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迭
第九章更迭的f0e
时间仿佛是匆匆的流水，沿着秀丽的山涧一路前行，看遍花开花落，赏尽月盈圆缺。普六茹府中的日子平淡而不失乐趣，就像那一波粼粼的湖水，看似安详寂静却时常泛起细小的水花；偶有波澜起伏却往往最终归于平静。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经过了端午的喷香和中秋的明月，畅游田田的莲池，追寻万寿的菊花，当我终于跨过重阳的乡情时，不远处宫墙包围下的深宫内苑，发生了重大变革。
九月中，宇文护以原因不明的理由废孝闵帝宇文觉，改立宇文泰长子宇文毓为帝，即周明帝，年号永定。本来这种政治当权者之间的纷争与我并无多大关系，但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宇文毓的妻子，也就是周明帝的皇后，是独孤信的长女，我嫡亲的大姐——独孤迦陵。那么对于我这个小妹妹来说，姐姐由王妃升为皇后，是否会成为我新生活的转捩点？
新皇登基，皇后加封，一切都如同人们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却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然而就在不久之后，海格升任右小宫伯职位，即皇帝的近侍。年纪轻轻便可自由出入宫闱，这样的荣宠对于普六茹家来说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府中上至普六茹忠的姬妾，下至烧火看门的童仆，对我的态度都明显的亲切恭敬起来，甚至带有些可笑的敬畏含义——要想和皇帝老子拉关系，惹毛了他的小姨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最令我欣慰的事情是他们对于我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不像以前那样在意了，我这才乐得清闲，得个逍遥自在。
海格成了皇帝近侍，比起从前更加忙碌，不仅早出晚归，还要常常执勤加班，我们两个人的公有房间也几乎变成了我的单身公寓。每天闲极无聊不是写字画画就是拉上小二陪几个弟弟妹妹玩耍。而且，利用这半年的时间，我终于学会了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一件乐器——琵琶。以前一提到琵琶，我就会想起西游记里的琵琶精，心里不禁一阵恶寒。可是如果练习古筝，视觉效果上虽然很拉风，但是怎奈何古筝体积庞大又颇为笨重，不论携带还是表演都很麻烦，琵琶相对而言就要轻巧的多，只要抛弃掉那种近乎荒唐的胡思乱想，权当作弹吉他就好了。
经过宫廷乐师的悉心教导，我总算弄明白了那些复杂难懂的宫商角簇的乐谱，并换算成五线谱音符熟记下来。只要记住了弹奏方法，那些又慢又难听的古代乐曲，我才懒得学呢，就算是把我从前会唱的现代歌曲都演绎出来，吃老本也够我吃一辈子。只是学习结束以后，我又闲不住了，想方设法找乐子，于是乎在十月中的某一天，我到处观察的眼睛盯上了海格。
“海格，我好久没见过姐姐了，你带我进宫去省亲好不好？”夜晚，海格刚刚从宫里下班回来，来不及喝茶休息便被我缠住了。
“不管之前如何，现在要叫皇后娘娘。”海格颇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好像那不是我姐是他姐似的。
“皇后就皇后，我想进宫见皇后娘娘，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继续软磨硬泡。
“不行。”海格斩钉截铁的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真是的，拿我面子当鞋垫子。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怎么就不行？后宫嫔妃又不是不能同家人见面，更何况是皇后？被人看见又不会少块肉。再说那也是我亲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我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臂不停摇晃，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直搞得海格面色青黑，表情阴郁，也难怪，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说不行就不行，皇宫大内岂是你随意乱闯的？”海格依然不放松。不过就凭他的个性，假如我真的闯关成功，那也算得上丰功伟绩一件了。
“坚。”我忽然娇滴滴的叫他的名字，海格一震，仿佛不认识我一般上下打量着，估计他是以为我吃错药了，要不就是发烧。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轻轻向他耳中吹气。“带我去吧。”嘿，耍赖不行就只好用鸣人的绝招——色诱术了，据说向来很有效。
果然是人就会有弱点，被我别有用心的一“诱”，海格顿时浑身僵硬，木头一样站在原处任我为所欲为。我正心里得意，想着广泛的读书果然是正确的决定，一边继续吹气一边悄悄抬头偷瞄海格，谁知他那双眼睛正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般恶狠狠的瞪着我，往常的冰冷全部火焰一样燃烧起来。我被吓得不轻，立刻松手，迅速离开海格十步以外——无论如何，目前最危险的地方绝对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第一个胆敢向我耳朵里面吹气的女人。”他冷冰冰的说，仿佛刚刚火焰般灼热的眼神只是我的错觉。
“是……是吗……”我十分勉强尴尬的咧嘴笑着，反正除了笑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此路不通就换一条，大不了不求海格，去找小二帮忙吧。真是的，早知如此就不必大费周章来找他了，可怜我的色诱术，初次上阵就败了下来，居然对他无效？莫非他天生性冷淡？
“我带你进宫。”海格恢复了平常的态度，语气冷淡地说。我正要欢呼，他又开口将我的所有热情全部毁灭。他说：“免得你又去招惹其他人，给我脸上抹黑。”
Fuckyou！我隔着空气对他施展全套拳击动作——以防他还手，我整死也躲不过的。“No。1foolish！ばがやる！”用外语骂他骂他骂死他，反正他也听不懂。
我用力甩开门回房间，然而就那样匆匆的一瞥，我看到了他嘴角浮起的那条浅浅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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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好晴朗，马车好宽敞……”我坐在马车上，古旧的车轮骨碌碌的闷响，马蹄嗒嗒的清脆声音，外面树枝上金丝雀的鸣唱，无不令人心情愉快呀！算起来这还是我嫁进普六茹家之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外出（不光明正大的也是第一次），唉，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被关了半年多才知道自由是多么可贵啊！的0f
“小姐，你唱的歌真好听，教给水儿好不好？”God，这还叫好听？你什么审美观哪？我看了眼因为出门比我还要兴奋的水儿，天没亮就把我拉起来梳妆打扮，自己也忙忙活活地换了新衣，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好啊。”不过我今天心情也很好，就不和她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那我就教你这一首吧。”我请了清嗓子，开口唱道：“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随风飞翔有梦作翅膀，敢爱敢做勇敢闯一闯。哪怕遇见再大的风险再大的浪，也会有默契的目光——”
“怎么，你还不够‘敢爱敢恨’？”正唱到高兴，小二骑着马从外面掀开车窗帘对着马车里面探头探脑。“嫂子，咱们可是走在大街上，您要是万一把狼招来，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小二嘿嘿的笑着，我挥手就是一拳——不对，大家闺秀怎么能随便使用暴力呢？小二都不敢放肆的乱喊我的名字了，我自然也要作出身为嫂子的样儿来。“就你嘴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和你争。”小女子我动口不动手，打不死你就要气死你。
“对，没错，我是狗嘴，但你是我嫂子，不是也……”小二忽然闭上嘴巴不说了，垂下车帘催促马儿紧走几步去追赶前面的海格。
“……”被他这么一闹，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歌儿也唱不出来了，我气鼓鼓的狠狠扭着一条手绢泄愤。“小姐，二少爷就是那样爱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生气弄坏了自己的身子呢？”还是水儿善解人意，知道来劝我。
“我才懒得和他生气。”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心情平复下来，说道：“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相伴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不过我就是不甘心被他耍嘛。
“小姐，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水儿正说着，外面传来小二极其不自然的声音：“嫂子，您千万别生气，刚刚那罗延已经教训过我了，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就此讲和好不好？”
咦，看来被小二那句话惹恼的还不只是我一个呢，果然是张“狗嘴”。不仅自己，还把全家族的人也一并骂进去了，小二呀小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有今天！我绷着脸说：“可以，不过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小二，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是我趁人之危哟！
“嫂子您要是不原谅我，那罗延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告状告到爹娘那里……后果不堪设想啊！”听他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让我对于海格的“教训”更加好奇。
我掀开车帘，小儿正骑乘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愁眉苦脸，那表情十足的搞笑。还好我忍耐力比较强，没有立即笑出声来。“算了吧，看你可怜兮兮的，我不生气了。”
“嘿，小弟在此谢谢嫂子嘞！”小二咧嘴一笑，立刻云开雾散，打马去向海格“复命”了。我从窗口探出头，看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板着面孔说教，一个点头哈腰道歉，跟说相声似的，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突然水儿一把将我拉回车中，我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严重违反《三从四德》和《烈女传》，又给我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历史纪录增加了一个黑点。这可恶的封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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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马车驶进了皇城。在经过宫门的时候，海格递上觐见和探亲的牌子，守门的侍卫命令打开车门检查，我这才第一次领略到北周皇宫的雄壮风采。
没有北京故宫一样的宽广气派，也没有江南小筑的娇小怡人，放眼望去尽是涂满红漆的泥土墙坯，刚刚刷上去的涂料还崭新的发亮；城楼上是混合着中原传统文化与游牧民族特色的赤金瓦；大红的圆柱上偶尔会发现精雕细刻的镂刻和绘画。这一切并不华丽的事物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以庄严雄伟的感官效果，来自王族的威严震慑人心——尽管这一切都掌握在一位名叫宇文护的阴谋家手中。
“普六茹大人，请进！”守门的侍卫大喊一声，紧接着是一阵短暂的车辙声音，朱漆的铜门发出沉重的历史呼唤，在我身后徐徐关闭，将这一城的威仪隐藏在重重泥土的包围之中，与城外百姓们日日喧嚣的生活绝然相隔，成为彼此孤寂的存在。
马车行至后殿便停了下来，海格在我窗前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后宫不允许大臣单独进入，剩下的路由二弟以随从身份送你过去。”我看到他对小二点点头，便下了马，带着为数不多的扈随向皇帝寝宫的方向走去。
慢慢的，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小二有些调皮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阿罗，咱们直接过去皇后娘娘的宫苑吧。”
“嗯。”我点点头，马车便又驶向了那一片桂花林的深处。
“长平宫。”在我面前的双开红木门栏上，过着偌大一块花青色的牌匾。总算是到了呀，皇后娘娘的寝宫。北周时期不像汉代那样宫禁森严，多少还保留了一些草原沙漠民族的豪放特点，例如马车可以进宫，男性随从在后宫拥有一定的自由，这些都避免了使我陷入孤独、疲劳的困境。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宫廷中栽种了很多各不相同的花草树木，不想紫禁城那般空旷荒芜的可怕，因此即使是在等候召见的过程中，看看风景也是种很不错的选择。
“小二，你带着水儿和其他人把礼物清点好交给长平宫的女官。”我看着那群无所事事的“随从”，与其就这么闲着还不如自己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也好。为了筹备进宫，我连续花了几天时间来思考和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太简陋有失体统，太奢华又似乎抹煞了皇室的面子，必须不偏不倚，不过不失，谨慎选择，小心考虑。所以我挑了那些奇形怪状的木雕，细润莹白的玉石，独孤迦陵从前爱吃的点心，喜欢的字画，不知道杀死了我多少脑细胞，还专门差人去独孤家打听寻找，同时又要堤防宇文护手下的监视，简直比地下工作者还辛苦！不过幸好辛苦是有代价的，这不是就要见到那第一位在历史上留名的独孤家女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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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终于更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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