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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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念的诗,出自何人之手?”张苒一直按捺着不说,可是这些
诗都是千金难寻的佳句,而自己却从未听过,难道自己真的孤陋寡闻
到这种地步吗?
淼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李白、张九龄和苏轼的诗念了出来,这可怎
么是好,忙摇着手道:“哪有,我瞎说的,你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
啊!”
张苒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么说这些诗句都
是你作的?”
淼吐吐舌头,心虚得不敢看他,极小声说:“怎么可能呢?虽然
知道平仄,押韵,但我可不会作诗。这些都是小时候就背下的,是些
不知名的诗人作的,不过,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他们的,他们会是千
古传诵的大诗人呢!”李白、张九龄和苏轼老先生,请多多原谅。淼
的心里补了一句。
张苒缓缓松开手,扭过头去,不再看她。望着头上的明月,心里
百转千回。中秋佳节本是团圆的日子,自己却孤身在外,即使有家,
却再没有家的感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低声念着这句
,“人生不如意十之**,又怎能尽如人意呢?”
淼心中一抽,看了他一眼,才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
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将这首词的最后念
了出来,恐怕这句正是应情应景的句子吧。
张苒品味着,笑着长叹一声,“如果能认识这位诗人,此生再无
憾事了。”说着拉着淼道,“走,回去陪我喝一杯,如何?今晚明月
当空,又有你的好诗相伴,非得一醉方休不可。”
小院中,一主一仆坐在槐树下。过了子时,天气冷得刺骨。虽然
是八月,但今年瑞闰了两个四月,此时应该是深秋的九月了。
张苒倚着树干喝着酒,脸已经通红,手已经拿不稳酒瓶,但还是
一口一口的喝着。淼已经没办法了,劝了半天,拽了半天,这位少爷
跟尊活佛似的,一动不动,就冲着她傻乐,嘴里跟含了铅球,说不清
楚话。上次就因为淋了雨,发高烧,躺了半个月才好,这次又吹冷风
,看来又要生病不可了。淼已经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他却扔了出去

淼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她知道张苒心上有个大伤口,那个经过
这么多年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可是,他这么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敏敏都已经站起来,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就看不开呢?自己喜欢的
人已为他人妻、为人母,他还执迷不悟什么呢?
张苒看着淼怔怔的看着他,笑道:“怎么就我一个人喝?你也喝
。”话说着,一把拉过她栽进自己怀里,将酒瓶凑到她嘴边,灌了下
去。
淼猝不及防,一下就被他拽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火辣辣的酒
就下了肚,呛了起来,脸顿时红通通的,一半是上脸,一半是咳嗽,
还有些许心跳。
张苒看着她的样子,却大笑起来,“你的脸真像猴**呢!哈哈
——侍棋啊,你真是个开心果,让少爷我随时随地都开心得不得了,
哈哈——”
如果是平时的淼,一定会跳起来对他大骂,然后走人。可是今天
不一样,看到了敏敏的伤心,又看到敏敏的坚强,还有今天别有的感
伤,都让她提不起精神再跟他打闹。她抢过酒壶,从远处一扔,红着
眼喊道:“我是小丑吗?我就这么好笑吗?我在你眼里除了会出丑、
耍宝还会什么?”
张苒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摸着她的头,道:“小猫儿生气了
?哈哈,一向开心快活的猫儿终于会发脾气了,哈哈,难怪,你现在
的身份今非昔比了,我对你说话都要想想,不能冒犯了你,否则我可
没好果子吃了。你的那个表姐真厉害啊,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收
服了一个人,恐怕,宫中她的耳目众多了——”
“不许你这么说她!敏敏根本不是耍手段的人,她做什么说什么
都是发自真心的。不像你们,别人做什么说什么,你们都要去想他有
没有图谋,有没有想要危害你们的利益。在敏敏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
的,没有贵贱之分,可是在你们眼里,人已经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我
和敏敏是最低等的奴才。如果不是敏敏做了女皇身边得宠的女官,你
们对她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对不对?”等级观念已经压在淼心里很久
了。敏给王毛仲月饼,在于她看来是再平凡不过的事,而到了他们眼
中,却成了刻意的收买人心,这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
张苒愣了一下,看着她,因为生气原本圆圆的脸更涨了起来,大
眼直勾勾的瞪着他。不禁轻轻叹息道:“你在我眼里不是奴才。”伸
手抚摸着淼的酒窝,又道:“这么长时间,你之于我,已不仅仅是朋
友、知己,还是不或缺的——你明白吗,杨淼。”
淼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的话让她更加迷惑,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张苒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她系在衣带上的玉环,眼中的暖意骤
失,道:“你对于三郎来说,也是不同的。三郎心中有万千河山,非
池中之鱼,他身边需要的不仅仅是外贤,还需要内助。妻子之于他,
不是简单的延续后嗣,得到助援,还要支持他,鼓励他,帮助他,你
明白吗?长孙皇后乃国母之典范,女子之楷模,而他正需要这样的女
子。你明白吗?”
淼不解的瞪着他,怎么说到李隆基身上了。她知道李隆基不甘于
人下,心中有着万丈雄心,却无施展的机会。虽然狄仁杰当时举荐李
显为皇太子时,就希望显、旦兄终弟及,永葆李氏江山。可是,谁不
知,夫死子继是必然的趋势,而李旦一家永无出头之日。即使有一天
,李旦登基称帝,李隆基上还有两个哥哥,是轮不到他的。因此,李
隆基心中是矛盾的。可是现在张苒又提到李隆基的妻子干什么,王皇
后是个贤惠的女子,正是李隆基心中所想之人啊!
张苒苦笑着摇摇头,扭头看向门口,眼神突然变得危险,瞳仁扩
大,一把搂住淼,贴在她的耳边道:“猫儿,听话。”还没等淼反应
过来,张苒突然解开淼的外衣衣带,大笑着道:“少爷我既然答应要
娶你,自然不会言而无信,今日我们就行了夫妻之礼吧!”一边说着
一边解着淼的腰带。
淼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想抓住他的手
,可是张苒的动作太快了,她根本就阻拦不了,腰带已被他扯掉,扔
在一边,外衣也岌岌可危了。淼心中莫名的害怕,突如其来的要把她
吓坏了,失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放手,你想做禽兽吗
?”
张苒不管不顾,只是拉扯她的衣服,他眼中的熊熊火焰,似乎要
烧灼所有的一切,燃烧掉最后一丝理智——
“你这个不肖子——”一声暴喝惊醒了张苒,他停下动作,看着
站在不远处的祖父,嘴角漏出邪魅的笑,道:“我碰我的娘子,有什
么不对?我已经答应要娶她了,又有什么不能做的?二叔不就是婚前
弄大了小二婶的肚子,才娶的她吗?我比他强,我明天就收了她——

“啪!——”
“你无耻!我怎么从没看出你是这么无耻下流的人。你凭什么说
娶就娶!虽然我是丫头,但不是你**的对象!”淼气急打了张苒一
巴掌,双手紧紧抓着已被扯开的外衣,愤恨得到瞪着他,又道:“我
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没看出你是个衣冠禽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看
到你我就觉得恶心。”淼强忍着不流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得掉了
下来。
张苒失神地坐在地上,突然狂笑道:“你才看清我的真面目吗?
以你的姿色,本少爷看得上吗?要不是你得有个得宠的表姐,我连碰
都不会碰你一下。既然你不识抬举,就算了,你别想再呆在这了!”
张苒缓缓起身,走到张柬之面前,笑道:“对不住了,又给你惹了麻
烦。既然出了这样的丑事,你也不会再让我娶什么狄小姐了,是吧。
我累了,要歇息了,这个丫头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便。不送了。”
说完就晃晃悠悠的往寝室走。
“我再没你这个孙子!从今往后,不准你踏进主院一步,出入只
能走后门,每个月不会再有月俸,你在外也别再说是我张柬之的孙子
,我没你这不孝子孙。”张柬之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旁边的淼道:“
你马上调出这个院子,到西院去,如画会给你安排。不准再踏进这个
院子一步,否则,我不会轻饶。即使是皇上也管不了我的家务事。”
说完一甩袖子,再不看他们二人一眼,走出院子。
张苒站在房门口,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狂肆,笑得肆无忌惮。
淼瞪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张苒,一股莫名的悲伤和无力感让她感到
疲惫不堪,不想再看他这样,转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张苒的笑声仍充斥着这个顾忌的小院,一轮明月当空,却照不尽
人世间的悲喜伦常——
淼被调进了西院二姨奶奶的小跨院,一个小得可怜却满是花草,
充满生机的独立的小院子。
对外宣称是二姨奶奶生产在即,西院的丫头不够使唤,便调侍棋
过去,而孙少爷张苒那还有青绯伺候。不免让人猜测,青绯调去就是
为了顶替侍棋,而张苒那天居然表示要娶她,更是她调走的主因。
淼并不在乎这些,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想所什么就说什么,有

言论自由嘛!她不管不理就好了。原本因为中秋有了紫叶和爽怡的消
息而兴奋不已的心情,全被张苒破坏了。现在又调到了张苒的旧情人
身边,心里总觉得别扭。
杜鹃的小院原只是西院的后院的杂物房,后来才收拾成房间,而
为了跟二夫人隔开,才将这个地方砌上墙,围成了个小院子,小院子
来回不足十步,院中只有杜鹃一间房,还有一个更小的只能放一张床
的屋子,而这个弹丸之地就是淼的新住所,她的新身份就是二姨奶奶
的贴身丫头,由上房的大丫头降级为偏房的中等使唤丫头。
早晨淼一起床就到厨房吃饭,现在的她已不能跟大丫头一起吃饭
,而是跟一般的丫头吃,人降了级,饭菜也降了等级,幸好淼是能填
饱肚子就好的人,也不在乎吃什么,端着碗狂吃,不理会那些人的讽
刺挖苦。真不敢相信前些日子,她们还是那样巴结她、讨好她。也只
能自嘲的苦笑,吃饱肚子才是正事。
已是深秋,淼要打热水给二姨奶奶洗漱。知书却笑道:“侍棋啊
,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事不用你做的。其实,老爷把你调到这来,是
恩宠你呢!我们都羡慕得很呢!”
其他丫头都随口附和着,如画脸上的神情却是难测,眼神透着意
味深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不理会帮边丫头的冷嘲热讽。
淼不明白她们话中的含义,只是端着水出去了。推开门,床铺已
整理得整整齐齐,屋里也擦拭干净。而二姨奶奶并不在房中,淼急忙
放下铜盆,奔出房门,一阵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院子一目了然,
根本藏不了人,二姨奶奶究竟上哪去了?
正着急时,二姨奶奶挑着水慢慢悠悠的走进院来,吓得淼赶紧跑
过去,一个孕妇居然挑着两桶水,这太不人道了吧!“快放下,快放
下,你的身体怎么能干重活呢?快放下,我来挑吧。”
二姨奶奶脂粉不施的脸上,额头微微冒汗,纯净得如出水芙蓉,
慧黠的大眼略带着不安的看着她,堪堪的放下了扁担,淼这才松了口
气,道:“您先到屋里歇歇,我帮你挑水。”说着将扁担扛在肩上,
刚站起来,水桶一前一后摇摆不定,淼几次想要稳住,却更加糟糕,
终于扁担顺着肩膀滑到身前,两桶水全泼在地上,淼也栽在地上,趴
在水中。
淼这才知道扁担这么难挑,看着地上的水,这不是在浪费水源吗
?罪过罪过。抬头看向一旁的二姨奶奶,双手自然的抱住肚子,一脸
惊愕的看着她。
淼哼哼的站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不会挑扁担
,把你辛辛苦苦挑的水都给浪费了,真不好意思。”
二姨奶奶有些不信的看着她,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
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没有早点把水挑回来,害你全身都湿了,快
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
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们俩的身份怎么反过来了?她是主,自
己是仆吧,怎么搞得自己反倒成主子了?她摇摇头,道:“不用,怎
么能让您来洗呢?我现在就换衣服,您赶快回屋暖暖身子,我一会儿
就收拾。”
说完赶紧回屋,深秋的早晨真是刺骨的寒冷啊!只传着湿衣站了
一会儿,就冷得直发抖,腿脚已经僵直,困难的把衣服脱下,在找了
身秋衣穿上,又活动了一番,才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流转了。
淼伸伸胳膊踢踢腿的走出来,地上的水桶已经不见了,水渍已经
擦干了。淼只觉得一阵头晕,刚要出院去找,二姨奶奶已经挑着水回
来了,淼不敢再逞能了,只能看着她挑了水进来,跟在她身后,看着
她单薄的身子却挑着两个大木桶,桶里的水却一滴不漏。看着她将水
倒进院角的水缸里,又舀了瓢水浇在院子另一边的花草上,杜鹃已只
剩下枯枝败叶,草已枯黄,可是看得出来在它们茂盛时的样子。
这里原本只有她一个人住,院里的花草自然也是她自己种的,她
本名叫作杜鹃,也喜爱杜鹃花,院中花园虽有杜鹃,却仍不及她这小
院中的十一。她一边浇水,一边松土,手拨弄着冻上的泥土,手指已
经冻得通红。
淼实在不忍心,蹲在她旁边,“我来吧,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受
寒气呢?我帮你弄,不会弄坏你的花圃的。”淼从她手中接过瓢,学
着她的样子松土浇水。
二姨奶奶用小鹿般受惊的眼看着淼,本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没
说出口,支着腰缓缓起身,又看了淼一眼才进去。
淼浇水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现在才知道张
苒为什么喜欢她,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就连自己都不忍心看
她挨冻,何况是男人。不仅自嘲的苦笑着,手里不停的浇水。
早膳的时辰到了。淼到西院的小厨房给她端饭菜,一小桌丰盛的
菜肴摆在那,连她都要垂涎三尺了,吸了吸口水,就要端走。
“哎,你干吗端二夫人的早膳!二姨奶奶的在那儿呢!”知书按
住淼的手,手指往旁边随意一指,等着淼说道。
淼冷冷得扭头看去,一个餐盘中只有一盘青菜,和一碗清粥。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嚷道:“你说的就这个?你别开玩笑了!

知书和二夫人房中的丫头为了过来,都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看着她
。知书更是不屑的笑道:“这就是二夫人专门给二姨奶奶准备的。她
天天吃养胎的补品,怕是腻了,就给她准备些清口的。而且,二姨奶
奶害口的利害,什么都吃不下,就是吃得下青菜白粥。所以,侍棋呀
,你最好尽快熟悉起来,这里可不是东院,而是西院。一切都要听二
夫人的吩咐,你明白了吗?”
淼瞪着她们,不敢置信的说:“你说什么?二姨奶奶怀着身孕,
正需要营养,你们让她吃这个?老爷说过要给二姨奶奶补身子的,你
们都在场,都听见了的。”
“我看你还是没有明白。老爷让我们给她补身子,二夫人的确这
么做了,只是她吃不下而已,这有什么办法,难道硬让她吃不成?放
着浪费,还不如给二夫人补身子呢?二夫人天天记挂着她的身子,累
瘦了一圈,可别为了她那宝贵的肚子,把二夫人给累倒了。”知书端
起小桌子就要往外走。
淼上前一步拦住她,“那为什么连院子里挑水的工作也让她来做
,她挺着个肚子,摔一跤怎么办?”
知书好笑的看着她,将小桌子放在一边,点着淼的额头道:“侍
棋,我劝你用用脑子,什么叫识时务,你懂不懂?这里可没有孙少爷
给你撑腰,把你拨到那个女人的房里,你还不懂吗?跟孙少爷有染的
女人,老爷都看不顺眼,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你,还是如画姐特别关
照的,对你好一点,否则,你休想在这过一天安生日子。别再闹了,
我们对你已经够客气了!”知书端起桌子,又瞪了她一眼,才领着小
丫头走了。
淼冷笑连连,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冷——
端着冷粥,冷菜回到小院,推开房门,屋里竟与外面一样的冷。
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二姨奶奶坐在内室正在缝衣服,手微微的发着抖
。淼环视四周,却看不到一个火炉,屋里冷得像冰窖一样。
二姨奶奶抬起头,看到她端着饭菜进来,竟有些不好意思,惨白
的脸上才有了丝血色,缓缓起身,轻声道:“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帮
我去拿饭菜。你快歇着吧。”她踱着小碎步过来,坐在凳子上,拿起
筷子,就这样吃起来。
淼真不敢相信她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原本以为她嫁给二老爷是
为了过上好日子,可她现在连丫头都不如,自己的房中还有个小得可
怜的火炉,而她竟——
她低头看杜鹃吃饭,她的手红肿的利害,上面还有裂口,淼急忙
握住她的手细看,这是冻疮啊!“你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怎么还
能碰冷水呢?”
杜鹃有些惶恐的将手藏到背后,摇着头道:“不是的,我的手没
事的。只是弄伤了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这是冻疮啊,年年都会犯的。她们究竟是怎么对待你的?我去
找如画,我要问问她,你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那自然是,她是主子了。”如画站在房门口,一身暖和却不厚
重的秋衣显得她格外高贵,丹凤眼慵懒的睁着,看着她们。
淼看到她,愈加来气,喊道:“我正想找你,你看看这里,没有
火炉,那么薄的被子,这么冷的天你让她怎么过!还有,每天早上她
要去挑水,一个孕妇大早起收着寒气去挑水,这说得过去吗?老爷亲
自吩咐你要照顾她的,你这是怎么照顾的?”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如画姐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啊!你不
能这么说她的。”杜鹃急忙拉住她,眼泪已在眼中打转。
如画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这脾气,迟早会害了你。”
她缓步绕过淼,走到杜鹃身前,握住她的手仔细看着,从怀里掏出个
小药瓶,放在杜鹃手里,“一日三次,热水洗手后涂在伤口上,会好
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让她们送个暖炉过来的。”如画的声音难
得的温柔,说完又看了看杜鹃的被子,才缓缓往外走,又看了淼一眼
,似笑非笑的。
淼心里愈加不明白,杜鹃对人总是冷冷淡淡的,怎么会对杜鹃稍
加辞色呢?扭头去看杜鹃,这样一个风吹即倒的人,在这个小院里受
尽了冷遇,她究竟为什么选择了二老爷而背叛了张苒,这里似乎隐藏
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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