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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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亲自将我送出了时空遂道,我们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彩华殿里。昊天确定我没有危险了,才依依不舍的和我道别。我告诉昊天可能有几个月不会联络他了,因为这皇宫中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无暇顾及到许多。我独自走在彩华殿,宫殿中冷冷清清的,虽然干净却不似有人住着。我很疑惑,照理说这里应该有宫女和我的亲兵打理的,但是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出了殿门走上回廊,殿外的草地上已生出些杂草,却没有人打理,原本应该有士兵驻守的地方也没有人影,一切看起来那么荒芜。不过我并没有独自走多久,就有人包围过来,全是手执大戟的士兵,而且我全不认识,这不是原来守卫彩华殿的卫兵。“大胆刺客,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皇宫里行走,真是胆大包天了。”一个看似头目的卫兵朝我嚷嚷着,准备将我锁起来。不过,我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来,那卫兵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了,赶忙给我跪下了。我手里的东西,是女王亲用的腰牌,见腰牌如见王面,只要是宫里的人,没有不认识的。我并没有立即说话,只看着那跪成一片的卫兵。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悠悠的说:“我要见母亲大人,你们前面带路吧。”看她们一脸不解的表情,我无奈的开口:“就是女王陛下啊,我就是七公主殿下了,还不快去通报。”她们唯唯诺诺的赶紧爬起来,有人通报,有人领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神月殿门外。
虽说离开了七年,但是宫中的一切仍是那么熟悉,景色依旧,我却觉出一丝淡淡的忧愁的感觉,是我多心吗?为什么这一路上的卫兵我一个都不认识,甚至宫女和女官也没有见过呢?进了神月殿,陈设仍是那样的华丽,珍珠石做的墙面散发着莹莹的白色光芒。脚下的雪绒草随着我的走动此消彼长,感觉仍是那样的好,只是,我离开的这七年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的直觉一向很灵。神月殿中的女官直接带我进了女王的寝宫,大白天的,女王此时却仍躺在床上。我急急的奔了过去,看见女王那憔悴的脸庞和紧闭的双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大人!”我轻唤女王,她幽幽的睁开眼。女王一见我,竟有些迷茫,她努力的眨眨眼睛似确定一般。“是莲儿吗?真的是莲儿回来了吗?”女王的话语里满是哽咽,那感觉不是一般的激动。“母亲大人,莲儿回来了。”我紧紧抓住女王的手,感觉到那手冰冷而瘦弱。“您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子了?难道御医都没给你看病吗?”我焦急的问道。女王缓缓的摇头,“我这身体已经不行了,草药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只是我放心不下你,才一直撑着想见你最后一面。”“母亲大人放心,莲儿一定想办法治好您的,现在莲儿回来了,有什么事情都交给莲儿就好了。”女王没有说话,只拿起床边的铃铛摇了摇。立即,一个女官出现在寝宫的门口。“去,将大祭祀大人请来。”女王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仍有威仪,我不解的看向女王。女王此时并没有看我,只是闭上眼睛趁着这个空档休息一下,我这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竟让女王连问我问题的气力都没有,看来女王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病痛。
不一会儿,大祭祀大人就被请来了,她应该不住在主神殿,可能被女王安排在哪个偏殿以便随时召见吧。大祭祀大人进来后,只是欠欠身就奔向女王床前,而女官这时则自动退下了。显然,大祭祀大人见到我的存在时很是吃惊,而我见到她也一样吃惊。这位名叫佟靖的大祭祀大人此时模样十分憔悴,而且以前我见过的深蓝色的长发现在已经变成很浅的蓝色了,证明她的法力所剩无几了。我对上她的眼睛,才发现她居然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很是漂亮。可惜此时的双眸没了摄人的光采,显得十分暗淡无光。这就是昊天喜欢的人,也是因为她我和昊天才能相识的。女王抬起手,我连忙握住。“东西带来了没有?”女王问道。“是的,陛下,臣带来了。”“交给莲儿吧,然后将我的话转达给她,我只怕没有那么多精力向她解释清楚了。”“好的陛下,七公主殿下,请随我来吧,我要带你到一个地方,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佟大人施法,一个时空遂道形成,她走了进去,我看了看女王,也跟了进去。
出口是一个类似洞**的地方,面前有一个小门,门里门外都放着好此夜明珠,很是亮堂。佟大人往里走了几步,示意我跟上,我们一起进了小门。门后又是一片天地,有华丽的陈设,有桌有椅,最重要的,是有一个非常豪华的宝座,设在最正的方位。佟大人请我坐到宝座上,然后,她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对我行叩拜大礼,双手将东西托于我面前。我拿到手中一看,是一块半月形翠绿的玉石,我不明白的看向佟大人。“这个是我水月国的传国宝贝—半月?。只要拥有了它,就相当于当上了女王,因为全国的兵马全靠它才能调动。本来,女王是想亲自在公主殿下成年礼上为公主殿下戴上的,但是看目前情形,只怕女王撑不过三天了,所以才托付给臣下,让臣下转交给公主殿下。”“母亲大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急急的问道。“那不是什么病,七公主殿下,那是魔法反噬的结果。公主殿下还记得和火炽国一战吗?女王陛下启动了龙卷雨击,才得以击败敌人。但是,陛下本身的法力不足,光靠借助公主殿下和臣下的法力施法已经是很勉强了。没想到火炽国的大祭祀会攻击我们的防御结界,这让陛下受了很强的魔法反噬。陛下一回到宫中就吐血不止,但是她不让我们告诉公主殿下,还执意把您送到魔法学园学习,就是不想让您担心。为了抵御魔法反噬的侵害,陛下已耗尽了法力。而臣下也将自己的全部法力传给了女王陛下。所以……”佟大人对我惨然一笑,“现在我这个身体只剩下个空壳了,没了半月?的法力庇护,我连半个时辰也支持不了。”“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快把这个戴上。”我伸手将手中的半月?递给佟大人,但是她却不接。“公主殿下不必麻烦了,您还是将东西收好,回去陪伴女王陛下吧,她的时间不多了。”佟大人开启了时空遂道,我走进去,却见她仍是站在那里。“佟大人,你不进来吗?”我回头问道。“公主殿下,您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大祭祀的坟墓—水月洞天。大祭祀一生只能进这里两次,一次是继承大祭祀的职位时,一次是死的时候。女王嘱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接下来只有靠公主殿下自己的力量了。等您一离开,我就会关闭这里,只有下一位大祭祀继位才能开启这里。”“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很吃惊,“等一下,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呢,还有昊天怎么办,他还没有见你一面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公主殿下的疑惑要靠自己的心去看,至于昊天,还是不见得好。我不是他爱的那个人,我只是那个人的影子,何必到死还拖着他。公主殿下,您快走吧,我没多少时间了,女王陛下就拜托您了。”佟大人将我推入遂道中,然后关闭了遂道。

我手里握着半月?,稀里糊涂被送回了女王的寝宫。女王此时在闭目休息,我不好打扰,只得掩门而出。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我带着的布囊,然后写了封简短的信给父亲,求他务必在三天内赶到水月国皇宫来。当然,我把女王的腰牌一并寄给他,这样他入宫时就会畅通无阻了。我将半月?挂在了脖子上,那东西一贴到我的皮肤上,居然自动钻进了我的身体,只在胸口处形成了一个半月形印记,吓得我当时没趴下。幸好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道那玩意会钻到哪呆着,感觉真是怪异。
中午的时候,得到信的姐姐们都进了宫来。她们看我那个不顺眼,我也看她们不顺眼。哪有母亲病重不在床前守着的,倒是妹妹一回来就来排挤了,真不是东西。当然,现在的姐姐们实力已不比从前了。自从女王生病以后,她们揽到不少实权,现在朝中的长老和大臣已有不少是她们的心腹。至于我的亲兵和侍卫,则散的散,贬的贬,全部被她们遣散了。陌也不知道流落于何方,听说女王将他召回来不久,就被大姐送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现在姐姐们看我的眼神,流露着那种露骨的排斥与不屑,还有那嫉妒和厌恶的光芒,让我背如芒刺,不舒服到了极点。但是,她们也并没有立即对我下手,估计知道女王没几天活头了,等着看我的好戏。而我才不如她们的愿呢,一样把腰杆挺得直直的,把头抬得高高的,我还瞧不起她们呢。
午膳非常简单,女王现在只喝得下粥了。我小心的将粥喂给母亲喝下后,又输了些法力给母亲,看她气色好些而且睡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可惜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也许是她们故意忽略掉我的存在,所以没有准备我的饭。我只得自己去找吃的,不过我还算路熟,一下子就找到了厨房,幸亏是在皇宫,不缺吃的。我当然大吃一通,还顺手摸了几个馒头,以备不时之需。就这样,我在女王的床边守了两天,看女王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心里很是着急。给父亲的信我从来没中断过,才两天我已经发出七八封信了,但是不见父亲的回信。其实我心里也有了一个决定,如果父亲来了,我一定会为父母开启光系最高阶的治疗魔法:主神的祝福—奇迹之光的。这种魔法只有金芒国的大祭祀才能开启,而且一生中只能使用三次。当然,在最后一次开启这种魔法时,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所以真正意义上说,这种魔法一生只能使用两次。据说只要被奇迹之光治疗,死者可以复生,老人可以恢复青春,重伤可以立即痊愈。我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在学园的时候,那些咒文和结印方法我早记得滚瓜烂熟了。为了女王和父亲,这几天我不停在吸收光元素,而且我也进行了斋戒沐浴,只等父亲来了。我希望女王能看到拥有原来样貌的父亲,哪怕一次也好,这样她应该也不憾了吧。
终于,第三日一大早,女官通报有人拿着女王的腰牌求见女王。我亲自将父亲接来,这时女王已经奄奄一息,不能进食了。等父亲一进寝宫,我就让父亲除了面罩,将女王搂在怀中。父亲背对着我不让我看他的模样,然后他轻轻搂起女王,看得出他很激动,肩膀都在微微颤动。我已经等不及了,立即开始施法。寝宫的门被我反锁起来,以免有人打扰,如果我施法过程中有人闯入,估计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我开始念动咒文,双手更是结着繁复的印结。逐渐的,一个白色光球在父亲和女王四周形成,将两人包裹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那白色光球也变得越来越显得稠密,颜色也逐渐变成了奶白色。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光球渐渐散去,我看到父亲抱着女王转过身来,一个是英俊得无法言语,一个是美丽得不可方物,真是太好了,魔法起效果了,我满意的闭上了眼,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女王的床上,而父亲和女王在不远的一张软榻上说着话。我试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根本无法动弹。父亲听到动静忙过来看我,他见我醒了扶我坐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看那意思是在感谢我吧。女王斜靠在软榻上,正笑着看我,看着情景我突然有点想哭,真是温馨啊,想来女王也盼这场景也盼了很多年吧,不然为何眼睛也是红红的。当天色黑透时,女王命人备了晚膳,那菜式丰富极了,让我看了都有胃口。我现在勉强能自己站起来了,女王看上去精神则特别好,于是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父亲不断给女王夹菜,我只有瞧着眼馋的份。还好我现在有些力气了,自己吃吧。一顿饭下来,我是吃得肚圆肠满了,女王和父亲只顾着眉来眼去,根本没吃什么。我也不管他们了,早早的告退了,在女王寝宫的偏殿找了张床就睡。实在是法力消耗太大,人那个累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才知道开启奇迹之光的副作用如何巨大。我完全没了法力,而且浑身无力,走路都费劲。但是父亲母亲看来兴致极高,一会儿要重游故地,一会儿又是赏花喂鱼什么的,还要拉我一起去,天知道我费多大劲才跟得上他们啊。不过看他们精神那么好,我心里挺高兴的,如果他们都能痊愈,那可就太好了。我知道幽冥鬼火和魔法反噬的厉害,但是即使不能痊愈也应该可以多撑几天吧,神啊,就让我幸福几天吧。不过,幸福的日子却总是短暂的,才没几天功夫我就瞧出不对劲了。父母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虚弱起来,但是他们却不说什么,我预感到什么却不敢深想。终于,在我施法后的第四天早上,父母双双离世了。那个大早我上女王寝宫请安,却见父亲搂着女王安祥的躺在床上。我如何呼唤也叫不醒他们,他们如睡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再也不理会我了。我急得大哭,那深切的哀痛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撕扯着我的心。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两个亲人。神并没有眷顾我,父母还是离我而去。到最后,我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静静的流泪。姐姐们听到消息赶来了,第一个命令却是想将我打入大牢。女王仅剩的一个心腹女官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没有惧意,只是冷静的告诉女官,将这神月殿点燃。我不能让父母的遗体落到两个姐姐手上,我不知道那会是个什么结果。看火苗吞噬着神月殿,我安然坐在殿中,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没想到那女官并有走,她将我打昏后拖出了神月殿,然后走进殿中关闭了殿门。等众人赶到时,火势已经不能控制了,而我当然也理所应当的被下了大牢。罪名是:谋杀女王陛下,焚毁神月殿。
(第二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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