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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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灯火乎明乎暗的哆嗦着,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伏在地上的我,不知道今天是进来的第几天了,浑身的伤痛在折磨着我,那全是水荷对我用刑后的结果。不过,我很奇怪姐姐们为什么没有立即杀掉我,这完全不符合她们的作风嘛。
我住的这间牢房是天牢最里面的一间,为了防止我逃走,姐姐们特意增派了专门的人手来看管我,还在牢门上下了封印的符咒。其实没那么麻烦,自我开启了奇迹之光后,我的法力就全失了,而且自己的身体也虚弱得不成样子。本来,如果现在的我能得到好的休养,估计恢复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在这天牢里,别说什么好吃好喝了,能吃饱就不错了。对着那些**的食物,我强迫自己多吃一些。水荷不停的对我使用各种刑罚,如果吃不下东西,我可能一口气都不剩了。这里没有床,地上只有些稻草铺着,幸亏是夏天,可以趴伏在这些稻草上。如果是冬天,我无法想像自己能撑几天。
算算日子,大姐水荷应该已经登基了吧。当初抓到我时,她劈头给我一巴掌,然后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半月?在哪?”我呆愣的看着她,身后的神月殿火光冲天,她居然只关心那死物,对女王的生死一点也不在乎,这就是做皇女的态度吗?我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瞪着她,她命人把我全身搜了个遍,但是没有找到。当然找不到了,那东西已经和我的身体融合了,怎么可能找到。但是水荷不甘心,把我关入天牢以后,几乎每天都跑来找我麻烦。所有她能想到羞辱人的话语,她全部用到了我的身上。然后,面对表情麻木的我,她想到了刑具。看到那林林种种的刑具,我倒真佩服那些设计者的智慧。但是,不管我受多大痛苦,我仍不说一个字,我乐意看到水荷被我气变形的脸,反正生死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倒想早些升天,兴许能穿回以前的时空,那里有我的亲人在等我,他们才能抚慰我心灵的伤。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个狱卒提着个灯笼缓缓走来,他身后跟着宫中来的女官,官阶很高的女官。我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又垂下头,终于要放我解脱了吗?我自忖应是来赐死的,所以仍是一副呆滞的表情。狱卒打开了牢门,女官钻了进来,她手中拿着的,好像是圣旨之类的玩意。她就在我面前神气的将圣旨打开,然后说道:“罪女水莲,赶快跪下接旨。”我根本动不了,那狱卒马上冲上来将我拖了起来,勉强按到地上。女官满意的看我伏倒在她脚下,才慢悠悠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女王旨曰:罪女水怜,谋害先王,焚毁圣宫,本是罪无可恕,死有余辜。但女王念及姐妹情意,又顾上天好生之德,不忍杀之。适逢火炽王下国书求亲,特命罪女水莲,以带罪之身远嫁火炽,力保俩国和平共处之要务,以赎其罪。钦此。罪女水莲还不快领旨谢恩。幸得女王仁慈,不然就凭你的罪行,早被绫迟了。现在居然能到火炽国当王妃,真是天大的造化,你快些接旨跟我走吧,看你这浑身的血迹和一身脏样,哪有王妃的威仪。”我仍是木然的看着那女官,除了死,我对别的事情没兴趣。只是那狱卒又很狗腿的将圣旨塞进了我手中,嘴里还不住的恭喜我,顺带的也拍拍那女官的马屁。女官很得意的让狱卒拖我出了天牢,然后我被塞入一辆马车,被人转送至一个小院落里。
我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样任人摆弄。先是有祭祀将我身上的伤口全部止血,处理妥当,然后就有侍女帮我沐浴更衣。休养了两天,我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到了第三天一早,就有侍女为我戴上凤冠,穿上喜服,塞进了一辆披红挂彩的马车里。街上的行人皆穿着素衣,只有我这辆花枝招展的马车特别打眼,这让我想起现在还是先王的丧期。我知道地球上有一个风俗,在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一定会回自己的家里,看望自己熟悉的人一次,所以就有七期之说。现在女王还没有回来看我,我怎么能离开水月国呢?我开始挣扎起来,但是虚弱的身体和先前天牢里的伤痛让我无力挣脱侍女的制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城里那熟悉的景象离我远去,我只能无力的泪流满面,什么都做不了。最终,身心俱疲的我还是陷入了昏迷中。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当然,这也是我那些随身侍女告诉我的。她们名义上是我的仆人,实际上是姐姐们派来监视我的,这个我很清楚。不过,我的运气真的不错,那些侍女里面,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混入了一个我以前的亲兵。她的名字叫桃红,因为自己的姨母是朝中水荷的心腹,才被指派来当我的侍女。不过,她发誓只效忠我一个人,那是她们这些亲兵从小被灌输的理想,怎么也不会改变。当然,我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水荷登基后一直想杀掉我,但是朝中一些老臣还是在力保我。而水芙对于我的存在根本不关心,她只在乎她那新建的摄政王府够不够气派。恰逢此时火炽国下国书,要求水月国派一名公主远嫁火炽国进行和亲。和亲是各国例来的做法,以保证两国的长期和平,所以水荷、水芙都没什么意见。不过派哪个公主去呢。水荷只有一位公主,作为以后女王的接班人,她当然不能去和亲了。水芙倒是有两位公主,但是她很心疼自己的儿女,不肯让她们去和亲。如果要宗室里派一名公主倒不是不行,只怕火炽国不会满意这样的安排。于是,本应该赴死的我成了最佳人选。反正去火炽国和亲跟死也差不离了,再说七年前的一战,火炽国从上到下已经恨我至极,所以水荷做了个顺水人情,下旨书赦免了我的死罪,让朝中大臣无话可说。又命我去和亲,以固两国之谊,这多好,想让我死也不用她自己动刀了,自有人帮她这个忙。我苦笑,女王想尽办法想让我继承王位,到头来,输的还是我。看来我并不适合做一个王者,我的心太软弱,根本承受不了太多的残酷。
马车又行走了四天,终于抵达了火炽国的京城—凤凰城。我掀开车帘看那热闹的街道,没想到我才逃跑没几天,现在又回来了。只是此时的心情和当时已经完全不同了,不知道进入火炽国皇宫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到这街市来。只怕是不能了吧,凭我和火炽国结的仇,可能一进宫就会被绞杀的。不禁又想起那时在妓院里的经历,想来那两个红发男子应该也是皇族吧,不然不可能拥有那么纯正的发色。不知道他们和火炽王是什么关系,不过,身为皇室居然开什么妓院,他们的爱好还真够奇怪的。马车晃悠悠到达了水月国的行馆,这里相当于地球上大使馆的意思。我就在这里等待火炽王的迎娶,当然,从我一下车,我的脸就被喜帕挡住了。在没有举行仪式以前,我的脸不能有任何人看到。

我在行馆里一直呆在房间里,除非必要我是不被允许出房间的。水荷派来的侍女们看我看得很紧,就连我想出去逛逛的要求也遭到了拒绝。桃红一直与我保持着联络,但是却很少与我见面。她传回的消息对我极为不利,因为我初到火炽国,火炽国的臣民们就知道了我是那个有着一头黑发的七公主。那是夺取了三十万火炽族人性命的妖魔般的公主,所以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王娶这样的公主为妃。估计在火炽国,大家的呼声只有一个:立即杀掉水莲公主。我在心里冷笑,这样也好,我死了也省下了许多麻烦,反正是逃不掉了。
婚期如约而至,令人意外的是,火炽王竟亲自来行馆迎接水月国公主进宫,举行婚礼大典。原本立个侧妃不必如此麻烦,但是因为我是肩负和亲使命而来,所以待遇不是一般的高。接受文武大臣的拜见,到宗祠进香,一切都按照王上大婚来进行。只是头戴喜帕的我,根本看不到四周的情况,只能如同木偶般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一天下来,我被搞得头昏脑胀的,身体也饿到无力,最终被人塞进了一个寝宫里。看四周无人,我一把把喜帕掀开,丢到地上。我打量四周,这里的装饰摆设和水月国大不相同。天花板上一样是五芒图案却没有如同水月皇宫一般用宝石和黄金装饰,只是简单的彩绘,而且主图案旁边全绘着形态各异的凤凰图案。墙壁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泛着红色光芒,上面绘着各类野兽,凶猛异常。围绕着野兽,墙壁上还绘着许多咒文,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寝宫中或挂或放,设了许多灯台,里面放着火焰草,用油养着。那灯台设计得很特别,正中间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人,从她的身后伸出许多只手托住灯座。火焰草是火炽国特产,能在豆油里生长,如果不点燃的话,它能够长到一米多高。只需要注放一点点法力,然后将它点燃,它能在燃烧的状态下继续存活,可以用上很久,是极佳的照明材料。在火炽国不管是皇宫还是平民,大家都用火焰草照明,只不过普通家庭不会点上这么多,而且也不会用豆油养它。豆油是上好的油,一般人买不起,更不谈用来点灯照明了。看来魔法学园的地理课我也没有白上,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我苦笑,知道了也没用啊。地面是普通的红木铺成,只是上面刻着和墙壁上一样的咒文,看起来极怪异。倘大的寝宫,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金银器皿更是少见,倒是有许多金属器皿。我不禁怀疑这火炽国是不是穷乡辟壤,怎么皇宫里也显得这么寒酸。寝宫的桌子上有酒有菜,我不管那么多了,吃了个酒足饭饱。好累,脱出凤冠和喜服,倒头我就睡在了那看起来就十分软柔的大床上,感觉真舒服啊。管那么多,先休息了再说,疲累袭来,我渐渐沉入梦乡。
很奇怪,新婚的夜晚身为新郎的火炽王居然没有来这寝宫。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的时候,我除了浑身酸软,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我想可能是这几天太劳累了才会这样。不过,这么奇怪的婚礼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好歹新郎也应该来看看本姑娘嘛,怎么说也是新婚哩。本来,为了防止我被人偷袭,在睡之前我将自己的里衣全打了死结,如果有谁敢打我主意,我就要他好看的。哪知道根本没有人来,我是白忙了。本来我就有早起的习惯,所以起床之后,我适当的活动了一个身体。经过这几天的休养,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有了些气力。我试着调动体内的法力,却失望的发现,这身体仍是法力全无。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法力,不过我记得昊天说过,大祭祀一生可以使用奇迹之光三次的,所以从理论上说,再这一段时间,我的法力应该也会恢复才对。当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时,我已经在床边发呆好一阵了。我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居然找不到衣服穿。我身上只着了内衣,凤冠和喜服早被我丢到一旁,但是我翻遍寝宫也没有发现什么像样的衣服,总不能让我裹着床单出去吧。还好,不多会一溜宫女出现在寝宫中,她们也不与我说话,径直帮我梳洗更衣。只见她们个个身材高大丰满,有着褚红色的头发,而且面容姣好,五官深遂。只是那些面容上多了些许男子才有的英气,却少了些女子该有的柔媚,这些应该都是火炽族女子。但是看她们的穿着打扮,我却不敢恭维,因为她们个个袒胸露乳,衣着暴露,让我看了都有些脸红。不过看她们这打扮,倒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某部电影来了。这皇宫里只怕天天都在上演真人版“满城尽带黄金馍”。看着她们走路时,那胸前几欲跳脱出来的“小白兔”,我不仅频频摇头感叹,这万恶的旧社会啊。不过,由此可见,那火炽王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一定是荒淫又下贱的昏君,看这些宫女的打扮就知道。忙活了好一会儿,我看镜中的自己差点吐血。长长的头发盘成了已婚妇女的发式,本来白净的脸上又是白粉又是胭脂的糊了好几层,眉毛也被画成了一条细线。身上那件衣服,老天,这叫衣服吗?前胸露出一大块来,让春光无限泄露出来。为了突出效果,腰际以上被硬生生绑了条腰带,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过就算如此,我悲哀的发现,我没有那些宫女们的胸大,勒成这样了也只露出一小片乳沟来,根本不够看嘛。我很怀念地球上的身体,那身体可是拥有傲人的资本,如果穿这种衣服,一定让不少人喷鼻血了。不过,在我的坚持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彩妆被我彻底洗去,只是淡淡的上了些胭脂,再有就是涂了些口红,其余的一律洗掉。至于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据宫女所说,这是新婚必备的样式,抗议无效只得照旧。我试着将胸前的布料用力提了提,却发现根本没用,该遮的不遮,倒是裙摆超长,走起路来那个麻烦,郁闷中。
不过,没等我适应这新的模样,就有人来宣,大王陛下召见,于是,我被众人拥着向寝宫外走去。走出宫门,我不禁回头望去,只见那寝宫的门楣上赫然写着—凤祥殿。这名字真不错,不过我这一去就生死未卜了,想来是活不成的。从行馆出来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自己的侍女随从,但愿她们能平安无事。虽然她们都是水荷派来监视我的人,但在这凶险的皇宫里,她们倒成了我最能亲近的人了。还有春桃,希望她能平安回到水月国,好好生活下去,再不要陷入这种宫廷争斗中才好。普通人的生活才最适合她,我得不到的幸福,希望她能拥有。
我定定心神,昂首挺胸地随众人而去。身体状态不错,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火炽王,我的精神就来了。放着新娘不管的火炽王,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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