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谭 离奇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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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衡愉又变回那个热爱工作的大学老师,我也变回那个缩在地下室打游戏、睡觉的金楠溪。
游戏要玩,觉要睡,希希不能不管,她拒绝其他人的帮助,每天一定要我送她去各类培训班。“叔叔,你天天呆在地下室,人懒骨头脆,对身体不好,跟着我出来溜一溜,会长命的。”希希的话让我想了很久,是说我老了,还是说我需要溜一溜?
在中外两处煤矿碰到鬼妖之后,从三月下旬到五月,正是春困的时候,除了送希希上课,我一天得睡十个小时。中间有点空闲,我拿出那本《百鬼集注》,数十张树皮呈褐色,里面的图形象是用某种尖物刻成,在树皮上形成半毫米深的痕迹,多是十几笔刻成简单的似人形图案。
我正反左右地看了半个月,没看出个神奇来,只好照着图样在纸上画了几个图形。然后跑到北京大学找那位清秀的古文字高手肖文清,“金楠溪,这是什么文字?商代甲骨文同一个字笔画不同,以突出实物特点为主,实物的繁琐又决定了文字的笔画多少,所以是象形与表意的结合,可是这五个图形完全是象形的概念,看不出意思来,有可能比商代甲骨文还早。”她看着图形着了迷。
“甲骨文之前,那就是是天书了。”我说心里嘀咕简天师是唐朝人,怎么写出比甲骨文还早的文字?
“天书?没人见过天书,这些图形从哪里来的?”她问。
“从山西的一个煤矿里捡到的。”我回答,“嗯,你先放这里吧,等我看出门道来再告诉你。”她只盯着图形看,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
不用说,一个多月过去,我打了数次电话,肖文清只说还不认识,哎。办公室放电脑的桌子不稳,我顺手拿起树皮书,垫在一条桌子腿下面,还真是稳当。
再有空闲,我就把衡慎找来,“听说你的电脑水平达到了黑客级别,帮哥哥一个忙。”
衡慎嘴巴一翘道:“黑客可是分十六个等级的,最高等级叫做终结者,终结者可不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那么你是……”
“我是终结者,不过终结者还分为三个级别,分别是博学终结者、精英终结者和黑暗终结者,我处在博学终结者阶段,还需要努力。”没想到这小子骄傲中还会谦虚。
“博学终结者,你帮我查查是什么人在网上公布了我的消息,说我能够除鬼降妖,这知道的人多了,我那有时间干正事呀!”我装着可怜的样子。
“楠溪哥,不是我说你,网上有人给你打广告还不好,昨天希希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一个月没接到一个活,现在竟想让我帮你去除网上的关于咨询公司的消息。”话是这么说,衡慎边说边在电脑上操作,数分钟后说:“有人用电视台的电脑给你发布消息。”
我立即打电话过去。“玉面胖子,你没事干在网上发什么广告?”“不是我的主意,依琳听希希说你没事干,她逼着我在网上发消息的。”胖子一个劲解释。
“我是心理咨询公司,你发的广告搞得我好像是神棍一样。”我气恼道,“我删,我删了还不成?”他笑道。
但是上了网的东西,永远也删不干净,总会有人寻着踪迹打到狭小的地下室,要我帮忙捉鬼降妖。
说了半天废话,主要是两个月来很太平,没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作者没碰到,金楠溪也没碰到。直到五月中旬,终于有了事,很奇怪的事!
江西南昌是一座历史悠久风景优美的城市,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刘邦命颖阴侯灌婴驻守南昌一带,灌婴建起一个方圆十里八十四步、辟有六门的土城,这就是南昌最初的雏形“灌城。”
公元653年,唐高祖李渊之子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李元婴工书画,妙音律,喜蝴蝶,可以说是纨绔子弟的典型。他从苏州迁往洪州时,竟把一班苏州歌舞乐伎带到了都督府,终日歌舞升平。为了让乐伎们有一个宽敞的作乐场所,李元婴临江建造了一处楼阁,因为李元婴后来被封为“滕王”,此阁便是天下闻名的“滕王阁”。22年后,少年才子王勃写下千古诗篇《滕王阁序》,使得此阁位列江南三大名楼之首。
项羽火烧阿房宫给后世英雄、枭雄和奸雄们带了个坏头,战火纷飞的年代,这些成了名的人物喜欢烧房子玩,岳阳楼、黄鹤楼都被烧过十余次,而滕王阁竟然被烧过二十八次,最近一次是1926年被北洋军阀邓玉琢纵火烧毁。
家住滕王阁旁边的江华五岁时才看到新修好的滕王阁,从此小男孩喜欢上这座高近六十米的名楼。
八十年代出生的独生子,父母或多或少是宠爱着的,江华的父母除了每天陪着孩子学习功课外,就是带着他爬爬藤王阁,看看周围的湖光山水。江华很争气,说北京大学靠着圆明园和颐和园,那湖水相绕的古式建筑与滕王阁相似,他要去北京上学。十七岁那年,江华果然以江西前十名的高考成绩进入北京大学管理系,六年后以市场营销专业硕士毕业。
江西是一个风景优美的省份,江华是典型的江西人,中等身材,眉清目秀,温文有度。硕士毕业后,文雅的江华为了时时能看到颐和园的景色,便在北宫门找了一份工作,北宫门旁边就是颐和园,只要有时间,江华会进去,感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一家民营计算机企业,从事工业控制软件的开发,年销售额排在全国第六位。老板林连平也是北京大学毕业生,这位计算机博士对北大学生情有独钟,认为要办好一家企业,管理人员的智商是成功的重点,所以长控软件公司一多半的职员毕业于北京大学。
江华一进长控公司,就被任命为市场营销部经理助理,年薪达到二十五万。对于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来说,无疑是一个完美的开端。可是,老板林连平对属下的要求极为严格。江华学的是市场营销,但是温和如邻男孩般的性格并不适合与外人打交道。
“江华,市场营销人员必须与客户一见面就熟,你得外向一点,多帮帮你们经理,多说话,多喝酒,产品质量要好,但是合同多是在酒桌上签的。”林连平把刚工作半年的青年训了一顿。
“别给我们北大丢人!”老板最后一句话重重击在江华的心里,在天才光芒中成长起来的他从来没有被人看不起过,没想工作之后再也没人把他放在心上。
“董事长,我会努力工作。”江华嚅嚅道。
一个漂亮的时尚女孩推门进来,紧身U领上衣与七分牛仔裤包裹着性感的诱人身材。当女孩从他身边飘过时,江华闻到了醉人的香味,她的耳朵上竟然穿了五个洞,挂满了装饰物,右鼻孔也串了一颗闪亮的钻石,再往下看,光裸露的肚脐挂着一颗珍珠。
腼腆的江华不喜欢内向的女孩,这种时尚开朗的女孩反而敲打着他的心弦。
“表哥,我从英国回来一个星期了,你也没时间陪我玩。”女孩扫了江华一眼,走到老板桌的后面,使劲摇着老板椅。
“小琦,我很忙,那有时间陪你玩。”林连平笑着说,一转脸看到江华,“快出去,别给我丢人,知道吗?”
江华郁闷地退了出去,头一次被老板训话,他都抬不起头来。江华记不清怎么下的班,怎么回的家。他在北宫门买了一套两居室,又买了一辆蓝色奇瑞QQ小车,北京房子贵,好在他的工资还得起月供。QQ车停在楼下,江华爬上三楼,也没心思吃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江华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应该是睡着了,第二天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他迷糊着睁开眼。
奇怪,不是自家的小两居,象是一个废弃无人的厂房,江华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阳光从厂房高处的窗户射进来,那窗户足有三米多高。
江华惊异地打量着,“喔喔”两声传来,他一回头,发现一个蒙着眼睛和嘴巴,全身被绑的长发女孩躺在地上,被胶带缠住的嘴不停地发出挣扎般的叫声。
江华惊慌地过去,为女孩解开绳索,撕开蒙眼的黑布。被松绑的女孩,忍痛自己揭开胶带。
“怎么是你?”她惊道。
“你是董事长的……表妹!”江华其实已经从女孩肚脐眼上的珍珠看出来了,“你怎么被人绑住了?”他又问。
“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表哥吃完饭后,独自回家,快到家门口时被人打晕。”她摸摸后脑。“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江华的确不知道,他盯着女孩的脸,西方女人总是把一张脸当作油画布,在上面描出五彩来,但是东方女性不可学着模样也描出五彩,女孩很会化妆,没有浓彩,是淡淡的白晰,一张小脸上是有些夸张,但又诱人的五官。
“我……我叫江华,是你表哥公司的员工。”这个时候,江华竟迷糊地伸出手去自我介绍。
女孩大方地握着他的手,“我叫沈琦,刚大学毕业,现在回国了,准备好好玩些日子。不过,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你怎么也被绑了?”沈琦奇怪道。
“不知道,我……以为躺在家里,结果一睁眼睛,却到了这个地方。”江华不认识这种被废弃的厂房,“我们想办法出去。”沈琦说着站起来,跑到两扇大铁门面前。
门被锁住了,根本推不开。两人在空旷的厂房内搜寻了一会,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也没有见到绑匪。透过铁门的微小缝隙,外面杂草从生,见不到一丝人烟。
两人对着门外喊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你有手机吗?”沈琦问,“没有,钱包还在,手机不见了。”他回答。
“手机一定被绑匪拿走了,绑匪也许正向我父母要钱呢。”沈琦苦恼道。“你父母有钱吧,我家没钱。”江华不明白绑匪为什么要绑架他。
江华望着三米高的窗户,“沈琦,你站在我的肩头上爬上窗户,也许可以逃出去。”
窗户上没有玻璃,只要爬上去就可以逃出去。可是沈琦双手攀着窗户的下沿,却没有力气爬到窗台上。
“我怎么这么没用,一点力气都没有。”沈琦快哭了,江华已经瘫倒在地上,浑身大汗,体力用到了极致。
“天色快黑了,只怕绑匪快回来了,来再试一次,你一定能够逃出去,然后叫人来救我,好吗?”江华站了起来,给她鼓劲。
最后一次,沈琦瘦小的胳膊竟有了劲儿,爬上了窗台,她跳了下去。江华听到了痛苦的叫声。
“怎么了?”江华喊道,“我的脚扭伤了。”沈琦痛道。三米高处跳下去,并不容易。
“能走路吗?”他问。
“我慢点走,我会叫人来的。”沈琦拖着扭伤的左脚一步步离开了厂房。
江华虚脱般地躺在地上,饿了一天,沈琦在他的肩头踩了几个钟头,他完全没有体力了。
当江华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惊的喊出声来,沈琦就在他的身旁,全身被绑,眼睛和嘴又被蒙上。
“沈琦,发生了什么事?”江华给她松绑后,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走了很久,很久,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是个男人,可是我没看清他的脸,他力气大。被蒙住眼后,我被拉上一辆车,然后就回到这里了。”沈琦说着抱着他哭起来。
江华轻拍着她的后背,“你走了多远?”
“我走不快,但是应该有四、五个小时,厂房建在山上,有一条山路通过来,可是没有人,走了很久都没碰到人。”沈琦哭道。
“绑匪……留下了食物。”江华发现不远处放着两瓶水和两个肉松蛋糕,“饿了,我们吃点吧。”他拿了过来,递给沈琦。
这些食物让两人的体力得到了恢复,但是沈琦的脚扭伤了,不能够再爬上窗户,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他们就这样等着,等到了天黑。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音,“是绑匪吗?”江华说,沈琦高声喊叫起来,“救命呀!”她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谁在里面?”门外,有人回应。
“我们被人绑架了,快救我们。”江华立即喊道。
只听到“铛”一声,铁门竟然被来人撞开,一个人冲了进来。来人身材魁梧,浓眉小眼,表情严肃。
“你是警察?”沈琦高兴在叫道,来人一声警服。
“我是警察,叫欧阳鹏,你们是谁?绑匪呢?”原来是不死不活如行尸一般的前欧阳警官。
两人报上名来,把奇怪的绑架案告诉了他。“我们走吧,外面有一辆QQ车,是你们的吗?”听完绑架事件,欧阳鹏带着两人走出了厂房。
厂房果然是江华的蓝色小车,但是江华身上并没有车钥匙,三个人只能步行离开。
“为什么你的车在这里?”欧阳鹏疑问道。
“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清楚。”江华回答。
“这是什么地方?”沈琦问道,两个男人站在她的两边,搀扶着往前走,黑暗中,可以看着大山的轮廓,马路两旁边是山里的茂盛灌木丛。
“这里上北京郊外的燕山深处了,离开长城有三十公里,到北京城五十公里,我是跑过来的。”欧阳鹏回答。
“跑过来的,五十公里?”沈琦不信,她不知道欧阳鹏没有累的意识,可以一直跑下去。
扶着受伤的沈琦,三个人要走到有人的地方,也许走到天亮都来不及,欧阳鹏可是见不得光阳光的。
“我先跑去叫人吧,你们俩慢慢……”他没有说完,因为他倒了下去,行尸不会死,但是被人重击脑袋也会暂时失去知觉。

江华再次醒来时,发现依然躺在厂房内,旁边捆着两个人,一个是沈琦,另一个是欧阳鹏。
欧阳鹏被松绑后,躲到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他看了江华一眼,“趁刚天亮,你们赶快走,去上地找一个叫金楠溪的人,他会帮助你们,不要找警察,一定要找他。”欧阳鹏把我的地址和电话告诉了两人。
“你为什么不走?”沈琦奇怪,“别问了,我要在这里等绑匪,我一定能够抓住他。”欧阳鹏不敢说见不得阳光的事,在他的催促下,两人从昨晚被欧阳鹏撞开的铁门走了出去。
大约走到中午时分,山路通到一条公路,他们拦住了一辆经过的货车。一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两点,江华和沈琦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当时,我正在玩游戏,因为是星期六,路畅过来教希希数学。“欧阳鹏让你们来的?”我在想欧阳鹏那家伙跑到大山里去做什么,一定是阳教授安排了奇怪的事情。
江华和沈琦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为什么不去公安局,我这里是心理咨询,不会破案,也抓不住绑匪。”我说道。
“我看也是。”沈琦哼了一声,“姐姐,叔叔虽然不会抓绑匪,却会抓鬼。”希希听出她话中的轻视,跑到过来为我正名。
“抓鬼?难道是鬼绑架了我们?”江华说完也哼了一声。
“噢噢,别听小孩子瞎说,我什么都不会抓。沈小姐,你还是打电话告诉家人吧,他们肯定在担心。”我打着哈哈。
沈琦立即拨通了家里电话,林连平正在家中安慰她的父母,“小琦,三天前有人打电话,说你被绑架了,要我出一百万的赎金,昨天告诉我必须把钱送到景山公园东边山坡一棵名叫‘山亭’的槐树下,绑匪威胁不要报警,否则撕票。现在好了,我们都安心了。”
一个小时后,林连平来到地下室,把沈琦接走了,江华接着也离开。我实在想不出欧阳鹏让他们来找我的原因。
下午五点,在游戏中,我指挥的人族终于打败了丑陋的虫族。路畅告别了我和希希,回中学去了。
“叔叔,那个人有些奇怪。”希希说。
“哪个人?”
“就是那个年轻的叔叔,叫江华的。”小姑娘一边得意地在纸上加减乘除,一边跟我说话。
“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总觉得那里不一样!”她收拾好书包,拉着我回家。难道欧阳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回过神来,可是我没有江华和沈琦的联系方式,林连平走的时候,我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让他随时联系,如果有事情发生,他会打电话的。想到这,我心安理得的带着希希回家。
晚上,我的电话没有响起,也就是说没事发生。但是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警惕地从床上爬起来,躲在卧室门边。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我举起放在门后的一个铁棍打去,没想到来人身手敏捷,闪身躲开,反手一掌把我推到床上。
“这点三脚猫功夫,呵呵。”是欧阳鹏的声音,“那两个人来找你了吗?”他接着问。
“来了,又走了,各回各家了。”我气道。
“怎么说你呢?也是,你一个凡夫俗子,看不出来,江华有些问题,昨天晚上是他把我打晕过去,他就是绑匪,但是天亮后,他好像什么都记不住。”欧阳鹏说。
“双重性格,精神分裂?”我说。
欧阳鹏摇头,“他身上有鬼。”“有鬼?”我想起希希的话来,难道江华被鬼上身,一到晚上就变了一个人,绑架了沈琦?
想到鬼,我便不自觉地左右张望,一阵电话铃声吓我一跳。
“我是林连平,出事了,沈琦又被抢走,绑匪要我把一百万立即送到景山公园的槐树下。”
“你快开车过来,我们一起去。”我说道。
十分钟后,林连平的别克吉普车停在楼下,一百万现金放在后座上,我和欧阳鹏跟着上了车。
午夜后,北京城阴森森的,不佳的空气质量在白天如尘土,在晚上便制造出阴森的气氛。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并不多,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景山公园。
我们三人翻墙而入,“‘山亭’槐树是明朝末代皇帝崇桢吊死的地方。”欧阳鹏说道,“你怀疑是老皇帝的鬼魂?”我惊道。
走到离开槐树一百米的地方,林连平一个人提着钱袋往前走,我和欧阳鹏躲在一颗松树后面。
沈琦被绑着,眼睛和嘴被蒙住,躺在槐树下。
“你,……你是江华?”夜晚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我们听到了林连平发颤的声音。
“江华?哼哼。把钱袋放地上。”是江华的声音,林连平放下袋子。“有钱就了不起了,你当自己是谁,不就是个暴发户吗?一天到晚训斥员工,今天我会把你吊在这棵槐树上,与崇桢皇帝吊在一起,便宜你了。”江华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华,你怪我训你,你知道做老板,不凶一点,那里可以服众。”林连平小心说。
江华一伸手,把林连平提了起来。我大惊,没想到清秀的江华力气如此之大。他手一抖,一根绳索套在林连平脖子上,手再一抖,绳索一端飞越树端,一用力,林连平竟被吊了起来。
欧阳鹏奔了过去,我跟在后面。一百米的距离,欧阳鹏数秒间到达,他一脚踢向江华,江华手一松,林连平掉了下来。我跑过去,把套在他脖颈上的绳索解开。
欧阳鹏生前是北京警界散打冠军,还魂后力气更大,没想到与江华战成平手。我又解开了沈琦身上的绳索,然后看着两人恶斗,寻思着帮一把手的可能性。
“你是江华吧,你与林连平有仇吗?为什么要绑架沈琦呢?难道心里喜欢她。”我在旁边高喊。
“江华喜欢关我什么事,我就是要出一口恶气,林连平这种不尊重别人的人活着没什么好处。”江华的话很奇怪,似乎他不是江华一样。
“你不是江华?那你是谁?你不喜欢沈琦吗?”我连着发问,扰乱他的心思。江华果然手忙脚乱,欧阳鹏逐渐占了上风。
“沈琦,你说几句贬低他的话来。”我轻声道。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照做了,“江华,你这样的人就是懦弱,我最讨厌这种懦夫。”
江华听了,脚下大乱,欧阳鹏抬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扑了上去,我拿起绳索冲了过去,两人忙乱了一阵才把他捆的严实。
坐车回到地下室的办公室,把江华往地上一放,他两眼冒火,盯着沈琦,“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人。”
“你不是江华,江华是温文尔雅之人,你却是嫉妒心强,脾气暴躁,心眼小的人。告诉我你是谁?”性格分裂会在同一个身体内制造出不同角色的人,在晚上,他会是谁呢?
江华的眼睛只是愤怒地盯着林连平和沈琦,“我想你绑架沈琦,并不是为了钱吧,大概林连平得罪了你。”我又问道。
“他当然得罪了我。”他依然不说自己是谁。
我把林连平和沈琦送出门外,“你们先回家吧,等弄明白了再告诉你们。”
“你不要为难他,在山上的厂房的时候,江华……对我很好,也许到了晚上,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沈琦说道,我点点头。
一晚上,江华都没说话,到了白天我把希希带到办公室,希希围着他看,说:“这个叔叔很奇怪,可是我也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你们为什么绑住我,欧阳警官,是怎么回事。”江华恢复到文雅的模样,显然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
“林连平是不是训斥过你,你就怀恨在心,绑架沈琦?”我问道。
“林老板还是很好的,虽然他说过我一次,但是多没有放在心上,另外我怎么会绑架沈琦?”
“你喜欢沈琦是吧,可是另外一个人不一定喜欢,而且另外一个人会恨林连平,另一个人就在你心里。”我一针见血道。
“你说我双重性格,是不是?”名校毕业的学生果真聪明,一点就透。
“这样吧,把你老家的电话告诉我,也许别人不清楚,你父母应该清楚。”我说。
“我是正常人,一直很正常,我告诉你父母的电话。”文雅的江华有点情绪失控,我不敢再激怒他,立即给江西打了电话。
电话是江华的母亲接的,她听了很担心,在电话里面跟我说了半个小时,哭了半个小时。听了她的叙述,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许江华母亲还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了真相。
我是在门外打的电话,江华听不到,我进去的时候,看得出他迫切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江华,你记得刚出生时的事情吗?”我问。
“不记得,你记得吗?”他反问,我想了想,自己连四岁前的事情都记不住了,有谁可以记住刚出生时的事?真是个蠢问题。
我面不改色,继续问:“那你记得刚上小学时,成绩还不太好,有一天一个同学说你笨。”
“那是小学一年级的事情,我记得,有什么不妥?”他说。
“当天晚上,你把那个同学打伤了,打的鲜血直流,那同学的父母把你捆了起来,还报了警。”我接着说。
“你撒谎,从来没有这种事情,我不记得,我父母也没说过。”江华气愤道。
“你知道从那天起,你父母要你每天睡觉前吃一种药,一天一片,知道是什么药吗?”
“知道,长大后知道了,是安眠药。”江华慢慢低下头。
“这几天你是不是没吃?”我问。
江华停顿了很久,“自从那天林连平训我之后,就没吃,我……真的有双重性格?”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也许是,也许不是,只要吃了安眠药,你会睡个好觉,你就是江华,如果没吃药,到了晚上,你就是江中了。”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可能告诉他是好事,江华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知道内情。
“江中是谁?”他惊问。
“你母亲说江中是你的孪生哥哥,只是出生进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的头顶相连,是一对连体双胞胎,医生认为一定要进行分割手术,否则两个都要死,所以你们生出来一周后,做了手术,你知道这种手术对你父母来说有多难吗?他们要决定让江中死,还是你死。”我说道。
江华低下头,他不敢想像自己身上发生过如此可怕的事情,他有一个美好的童年,童年里都是藤王阁的诗情画意。“父母……怎么决定的?”他问。
“你母亲说哥哥先出生,大一些,应该懂事些,让弟弟活了下来,你就是弟弟。”我觉得自己很残忍,这种话轻松就说出口。
江华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我希望父母选择哥哥……难道……可是,这不是我有双重性格的原因呀?”
“你们脑袋相连,江中的**消灭了,可是灵魂进入到你的脑中,一个身体内有两个灵魂。”真相很残酷,也很无奈,我想温和的江华应该可以相通这一切。
“灵魂?世间有……这种事情?我哥哥还在……我身上?”
“不是在你身上,而是在你的神经中,或者说思想中,另外一个灵魂,也许正常的心理医生会说是双重人格,可是我相信两个灵魂的说法。”我说道。
白天,江华没有心思吃饭,他一直坐着发呆。
晚上,在另一个人出现前,我和欧阳鹏重新把他捆好。
“我知道你是江中,你的灵魂通过两个大脑的连接处进入到江华的神经中枢,我说的对吗?”我面前的江中完全是另一种表情,脸皮抽搐,神经质的表情,我知道这种表情代表着时刻存在冲动的可能性。
“我是江中,只会在晚上出现,我恨江华的软弱,可是他一吃安眠药,我就永远密封在黑暗中心,永远出不来。”
“其实你直接绑架林连平就行,为什么要绑架沈琦?”我问。
他笑笑,“一个没胆量的家伙,喜欢人也不敢说出来。”
我明白了,也许江中想创造一个江华与沈琦相处的机会。我无心再问其它的事情,欧阳鹏掰开他的嘴,灌进了一粒安眠药。他睡着了,江中进入到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两个灵魂如何共存,更不知道如何将江中的灵魂赶出江华的体内,而且赶出江中的灵魂,有如杀一个人一样,我做不出来。
天亮后,江华离开了北京,他向林连平辞职,在欧阳鹏的劝说下,林连平没有报警。“江华,我知道另一个人不是你,你很善良。”沈琦哭了,江华只是笑笑,他离开了北京。
他按照我说的话,离开北京,回到了江西,回到了滕王阁的旁边,与父母住在一起。他很聪明,一定可以在南昌重新生活,一家三口,也许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你应该每天晚上吃安眠药。”他走之前,我嘱咐道。
“很不公平,是不是?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而人的一生基本是由白天决定的。”江华是文雅的人,他很快适应了江中的存在,我想他知道怎么做更好。
等江华走后,我问欧阳鹏,“你去燕山深处做什么,一天到晚跟着阳教授,鬼鬼祟祟的。”
欧阳鹏呵呵笑,“玩你的游戏就是,管我做什么?晚上请我吃饭吧,好久没吃饭了。”
我笑道:“行尸走肉需要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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