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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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坑大学是以治学严谨,学生刻苦著称的。夏至记得高三全家研究志愿后,基本锁定了这个胜券较大,在夏至故乡又名声颇好的大学之后,夏至给荷大的高中师姐写了一封信,信中大概询问了荷大的情况,又咨询了一些专业选定的问题。师姐在信中动听又委婉的回答了夏至的问题,又热情的提了自己的建议。夏至最最记忆犹新的一句话便是:倘真来了荷大,就要做好十二分的准备,这是个学习极其紧张的地方,万不是想象中的大学。夏至除了感谢师姐的用心良苦,更大程度上稍稍鄙视了一番:你好歹是我们高中千人崇拜的学星,只到了大学一年就忘本啦?大学能紧张得过高中?你莫不是想天天花前月下?
当又一次坐在4个小时连轴转的高数课堂上的时候,夏至打着瞌睡,将头磕向书桌,为自己对师姐的误解进行了再一次忏悔。第一个学期有九门必修课,但大家其实都不怎么明白化学和画法几何对今后的计算机生涯有什么本质上的帮助。而事实证明,这些没什么帮助的课从下一级的学生开始,就被彻底革除掉了。而那或狰狞或面无表情的教师,成为了每个新生每夜噩梦中固定的主角。
计院和其他理科学院一样,对稀有的女生有一个优惠政策,就是上大课时女生有权坐在前三排,男生无权争抢。但有男生会占小便宜,去坐前三排最靠边的,被女生不齿的座位。周铭磊和龚傅就是两个。说好听了,是想认真听讲,说不好听了,是占据有利地形,和女生多搭讪,多调笑。本因为中秋露天晚会上的群聊,夏至对周铭磊的印象好了一些,却又因周铭磊这种恶劣的举动,将那暂时搁置的对其“人品有问题”的判断继续熊熊燃烧起来。
夏至和关彧前腔贴后背的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教学区,想去吃饭。揣了脚蹬子准备开骑,后面传来吆喝的声音,“等等!!等~~等~~啊~~~~”只见周铭磊和龚傅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来来,带我们一下,去食堂太远了,拜托。。。”两名男生见两位女同志毫无表情,立即更加谄媚起来:“我们带你们,带你们。。。”夏至和关彧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表示了许可。这当,周铭磊一个箭步上前,夺过了关彧的车把:“我带关彧,关彧轻!”
龚傅脖子一仰,“呦喝,好,哥哥我让你!”说罢朝夏至一摆手,“上车吧,小姐!”夏至坐在后座,心中不由得愤恨起来:让别人帮忙,还这种态度!我很胖么?
从那以后,班里的男生似乎都学会了这一招。你经常会看见,一个男生在追一个骑自行车的女生,然后好歹把她拖下车,然后一个出卖力气,一个提供资产,共享资源。班里有个叫思达的男生最好笑。他和夏至、关彧,以及谭妞子都是客客气气,俯首贴耳的出卖力气,但只要一见到张亮亮,他便大步追上去,直接跳上后座。张亮亮对此抗议多次,无效。
夏至吃了饭,对方才周铭磊的说法还颇有腹诽,于是,冲着周铭磊和龚傅一瞪眼:“我很胖阿?”周铭磊吓了一跳,刚想拿起来的盘子又放下,“没、没,怎么突然问这个?”龚傅抬了抬下巴,“不胖不胖,你比关彧高哈。”显然,他听懂了。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夏至,“是你的吧,我课间去取的。”信封上,俊秀的字体,名大的校名,立即抹去了夏至所有的不快。她飞快地接过信,对龚傅报以甜甜的一笑,“谢谢生活委员!”随即,拉着关彧走掉了。只有那不明就里的周铭磊,呆呆的望着龚傅,酒窝的位置粘了一粒米。
关彧在宿舍眉飞色舞的跟其他两个人描述夏至看到信的表情:“她本来很,,,那什么的,突然,一下子温柔起来,哎呀。。。。”张亮亮从她钟爱的炒饼中抬起头来,“很那什么啊!”夏至笑得正合不拢嘴,帮关彧补充道:“很狰狞。”“对!很狰狞!!!”关彧拍起手来。谭妞子突然把头从上铺垂下来,用头发扫着夏至的脸,“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啊!”夏至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宿舍电话突然响了。
原来是那个叫小迪的男生又来找关彧进一步讨论作战计划了。关彧很不情愿的出去了,临走嘱咐夏至帮她在自习室占个位置。夏至想,苍宇有时还是很腼腆的,我得跟他商量一下再说请客的事情,于是,随便找了个时间搪塞了谭妞子。然后,她又温习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李苍宇说,他在宿舍排行老三,还说他们分校址虽然破但是有很多树,出早操的时候搞不好会迷路,还说上课不是很累,还说了很多。夏至在宿舍也排行老三,她在心中又甜蜜起来,多有缘分。。。因为打电话不方便,两个人一致同意采取信笺的方式进行联系,一周打一个来回,也颇有情调。其实,这对于夏至和李苍宇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中学自习的时候,迫于老师的淫威而不敢讲话,他们都是以写代话的。一开始主要是讨论问题,后来也画些小猫小狗活跃气氛,再后来就画些猪头和大便,大后来谈了恋爱,更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心情。

夏至和谭妞子收拾停当,准备步行去自习室,张亮亮则收拾东西去了澡堂子。夏至一边走着,抬头看秋风吹下的树叶汇入脚下厚厚的叶层中,想起来在高中的操场上,她和李苍宇就是踩着厚厚的叶子,在晚自习中间的break出去溜达,在夜幕的掩护下,偶尔偷偷的勾一下手指。。。谭妞子迷惑的看着夏至梦幻的样子,举起自己的三寸金莲,踩了夏至的脚一下。夏至嗷的一下跳起来,推了谭妞子一把,“你干啥,吓死我了!”
谭妞子不紧不慢的说,“早恋,影响学习。”夏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对阿,早恋,中学很禁忌的词眼,我到底怎么变成了早恋呢?还是和一个小时候的恶魔?记得第一个第八周的时候,夏至第一次和李苍宇坐同座。大课间做完操回来,夏至看李苍宇在那里看着讲台发呆,她想,同座总不能不讲话吧,而且小时候还认识,于是,过了下脑子,叫道:“李苍宇!”
李苍宇别过头,询问的看着夏至。夏至很想直接问,你怎么不光不怎么跟班里同学讲话,怎么也不跟我讲话,你以前上小学时不是很贫么?但又觉得这样有小肚鸡肠的嫌疑,于是夏至接着说:“你是不是初中出去打架,被关了监狱,所以痛改前非,不再欺负女生啦?”李苍宇一愣,紧接着俊眉一皱,拳头悄悄地攥了起来。夏至心里一咯噔,想,怎样,他想打我?还是真的进了监狱?空气瞬时凝结了几秒。远远望去,教室里一派铁锅炒饭,热气腾腾的场景,中间部分却腾起小小的冻气,似冰河的小宇宙即将爆发,只不过谁也没有发现。李苍宇慢慢的放松了,眉褶子打开,拳头松开,嘴角翘了起来:“你,小时候被我揪小辫没揪够?”夏至暗暗舒了一口气,白了李苍宇一眼,说:“我五年级的时候没留小辫,现在也没有!”李苍宇看着夏至气鼓鼓的样子,轻轻地笑了:“快期中考试了,较量一下?”夏至来了精神,“好啊,你要小心了。”
虽说干戈瞬间转为了玉帛,但夏至一整天和李苍宇说话,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但是,李苍宇的这种表现,从某冲程度上无限激发了夏至的八卦心理。夏至很想问,你家就住市里,为什么住校?夏至还很想问,我妈说你小名叫宁宁,还在我们家床上撒过尿,你记得么?但是,她统统没有问,不太敢问,只是在晚自习李苍宇翻来覆去的摆弄那张已经写满了的草稿纸的时候,支援了他一张新纸。李苍宇很友好的接过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你是不是有题不会做,想抄我的?夏至突然就被逗乐了,把脸贴在桌子上,后背一起一伏。左边的高淑雯抡来一拳在夏至的背上,小声说“乐啥呢,你看你右边有人坐了,就不搭理我了!”
夏至摸了摸后背,呲牙咧嘴的冲着谭妞子说,你干嘛擂我!谭妞子翻了翻高数笔记本说,“我觉得这个地方我记错了,咱们对一下。”对了笔记,写完了所有的题,夏至和谭妞子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才意识到,关彧一直都没来,为她占座的那本英语书一直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夏至有点愤然地把书拿过来塞进了书包,决定回去一定要讨伐一下关彧。
一前一后的进了宿舍,发现张亮亮和关彧两个人坐在床上正聊天,夏至喊道“关彧,你咋不上自习?”关彧和亮亮两张脸转向门口,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表情,一个苦大仇深,一个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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