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谭 皇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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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之北有燕山一脉,之西有太行山一脉,燕山从西至东连于海,太行从南至北连燕云,太行之南又是东西走向之秦岭,三脉相承相合构成中华北龙,盘龙之地,皇家宫室。
北京往北昌平区内据称是燕山与太行山相交之所,天寿山有称是太行余脉,有称为燕山南麓,明代皇家风水师认定天寿山下一处东、西、北三面环山的小盆地是风水胜境,绝佳吉壤。皇室选此地为万年寿域,这里就是名动世界的十三陵,明十六帝,十三帝及五十多位皇宫嫔妃葬于此皇家陵园。
满清入关后,未动明十三陵一丝一毫,反而派人守卫护理。爱新觉罗氏认为天寿山非万世龙脉,未保明朝万年江山,于是满清皇室风水师另寻龙**,以保江山永在。
满清之祖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埋葬在盛京三陵,顺治帝入关后,一次到燕山之昌瑞山打猎,见此处北靠昌瑞锦屏翠帐,南有金星持芴朝揖,中有影壁似书案可依,东有鹰飞倒仰山如青龙,西有黄花山似白虎,东西两河似玉带,天景地成。顺治大喜,曰:“此山王气葱郁可为朕寿宫。”自顺治后,南北长125公里,东西宽20公里的陵区埋葬了五位皇帝,十四位皇后,一百三十六位嫔妃。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两千二百年前燕太子丹曾在易水河边送别壮士荆轲。易水河便在清东陵之西,同在河北境内,太行山余脉永宁山下有面积达800平方公里的清西陵。雍正八年,雍正帝的陵墓本选在东陵之九凤朝阳山,当时皇家风水师蓝光度勘察风水后,奏道:“九凤朝阳名好**不佳,格局不成大全,**之土软含沙,不稳固,实不可用。”又说:“易水永宁乃乾坤聚秀之区,阴阳汇合之所,龙**泉水,无美不收,形势理气,诸吉咸备。”雍正大喜,立即选陵址于永宁山。
也有人说雍正帝被传夺了十四弟的皇位,不愿意与父亲埋于一处,才另选吉**。乾隆帝喜欢爷爷康熙,却想与祖父埋在一处,所以他的陵墓又迁回到清东陵,但他怕父亲之灵生气,颁诏曰:“此后皇室两边分列。”于是,清西陵共葬四位皇帝,九位皇后,五十六位嫔妃,王公公主八十多位。
“楠溪,八百年前,蓝家做出了大隐的决定,世代为宫廷效劳,小隐在山林,大隐入皇家,蓝家以此保得八百年安宁。”阳诸行说道。
跟着他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七座的公务车,开车的是杜横,杜林坐在副驾驶座,杜松、杜抒也在车上。打过招呼后,车行向北,过了十三陵,却向河北易县驶去。
“阳教授,你的意思是蓝家在宋、元、明、清都是皇家风水师?一家事四朝当是能力非凡。”我的话里有讥讽之味,阳诸行听得出来,可是老头儿涵养好,一笑了之。
“朝代更替是因果循环,人力、法力皆不可阻拦,顺民者昌,逆民者亡,蓝家在其中作用实在有限,南宋迁都临安,元代定都北京,明建十三陵,清分东西二陵,都根据蓝家的风水之说,先祖光度公特意让雍正帝分陵永宁,当时并无好意,存着分清之龙脉的心思,但是乾隆回归东陵,使得清朝余脉得以再次延续一百多年。二战时,先母奉民国政府之令,前往加拿大修建可以困德日战俘恶魂之集中营,可惜一个不慎,魂失大洋对岸。”阳诸行说起其母蓝草仙时,眼眶稍红。
“我想道西教授的父母与你家应该是有较深的交情,不然也不会在孤儿院成为朋友。”我想起道西教授来,也生出不少感叹。
“没错,先母是由道西教授的父母推荐而去加拿大的,不久他的父母却意外身亡,我们俩也就成为朋友。这些往事就不说了,我与官方一直有交往,但此次方添抓人,没有告之杜林,而且从乔戈里峰之后,未知事件管理司断绝了与长风远水社的来往,蹊跷的很。”阳诸行道。
事情的确蹊跷而复杂,我想的头痛,不知道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物?此次,长风远水社众人齐出,只留下杜植与杜棋守本部,可见事态严重。
三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易县梁各庄外的清西陵入口处,黑夜间只见永宁山如龙般蜿蜒。
入口处的陵园守卫人员早已睡觉,但在八百平方公里的陵园内点缀着少许灯光,在黑暗中亮起点点桔黄。
“阳教授,方添为什么会在清西陵?”跟着他们越过围拦,我问道,一行人不敢亮起手电,只在夜色中穿行。
“中国历史上,最勤俭的皇帝是道光帝,道光活着的时候穿着破旧打补丁的龙袍上朝,死后其陵墓面积最小,去除了歌功颂德的圣德神功碑和石像生,三路三孔的神道桥改为一路拱桥,但是道光帝的慕陵却是西陵中造价最高的皇陵。”阳诸行轻声道。
“这是为什么?”我奇道。
“按照乾隆定的规矩,嘉庆帝葬于西陵,那么道光帝应该葬在东陵,东陵的道光陵修好后,先葬了孝穆皇后。一年后,皇后地宫积水一尺多,先祖便进言道光帝,称东陵水患,是群龙钻**,龙口埕水所致,不可为陵。道光听了夷平东陵之墓,让先祖在西陵龙泉峪选址,重建慕陵。慕陵虽小,但磨砖对缝,干摆灌浆,隆恩殿用金丝楠木装饰,楠香溢人,地宫天花藻井雕刻近千金丝楠木龙,造就‘万龙聚会,龙口喷香’之势。”阳诸行一一道来。
“原来道光帝的慕陵是外俭内奢假节省呀,群龙守地宫,大概是防止地宫渗水,而地宫如此坚固,只怕宫内有机关。”我猜测道。
阳诸行点头默认,眼含赞许。我们在山陵之间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碰到任何阻拦,走近慕陵时,果然见神道比别的皇陵短小,隆恩殿三间房内雕刻楠木金龙1318条,楠香扑鼻,沁入人心。
经过隆恩殿,我们向后面楠木飘摇的陵园摸去,地宫汉白玉石门紧闭,石门重达三万斤,上有万斤铜管扇,后有顶门石,下有深坑。
我上去要摸石门,被杜林一把扯住,“慕陵从未被盗,观光者不能接近地宫,因为汉白玉石门上抹有毒药,碰之瞬间丧命。”
听他一说,我赶紧把手往地上擦,生怕沾上了毒药。“如何打开这些门来?”我问。
“东陵慈禧墓地宫有石门三道,乾隆地宫石门四道,慕陵内石门五道,要打开不容易,就算打开了石门也无用,石壁内的数十个龙口会在一分钟内喷出近百吨水,将石门之间的空间完全淹没,因为石壁石门的毒,水中也含毒,淹在水中,一样没命。”杜林介绍道。
“难怪方添不派人守在外面,那我们怎样闯过五道石门?”我问。
阳诸行伸手在石门上虚点,石门上竟出现白光样的太极之形,然后出现乾坤八卦位,他将卦位迅速移动,突然石门后响了一声,似乎是顶门石移动了,然后门下的坑被顶上来的石块填平,石门缓缓打开。两边数十个龙口立即喷出水来,阳诸行两手再虚点,那些水流出龙口半米后竟停滞不再往下泄,如冰冻凝固一样悬在空中。
看来地宫之中不但有诸多机关,还需要懂道术八卦之类才可开门。我们跟着阳教授进入第一道门内,第二道门在十米之外。
“楠溪,慕陵之坚固除非用烈性炸药轰炸,否则无人可打开,先祖光度公建慕陵时,却留有一手,在地宫中的关键处施了法术,依法而行,门自然开。”里面漆黑,阳诸行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萤火虫,莹绿色的光照亮了空间。
“蓝光度多大了,帮雍正造陵,又帮道光造陵?”我疑问。
“光度公一百二十岁有余,呵呵。”他笑道,伸手一点,第一道石门慢慢关上。他踱到第八块石块处,画出五行图,在水位一点,那石块向下沉去。
“第一道门是水位,第二道门是火位,里面的龙口会喷出火来,第三道是土位,龙口会流出百吨沙石,第四道门是金位,龙口会射出金箭,如果硬闯,无人可过水、火、土、金四道机关。光度公并没有在每道门上下法咒,而在这石块上做了手脚,修了一个一人宽的暗道,绕过后面三道门。”阳诸行说道,下了暗道,我们一一跟上,暗道往下十米后,向内爬行五十米,再斜向爬出地面。

萤火虫先飞了出去,后面是最后一道门,我们身在地宫的中心地带,这是一个完全由汉白玉筑成的石室,称为“金券”,金券内有一座两尺高的汉白玉石台,称为宝床,宝床之上就是一具巨大的棺椁,棺椁两侧是两根石柱记载着道光帝的“丰功伟绩”,石室之壁雕刻着四天王像,如入天宫。
棺椁也是由金丝楠木制成,据传金丝楠木出自于云南的原始森林中,木纹紧密,质地细腻、清香馥郁,千年不烂。棺椁分外内两层,外棺漆有四十九道金漆,外表用满蒙汉藏四种文字刻成四天王经咒,佑护亡灵。
阳诸行在棺椁上画出五行之木位,然后吩咐道:“杜松、杜横,抬起棺盖。”两人过去,抬起盖子,里面还有一层内棺,两人再抬起内盖,里面竟没有道光帝的尸骨。
见我诧异之色,杜林说道:“道光之身被我们移动到旁边的慕东陵去了,与孝静成皇后同葬。”他将底部的楠木板一按,板向下滑动,又露出一个洞口来,原来是地宫之下有地宫。
一道石阶连着棺底向下行,约莫二十多米,下边的地宫更宽敞,四壁均是坚固的汉白玉修成。
左右拐了两次,进入到了一个数百平方米的大厅,高十多米的厅内用水晶隔成数十间房,水晶被灯光映成银白色,我惊讶地看到每间水晶房内关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厅内,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工守在四处,一些着蓝大卦的研究人员忙忙碌碌,在各种仪器上做着研究。
两个特工迎了上来,“原来是阳先生和杜先生,今天你们没有预约就过来了?”这两人打量着我。
“方先生听信了一个叫多铎的人的话,在三阳茶馆抓了四个人,我们想见一见。”阳诸行道。
“噢,我去通报一声。”其中一人说着向后面去了。
我看着一个水晶房内关着一只两米长、一米宽的巨鼋,凑过去近看,那鼋头伸了出来,贴在水晶壁上,却幻化成一个类人似的癞头。水晶房闪现一行文字:巨鼋,鳖之大者,民间称癞头鳖。此巨鼋生于明朝满洪武年间,六百四十余岁,重一百零二公斤,生性凶猛,善扑鱼虾,一九七八年活捉于苏州西园寺。
“人头鳖。”我惊道。“是的,这里面是未知事件管理司办公之处,当年光度公背着道光修建了地宫之下的地宫,作为自身的藏身之所,三十年前,我将这一暗处交给了国家,设立了未知事件管理司。这里关着许多捕获的鬼与妖,但是没有一个妖怪能够如岑楚那般化作人形,这只巨鼋随西园寺历代众僧修练五百多年,只练出个头来,现在却成了研究对象。”阳教授说话的时候,那方添跟着特工走了过来,与阳教授、杜林握手后,看了我一眼,“没想到金楠溪也来了,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没料到在乔戈里峰被你占了先,偷去黑白地魂。”他的官腔一点没变。
“偷?要偷也是你偷,那本是陈家的东西,你听信多铎馋言,抓了岑楚他们,有何用意?是不是打葛雨身上仙草和黑白地魂的主意?”我回击道。
“国家之内所有财物都是国家之物,我有权得到,你知道什么?”他有些生气,“只怕有人以权谋私。”我针锋相对。
“楠溪,别说了,我们进去说话。”阳诸行打岔道,方添一扭头在前方带路,我们走进了一间单独的汉白玉室,设置与道光帝的‘金券’相似。只是四个小水晶体内关押着岑楚、戚少塘、葛雨和奇闻,戚少塘和奇闻的前面各有一个如电力发动机一样的装置。
“方添,这四人可曾犯过什么事,违过什么法?”阳诸行说。
“没有。”方添回答。
“依照未知事件管理司的规定,未犯事之人、之鬼、之妖,不得获罪,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放了他们。”阳诸行正色道。
方添在石室内来回踱着步子,“阳教授,你早就退出了管理司,杜大师也是一个训练特工的闲职,这事不要管为好,我总不能以权徇私吧。况且北冥仙草和黑白地魂对国家很有用处,由我们掌握总好过私人或者恶人掌握。”
方添说的是实话,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些理由,关押四个无罪之人。“北冥仙草是私人之物,黑白地魂也是私人之物,你想占有,也得问人家愿意于否,强行得到大概也违法律。”我怒道。
“阳教授,你带着这个凡人闯进国家重地,不会是想抢人吧。”方添脸色一变,提高声音,十多个特工持枪冲了进来。
阳教授笑道:“方添,我很少插手你们的事情,因为未知事件管理司三十年来没出过差错,但是这些日子,事情总是不大对劲,你认为自己对付得了我蓝摘星吗?”
阳诸行很少自称蓝摘星,此言一出,特工手上的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夺取,扔在地上,枪管竟成扁平。
方添脸色不变,说道:“我在奇闻和戚少塘肠胃中放置了几颗有磁性极强的钢珠,希望葛雨可以交出北冥仙草和黑白地魂,没想到这丫头说不知道如何把仙草放出来,她也没有拿黑白地魂,我只好启动磁力仪了。”他双手一拍,奇闻和戚少塘前面的装置启动了,绿灯不停闪烁。
奇闻立即脸形扭曲,戚少塘跪倒在地,发出惨叫之声音。“你不要折磨少塘了。”岑楚流泪哭道。“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葛雨粉红涨红,身体内的发出了银色光芒,北冥仙草被激活。
“磁力仪吸引着他们肠胃中的钢珠,钢珠在腹内横冲直撞,此痛苦撕心裂肺,葛雨心疼二人,北冥仙草便会发光,形成防护区,猫妖逃不出去,你们呢?”方添狞笑道。
“你……”阳诸行情知不妙,他和杜林等人根本就用不了法术,岑楚慢慢变成一只白猫。
“来呀,给我捆了。”方添命令,特工一拥而上,杜林、杜横、杜松和杜抒奋起反抗,缠斗在一起。阳诸行手里掏出一颗黑色圆丸,向地上一掷,腾起一股黑烟,室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我听到地面响了一声,一只手把我拉了过去,然后掉进一个洞内。
在洞中向下滑行数十秒后,又掉进一条地下河,随着汹涌的河水向低处冲去。慢慢的那只萤火虫出现在河水之上,我看到了前面的阳教授。
数分钟后,地下河水从一个洞口冲出,我们摔进了五十多米下的易水河,东方微白,已近日出,河水清凉,冻得我颤抖不已。
我和阳教授爬上岸,“哎,方添有仙草守护慕陵,现在就算神仙下凡,也奈何不了他,里面有上百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光凭拳脚功夫,没人进得去了。”他长叹一声。
“我们怎么出来的,杜林他们呢?”我问道。
“那个石室本是光度公的墓室,墓室中有一条暗道通向易水河,自从把光度公的遗体迁出墓室后,我就保守着暗道的秘密,没想到今天用上了。杜林他们肯定逃不出来。我们回去吧,另想办法。”阳教授道。
石室之内,杜林等四人寡不敌众,都被关进了水晶房内,方添寻思着失踪了的两个人,望着石室之内,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阳诸行还有法术?
“我们要追出去吗?”特工问道。
“不用,那个老头儿真是能力不凡,暂时不管他们。”方添急于把仙草和黑白地魂弄到手,他又不敢杀了葛雨,怕两个宝物化作乌有。他不知道阳诸行靠祖先的密道脱身,以为阳诸行的法力强劲,在北冥仙草的银光之下尚能脱身,强敌不可追,方添以为自己轻视了对手,其实是过高估计了对手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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