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迪墨提奥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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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家觉得某某章,某某处写得不好,请一定留下你们的意见,因为这肯定是作者自己也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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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风穿过阴霾的峡谷,萧瑟凛冽,为暗夜下的广揉天地增添了无限的凄凉恐怖。
丝罗娜睁目四及,除了那道不见天日的黑暗谷口,周围全是朦胧的迷雾。她脚下赤足,直接踏着腻滑湿冷的大地。这种情况让她一阵畏缩----明知道陷入噩梦,却别无它法地朝着唯一能分辩的方向前进。脚下泥土越变越松,行走其上,脚也越陷越深,可不能停下,因为只要具有求生本能的人,本质上便不会允许自己在梦魇里坐以待毙。
峡谷缝竟然被穿过了,浓雾形成的灰暗视野开始稍有扩散,她不寒而栗:四周慢慢出现一个个轮廓清晰的墓碑,齐刷刷占满身旁两边的空地,风冷厉地穿梭在它们的行列空隙之间,化作刀尖刮到裸露的皮肤上----虽然没有痛感,但是某种抓不住的感觉加剧了人的恐惧。
墓碑散发着只可意会的怨念戾气,少女不舒服地仰首望空,迷茫空散的视线立即被空中飞舞的银丝纠缠。
“父皇?母后?皇姐?”
那丝结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完全不能详细地描述他们的模样,但造梦者的下意识是强大的,自我暗示令她迅速为所有影子标上了身份的签识。一个女子开始朝远方飘荡,那方向浓雾褪尽,隐隐露出光亮,她向梦的主人伸出苍白的手,丝罗娜毫不犹豫地紧随而往。
……
又是这种古怪的梦。被冷汗浸湿后背的丝罗娜陡地睁开双眼,无声地回味着梦境。
虽然平时也会有伤感的回忆之梦,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梦,只会发生在类似酗酒的行为之后。
“是你的缘故吗?女亡魂阁下?”
没有任何回应,这家伙!丝罗娜撇撇嘴,倒也习以为常。她想起自己被说动心的过程。女亡魂说她身上布满悲伤,而这个无法从内心恸哭出来的女人正缺乏这种东西,于是附着在自己身上,据说还可以分担一部分令人沉沦的负面情绪……
两个人既然五感相通,这样的效果也不奇怪了吧?
与迪墨提奥重逢后,女亡魂认真地吩咐,暂时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要求丝罗娜继续保守秘密(朵娃从来没有向罗巴克涉露女亡魂的事),这令小公主颇为难:她怎么能不信任自己的誓忠者?
“每个人都有保命的秘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而你也不过替我守秘罢了,有何不可?”
没考虑是否被偷换概念,丝罗娜觉得也说得通。
帐篷外原野的黎明,恬静而优雅,洁净的蓝天慢慢伸展出一抹玫红的簿纱,接着青蓝色的曙光悄悄地占领树丛原野下的角落,勾起一阵阵鸟儿的晨鸣。
野猪镇郊外几个小帐篷围成的营地中间,灰白的篝薪还没完全褪去余热,散发着细微的烟味,大概是最后一个醉汉倒下前并没有忘记往里面多添几根备用的木头。
如果用篝火烘烘地面,再支起三角帐睡会很暖和,可是彻夜狂欢令人们忘记干这种琐事----能勉强挣扎回帐蓬的被窝也相当厉害了。丝罗娜只喝了少量麦酒,嘤嘤嗡嗡的鸟鸣很快让她清醒过来。
她扭动身子,从温暖的窝里钻出整颗脑袋往帐口一探,果不其然,金发青年正以剑柱地,披着羊毛斗篷倚帐而寐。
晨光自帐幕天窗透落,装点着他修削的身影,少女呆看一阵,发现被守护的感觉竟然有点陌生。
“难道我受虐待惯了吗?”苦笑着叹口气,她突然发现跟银翼“旅游”的某些细节开始变得模糊,整段记忆有种奇怪的倾向,仿佛变得像那些被毡幕晕化开的阳光一样不真实。
青年终究还是被细微的动静惊醒。
“你是野马吗?”丝罗娜轻轻皱起她的玲珑小鼻,“年纪轻轻便睡不踏实,老人说过会提前衰老的。”
奥玛森有个传说,据说野马跑得太快,人类根本没办法像捉牛或者驴子一样,驯服它们收为已用。那时它们跟所有动物一样躺着睡觉。某天,马群首领从睡梦里被脚步声惊醒,发现很多人类身影在马群中穿梭。它惊怒嘶叫,和同伴一跃而起,却发现尾巴被人类一根绳子一匹马地绑系着!所有马一起惊慌逃离,那些被绑上尾巴的,有些被人类合力捉住,成为家马的祖先;有些强壮的反拖着人类逃出重围,得幸脱身。从此,受惊的马就闭眼站着睡觉,永远保持最清醒的状态逃避敌人的袭击。
有些贪心人在偷袭马群时一下绑了两三匹马,结果被分尸而死,所以人类又无意中发明了“马裂”这种酷刑。

“吃好睡好运动好,由列斯队长的三大健康法门。”
“没有区别,我还是会醒的。”
人从平稳的睡眠状态醒来,又或者故意屏息凝气,都一样改变了空间原有的呼吸频率,真正对工作上心的护卫应该能分辨出来。
“别太苛求自己。”丝罗娜语带愧意。
“放心,我从不刻意而为。”不知何时,他把这种守卫意识变成了本能,如果这叫苛求,也只是因为心里确实想做到最好。
迪墨提奥稍稍整理一下仪容,如果在以前,他可不敢守在公主帐内,那会给皇族女眷蒙上污名;而且在公主面前整理仪容也是不敬,不过他现在的心态有点纠枉过正,巴不得时时刻刻置公主在眼皮底下。
胜基伦皇宫内,他只是稍稍离开一会儿,便差点酿出大祸,那才叫万死不辞其咎。
丝罗娜和衣而卧,无需换装,五指当梳慢慢地理着头发----以女仆身份与银翼同室而居,使她都快失掉公主应有的矜持了。
金发青年才想起要避嫌,初到营地的公主不会知道黄昏团后勤物资的存放位置,所以决定帮她取点洗漱的水。
当迪墨提奥端着牛皮水囊回来时,发现丝罗娜竟然已经重新点燃了一堆新篝火。弱小但坚韧的火苗慢慢地舔着身边大小排列有序的木柴枯叶,相当专业。
“是用‘火煤’点的?”
丝罗娜得意地晃晃还在手上的竹木管子,表示肯定。
“他送的吧。”迪墨提奥猜测着。既然不是从胜基伦国王宫**来的,那便是从银头发王子手中能得到这种东西。
少女耸肩微笑,默认不语。其实这是女亡魂除了黑皮手册外的又一顺手之作。
军用民生里,在家出门都需要方便的生火器具。最古老与廉价的是“火袋”,即小腰包里放着金属火镰、火石及干燥的火绒,任何人都可以拥有及使用,只要技巧好,是最保险的工具。
另一种是奥玛森民间发明然后流传甚广的“火精”,小竹筒里有用粗糙的土制纸卷出的紧密纸卷,含着加工过的磷粉,点燃后再吹灭,让它保持红色的隐火,保存在管子里。不过要复燃它便得很有技巧地吹,一口气必须突然、短促而有力,军队的夜行夜袭或民间抽水烟者都会配备。它的弱点是保存时间很短,防潮性能很差,有人甚至吹不燃。
第三种就是丝罗娜手上的昂贵“火媒”,贵族皇亲都喜欢的火具。它起初是堪地亚那宫廷炼金师们的得意杰作,用白薯蔓泡浓,不拆开地反复捶泡,最后晒干,按比例加上硝石、硫磺、松香及樟脑末,拧成绳状塞在竹木管里里,燃之无火,却一幌即亮。
堪**抵抗帕卡帕王时,时值秋季,却保持从奥玛森南部走私大量樟脑(地方特产)----它可以防虫、解热和做家具,但显然不是堪国的用途。敏感的探子仔细调查,最终把这种军事秘方窃到手。
不管怎么说,公主在没有人督促下居然主动包揽不少杂碎活计,让卫士大吃一惊,仿佛十几年来一直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若干月后重逢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大人。
看着只穿着简陋毛背心和粗麻衣裳的少女,生完了火,便开始忙前忙后,张罗着烧水与煮玉米、土豆,还吩咐他去把盐跟肉干取来,迪墨提奥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要颠倒了。
他很不习惯地抢过丝罗娜正在摆弄的锅子,却被后者夺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换个角度想,我不是也服侍过马吗?作为人类,为同伴分担点工作再自然不过。”
“……”太、太对了,金发青年愕然三秒,然后跑到熟悉的帐篷处钻了进去。
“起来!”他踢着依欧迪斯结实的**,这家伙居然连睡觉都跟罗巴克有仇,把明显是别人的被子也扯到自己身上。
“干嘛?”依欧迪斯还算没烂醉,揉揉眼屎,很快看清形势。
“起来干活。”
“虐待啊,没喝酒的家伙精力就是充沛……”然后他立即闭了嘴,爬起身,“好吧,我醒了,把你的剑收回去。”
然后,年青的冒险家也看到同样精力充沛的少女蹲在三脚架前,专心地透过管子吹炉火。发现又有人醒来,丝罗娜扬起毫不逊色于晨光的笑容,向他招呼道:“早啊,依迪!”
“早……”
“我去看看马,你自己找活干。”迪墨提奥简洁有力地命令着,依欧迪斯忙不迭地点头。
--------作者也不是永动机,看过的朋友要留言加把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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