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谭 钢筋串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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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别人家的孩子到六岁的时候已经会帮大人做事了,你也可以帮叔叔做一些事情。”当希希拉我的胳膊时,我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
“我会做许多事,比如叫叔叔起床,不让叔叔玩游戏,不准叔叔睡懒觉,催叔叔送希希上课,这还不够吗?”小姑娘终于把我拉了起来。
我端详着她,希希大眼睛俏鼻子,透出可爱的机灵味儿,长大后绝对是天人一般。“别人家的孩子会打酱油,会为大人做饭吃。”我随口胡说起来。
“又瞎说,六岁的小孩不能够做饭,会被火烧伤,叔叔连保护孩子都不会。”说着她趴在地上,看着办公桌下面当垫桌腿用的树皮书,小姑娘把书抽了出来。
我趁机歪倒在沙发上,继续假寐。希希没有理我,眼睛盯着树皮书,一动不动,过了半响,才说:“叔叔,这么好一本卡通画本,你给垫在桌子下面,真浪费。”
卡通画?那上面的字连古文字专家肖文清都不认识,说是甲骨文之前的文字,希希看成是卡通画本。我睁开眼睛,把树皮书拿过来,“希希,你做了什么,树皮上的那些图形呢?怎么不见了?”我惊得声音变了味,树皮上的如人形的象形文字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张无刻痕的树皮。
“我看的时候,那些卡通人物都飘进了眼睛,好像会动一样,每个卡通人物在演戏一样的,叔叔,别伤心,最后一页还有两个字在呢?”希希翻到后面安慰我,果然有两个奇怪的字。
第一个图形一样的字画的是一个人脑袋,脑袋上有五根毛发,两只眼睛,脑袋之下是两只手和两条腿,看上去象一个人伸开了四肢。另一个图形上面一个四方口,下面如五根脚趾朝上。
为什么单单这两个象形字还在呢?我立即打电话给肖文清,“金楠溪,还真巧,别的字我认不出来,只有这两个字认识,与甲骨文类似,前一个字是‘夏天’字,意思是夏天炎热,一个人热得只好伸出四肢;第二个字是‘正’字,与是‘征’的本字,四方口是城市,五根脚趾是说有人在攻城,后来有了方正的意思。”肖文清解释道。
我挂了电话,“夏正”!不就是无眼人的名字吗?记得阳诸行说《百鬼集注》是简天师所著,怎么树皮上是夏正的名字?有机会去问问阳诸行老头,只是从家里开车去他家要半个小时,太远了,我心里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简天师是镜像人,希希也是,衡愉说树里的图形会动,而希希却把图形,或者说百鬼形态看了进去,看来希希是书的主人。夏正说“书给有缘人。”,结果我是有缘挖出书,希希有缘看懂书。
“希希,咱们找个鬼玩玩,然后你说出那鬼的特点,怎么样?”我边说边把树皮书塞回桌子腿下面,真是一个好垫子。
希希歪着脑袋看我,“叔叔在想什么呢?我能够看到鬼,但是又有些怕他们,叔叔如果懂事的话,就不应该让希希见到鬼。这样吧,奥运会快举办了,那个漂亮的象鸟窝似的体育场很漂亮,叔叔带我去看吧。”她指着报纸上一张灯火辉煌的鸟巢照片。
北京的建筑速度惊人,当真是一天竖起百幢楼。据说北京有四百万外来务工人员,其中八十万是建筑工人。早年北京市民把那些一身灰泥的农村建筑务工人员称为“民工”,后来北京市政府终止了这一歧视性称呼,改称外来务工人员。
八十万外来务工人员奋战在五千多万平方米的近万个建筑工地,北京的建筑越来越漂亮,这些建筑艺术品无不出自外来务工人员之手。
这些建筑工人主要来自全国各省建筑劳务输出公司,其中技术水平最高,要价最高的是江苏、浙江两省建筑工人,而人数最多的是河南、四川的建筑工人。江浙两地已经形成了规范的建筑公司,早年的农村人基本成为固定的建筑工人。而河南的建筑工人还多是从农村直接召来。
河南滑县是一个建筑工人输出大县,光在北京的建筑工人就是三万多人,他们每年给滑县带回三亿多劳务收入,成为县里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与江浙技术好管理强的队伍相比,河南的建筑队伍以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特点赢得了开发商和承建商的青睐。这么说吧,北京近几年最出彩的几项工程都出自滑县建筑工人之手,比如中华世纪坛、中国大剧院、首都机场新航站楼和奥运主会场鸟巢。
周天表和陈世天青同年出生于滑县周陈村,周陈村只有两个姓:周和陈。新中国成立之前,这两姓可是数百年的世仇,以姓氏来分族群,从而为各自的利益械斗不断,是当年的特点。但是近五十年来,中国的农村已经扫平了宗族之类的族群分割产物,周陈两姓人家不再你争我斗,再加上其它姓氏的人员流进村子,人们不再以姓氏来划分族群。
周天表家与陈世青家是隔壁邻居,从小一起玩大,一起上小学、中学,本来打算一起上大学,可惜四年前两人离高考录取线差了几分。周天表高大魁梧,脾气却温和,有着河南人不怕吃苦的精神,读书时成绩不错。身材不高爱玩话多的陈世青没考上大学不是意外,但是最好的朋友周天表高考落榜却让全村人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有陈世青知道,高考前一个月,他为了一个名叫“武微”的女孩与人打架,武微与两人同班,生得漂亮白嫩,自然追求者甚众。
一个副乡长的儿子看上了武微,死皮赖脸地天天跑到学校缠上了她。陈世青一怒之下揍了他一顿。那称霸一方的公子哥那能罢休,第二天叫了一伙流氓地痞公然冲进中学,在操场上拦住陈世青,打得他躺地不起。周天表闻声赶到操场,以其蛮力将十余个流氓打倒,只是自己受伤更重。周天表警告那公子哥,如果还敢纠缠武微,欺负陈世青,一定不放过他。那群流氓爬走后,周天表终于倒地不起,在家躺了半个月。高考未能如愿,陈世青意识消沉,周天青说北京有数万滑县人,一起去打工挣钱,也好过在乡里受气。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本是农村孩子的梦想,梦想破灭了,家里没有余钱供他们复读,再加上副乡长的故意欺压。陈世青只好跟着周天表来到北京,加入到一家滑县建筑工程队。
工程队没有揽上那些重点工程,只盖着一幢三十五层的住宅塔楼,楼高已到七十五米,周天表聪明能干,成为工程队最好的电工,工资高些活儿轻些。陈世青没有这么好运,四年过去还是一个杂工,就是四处打杂,那里有活就去那里,现在正帮忙绑扎混凝土柱上的钢筋。
五月北京开始热起来,七十多米高处在阳光暴晒之下,陈世青黝黑的双手熟练地用细铁丝捆绑着粗大的钢筋,那些钢筋向上竖起,根根坚硬挺拔。在烈日下高强度工作十个小时后,陈世青拖着僵硬的双腿下到地面,在旁边的宿舍区洗了脸。
宿舍是活动板房组合而成,一个大房间摆了五十张床,周天表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三个馒头,饭盒内是稀粥和一些咸菜。陈世青走过来在床上躺了十分钟,然后蹦起来,立即恢复了乐观的精神,话也多了,“天表,天天咸菜馒头,你也不腻,走,去‘川西情’坐坐去。”
“世青,你挣的那几个钱够吃‘川西情’,如果不是武微在那里,你的收入全交给麻辣的川菜馆了。”不过,周天表还是被他拉了起来,跟着去了工在旁边一家中档川菜馆。
大部分餐馆都不欢迎这些一身臭汗的建筑工人,何况工人们只点三、两样小菜。川西情欢迎他们俩,因为漂亮的武微四年前跟着他们俩到北京打工,现在成为餐馆服务组组长。
“世青,你又拉天表来吃,那一次不是人家付钱?”武微瞪着陈世青,把他们引到一个两人座的小桌子,“一人一碗羊肉烩面,不准多点。”她说完径直走了。
周天表会跟着过来,是因为明白陈世青那点钱根本来不起餐馆,那怕一天一碗烩面也吃不起,周天表收入比他高三倍,自然抢着付钱。另外武微也会给他们打折,说到武微,陈世青过来就是想看看她,多和她说说话。到北京四年,武微更是白晰丰满,又学会了打扮,举手投足多了些许气韵。
等武微端上烩面,陈世青拉过一把椅子,“小微,你坐下,咱们说会话,不要天天拉长脸对我。”
武微坐下,“你就不会长脑子,要学学天表哥,同样到了北京,天表哥成了远近有名的电工专家,成了工地的电工工长,每月向家里寄回两千多块钱,你呢,吃个面还是天表哥出钱。”
“小微,世青的工作比我累多了,他一天在高处劳累十多个小时,从楼上下来,还乐呵着来看你,你对客人都是笑脸,对世青就不要拉长脸了。”周天表就是他们俩的灯泡,别看武微表面说陈世青,她心里很喜欢世青乐观的心态。
“嗤”一声,武微笑着用手帮陈世青擦去脸上的灰泥,“总之,在工地上要多听天表哥的话,别老往危险的地方跑。”
建筑工地有很多危险的地方,细心的周天表时刻留意着脚下,不会有危险,但是大大咧咧的陈世青总是出些小问题,他曾经从五米高处掉到砖堆里,身上磕出了五十多处青紫。
宿舍区有浴室,也有卫生间,但是陈世青经常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什么事情呢?大晚上睡在床上感觉到尿急,他会匆匆起床去方便。他不会去旁边的卫生间,却跑到楼里方便。一次,陈世青站在六十米的最高处,向楼下撒尿,边尿边高喊。
大风一吹,差点把他吹下去,好在那天周天表夜查电力供应,一把拉住,才救回一条命来。“世青,你做什么,想吓死我,还是想让武微痛苦?”周天表急得直骂人。
“天表,人活一世为什么?我努力乐观了,有时候发泄一下不好吗?我只是想发泄!”陈世青的话有些道理,周天表无言了,拉着他回宿舍睡觉,从此多长了一个心眼,只要陈世青半夜起来,他就跟在后面。
武微陪两人说了会话,然后忙去了。太阳西下后,两人回宿舍,晚上十点钟睡觉。

约莫凌晨四点,陈世青又起了床,这一次跑到七十五米最高处。每一层有两个电梯井,他早就看上了电梯井,想想从电梯井往下尿的惬意。电梯井大概有三个平方,每天收工后,都会有木板把井口盖住。
陈世青摸黑找到电梯井的位置,走了进去。人的生死往往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迈出一步是死,收回一步是生,可惜他迈出了这一步。
当陈世青从七十五米高的电梯井直往下掉的时候,他明白电梯井没有盖上木板,自由落体到地下二层,总共八十余米,他非摔成肉末不可。
陈世青没有摔成肉末,地下二层电梯井内有一根二十五毫米直径的钢筋向井中竖起,长约十米,一直伸到了在面一层。黑暗中,陈世青看不到钢筋,他感觉到了,先感觉到的是臀部。
钢筋从陈世青的左臀穿入,穿透大小肠、肝脏和肺,从右肩穿出。他感觉到钢筋的同时,一股钻心的痛感传来,他四肢不能动弹,全身冒出豆子般的汗水,血从左臀部渗出,沿着钢筋往下流。他的身体被钢筋串起,也慢慢在滑向地下二层这个过程很慢,慢到周天表赶过来的时候,陈世青的脚刚接触到地面。
“世青……世青!”陈世青没有叫喊,因为他叫不出来,周天表的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现场。
三个急救医生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状,他们知道伤者眼睛还在动,神经还正常,口鼻依然在呼吸,但是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半个小时过去,陈世青还没死,他看着流泪的周天表,渗出血的嘴在说着什么?周天表凑过去,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陈世青可能想说,“别让武微看到现在的样子。”
周天表点点头,不能让武微看见,她受不了。医生决定用电锯锯断钢筋,周天表亲自操作电锯,可是急速运转的电锯一碰到钢筋,边着肉的陈世青便象失了魂一般,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往外飙。
陈世青摇摇头,他甚至朝周天表笑笑,周天表明白他的意思。周天表大喊一声,电锯挥了过去,陈世青的脑袋掉在地上。
在医生们的强烈要求下,警察没有抓周天表。周天表不是去杀陈世青,而是让他从苦难中解脱。陈世青离开了人间,丰腴的武微一下瘦了好多,更显得楚楚动人。周天表解脱了陈世青,但是他又不能原谅自己,总觉得亲手结束了最好的兄弟的生命。
一个星期过去,每天晚上周天表都会做恶梦,梦中,陈天青永远挂在钢筋上,两眼睛渗出血,盯着他。周天表又从恶梦中惊醒,他爬了起来,竟不由自主地上了楼,一周之内,楼高了十米,已经八十五米高了。
黑夜的高空,风比平地大,风里面带着嘶哑的乌鸣之声。这种声音激起周天表肾上腺素,他走到电梯井,揭开木板。
黑暗中,他好像看到了地下二层一根钢筋突起,上面串着凄惨的陈世青。他头一晕,就要向下栽去。
一阵强风吹过,周天表打了一个寒颤,身子向后一缩,手扶住电梯墙壁,救回一条命。
不远处有“嘤嘤”之声,如鬼之泣。周天表心下大骇,喃喃道:“世青,我没办法,没办法,不能够你受苦,你应该答应了,我……必须锯了你的脑袋。”
一定是陈世青阴魂不散,缠上了自己。可是一生最好的兄弟,为什么死后要缠着自己呢?难道真的责怪自己了。
周天表瘫坐在地上,不敢动。一个人白色的人影移了过来,“世……青,是你吗,别……吓我。”他的嗓子如被水噎住一样,说出的话难成语调。
白色影子飘动到跟前,“是你杀了世青么?你是他的好兄弟。”一个女人的声音,周天表听出来了。
“小微,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他的恐惧感消去。
“是你锯了世青的脑袋,为什么?”
这七天,周天表不敢见武微,也没人把陈世青死时的惨状说给她听。当陈世青的父母把世青的尸体火化带回河南后,武微便天天独自伤心。她怎么也没想到,是周天表锯掉了世青的脑袋。
“我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说完,周天表就往楼下跑,他觉得无脸见她。
武微在楼上守了一晚上,天亮前才回到自己房间。她和周天表一样,一个星期内天天做恶梦。她甚至怀疑那不是梦,当她惊醒时,会真切地感受到一阵寒意,梦醒时,寒意会慢慢消失,但是那寒气会不断地袭来。
没有人告诉她陈世青是怎么死的?难道死的很蹊跷?她跑到在建的工程楼上,想感受现场的气氛,却听到了周天表的声音,说是他锯断了世青的脑袋。
是不是世青有冤情,要她帮助解决?这些天武微总在胡思乱想,餐馆的工作做不好,老板让她休息几天。
房间的玻璃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是窗户玻璃前面没有任何东西,武微很害怕,开门跑了出去。外面就是大街,远处可以看到钢筋铁骨的鸟巢。
“吱嗤”的声音滑出十来米,一辆吉普车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下。她吓呆了,一动不动。车门打开,走出一个棕色肤色的帅气青年和一个玲珑剔透般的漂亮小女孩。
“叔叔,你看你,开车都不小心,差点撞上大姐姐。”希希跑上前去,“姐姐,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让叔叔带你去医院,他会赔偿的。”
我赶紧过去,“你……没事吧?”
武微无神地摇头,“叔叔,一个鬼站在他旁边呢!”希希的话把武微吓醒,她尖叫着向餐馆内跑去。
希希在后面追,我把车子停好后也追了进去。一个小房间内,希希正在劝导她。
“大姐姐,不用怕,这个鬼呀,应该是你的朋友,他有未了的心愿,所以缠上了你,有叔叔在,不用怕。”小姑娘说的好听,不知道正是她自己的鬼话把对方吓得粉脸煞白。
希希看懂了《百鬼集注》,大概对鬼的了解不比千年前的简天师差,一出口就知道鬼缠身的症结所在。
“希希,别乱说了,我叫金楠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如果有鬼,那你还真是碰对人了。”我的话并不比希希的话好听。
她哆嗦着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说不出其它任何事情,看来真被鬼吓坏了。“希希,那鬼说什么了?”我问,希希小脸朝上看,只见小嘴不停地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来,却似与鬼交谈。
不一会,希希停下来,“叔叔,他说叫做陈世青,是武微姐姐的男朋友,七天前死去,这些天一个没有眼的人要拉他走,他求了很久,那人才答应让他先完成心愿。”
“小妹妹……你真……的看见了世青?”武微抬起头来问道。
“嗯!”
“世青有什么心愿,是不是说周天表杀了他?”她急忙问。
我明白那个无影无踪的无眼人夏正要把陈世青的灵魂招走,这个引魂人无处不在,如此多的灵魂,他忙得过来吗?
“他问你喜欢他吗?”希希说。
武微哭道:“自从他帮我打了那个坏蛋,我就喜欢他了,我跟着来北京,就是想陪着他。”
“姐姐,他哭了,他说最喜欢看你笑,笑起来就象是天仙一样,他希望你笑。”希希的声音很动听,说出来的话让我心酸。
武微哭的更厉害,“我要找周天表报仇,是不是他杀了你。”
希希与空气交流了一会,“他说这四年来,存下的钱都放在周天表那里,让周天表帮着管,因为周天表不会乱花钱,前些日子说有四万块钱了,够办一次婚礼的,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武微猛点头,“愿意,一直愿意,都是我不好,天天板着脸对你,我知道你苦,还天天对我笑。”
“他问你喜欢天表吗?”希希的话把我都搞糊涂了,武微更糊涂。
“天表是我的好兄弟,也许你不知道,天表在高中的时候也喜欢你,可是这么些年来,他什么都让着我,他知道我喜欢你,就把一颗心藏了起来。高考的时候,天表是故意答错试卷的,他说不能够一个人上大学,要和兄弟在一起。小微,你喜欢天表吗?”希希学着陈世青的语气说着。
武微半响无语,爱一个人容易,爱两个人吗?一颗心可以分作两个用吗?
“他说希望你到你嫁给周天表,天表能干聪明、善良,一定会让你幸福,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我不知道爱情可以转让吗,可是我分明被感动了,甚至希望武微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不是天表害了你?”武微动摇着问道。
“不是,是天表帮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他说完全了心愿才可以去另一个世界,他永远会祝福你们的。”希希说。
武微没有回答,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我们跟了出去,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工地,在一个大宿舍内,武微坐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天表哥,你喜欢我吗?”武微应该是特别直爽的女孩。
周天表猛然直起身子,他盯着武微,“你……你说什么?我……”
连我都看得出来他眼里爱,“姐姐,他一定喜欢你。”希希插嘴道。武微望向空中,“我答应你,我会嫁给天表哥。”
周天表惊呆了,他不知道武微在说什么,我知道,希希也知道。“他笑了,他走了……”希希说。
“是世青吗,是他吗?”周天表喊道。
我站了起来,“希希,去看鸟巢吧。”“嗯!”小姑娘做了好事特别高兴,蹦跳着出了门。
每死一个人,无眼人就要过来引魂,中国一年死去一千多万人,如果夏正还管外国人,那么一年五千多万个死后的灵魂等他引渡,他忙得过来吗?
“希希,你知道陈世青的灵魂去了哪里吗?”我问道,小姑娘看了《百鬼集注》,也许知道这些大道理。
“叔叔,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明白不代表你明白。”希希的话差点把我气死,她的汉语水平越来越好,连成语都会用了。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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