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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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调查研究,我正式申请进入伏龙山,不入虎**,焉得虎子?杜局长和市委秦书记商量后,同意了我的请求。本来进山小分队的名单中没有杨柳的名字,她是非战斗人员,我们面对的是凶残的怪鼠,不是去观光旅游,可她硬是通过杜局长那一关,非跟着我们进山不可。
进山人员除了我和苏仲平,还有怪鼠专案组的成员韦一翰、牛志信和卢艺,全是光棍。时下最时尚的一句话叫做“男女搭配,工作不累”,没有一个女性伙伴,男人工作时就缺少动力,哪怕是最危险的工作。杨柳加进来,除我一人皱眉外,其他成员都是眉飞色舞,贼眼在人家姑娘身上乱转。让一个美女来监督男人们工作,我想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而也就默认杜局长的安排。
我们带齐装备,特别是轻机枪不可少,这种机枪使用威力巨大的5.8毫米子弹,5.8毫米机枪弹主要是提升射程、射击精度和侵彻力,对付像怪鼠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有这种机枪才能在短时间内使它毙命。
我们把警车停在新地村,步行入山。山脚下有个大型垃圾场,村民说县城里的生活垃圾全部运到这里,每天运几车,每周处理一次。至于垃圾处理,只采用十分简单的方法,就是集中焚烧。垃圾场臭气熏天,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黑压压的东西,不知是谁投去一块石头,黑压压的东西立即飞撒开来,铺天盖地的,“嗡嗡”作响,漫天苍蝇,场面令人震撼。
我们捏着鼻子绕过垃圾场,没入荒草密林中。伏龙山里多是落叶松,遮天蔽日,间或疏影摇曳,碎金撒地。挺拔的松树下针叶堆积,人踩在地上,“吱吱”作响。有人担心积叶下藏着毒蛇,杨柳笑道:“我倒希望这里还有蛇。”
穿过一道山梁,便是卧龙峰。山峰常年云雾缭绕,寒气森森,更增添几分神秘色彩。我们没有立即去爬卧龙峰,而是坐在山梁的乱石堆上休息。
一路走来,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居然没有发现一只动物,甚至半只鸟儿也见不到,这不符合一般的常识。改革开放以来,进山打猎的人几近绝迹,山里的飞禽走兽得以休养生息,各种动物应该漫山遍野才是。
我隐隐觉得,山里透出一股邪气,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左右着生态环境。
杨柳无疑是一名合格的旅游者,她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令自己心动的景点,此刻正拿着数码相机随处拍摄。山风吹动她的秀发,令她更加生动起来。她很优雅地提着相机,融入青山绿水中,与出岫流云轻歌曼舞,宛若仙女下凡。可惜我们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察,带着杀伐之气,却是大煞风景。
突然,杨柳高叫一声,便望卧龙峰方向追过去。我大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时,苏仲平却像离弦之箭,眨眼间就离开我们三十米之外。我不清楚杨柳要干什么,但保护她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忙带着韦一翰、牛志信、卢艺紧跟上去。
我们都背负着重达二十多斤的装备和干粮,而杨柳仅仅带着一台比手掌还小的数码相机,相比之下,她自然比我们跑得快。苏仲平边追边叫她停下来,可她像着魔一样,疯也似的跑,一刻也不曾停歇。
牛志信道:“头儿,她是被山鬼迷住心窍了。”
我们刑警队习惯称呼队长为“头儿”。这样,我在这支小队伍中就有四个称呼,我的手下称我为“头儿”;杨柳较为客气,叫我“朱队”;苏仲平一人占两个称呼,一为“皇上”,只限称呼而不行君臣之礼,最不爽,一为直呼姓名“明璋”,听听也很受用。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有鬼神,只觉得她的举止极其诡异,远远望去,她好像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是那样的身不由己,但我没法解释其中的原因。
牛志信见我沉默,又道:“听老人说,如果被鬼魅迷住,放鞭炮可以使人清醒过来。头儿,我们朝天放几枪试试吧!”

说话间,杨柳的身影一闪,没入茂密的松林里,在我们的视线内消失了。
苏仲平把身上的负重全扔掉,轻身追赶。我也十分焦急,卸掉身上的东西,只提着一挺轻机枪,急追入林。杨柳和苏仲平都是赤手空拳入林,我怕他们有危险,只想尽快追上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根本就不考虑拦在路上的荆棘。
谁知我刚跑进密林里,就看见在前面不远处,杨柳和苏仲平以一棵大树掩蔽,躲在树后注视着前方。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有一点我清楚,就是杨柳不再跑了。我擦拭一把额角上的汗珠,深舒一口气,左顾右盼一下,便向他们走去。
苏仲平回头把食指竖立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弄出声响。我以为他们发现怪鼠,忙端着机枪蹑手蹑脚地跑上去,轻声问:“有什么发现?”
苏仲平指着前面说:“你自己看。”
我定睛一看,一个双头怪兽进入我的眼帘。那怪兽全身长着黄褐色的毛,四肢宛若圆规,上大下细,足镶蹄,为蹄类动物。它长着两个头,头上竖立起一对角,下巴挂着长长的胡子,怎么看也像一只羊,而且是双头羊。
它时而低头吃草,时而引颈四顾,两只头颅配合得很好,不论是上扬下按东张西望,所有动作都是同时进行,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仿佛由一个脑袋统一指挥。
杨柳显得异常兴奋,拿起相机不断地拍照。我本来有问题想请教她,可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回去。苏仲平大概也有许多疑问,刚才不便开口,现在终于摊上我这个倾诉对象,因而悄声问我:“皇上,你以前见过或听过双头怪羊吗?”
我摇摇头:“从没。”
常听人以“两头蛇”来形容那些两边讨好、立场不坚定的人,实际上,很少有人见过自然界里真正的两头蛇。至于双头羊,更是闻所未闻。造物主想必是闲着无聊,时不时制造一些怪胎,博取一时的轰动。
这时,双头羊朝我们这边望来,它似乎发现了我们,定定地注视良久。我以为它又会撒腿逃跑,可是大出意料之外,它不因第三者的冒然出现而惊慌失措,甚至对我们视而不见。刚才杨柳追赶它,它本应心生警惕,可看不出它有丝毫的紧张。
杨柳看出我们的疑惑,解释道:“双头动物通常都很愚笨,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极低,它不会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干扰到它的悠闲自在。”
这是种什么境界?那种超然物外的真,似乎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我的心里蓦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杨柳感叹完自然界里那永不设防的真后,便转过头来问我:“朱队,你能将双头羊活捉吗?”
我愕然,这才晓得这小妮子也不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我沉思片刻,道:“我试试看。”
回到现实中时,我的心又狠了起来。我知道实体解剖对科学研究的重要性,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她交办的任务,哪怕破坏那种使自己怦然心动的真。于是,我端起机枪,瞄准双头羊的两条腿。一枪打两腿的难度很大,却难不倒我,何况我使用的还是连发机枪。
只听得“哒哒哒”几声枪响,双头羊的左后腿和右前腿同时中弹,立即仆倒下地,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两只嘴儿“咩咩咩”地哀鸣。
韦一翰、牛志信和卢艺三人背着我和苏仲平的装备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当他们看到双头羊时,也惊奇不已。韦一翰还自告奋勇,要求上去把双头羊拖回来。
我和苏仲平忙着接过属于我们的装备,正心无旁鹜地套上身。杨柳则在旁边检查她的相机,无暇他顾。过了许久,卢艺才失声惊叫起来:“一翰不见了。”
我抬头四下里寻觅,果然没有见到韦一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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