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刺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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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竹霜黛拜访“凌府”,由婢女引入大厅暂候。
俄而,轩辕羽墨便来了。她一身锦衣,云鬓高挽,神态虽然娇俏之中,却又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她甫见竹霜黛,略显惊讶,随即微微一笑:“霜黛,坐下喝杯茶吧……”
“不用了。”竹霜黛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凌剑轩在哪里?”
“轩哥在房里,我派人请他过来吧?”轩辕羽墨依旧柔声道。
“你留在这儿,还有,吩咐他们别过来。”竹霜黛扔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出大厅。
轩辕羽墨望着她,想跟上去,又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依言留下。
竹霜黛轻轻推开房门,凌剑轩正背门而立,闻得声响,顺口道:“羽墨,是你吗?”
他没有听见回应,奇怪地转过身,却见竹霜黛站在面前,惊呼:“是你?”
“怎么?不欢迎我?”竹霜黛习惯性地笑着反问。
“有何贵干?”凌剑轩冷冷地看着她。
竹霜黛却轻轻关上房门,同时解释:“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凌剑轩没有言语,只是转身倒茶。
“我要你送我去圣都,然后暂时退出江湖。”竹霜黛望着他的背影,徐徐道。
凌剑轩闻言,右手一抖,茶水洒在了杯外,而他仍然不知不觉地任由茶水肆意倾倒,直至滴落在地,方才反应过来。
“我考虑过了,由你护送我去是最佳方案。你现在已经娶了妻室,这样一路上就不会产生那些所谓的闲言碎语了。”竹霜黛娓娓道来。
“那与退出江湖又有何关联呢?”凌剑轩转过身,不解地询问。
“昨日的婚礼如此大张旗鼓,你以为灰鹗她们会不知道吗?你屡次破坏她们精心布置的计划,你以为她们会轻易放过你吗?当然,她们不是你的对手,但别忘记你的妻子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你总不会希望她落入她们手中吧?所以,你就安心待在这里陪着她,等过了一段时间再说吧。”竹霜黛一口气说出了全部,脸上有几分得意之色。
“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凌剑轩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竹霜黛,我凌剑轩是否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帮助你对付她们而已?”
“你认为呢?”竹霜黛依旧微笑,眼神之中却掠过一丝凄楚,然而凌剑轩并未察觉。
“我记得褐鹯曾经说过你只是在利用我罢了,看来此言果然不假!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既然如今我已经清楚了这一点,那么我就可以避免终有一日死在你手上的结局了!”愤怒之下,凌剑轩只顾发泄自己的感情,丝毫不顾念竹霜黛的感受。
竹霜黛心痛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却不得不硬挤出笑容。
“竹霜黛,过去的一切请你彻底忘记!到了圣都之后,我不希望你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凌剑轩一字一顿地道,旋即猛地打开房门,“明日寅时,门口见。”随即,他也不看竹霜黛一眼,自顾自地离开了。
竹霜黛的神色有瞬间的悲痛,立时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跨出了“凌府”的大门。
她刚刚走入“金虹客栈”的房中,便见宇文逸坐在那儿,正把玩着一盏茶杯。
“逸。”竹霜黛轻唤一声,同时掩上房门。
“霜黛,你没事吧?”宇文逸连忙站了起来,关切地询问。
“我?我很好啊!”说着,竹霜黛还努力对着他微笑,眼角却已有些湿润。
“想哭就哭吧。”宇文逸体贴地道,爱怜地凝视着她。

“逸!”竹霜黛的坚强伪装在他的柔声细语之中彻底瓦解,她猛地扑入宇文逸怀里,纵情大哭。
“逸,你知不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利刃一样深深刺入我的心中?我却不得不依旧微笑,微笑着听他言语,微笑着自己说话,微笑着离开‘凌府’。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对于我而言是多么残忍啊?”竹霜黛大声哭诉。
“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宇文逸抱着她,温存地轻拍她的后背。
“逸,如果不是为了他好,我又何苦耗费那么多精力安排呢?可是他……他竟然说出那些话!”竹霜黛哭的益发伤心。
宇文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她在自己怀中痛哭流涕,脸上却多了几许无奈之色。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竹霜黛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慢慢恢复了理智,挣脱出宇文逸的怀抱,转身拭去泪痕,随后抬头轻轻道:“对不起,逸,我刚才失态了。”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嘴角边扬起的是一如既往的动人笑容,然而她的双眼通红,肿的像核桃似的。
“对我还需要道歉吗?”说着,宇文逸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竹霜黛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回桌上,同时疑惑地询问:“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怕你又做什么傻事。”说完,宇文逸拉过她的左手,盯着她手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取出一只瓷瓶和一块纱布,从瓶中挑出一些药膏,轻轻抹在伤口上,她立刻感到一阵清凉,舒服了不少。接着,宇文逸又用纱布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伤口。
“逸,你看到了?”竹霜黛看着他的举动,便猜了出来。
“霜黛,你从来没有做出过如同昨夜那般失常的行为。”宇文逸望着她,神色凝重。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竹霜黛盯着纱布,露出一丝苦笑。
“霜黛,你逼他迎娶轩辕羽墨一则是为了令他暂退江湖,这样才能使他全心戒备,提防她们万一来袭;二则是为了能让自己死心。”宇文逸顿了顿,接着道,“你要他送你去圣都其实是想要引起她们的注意,希望她们设计来杀你,从而忽视他。”
“不错。”竹霜黛对于他如此了解自己的真实意图并不觉得诧异,只是幽幽道,“上次完全是由于我的缘故才害得他差点丢了性命,我再也不希望他为我而受伤!”
“可是,霜黛,他并不是我,他不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为何不告诉他实情呢?难道你想让他误解一辈子吗?”宇文逸神情有几分忧虑。
“我宁愿如此。逸,还记得初次见面之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竹霜黛抬起头,轻轻却坚定地道,“从现在起,我竹霜黛活着只是为了司寇家族、为了皓星帝国!即使我的身上只剩下最后一滴血,也要为了家族责任而流!”
宇文逸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她。
“所以,”沉默片刻,竹霜黛又继续道,“我总对自己说‘我是长公主,而他只是杀手,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况且,我不能够因为他一个人而毁了我的全盘计划,我不能够愧对司寇家族的亡灵!”
“霜黛,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吧。”说完,宇文逸径直走了出去。
竹霜黛独自一人立在原地,仰视房顶,喃喃自语:“炅,你在哪里?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吧?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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