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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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再三暗嘱苏仲平和胡蔓媛务必照顾好杨柳,杨柳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为她所做的一切。我避开她的眼睛,在前领路。到了鼠洞口,我身先士卒,第一个跳进那黝黑的洞里,紧跟着是韦一翰和牛志信,其他队员也鱼贯而入。我一手提枪,一手夹着沾上蛙毒的匕首,小心谨慎地前行,可能是过于紧张,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滴,剧烈的心跳声亦不绝于耳。
韦一翰早已打开强光手电,使前面几米远都变成白昼。后面也有一支手电光照在中间的杨柳和胡蔓媛身上,使她们紧跟着我,不至于跟丢。
不知走了多久,几缕亮光穿破黑幕,投射在一行人的身上。紧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洞,面积很大,与一个篮球场不相上下。洞壁是岩石壁,如钢锯削平,可谓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洞顶悬垂着几根石钟乳,参差不齐,凌空俯视,作势欲坠。洞口立着一根石柱,如商场门口的门童,笑迎来客。
一条一车道的石径凹凸不平,旁着洞壁,延伸到里边的一个四米见方的洞口。石径怀抱着一个水湖,有半个篮球场般大。湖水很清澈,近岸处湖底的石块清晰可辨,可惜不见游鱼。水面微波荡漾,湖中央的水底漆黑一团,可见湖水极深。湖水的另一边是陡峭的崖壁,垂直而光滑,即便壁虎也难以攀援。
崖壁上有众多的光孔,使大洞吸纳了外面的亮光。现在洞内的亮度,好像阴雨天气,不太亮,也不至于暗,再适宜不过了。
令人费解的是,外面臭气熏天,洞里虽也闻到臭味,但比较淡,不似是有大群鼠辈肆虐过的地方。牛志信将大家心**同的疑问提出来:“这个是不是鼠洞啊?”
大家无言以对。我心里也产生了怀疑,无可置疑,这是一个天然溶洞,当然不是怪鼠挖掘的。说这里是一个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还易于接受。我不断地打量四周,期盼找到一点跟怪鼠有关的蛛丝马迹,可就是这点也显得极为奢望。
在我即将推翻自己最初的判断时,杨柳及时站出来,以专家的高瞻远瞩,坚定了我们的信心:“大家别胡思乱想,不要被假象所蒙蔽,这里是怪鼠的必经之路,真正窝藏怪鼠的是后面的那个洞。这是一群智力超群的怪鼠,一直想学习人类的处事方式,卫生意识比较高。它们懂得,所有臭味主要是集中在粪便上,那是闹鼠疫的最直接的根源,因而它们便有意识地到洞外排空粪便,所以洞外比洞内臭,洞内很干净。诸位再看脚下,石径已被踩得比较光滑了,那可不是几只怪鼠能做得到的事。石径上还残留着许多洞外的泥土,也是怪鼠的脚底从外面带进来的。”
我登时面红耳赤,就是我这个不懂装懂的人判断出现有误,差点误了大事,可不知还有哪几个也像我一样,思想开了小差,因而接着杨柳的话道:“大家别丧气,杨小姐的分析是对的,我们不要被表面的假象所蒙蔽。”
杨柳的话对于队员们来说,无异于金言玉律,无人不听从,我的强调反而显得不足轻重。
刘鸣指着湖水问:“杨小姐,这个湖水怎么没有鱼?”
“这是地下河,西侧有几处大漩涡,泉水是从哪里涌出来的。河水纯净无尘,可能含有各种矿物质,是以没有鱼生长的条件。”杨柳扫视一下水面,“河水从东侧的那个洞流出去,在外形成瀑布或者山溪。”
“哦,等会儿我们跳到地下河里洗澡,并从河里游出去,说不定顺着山溪,还会游回到昨夜露营的那个地方。”刘鸣说出自己的心愿。
牛志信马上反对:“你讨打了你,明知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还出这个馊主意。我情愿再闯那个臭气熏天的松林,也不跟你做水鸭子。”
楚开景出来挺刘鸣道:“昨夜没有洗澡,游泳出去,正好一举两得。外面的山溪水不深,旱鸭子也能戏水呗!”
“别争了,说不定洞里四通八达,有许多出口,我们从其他出口出去也说不准。”冯子修道。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我和韦一翰已迈出脚步,在前头开路了。他们连忙噤声,紧跟在我背后。
石径直通前面一个洞口,说明洞里有洞,杨柳猜测怪鼠可能就藏匿在前面的那个洞里,因此,我向后打手势,示意大家不可大意。在即将接近那个洞口时,一股凌厉的山风猛地从里面泼出来,将我身边的韦一翰撞翻在地。那阵风受到一阻,突然缓了下来,我才看清楚,那原来是一只怪鼠,比那只引路鼠还小一圈,从它莽撞的动作得知,这一定是只性格暴烈的怪鼠。
情势骤变,在队员们还未反应过来时,我眼疾手快,臂膊一甩,手中的匕首便钉在怪鼠的身上。怪鼠身子前倾,向外暴窜出两米,便轰然倒地,气绝身亡。不是亲眼所见,很难使人相信,箭毒蛙的毒液竟然如此厉害,真是见血封喉。

我扶起韦一翰,他舒展一下手脚,还好没有受伤,我这才放下心来。牛志信早已跳到怪鼠的身旁,伸手拔出匕首,随着匕首离开鼠身,伤口处一条血箭激射出来,如一条赤蛇般飞窜起两米多高,在空中散为血雨飞洒下地。好在牛志信躲得快,否则他就“鼠血淋头”了,尽管如此,他的警服上还沾着几滴血雨。
在场的人都知道,被沾着蛙毒的匕首刺伤的怪鼠,流出的血也是有毒的。队友们忙跑上去查看牛志信身上裸露的部位,如脸颊和手。经过大伙儿的细心查看,结果是虚惊一场,他的脸和手没沾有鼠血,警服也在李豪的劝说下,脱下扔了,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衫。
李豪接过他手中还滴着血的匕首,在死鼠身上拭擦干净,递还给我。
我压低声调对大伙儿说:“不到万不得已时,我们别杀怪鼠。进入这个洞里,便寻隐蔽处走,尽量避其锋芒。”
大家点头称是。
第一个洞是天然形成的溶洞,而第二个洞是个土洞,这才显出老鼠的风格。土洞也很大,四十平方米左右。墙壁上有利爪和獠牙留下的痕迹,爪痕和齿痕都是斜向里边的,不难看出,这个洞是从里面向外面的溶洞方向挖掘。由此可以判断,怪鼠开始并未发现天然溶洞,而是在挖掘的过程中,恰巧打通了这个溶洞,那么它们的出口就不是那个溶洞了,而是另有出口。
土洞的北边和南边有两个三米见方的洞口,想必那两边另有洞天。洞与洞之间相连,互通款曲,便于怪鼠的聚居生活。
土洞的底下铺的是红壤,已被整平压实。土洞的右边铺着一层厚厚的枯草、松针与其他树叶,叶子已呈枯黄,但很柔软,可能是怪鼠的床,它们过的是集体生活,睡的是平铺。
“老鼠昼伏夜出的说法,不知误导了多少无知青年。”苏仲平自进洞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那平铺上的怪鼠大白天的居然集体玩失踪,由此可见,它们可能是走着我们老祖宗早已废弃的生产队模式,集体出去耕种,劳动量以工分计,生产资料按需分配。”
我哂笑道:“呵呵,照你这样说,它们比我们还了不起,我们可是经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才迎来社会主义社会,它们可谓一步登天,直接就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
“此言差矣!老鼠比人类出现在地球上还要早,它们所经历的阶级社会,恐怕比我们人类还多,只是它们没有文字记载,许多历史在鼠辈一代代口耳相传中而变样甚至流失。”苏仲平以一个精通老鼠家族历史的智者自称。
“那你就为它们编写一部断代史,也好扬名鼠界……”我还想讥讽几句,忽然见到杨柳跑到怪鼠的草叶床铺去,便打住话头,过去看看她有什么新发现。
她顺着床铺走了两圈,沉思片刻,道:“这里共有六只怪鼠躺过,且床铺上还有些许温度,说明怪鼠刚离开不久。”
韦一翰道:“是不是刚才毙命的那只怪鼠在这躺过?”
“它是其中之一,另外五只也是刚离开。”她后面的话声音很轻,“齐睡齐起,难道老鼠也有这么严格的纪律?”
我顺着她的思路分析道:“它们是一齐起床的,五只怪鼠到另一个洞去,刚才死的那只,大家看它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有什么急事似的,我猜它一定是出洞外解手。”
“它们睡得正香,为什么会一齐起床?有什么力量令它们如此俯首听命,不敢有丝毫的违抗?”她继续问,其实,她是在自问,因为在这里没人能给她更满意的解释。
果然不出所料,大伙儿都被问住了,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这证明怪鼠真的王国化、军事化了。上情下达,令它们临时集结在某处待命,因为王国已获悉敌人来犯,所以有此一举。”她只能自答。
我的天,这不是耸人听闻吗?倘若她的假设成立,不出几分钟,数不胜数的怪鼠便扑进来,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尽数吞噬。我悚然大惊,命令队员们不再逗留,向北边的洞口杀入去。我之所以不选南边洞口,是因为南边接近山的尽头,那里也许就是一个出口。目下,我们还未绝望到寻出口逃命的境地。
可是跑到北边洞口,正想迈步进洞时,忽然里面传来有人朗读唐诗的声音: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开始是一个人背诵,字正腔圆,十分清晰。接下来,便是几十个声音齐起背诵,可吐音模糊,咬字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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