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庆功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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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的野猪镇,除了需要清算赌金的人,其它旅客都迅速撤离了。刚才还热闹的集市转眼间就变得冷冷清清,就像膨胀的猪膀胱球,被耍玩者不小心一脚踢破了包裹它的鹿皮。
“罗巴克,你这个小气的叛徒,既然决定把所有注投在猴子妈妈身上,却又只压三十个银币!”因为野猪先生和小姐的最终获胜者是金发美男子和耍猴少女,依纱赔上夫人又折兵,不但赌注成空,心爱的猎猪犬也不幸挂彩----幸好城主蒙塔莎的医疗队水平也是一流的。
“我们早该想到他来自堪地亚那,乱七八糟的人他认识最多。”格兰纳安慰着娇妻。
“美丽可爱的依纱,别为俗气的劳什物愁坏你漂亮的眉额。你输了多少,我请你们喝回多少。”
钱迷罗巴克在五只余威犹在的猛犬威胁下,只好祭出弃卒保帅一招。
结婚后几乎无缘染指钱包的格兰纳呵呵笑着,隐晦地流露出一丝痛快,结果被老婆大人发现,用指甲尖轻轻掐了手腕一下:“哎哟……那个,对了,依迪,还是你厉害,居然能在那种时刻想起唱《猎人之歌》。如果不是你高明的煽情,那帮贵族老爷们也不会让迪奥赢!”
知情者都在传小道消息,银发帅哥与金发美男据说只差一两票。
依欧迪斯没觉察外表憨厚的男人在转移枪口,只当作是老友的称赞,食指当仁不让地轻弹留海,装腔作势作抚琴状:“受到某瞎子的启发,我发现自己也有吟游诗人的潜力。”
“你的潜力是让朋友口袋里闪光的小东西长翅膀?”依纱和所有渴望银翼赢的人都痛恨那个领唱《猎人之歌》的家伙。
“安啦,黄昏的兄弟今晚请喝酒,罗巴克,付账的人算你一份。”
“没问题!”
“狡诈,就知道你想趁机省钱!”
“背熊跑下山”的代言人,奥玛森的金发小子,现在正与久别重逢的丝罗娜公主就野猪奖赏的问题讨论着。
迪墨提奥终于单独地与他誓忠过的少女说上话。
宫女打扮的公主被掳走时,他忧虑她被不知情地伤害;罗巴克送来公主一路平安的消息时,虽然知道没有性命之虞,却又害怕公主受到委屈;然而亲眼看到丝罗娜化成的琳娜出现决斗赛场上,同时又猜到了银翼的真实身份,他便突然生出微妙的不确定情绪:两个原该对立的人气氛怎么比想象的好?他的公主到底是以什么态度出现在这里,甚至说,贸然上前相认会引起公主不快吗----他陷入到一片名为犹豫不决的泥沼里。
公主也没主动与他相认,是信任还是遗忘还是受到了胁迫?这让他有点别扭。
相信主君的选择,全心全意地信任守护的对象,这是包含在誓言里信念,他不能动摇。
等待重逢与出言相认之间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从提心吊胆到忐忑不安,再到落下心头大石的过渡里过分压抑,他反而拘谨起来,不知不觉用上标准的礼仪,而忘记按公主的吩咐,在民间使用隐藏身分的称呼。
“殿下,可以的话,我想把它送给依迪那帮黄昏佣兵团的朋友。大神保佑,谢谢黄昏团的帮忙,我才能更早地找到您。”
“迪墨提奥,记住,在外边要叫我娜娜,”丝罗娜出言纠正他的多礼,“这是属于你的荣誉,完全由你决定。”
“不,我必须为这个请求抱歉。雷电之实已有位堪地亚那的商人买下,所以并非一无所得。加上希亚王子的借款,我们有一笔不错的资金,也许可以招募厉害的佣兵带殿下回奥玛森。”终于可以提及想了好久的回国计划,他少有地啰嗦起来。
丝罗娜注意到“借款”一词,也满意地点点头。她欣慰同样心高气傲的部下能掌握好骄傲与权宜的节度。她私下里审时度势了好久,现在是没脸再去胜基伦求助了,最好结果似乎就是借一笔钱(重点在于借钱只需要还钱)请佣兵出手。
皇族之间借钱的情况很多,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
至于柏斯这边,虽然博达奇储君、尤里斯王子也在,丝罗娜却暂时没有拜访的打算。
“权贵们都是自命不凡的美女,你表现得越在乎,越会遭白眼。”唐尼漫不经心的歌声里总能让人淘点有用的话。
“一流女人与三流的区别,在于前者更会吊人胃口。”女亡魂说得更直白易懂。
失误是难免的,但必须转化成下次可供借鉴的经验。柏斯不能变成第二个胜基伦。
丝罗娜向忠实的守护者道出真正想法:“也许我们需要停留两天。”

迪墨提奥也简洁地表达态度:“谨随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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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团在野猪镇郊外的营地上,燃起了热烈的篝火,一帮沉浸在赢钱气氛里的男人抱着廉价麦酒的小桶,忘情地畅饮吹牛。
唯一的两名女性,其中年长的一位,仿佛与晚上的酒有仇,绯霞染脸却犹自不肯放下酒杯。
另一名少女却静静地隅坐在篝火堆边,橙色火焰吸纳完男人们呼出的欢乐气息,跳得更加活跃,使她茶色的眼眸流波滟滟。她时而陪兴巧笑,时而沉默不语,正是满怀心事又郁结难解的表现。
“罗巴克,快把你又臭又长的外号藏起来,弄点新鲜的!”
光喝酒吃肉也是会腻的,所以围聚喝酒的男人们不停变换助兴游戏的花样。罗巴克出身黄昏,他的绝技就是趁所有人喝得舌头大的时候,用超长外号难倒对手。
向他挑战的黄昏团员早学乖了,上来就封他的嘴。
“那好,我们来玩问答游戏。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答错者罚他倒立喝光这杯酒。”
“好,你听着:鸡从哪里来?”
“当然是蛋孵出来的。”
以为把对方骗下陷阱的男人咧嘴一笑:“那蛋又是怎么来的?”
“伙记,”黑鹰摇头叹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拒绝回答。”
依欧迪斯也喝红了脸,此时不由得出手相助,他站起来向老搭挡挑战:“重来重来,你这滑头!问题换我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别以为这就能难倒他!罗巴克得意地答:“当然先有蛋。你看,鸡会叫会跑会吃虫子,蛋什么也不会,就像我们生产发明东西一样,最低级的总是最先出现。”
格兰纳这样的老实人也为他的答案鼓起掌。
“错错错----不是所有蛋都能孵小鸡,可是母鸡没有公鸡也有蛋,所以应该先有鸡!”
所有人都为他鼓掌,罗巴克只好认输,倒立着喝光了酒,呛得满头满脸的酒沫,鼻孔里也灌满了酒花。
……
“美男子,今晚一半是你的庆功会,可是怎么倒像跑了情人又丢魂似的,连酒都不多喝?”依纱开始闹醉,露出结婚前的不拘小节,调戏这个现场最帅的男人。
格兰纳也在酒兴的帮助下拉着大家起哄:“对对,主角必须表演一个!”
“那就罚冰块说笑话,要求是大家都笑、罗巴克却不笑的笑话。”依纱给他丢个大难题。由于这种情况下男人要拒绝女人的请求比较无礼,于是有人同情地想,如果只让没心没肺的罗巴克笑而其它人不笑,还比较容易。
依欧迪斯良心犹在,连忙当和事佬:“还是直接罚他喝酒吧,说冷笑话可不能算数。”
如果是平时,几乎没沉溺过酒精之乐的青年大概也真会立即灌上两杯以躲开不擅长的表演,可是当他看到整晚在陪饮外便不怎么快乐的丝罗娜,立即改变了主意。
他一本正经地放下酒杯:“不,我正想让你们见识一下骑兵队的幽默。”
依欧迪斯曾向大家简单地提及他与当骑兵小队长的伯父是同僚。闻言,众人危坐恭听。
迪墨提奥清清嗓子,开始说起某件关于由列斯老人的趣事。
皇城宫苑理论上不管什么角落,都不可以私开赌局,但这种活动经过历史沉淀,已经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地下活动,反正不太猖獗就好。由列斯因为刚刚赌输不大不小的一笔钱,决定故意去整一下同僚。某日,他与当值的迪墨提奥调班(事件发生时,骑兵总帅还是迪墨提奥的父亲,说到此时,当儿子的有点迟疑,顿了顿才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讲叙)----大家都知道,所有执勤队长里会较真进行突击检查的,也只有年轻的迪墨提奥。
老人穿着一身阅兵时才套的盔甲,站门口冲里面大声喊:“马站前面狗站后面,鸟人站中间----”
皇家养动物的人也多,除了骑兵队、猎犬队还有信鸽队与猎鹰队。
被杀个措手不及的心虚众人乖乖排队。
由列斯发现还有步兵队的人没算进去,他们正与带着鸟的信鸽队及鹰队的人混站一块,于是补充说:“鸟大的站左边,鸟小的站右边,没鸟的站中间!”
“……”
除了黑鹰,以及一直保持平静的讲故事者,所有男人女人都笑爬倒地。
“骗人,不是真的……哈哈,笑死我了,娜娜,快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依欧迪斯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手里的酒洒到篝火上,这下火焰也被逗乐了。
小公主正笑着岔气,哪里还有回答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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