嘴里一直发着牢骚。
两人看到后门站着两个丫头,也是一怔。其中一个粗犷的人骂道:“滚开,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这样的人在这探头探脑的,快走,快走。”
爽怡急忙打躬,道:“我们迷路了,这就走。”
另外一个也不耐烦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国老府,你们也敢偷偷摸摸的,小心把你们送到府衙去。快滚!”
爽怡拉着敏往外走,边走边在敏耳边轻声说:“国老?是狄仁杰呢!怪不得住这么大的宅子呢!”
敏却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狄仁杰的一世英名都会在这些奴才手上了!”说着回头等了他们一眼。
两人正将麻布袋放上板车,敏不以为意转过头,跟爽怡向街的另一头走去。
可是她们却不知道,当敏回头的那一刹,麻袋的口子蓦的开了,一条胳膊划了出来。
“小心点,让人看见可怎么得了。”两人急急忙忙将麻袋扎好,推着走了。
敏和爽怡却不知道,命运,却在此处擦肩而过。
敏和爽怡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夕阳西下,她们却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而胡同两旁的围墙更高,想必又是哪个高官的宅院。两人看着又一次的碰壁,都疲惫得蹲下身子,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休息。
谁知,门轰然而开,一盆灰兜头倒下,两人无一幸免,灰尘呛进眼耳口鼻中,呛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罪魁祸首似乎也发觉到自己酿成的惨祸,急忙赔不是。“两位小兄弟,实在对不住啊,小弟以为后门没人呢,谁料想——竟将小兄弟弄成这样,赶快到里面洗洗。快进来。”
此时敏和爽怡呛得晕头转向,眼睛里满是灰尘,哪里看得清楚。任由那人扶着她们走进门里。两人睁不开眼,一路上不知什么东西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幸好那人一直扶着,几次险些摔倒,都让他扶住了。
井边。
将脸上头上的灰都洗掉了,衣服上的灰尘掸净了。两人终于挣开眼,看清了面前的这位“罪魁”,竟是一个白净的书生!看来二十出头,衣服虽旧,却极为平整。方才,书生已经在她们耳边絮絮叨叨半天了,净说些不是故意的,不知道门外有人,自己大意,不看看外面是否有人就泼,真是愧疚至极之类之类的话,像只苍蝇在耳边说个没完没了。
“行了——”敏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有礼,“我知道了,你是无心之失,我们也没什么损伤,所以你不用再解释了,好吗?”
书生松了口气,紧张的他脸色泛着红,又泛着白,比她们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爽怡与敏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不过见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又道了歉,两人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书生的自责似乎消除掉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会在后门呢?”他上下打量她们,个头不高,白白净净的,很秀气的孩子。
敏和爽怡互视一眼,才道:“我们只是在找人,谁知就走到这个死胡同了,走了一天,我们还没喘口气歇一会儿,你的灰就泼下来了!”
书生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惭愧的地下了头,道:“真是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敏轻笑了一下,道:“行了,我们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这么内疚了!”
“当——当——当——”不远处街鼓敲响了。
敏和爽怡都是一愣,随即反映了过来。爽怡惊叫:“糟了,街鼓响了,这下回不去了。”
敏抬头看看西方,夕阳已经落山了。今天的事太多了,她们竟忘了宵禁。这下可好,出不去了。
书生也皱起眉头看着她们。“我真是连累两位兄弟了。既然如此,你们只好在这暂住一宿了。”
敏却有些戒备的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书声也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仍是温吞吞的道:“这儿是扬威武馆,我暂住在此,还未请教两位小兄弟的高姓大名。鄙人姓张,草字博物。”
敏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又看了看爽怡,见她微微吐了口气,才道:“我复姓慕容,名敏之。”
爽怡接口道:“我姓卢,名翼。”
张博物倒是很高兴,领着她们就往里走,道:“是我还你们会不去的,今晚你们就住这儿。这是武馆后院杂役住的地方,武馆的弟子是不会管的。”
敏和爽怡只能点头,却不答话。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脚步声风,似一眨眼便走到了她们面前。近看之下,二十有几,浓眉虎目,甚是彪悍,浑身散发着一股武者之气。他打量了一下她们,便对张博物道:“博物,你刚招的杂役吗?会不会太单薄些,不过能干就好了。这一阵子武馆事多,又要祭祀,大小姐也就要到了。看着俩孩子倒还干净,就拨到大小姐院子里吧。博物,这阵子我真的忙不过来,三师弟去接大小姐了,这武馆里里外外都要涨落,你就废点心吧!为兄在这谢过了。”
博物急忙做揖,“不干,余兄说的是哪儿话,能为武馆分忧,博物在所不辞,只是——”
那人却没听下去,而打断了他,道:“好了,我得到前面去了。”说完有风一样的走了。
只留下茫然的三个人。张博物急忙道:“余兄一定是误会了。我会跟他解释的,你们跟我来。”说完就带着她们走到了一间房里,道:“武馆的杂役很多都是短工,在闭市前都回家了,你们可以住在这儿,不会有人打扰的。”
敏和爽怡看着漆黑的屋子瞬间明亮,虽然简陋却很干净,都松了口气。爽怡真诚的道:“那就打扰张大哥了。”
张博物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道:“你们还没用膳吧,我给你们端过来,你们就在这等着吧。”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敏和爽怡这才坐了下来,伸胳膊伸腿的,今天这一天,真是把她们累坏了。
敏看着住处,一间十平米的屋子,一张通榻,一个柜子,真是简单的可怜。“我还是第一次看下人的房间呢!”
“不知道该说咱们是好运还是坏运?”爽怡坐在敏的身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误打误撞的,遇见好人,也有坏人,更有怪人!”
“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意吧!”敏慢慢躺下,让自己紧绷的筋骨放松下来。突然想到什么,便说:“你说咱们要不要就在这儿干下去,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不再靠任何人。正好这有现成的机会,你说呢?”
爽怡仔细的想着,“你说得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我们不能一直依靠别人,只是这咱们还没摸清,怕不安全吧!何况,咱们还没跟大叔大婶说呢?今天一夜不归,他们肯定担心了。”
“说的也是,再说吧。”敏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
张博物给她们弄了一些饭菜过来,虽不丰盛,却很好吃。两人吃完,便睡下了。
半夜,敏突然惊醒,茫然的看着黑暗,心跳得很快,似乎作了个噩梦,却又什么也记不清了。听到身边爽怡均匀的呼吸声,敏渐渐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可是,火光却照亮了半边天,城西的上空映照着慑人的红色,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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