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色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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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高高的悬挂在西方的天空上。

是否我应该等到天亮?那里可能已经被监视起来。我是否应该化了装再进去?现在任何一点细小的差错都会导致这一切的覆灭。
魔党的强大已经深邃地印入他的脑海里,血液中,成为他记忆永恒的一部分。惊悸并不畏惧死亡,他个人的生死和那个任务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仿佛能听见养父寄托在大地里的呼唤“赶快回去,你的任务远比一切更为重要!”但他做不到,明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他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
因为他不愿意失去,这最后的亲人。

他在离别墅5公里处下车,开始步行回家。黑夜使得郊外的泥泞更加可恶,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粘上厚厚的黏土。惊悸从田野里走到林间小路,他听见脚踏在柔软的落叶和灌草上发出的沙沙声,让他想起养父曾经教导他的一句话“落叶掩映下的清泉往往更加醇甜”
是的。他看见远方别墅发出微弱的灯光,更加快了脚步。
一切都和过去一样,温馨的灯光,庭院里盎然的紫罗兰和聒噪的虫豸,甚至连门前的那棵大槐树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一切都和过去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惊悸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初三毕业时候回家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美丽的夜晚。月儿准备好了晚餐,养父严肃地祝贺他考上了重点高中。然后一家三人开始欢快的谈笑,养父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月儿和惊悸吃着暴米花,看着电影,CD里放着古典而优雅的音乐,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然后,当那个人找到养父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三个人的时光成为惊悸生命中驱除接下来无尽“寒冷”的最后一缕希望。

想到这里,惊悸再也忍受不了了。就是立即被撕成碎片他也要冲进去别墅看个究竟。无论养父是死是活,他今天晚上都要知道答案。对过去的感动和亲情的犹豫是他最大的弱点,或许这句话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顺从的极端就是叛逆。

他没有化装,也没有等到天亮。身体里对见到养父的渴望,让他不愿意谨慎地考虑。他的心砰砰地跳着,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因为害怕面对现实而逃避,但这一秒,那扇连接了过去和未来的木门还是沿着历史的轨迹,被轻轻推开了。
接下来的6个小时里,一切真的改变了。过去发生的和未来要做的都被完美的联系了起来,一些事情有了眉目,另一些却陷入了新的困惑。但无论如何,他这次的决定都是重要的,或许再晚两天,历史就会被改写。但这样幸运的巧合,真的并不多见。


门吱吱地呻吟着,叙述着它的苍老。惊悸无暇凝听,门刚开了一道小缝他就钻了进去。里面弥漫的灰尘短暂的迷惑了他的视野,本来就很昏暗的灯光因为灰尘漫天的飞舞而变的更加浑浊。
惊悸本能的想要拨开灰尘,好看个究竟。但那些飞扬的尘土随着他手臂的摆动而更加得意起来。惊悸明知道养父不在家的可能性很大,还是耐着性子从一楼找到二楼。结果毫无疑问,这个房子已经空了。
养父不是今天早上才和自己通的电话吗?怎么这里看起来却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有人住了。那个果然不是养父!惊悸再次庆幸早上没有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或许很重要。
惊悸拧开厨房的水龙头,水汩汩的流了出来。
警察没有打电话通知他养父的失踪,而水电公司也没有停止对这里的供应。
也就是说,养父的失踪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想起来,三天前收到的养父的那封信,他当时只顾着解开文档密码,没有仔细研究那封信,现在就算后悔自己的粗心也没有用了,因为养父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写一封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关心之类话语的信件。好在它现在还安详地躺在抽屉里。
但是,惊悸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包含了他十二年感情的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

那回眸的一眼,就改变了历史。

惊悸看见客厅尽头的供台旁边多了很多莆垫。供台上有一个巨大的银制十字架,十字架下面是耶稣乞福姿态的铜像。供台的最下面是《圣经》。其实,任何一个莆垫都是多余,养父从来也不可能在供台前祈祷,他只所以在供台前面放一个莆垫,只不过是想更为真实的嘲弄那些自以为是的神。
惊悸从一走进门来,就感觉怪怪的。他终于发现这种奇怪的感觉,不仅来源于多出来的莆垫,更来自于莆垫本身的不对称。
任何对对称或者建筑美学有些许概念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也会产生和惊悸一样的感觉。
在供台的正前放,有一个莆垫。然后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对莆垫成对称分开。这样等差铺展开来,延伸到客厅的尽头刚好可以和供台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但怪就怪在,前两对都是如此,惟独后两对莆垫,却让人强烈的感觉到它的另一半被拿走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也非常怪异。难道养父是为了嘲弄神才这样做的吗?还是另有人为了某种目的来故意把莆垫摆成这样?或者是,那个莆垫被某个人无意中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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