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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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放晴了,难得一见的太阳露了面,晒干了潮湿的道路和泥土,呼吸间的空气也变得干爽起来。
言于青在工作台前正在抓耳搔腮的想着书的章节安排,忽然听到了窗外楼下有汽车驶过的声音。
言于青走到窗前向外观看。发现对面的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车。一个中年男人推开车门,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
中年男人穿着得体,气度从容,看起来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
副驾驶室里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女人。她也随着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穿着合体的套裙,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坤包。
后面的车门也同时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先出来,继而转身从车里牵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和红皮鞋,象洋娃娃般可爱。并不安份让人牵着手,而是蹦蹦跳跳的挣脱开了,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别墅,嘴里嚷嚷着什么,很活泼好动。
长发女人估计是小女孩的母亲,正宠溺疼爱的看向小女孩,招呼她不要乱跑。衣着朴素的女人象是保姆,站在母女俩的旁边,臂弯上挎着小女孩的粉色迪斯尼书包,正等着中年男人用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
门开了。中年男人回头,亲昵的揽住长发女人的肩,招呼母女俩进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很明显,他们是一家人。保姆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别墅前的园子。
言于青很奇怪,这一家三口还带着保姆到别墅来干什么?而且看起来非常自然熟稔,难道他们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言于青联系起了昨天男孩说的话:妈妈又嫁给了那个男的,后来妈妈病了,只有我陪着她了……他很久不回来了了。他们说他在别的地方还有女人……
莫非……是男孩的后爸回来了?还带着他的情妇和他们的女儿?言于青大胆的猜测。
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四个人进了别墅客厅,一会儿后,男人和保姆出来,把汽车后备箱打开,拎了几件行李出来,分别运到客厅去。
看来他们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言于青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男孩和他的母亲看到这几个不速之客,会有什么样的反映。会发生争执吗?
他拿着望远镜观察了很久。对面的别墅里却一直都很平静。里面的人似乎只顾忙着开始打扫屋子,收拾行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别墅二层的主卧室所对应的窗户被打开,窗帘也拉开了,言于青看到保姆正在里面换床单。
言于青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男孩和他的母亲呢?他们难道出门了?为什么这新来的四个人完全不把原先住在这里的母子俩放在眼里的感觉?
他换了个观察地点,挪到了自己睡觉的卧室里,悄悄的趴在阳台上举着望远镜。随着视角的变化,他透过别墅一楼窗户上拉开的窗帘,清楚的看到了客厅里的情况。
客厅里的沙发和其他家俱上的白布报纸都大部分被掀掉了。年轻的主妇正弯腰整理茶几上的杂物。不远处的男主人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向主妇说着什么。而小女孩则把沙发当做蹦床,不停的跳上跳下,打断着父母之间的谈话。
位于望远镜镜头的角落,楼梯的转角处,言于青忽然发现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
他连忙调整自己的观察视角,虽然很勉强,但还是看清楚了。就象是在上次他到别墅去坐客一样,那男孩,正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握着楼梯栏杆的扶手,静静的注视着客厅里的三个人。

虽然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能够觉得他很安静,居高临下,象一片纸般身影单薄。
客厅里的一家三口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对楼梯上的男孩不理不睬,当他不存在,和和睦睦的只顾沉浸在打扫久置未居的房间的琐事中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言于青就再也没有看到淡蓝色的墙纸的窗口有男孩身影的出现。
看来保姆对整栋别墅做了一次大扫除,窗帘也被取下来清洗了一遍,又重新挂上。空旷的窗台上多了鲜花和盆栽的点缀。阳光明媚的午后,小女孩会在秋千架上玩耍,保姆耐心的站在身旁边照料。小女孩的鲜艳的衣裙在园子中绿色植物的映衬下,象娇嫩的鲜花般赏心悦目。
整栋别墅开始变得生机勃勃,不再象以前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那样清冷灰沉。
二楼的主卧窗口,窗帘被唰的一声拉开。女孩的年轻母亲探出头,深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微笑着,向楼下园子里的小女孩打着招呼。
女孩跳下秋千架,欢快的招手回应着:妈妈,妈妈,快下来陪我玩呀!
年轻母亲开心的答应着,转身离开了窗口。大概是准备下楼去到园子里陪伴女儿玩耍吧。
言于青在年轻母亲的转身离开的时候,用望远镜看到方才被她身形挡住的床上,新换了金色的丝绸床单,不再铺着白色的薄羊毛毯。
一个女人侧身躺在床上,被单齐肩盖着。那姿势与言于青上次在别墅里看到的男孩妈妈侧卧在床上的样子一模一样。乌黑微卷的发稍凌乱的披在枕上,看不到正面。
言于青纳闷:啊?男孩的母亲莫非一直住在主卧里?还是只是躺在那里休息?这个家庭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那个男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情妇带进家来,让两个女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也太牛了吧?
晚上,别墅里的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言于青从望远镜里看不到全景,只能看到餐桌的一角。男人的手正在从汤盆里细心的舀汤,大概是男主人在为他的女儿添汤。女主人也欠起身子,照料餐桌那一边的女儿。
保姆走过来,为桌子上菜。她的身影正好挡住了言于青的视线。等到她走开后,言于青发现餐桌空的那一边,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都是背对着言于青的视角,只能看到背影。一个正是那白衣的少年,站在餐桌边,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打湿了领口的衣服。他的身前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坐在轮椅上。头发乌黑,发稍微卷,从背后看来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
难道是男孩和他的母亲也来吃晚餐了吗?啊,真是难得啊。这一家子人居然都坐在一起了。然而,男人对生病的妻子和继子视而不见,故意把他们冷落在一边,只与他的情妇、女儿其乐融融的说笑。
本该是女主人的男孩母亲,似乎并未提出抗议,只是默默的坐着,肩头削瘦可怜,凄凉落莫的况味。
言于青看着男孩单薄的背影,突然心里有些不忍。母子俩真是可怜,面对着丈夫的薄情,第三者的登堂入室,具然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虽然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言于青还是感到郁闷窝心。
他不想再看下去,放下望远镜,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看着手里编了一半的书,忽然惊觉期限快到了,时间不多了,再不加紧完成,老板就要抓狂。打开笔记本,重新投入到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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