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撤离山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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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仪式结束后,两对新人在众宾客陪伴下走出教堂,早就等候在教堂外的记者蜂拥而上,想采访他们。楼定山和李炜各带着手下立刻上前拦下记者,白天云和庄致远各挽着自己的新娘上了彩车,迅速离开了教堂。
回到庄公馆,庄致远看见元大畏向他示意有话说,便让女佣先把叶雪冰送进洞房。
“发生了意外,项冲发现了我们的山庄,看见了丁彪与麻廷贵。”元大畏说。
“他是怎么发现的?”庄致远一惊,急忙问道。
“是石明哲告诉我的,当时你正在举行婚礼,我就擅作主张,立即给丁彪打了电话,让他迅速带人连夜转移。”
“你处理的很好。”庄致远点头赞道。
“然后我又找到石明哲,详细问了他。他说项冲是怎么发现的,项冲没说,项冲是赶到教堂向白局长报告,被他劫住套出的。”
“项冲告诉天云了吗?”庄致远又一惊,如果白天云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
“石明哲为了稳住他,声称白局长与你是一体,他认为项冲至少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估计暂时还不会告诉白局长。”元大畏说。“我已派人盯住了警察局,到目前为止,警察局平静如常。警察局一有动作,我们马上就能知道。我已告诉石明哲,让他今晚到警察局坐阵,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这个石明哲立了大功,得给他重奖。”庄致远松了口气。
“为了永绝后患,这个项冲不能留,我建议今晚就派人把他解决了。”
庄致远沉呤不语。
“他只看见麻廷贵还不要仅,但他看见了丁彪,必定与你联系起来,不尽快把他解决了,后患无穷。”元大畏又说,浑身散发出了一股凛冽的杀气。“因石明哲的话,他现在的头脑正处于极度混乱,暂时还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时间长了,就很难说。”
“项冲肯定要杀,但今晚不行。我已同天云约好,明天午饭后去黄山。如果今晚一不小心弄出动静,引起天云的警觉,他就不会去黄山了。而且,我们准备到黄山呆上一个礼拜,今晚即使无声无息解决了项冲,如果明天上午天云想与他联系而又联系不上,也会产生想法。项冲是他的主要心腹,为他掌管情报系统。最好明天我们离开上海后再动手不迟。如果他信了石明哲的话,我估计一两天内,他不会轻易告诉他人。”
“你放心去黄山,我一定会把事办好,让他无声无息消失。”
“等我们从黄山回来,估计天云出任副市长的任命已经送到,他去市府上任,石明哲出任局长,警察局在他的控制下,就问题不大了。”庄致远说,想了想,又说:“为了以防万一,今晚派个机灵点的人去盯牢天云,他有什么动静,立即告诉我。”
“我马上去安排。”
元大畏走后,庄致远感慨万千,没想到在新婚之夜发生了这种变故,这不是个好兆头!但转念一想,如果当时不是正在举行婚礼,项冲就会直接向白天云汇报,白天云一定会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带领大批警员去围剿山庄。按照白天云行事风格,带队出发之前,他肯定不讲具体目的。当到了山庄,石明哲再通知,黄花菜早冷了。而且,石明哲根本不知道山庄,说不定抓到了丁彪,他才会意识到山庄是什么人的。
由此看来,这场婚礼,又帮了他的一个大忙,又是天在助他。
现在最坏的结果,是夜半时,项冲终于想通他与白天云的不同而向白天云报告,白天云再警察赶去山庄,但丁彪和麻廷贵已有足够时间带人转移了。只要白天云抓不到一个人,自己就有办法向他解释丁彪曾是他保镖的问题。
他仔细回想,白天云刚回上海时,丁彪还在他身边,但自从自己得知丁彪与孙怡香偷情之后,就没再让他在上海公开露过面,丁彪的问题就更好解释了。
估计山庄此刻正在忙着转移,他又亲自给山庄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麻廷贵,麻廷贵告诉他,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撤离。还说,接到元大畏电话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隐伏在山庄附近监视的警察,已经把他解决。
庄致远又问丁彪在干什么,麻廷贵回答,去催请孙怡香去了。
“如果孙怡香不愿意走,就强行把她带走!”庄致远听出了‘催请’的含意。“情况紧急,得马上撤走,误事者死!”
“我马上去告诉丁彪。”麻廷贵惶恐道。
麻廷贵放下电话后,匆忙向孙怡香住的小楼跑去。
与丁彪一起在雨夜顺利接走三卡车鸦片回到山庄的第二天,麻廷贵就迅速把鸦片发送给了江浙皖三会帮会派来接货的人。三地帮会得到接货通知后,立即派人赶来了上海,但为了防止他们与供货的松下代子接上关系,便让他们等在郊外。麻廷贵完全明白庄致远的用意,这与华金亭的做法一样,切断下家与供货商的联系,使供货商和三地帮会都离不开他们,确保他们垄断的地位。

在接货码头,见供货商竟然是松下代子,麻廷贵内心又受到了一次震憾,更加感受到了庄致远的深谋远虑。如果是华金亭,必定把所有对手斩尽杀绝,庄致远则尽可能收为已用。刘文昌、朱宝堂、松下代子都曾经是华金亭的合作者。他深感庄致远绝对是个能成大事的枭雄,庄致远权倾上海滩,指日可待。跟着庄致远,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有了可靠的保障。他告诫自己,一定要百倍努力,出色表现,争取得到庄致远的完全信任。
庄致远指定丁彪为山庄和鸦片生意总负责,但鸦片实际是他在具体操作,山庄的日常事务,丁彪也逐渐交给他在管理。这与他当初为胡九龙当师爷的情况有几分相同,不同的是,丁彪比胡九龙好相处,丁彪是个没什么恶习的汉子,十分安于远离灯红酒绿都市生活的山庄。当然,丁彪安于山庄的原因,他来山庄没几天就察觉了。后来得知孙怡香曾是庄致远的女人后,他就隐隐为丁彪感到几分担忧。好几次他想隐晦暗示丁彪,这绝对是犯忌的事,要丁彪在庄致远没发现之前,明智中止。但转念一想,连他这个才来几天的人都察觉了,庄致远这种老谋深算的高手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庄致远装着不知道,就太值得玩味了。
庄致远的心机深不可测,这趟看不清祸福的混水,自己千万不能去趟。
元大畏打电话命令立刻撤离山庄,他立即感到了一种死亡的恐惧。他是一个暂时还不能曝光只能隐在暗处的人,现在他的身份突然暴露,庄致远会不会怕牵涉到他的声名而乘机除去他呢?根据庄致远行事的风格,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这样,自己是不是要想法寻机潜逃?
在协助丁彪组织山庄人员撤退时,看着丁彪跑东跑西催促,他的心又稍稍安定,庄致远即使杀了他,因警察已发现丁彪与他在一起,因此并没有解决问题。如果庄致远要下手,丁彪才是首当其冲,对丁彪这个忠心耿耿的悍将,庄致远下得了手吗?庄致远不动丁彪,就没必要动他。想通了这层关系,他的恐惧才完全消失。
警察刚一发现山庄,正在在与警察局长白天云一起举行婚礼的庄致远就得知了,说明事态并没失控,一切仍在庄致远的掌握之中。白天云是与庄致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去英国皇家警官学校读书又是庄致远为了斗倒华金亭的安排。庄致远虽然向他强调过,鸦片生意的事,绝不能让白天云知道。他一直认为,这是庄致远的谋略,是为了让白天云保持良好社会形象,他们一正一邪一白一黑,从而对上海滩实行完全的掌控。有了白天云的暗中协助,庄致远完全有能力轻易化解这场危机。
麻廷贵天性就是个奸滑狡诈的人,深知越是危机越是向庄致远表忠心显才干的时候,一面协助丁彪催促山庄人员准备撤退事项,一面思考:警察发现山庄的密探,是一人还是多人?如果是多人,一定还会留人继续监控山庄的动向,如果被警察留下的密探尾随跟踪,必定会给庄致远化解危机增添困难,,庄致远恼怒的对象将不是丁彪而是他。丁彪是个武人,没什么头脑,庄致远让他协助,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利用他的头脑,利用他在黑道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否则,他早就是胡九龙和柳七一样的下场。自己不能在出现危机时有出色表现,对庄致远来说,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
于是他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丁彪,果然发现了项冲留下的助手,丁彪迅捷扑去,扭断了对方的脖子。麻廷贵心想,自己临危不乱,发现隐患,一定会得到庄致远的赞赏,庄致远将会更加重用他。
走近孙怡香住的小楼,他听见了孙怡香哭泣的声音,听见丁彪在劝说:“快走吧,警察很快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搞鸦片这种天怒人怨的生意?”孙怡香哭泣着道。
麻廷贵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况,没敢直接推门进去,站在门外大声说:“丁总管,庄会长又亲自打电话来催,得马上动身了。”
“你带着兄弟先走,我和孙小姐很快就来。”丁彪开门说。
麻廷贵往屋内瞟了一眼,见屋内一遍杂乱,行李也已打包装箱,孙怡香满脸泪痕坐在床边,压低声音说:“庄会长严令,误事者死。”
“我知道。”丁彪提着两个皮箱塞给麻廷贵。“你赶快先带兄弟们走。我再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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