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谭 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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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阳诸行开上车就往北京赶,后面一辆小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快对方也快,我们慢对方也慢。
“方添派上监视我们,又不打算抓捕,这说明他暂时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者忌惮我的能力。”阳教授说。
“阳教授,劝道光帝将陵墓从东陵迁到西陵又是光度公的把戏吧,什么陵墓积水,什么万龙聚会,只怕是给你们蓝家建一个隐秘之所,谁会想到一代皇家风水师打起了皇陵的主意。”我说道,阳教授诡秘一笑,这老家伙城府深似海,肚子里面装了许多货,一次倒一点,你永远不知道他涉入社会各界有多深。
上地南里欣园小区,我的家中。
绿荷把希希一个人留在家中,她说有要事外出,绿荷会有什么要事?无非是衣食之类的事!希希想道。
希希努力不去想父母的惨事,小姑娘觉得有一个如金楠溪一样的叔叔很幸福,叔叔爱玩爱睡觉,老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希希喜欢他。魂归乔戈里峰的爷爷陈扬宗说爸爸有一个妹妹,这位没见过面的姑姑是什么样子?夜色下的窗户玻璃映出小姑娘可爱的面容,希希在玻璃上想像着父母与未见面的姑姑的形象。
“啊!”希希突然被玻璃上的一个模糊影子吓出声来,小姑娘并不怕鬼,但是想念亲人的时候,全然没注意户外的变化。
一把刀飘荡在空中,一个轻烟般的人形立在刀头,从窗户望着沉思中的小姑娘。
“希希,吓着你了,都怪虎头兄,他非要飞上来。”高笑天的话语中充满欠意,忧郁中的小姑娘立即笑开了怀,打开窗户,把一刀一鬼让进屋内,“笑叔叔和老虎刀来了,快坐,你们喝什么茶、饮料,希希给你们倒。”
虎头刀乱晃,高笑天大笑,“希希糊涂了,我们喝得了水吗?金楠溪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家中?”
“哈哈,我们怎么说也比那个非人非鬼的家伙快。”虎头铡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敲门声。
希希跑过去打开门,只见欧阳鹏和白忆安站在门外,“欧阳叔叔和白哥哥也来了。”
欧阳鹏窜进屋内,四处寻找,白忆安却一把抱起希希,左瞧右瞧,英俊的脸开心地笑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希希,想死我了,有这样漂亮可爱的表妹,哥哥这一路都是笑着过来的。”
“金楠溪不在,也敢把希希一个人留在家?”欧阳鹏的心思与高笑天一样,责怪着金楠溪。
希希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喜欢他们,更喜欢抱着她的白哥哥,小姑娘知道白哥哥与慎哥和畅哥哥一样大的年纪,但是她觉得右边的心脏每次碰到白哥哥时都会有着某种奇怪的感应。
“白哥哥,你说什么?”小姑娘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哥哥高兴,希希是我的妹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来,希希,把你的手放在哥哥右边胸口。”白忆安拉着希希的小手放在以及急剧挑动的右胸,也把自己的手放在小姑娘的右胸口。
手心相连,希希竟然连上了白忆安的记忆,她看到了白忆安的一生,看不到了他在鲤鱼洞的十八年岁月,看到了和蔼可亲的姑姑陈志瑛和姑父白卓亮,她高兴地笑了,又哭了,因为小姑娘发现姑姑和姑父已经不在人世。
白忆安也看到了希希六岁的记忆,他伤心希希的身世,伤心舅舅陈志青魂飞魄散,“希希,哥哥以后会保护你!”小伙子拍着胸口说,希希笑了,“希希真幸福,有了一个哥哥。”小姑娘亲热地搂着白忆安,久久不愿意放手。
电话铃响了,希希松开手接电话,“这里是希希,你是谁?”“希希,你溪溪叔叔在吗?我是依琳姐姐。”另一头安依琳焦急道,唯物论者安警官现在有些奇怪,因为她与当年的欧阳鹏一样,发现世界存在许多的未知。
“依琳姐姐,叔叔跟着那个灰头发的蓝爷爷走了。”
安依琳很着急,有许多事情想找金楠溪,可惜当时我正在慕陵地宫之内,手机没有信号。
欧阳鹏和高笑天确信屋内没有异常,小区周围没有那些姓葛的人后,放下心来。欧阳鹏到厨房下了锅面条,再用西红柿炒鸡蛋,然后伴着面吃。
“忆安,希希,你们兄妹见面,我做个西红柿鸡蛋伴面庆贺,来,咱们一起吃,让那个鬼和刀干看着。”欧阳鹏笑道。
这三人吃着面,高笑天长叹:“做鬼近十年,不吹笛不吃饭,闻不到饭菜的香味了。”
浸了水的手机成了一块废物,安依琳一直在打电话,没有打通过。路上我担心方添利用职权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击一切与他作对的人。阳诸行看出我的心思,进入北京城后,他把我放到家门口,“楠溪,不用担心,为官者最怕的不是百姓,而是顶头上司,我去找人,蓝家八百年皇家风水师,从来不缺少人脉,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完老头儿开着车去了。
能够在唐宋元明清民国及现在一直活跃在上层,成为当权者的风水师,我相信蓝家世代与官家的交往,识时务者为俊杰,蓝家算得上了千年不倒的俊杰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太阳挂在树梢,希希还在睡觉,欧阳鹏和白忆安躺在沙发上,虎头铡横卧在桌上,高笑天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金楠溪,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我们还担心你和希希的安危呢。”高笑天刺耳的声音吵醒了其余的人,欧阳鹏和白忆安见我回来,连忙把在咖啡屋与葛氏一门相斗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人四处抢夺宝物,我们怕他们垂涎希希的宝物,便过来保护,另外白忆安想念着自己的表妹呢。”欧阳鹏说道。
希希也起来了,高兴地跑了过来,“叔叔,依琳姐姐一晚上都在给你电话,说你的手机不通。”
我摸了小姑娘的脸,“叔叔这就打电话,等会给希希做早餐。”欧阳鹏和白忆安在这里,我没敢问绿荷在何处。白忆安站了起来,拉着希希去厨房了,“希希,哥哥给你做贵州米粉。”
“金楠溪,你怎么回事,不开手机?”安依琳声音里透出疲惫,“有什么急事,是衡愉的事吗?”我问道。
我喜欢睡觉,可以一天睡十五、六个小时,起来后就玩游戏,没想到这些日子没好好睡觉,却还是睡不着,难道失眠了?想着衡愉的事情,想着方添、葛风的同类们,想着失窃的黑白地魂,我真的睡不着。
“上海的警察说衡愉一直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参加学术会议,住在东方滨江大酒店,好像是手机坏了。”
“手机坏了就不能打个电话回来?”我奇怪道。
“你知道愉愉一忙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安依琳回答,“衡愉不会有事,我在天宁山忙了一个晚上,一直想找你,你说的伊俊野的墓出了些事,我们用炸药炸开地下墓室,打开了汉白玉棺村,里面的尸体的确是伊俊野和花锦夫妇,但是伊俊野与花锦躺在一个棺材内……”
安依琳的话让我大惊,“你说什么,他们在一个石棺内,那另一个石棺呢?”
“另一个石棺内有两具男人的尸体,两人的喉咙被咬破,血肉模糊,我们正在化验,以确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创伤。两个男人一个鼻头有一个大黑痣,另一个脸上有疤,我记得在雾灵山的时候,你说过有杂货店的老板见到过两个问路的人,也许就是他俩。”安依琳的话一下就把北京与河北交界的天宁山伊俊野死亡事件及河北雾灵山晋康绑架事件联系起来了,这种联系令人惊讶不已。
“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是不是两件事有联系?他们绑架了晋康,跑到雾灵山扔了他,然后又跑回到伊俊野的墓地做什么?”我问出一连串问题。
“别问了,还有更奇怪的事情,象是灵异事件,放两具石棺的汉白玉床被钻出一个洞来,深达地下两米,好像里面埋了什么东西,而钻探机就在石棺外面,经过指纹鉴定,钻探机是两个死者留下的,但是又是什么人杀了他们呢?墓室紧闭,没有任何人出没的痕迹,难道是鬼怪不成?”安警官竟然说出鬼妖作怪的话来。

“我这就过去,半个小时后到。”
“半个小时?这里距离北京一百多公里。”在安依琳奇怪地时候,我挂了电话。
“欧阳、忆安,你们呆在我家,陪着希希,我和高笑天及虎头铡去天宁山。”我不知道衡愉是否安全,以她的能力本不应该让我担心的,但是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不能让希希一个人呆在家,有欧阳鹏和白忆安在会好一些,毕竟未知事件管理司的特工还在楼下监视着。
打开窗子,虎头铡和高笑天升了起来,我抓住刀背,刀带着我向外面飞去,大白天看见一个人抓着一把大刀在天上飞,下面有几个人惊出声来,我看到两个特工,慌忙地打电话,“金楠溪飞走了。”声音大的我都听的见。
半个小时后,我在伊俊野墓地后面的密林中降落,高笑天和虎头铡藏在林子里,我走了出来,数十名警察在墓内墓外忙碌着,安依琳站在两辆出租车旁边,出租车外面是四个人的尸体。
安依琳看见了我,她命令拦着我的警察让路,我走过去,掀开遮盖四人尸体的黑布,伊俊野夫妇一个被毒死,黑紫的血块沾在嘴唇周围,花锦的脖子上是被勒的痕迹。
“鼻头有痣的人叫张成,脸上有疤的叫刘胡,两个人都是出租司机,两辆出租车就是他们的车,另外我们还在张成的车内找到了晋康的头发,相信这两人就是绑架晋康的绑匪。”安依琳说。
我记起来了,当时我和希希就是坐刘胡的车来到伊俊野墓地的,他的疤在左脸,当时我没有看见,地上躺着的人虽然喉咙处血肉模糊,但是那张脸我还记得。
就是刘胡,把我们带过来的。那么张成和刘胡都是伊俊野用钱安排好的人物,张成送来了烤鸭,刘胡在北京接了我和希希,而花锦让张成在烤鸭里下了毒药。
这一切与绑架晋康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张成与刘胡绑架晋康的同时,接受了伊俊野的钱,送来烤鸭,接上我和希希?张成与刘胡并不知道雾灵山是什么地方,应该是得知晋达人卖空股票后,开着车找了个地方随意弃掉晋康的。
“依琳,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吗?”我想得头疼,只好问大警官。
“晋达人卖空股票,张成与刘胡得不到好处,他们俩应该是被人雇佣去绑架晋康,就如同伊俊野出钱让他们送烤鸭,接你一样。幕后肯定有指使者,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挖开汉白玉床,下面埋藏着什么东西,是不是也被人所雇?伊俊野的墓地非常牢固,平常人进不来,但是两人身上竟然有墓室的钥匙,他们开门进去,然后关了门在里面钻洞,结果又被人杀死,杀他们的人是怎样打开墓室的?”安依琳的话至少点明了张成与刘胡的后面还有主使者,找到主使人才能够解开所有谜团。
“谁是晋达人抛售股票后的得利者?”我问。
“晋达人抛售的股票市值九个多亿,晋达人得到这笔钱,其实他并没有损失,最关键的一点是,伊俊野与花锦失踪后,俊野软件有限责任公司于昨天被神美电器公司兼并,但是这项兼并没有花神美公司一分钱,因为伊俊野与花锦在无偿转让书上签了字。也就是说,他们在签字后双双死在墓中,俊野公司近十亿资产全部归入神美公司之下,但是晋达人不再是神美公司董事长,他从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安依琳疑惑道。
“也许晋达人怕兼并俊野公司事件被人怀疑,于是自己雇佣张成刘胡绑架晋康,趁机抛空神美股票,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的借口,我想晋达人暗地里可能还掌握着神美公司的大权。”我把猜想说了出来,商场之争,尔虞我诈,阴险无比。
安依琳不认同,“如果你是父亲,会让儿子丢命吗?晋康差点死了。另外,晋达人得到了俊野公司,为什么还要来钻洞,而张成刘胡又怎么死了?不过,就目前而言,晋达人有重大嫌疑,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会找晋达人。”
我耳边响起了高笑天的声音,他化作无形飘到身边,“楠溪,林子里面有一些线索。”我听了,立即向林了走去,安依琳跟在后面。
在距离墓室一百多米的地面上,有一个新挖的洞,新鲜的土堆在洞的四周,“难道有人挖洞进入墓室?”我惊道。
“溪溪,你晕头了吧,这个洞太小,除非是小孩的身子,大人不可能进得去,小孩能杀张成和刘胡?”安依琳摇头,但是她召集警察,向下把这个洞挖开,洞并不深,在地下一米多处,一直通到墓室,但是墓室墙壁由钢筋水泥筑成,土洞碰到水泥壁后中断了,墓室壁完好无损。
“依琳,这个案子古怪的很,我跟你一起去见晋达人。”我想见见那位富豪,很可能案子背后存在不可知的灵异之事。
忽必烈定都北京,改称为大都。据说蒙古人把街巷称为“浩特”,一谐音就把北京的街巷叫做“胡同”了;也有人说蒙古语称井为“忽洞”,而且蒙古人喜欢以井来称地名,后来叫习惯了,就成了“胡同”;第三种说法是中原汉人习惯称北方民族为胡人,蒙古人建立元朝后,有“胡人大同”之说。不管怎样,这胡同一定是元朝时蒙古人弄出来的东西。
现在北京的胡同四合院多是清朝与民国时建成,而清时的四合院在门当与户对上很有讲究。镜缘胡同风雅宅是长风远水社的本部,大门上有八个木雕的户对,说明当年可能是亲王府地,门口两个汉白玉方形门当高达一米有余,显示主人的尊贵。
奇怪的是风雅宅对面的小四合院的木门上竟然也有八个户对,门口的门当小一号,不过石豉上雕刻的守门兽栩栩如生。
两株槐树的树叶从四合院伸出,为胡同内行走的人们遮去些许阳光。进得门来,地面用长方形青石铺就,东西厢房低矮,北面主房建在五层台阶之上,共三间,正中一间是堂屋,北面墙上挂着松鹤延年的年画,堂内一张雕花八仙桌,两边各摆太师椅。
一般来说,一家之主住堂屋左右两间房,其他人住东西厢房。这个四合院小而精巧,木门上的石匾刻着三个字“青槐宅”。
“浩远兄,青槐宅越发清雅了。”八仙桌左边的太师椅上坐着灰发阳诸行,对面是一位黑头发的老人,年纪比阳诸行略大,那头黑发一看就是染成。
“摘星老弟,你每个星期来一趟,是挂念你的风雅宅,还是想念老哥哥了,来就来吧,还什么都不带,只带一张嘴,我可不象当年建造青槐宅的桂贝勒那样有钱,嗑点瓜子吧。”叫浩远的老人说道,脸如海洋般平静。
八仙桌上摆着一盘茴香瓜子,阳诸行嗑了一地的瓜子壳。
“老弟,方添是我推荐的,他是刚正无私之人,不会以权欺人,刚才我也打了电话,方添保证所做之事对得起国家,他说那四个人暂时不能放,杜林等人已经放了,监视你的人也撤了回去,这样总满意了吧。”老人面前也是一堆瓜子壳。
阳诸行边嗑边说,“暂时只能这样了,希望方添如浩远兄所说的一样公正,等会杜林回来,叫他请客,就在青槐宅喝点酒,咱们哥俩每次嗑瓜子,许久没喝酒了。”
说着两个老人仰头大笑,笑声传到风雅宅,留守家中的杜植和杜棋知道师祖出马,必定万事无忧。商家有商家的规则,政客有政客的道理,阳诸行无论经商,还是从政,都非常了得,现在做了学问,从政之道却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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