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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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终于进了百草幽境。何药殊见到聂子期与西门环,忙招呼道:“我正在想,七日之期快到了,你们怎么还不来,未想你们就来了。”见到燕洵秋,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们在路上结识的朋友。”聂子期道。
“是呀,她人很好,我已经认她做妹妹了。”西门环说着,看了看燕洵秋。
燕洵秋微笑着点点头。
西门环又向燕洵秋介绍了“百毒药王”。
何药殊却不多言,只道:“解药我已快调制好了,明日就可帮西门姑娘解毒。今日,你们就先在百草幽境四下转转,别迷路就是了。”说完,似又想起了什么事,道:“对了,我需要一个助手帮我的忙,你们谁留下来一下?”
“我留下来吧。反正我也累了,不想转了。哥哥,姐姐,你们去吧。”燕洵秋如此说,其实是要给聂子期与西门环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聂子期与西门环慢步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上次追赶黑衣人时经过的瀑布前。
“还记得这瀑布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说有机会要来这里玩呢。”聂子期道。
“当然记得了……”西门环欲言又止。
“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去,等你的毒解了,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聂子期的声音微有些颤抖,言下之意,是在向西门环提亲。他心里多么期盼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西门环闻得此言,深深地望着聂子期,满目闪耀着激动得泪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聂子期兴奋之极,情不自禁将西门环搂在怀中……
是晚,回到竹屋。燕洵秋仍在帮何药殊制解药。聂子期独自坐在桌旁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西门环悄悄走近,关切地问:“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又在想韦萧派的事?”
“没有,我说要放下就一定会放下。”聂子期避过西门环的眼神,说道。
“还说会放下,连看着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西门环想了想,淡淡地道:“明天就要给我解毒了,你若放不下派中的事,那就等我解完毒回去一趟吧。”
“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他们都把我当仇人一样。”聂子期说着,叹了口气,转眼望着西门环,坚定地道:“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会再想派中的事了。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呢。”
“你知道就好。”西门环嘴上这么说着,可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韦萧派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好像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朦胧的月色照在优雅的竹屋上,洒下淡淡的哀愁,凄凉而孤独,熟不知此时的韦萧派,也如残景暮色一样,凄凉而孤独……
“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不可能躲过二师兄的眼线,偷偷来看义父的。”韦萧派韩真人的灵堂上,韩梦暄对北堂平扬柔声道。
“你总是这样,我们都快是夫妻了,对我还这么客气。”北堂平扬无论何时,说话总是那么沉静而有力度。
韩梦暄与北堂平扬的相识是在一年前韦萧派的“鹿林大会林大会”是韦萧派一年一度的盛典。盛典上,北堂平扬技压群雄,既显侠士之风,又有君子之范,韩梦暄早已芳心暗许。只是爱于女孩子的娇羞,一直未敢表露。韦萧派之中,韩梦暄与聂子期关系最好,只是当时,聂子期奉命外出办事,否则,定要帮这个师妹一把。不过,仿佛姻缘天定,盛典结束的宴席上,二人相识,北堂平扬亦见到韩梦暄秀外慧中,心生爱慕之意。只是当时,北堂平扬听闻域北一带有个无恶不作的“域北四妖”,决定前去追捕。于是,他向韩梦暄承诺,待抓获“域北四妖”后,定来韦萧派向她提亲。说来那“域北四妖”也并非什么难对付的角色,只是生性狡猾,形迹难寻,故而,北堂平扬用了几近一年的时间才将他们抓获。韩梦暄从未将女儿家的心事告诉任何人,整日只是翘首期盼。谁知就在昨日,北堂平扬如约前来提亲,韩梦暄心下一阵惊喜。二人本欲在韦萧派成亲后便去冰雪峰生活,未想竟在一夜之间,韩真人仙逝,聂子期被指弑师而被逐出韦萧派,一时间韩梦暄失去了两位至亲之人,打击颇大。幸好有北堂平扬在,否则,她真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眼前的突变。
北堂平扬左手轻轻拉着韩梦暄的手,沉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义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说着,右手暗含内力,渐渐将棺木的盖子推了开来。
韩梦暄壮者胆子走近棺木,看到棺木中韩真人平静苍白的面容,想起平日里韩真人如亲生父亲般地对待,忍不住趴在棺木旁哭了起来。北堂平扬见到韩梦暄如此,心中一阵酸痛。
蓦地,北堂平扬斜眼见到韩真人一处头发微鼓,内中似乎有一异物,他轻轻拨开韩真人的头发,取出异物。只见该物状如钥匙,通身已经生锈,一侧平华,另一侧有锯齿;一面刻着一把宝剑,另一面则刻着一个“星”字。
“这……”
“怎么了?”韩梦暄抬起头,双目因被泪水浸润而显得略微发红。她见到北堂平扬拿着钥匙怔怔的样子,问道。
北堂平扬见到韩梦暄如此伤心,心中疼惜之意更重,不想令她担心,于是用手轻轻拂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尔后将钥匙收入怀中。
他复轻轻撩开韩真人的一只袖子,只见他的胳膊上有几道剑痕,又用手把了把他的经脉,缓缓点了点头,转而对韩梦暄道:“你看,他胳膊上的剑痕,血液还未渗出便已凝固,可见,他身上的剑痕是在死后才被人刺上的。”
“那我义父到底是怎么死的?”韩梦暄急切地问道。
“我刚才把过他的经脉,正如聂子期所言,韩真人确是自断经脉而死。”北堂平扬平静地道。
“义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谁在义父死后还在他身上刺上几剑?”韩梦暄只觉脑中一阵混沌,所有的事情都乱作一团,理不清头绪。
“韩真人为什么自断经脉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陷害聂子期。”北堂平扬冷冷地道。
“三师兄一向为人很好,为什么会有人要陷害三师兄?”韩梦暄不解地道:“那三师兄现在不是很危险?”
北堂平扬仿佛没有听见,他看着韩真人勃颈处微微有些犯黑,对韩梦暄道:“你的簪子让我用用。”
韩梦暄依言将头上的簪子拔下递给他,迷惑的望着他。
北堂平扬轻轻捏开韩真人的嘴,将簪子**咽喉,又拔出,看了看,只见簪子没入咽喉部已然发黑,说道:“他中毒了。”
“你越说我越不懂了,你刚说义父是自断经脉而死,怎么会中毒了?”韩梦暄急于想知道一切。
“我也不明白。”北堂平扬仍然很冷静:“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在布局。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我就不清楚了。”
韩梦暄从小在韦萧派长大,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好,她完全不知道世道人心的险恶,猛然听说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圈套之中,不觉浑身直打冷颤,说话声音也颤抖了,“会是谁呢?是谁在布局?”
北堂平扬并未直接答话,另言道:“其实,韦萧派和许多名门大派一样,都是表面看起来光鲜,内部早就是一盘散沙。就拿你的三位师兄来说吧,他们三个人有三条心,一点不团结。如今韩真人一死,韦萧派群龙无首,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你都看出什么了?快告诉我!”
“韦萧派中除了韩真人,只有聂子期还算得上一个小小的人物,你的另两位师兄,根本是无能之辈,至于其他的弟子,更是不值得一提。聂子期走时,没有将掌门印信交给上官弘基,只怕韦萧派还得乱上一阵子。”
“你说二师兄有异心,我倒是相信,可是大师兄……他只是淡泊名利,应该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差吧。”
“你大师兄的心思,又岂是你这个小姑娘能参得透的,这就是他高于上官弘基的地方。”北堂平扬说完,转而面向韩梦暄,那冰冷的语气已然不在,“等葬完韩真人,你就跟我回冰雪峰去,我要让你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不要让你在这里受苦。”或许,他只有对韩梦暄说话时,才能显示出这种不同寻常的关怀。
韩梦暄点点头,她的双目已然红润,突然之间的变故已令她饱受痛苦,她已不能再受一点打击,否则,她真地会崩溃。此时此刻,她多么想有人来关怀她,给她点温暖,她多么想有一个踏实的肩膀供她依靠。北堂平扬的到来,令她感到无比的踏实、可靠,她觉得此生能跟他在一起,再无遗憾了。
时间的年轮一天天在增长,冬天脱下它寒冷的外衣,披上了鲜嫩的绿色;春天滋长着万物的生命,逐渐带来了炎热;夏日吸干了凉爽的空气,迎来了金黄的落叶;秋天褪去了干枯的皱纹,又一次等待着冬雪。如此春去秋来,日月循环,转眼间,已过了一年。
韩梦暄跟北堂平扬成了亲,在冰雪峰生活;西门环的毒解了,她和聂子期也成了亲,与燕洵秋、何药殊一起生活在百草幽境。原来,西门环和聂子期发现瀑布中别有洞天,便寄居在瀑布中的石室之中。石室很大,又分东西南北四个石屋,石屋中又含有秘道,直通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石屋,石屋中又套有秘道,便如迷宫一般。西门环熟识五行八卦之数,很快便摸清了石室的规模;聂子期于五行之数略知一二,不几天也便熟识了;燕洵秋完全不通五行之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找准石室的道路。西门环将与聂子期成亲之事飞鸽传书告诉了其哥哥西门昰,西门昰得知后大怒,然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又能奈何,何况他也疼爱这唯一的妹妹,便无奈应允。闲暇时,西门环与聂子期练剑以作消遣,聂子期闲着无事,便将“无影剑”的剑法刻在石壁上。与世隔绝的生活好不逍遥自在,聂子期也渐渐忘却了韦萧派的烦恼。如今,西门环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聂子期更是开心之极,其他的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
一日,西门环正在为未出生的孩儿缝补小衣服,聂子期走近西门环身旁,从怀中取出那块断裂的玉佩,言道:“环妹,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没有给过你什么,着实委屈了你。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一块玉佩,是我祖传之物,可是还在上次救药王之时被黑衣人劈成了两半。我好几次都想把它送给你,可是又觉得……”
“你觉得它断裂了,把它送给我好像很没有诚意?”西门环微挑双眉,微笑着问道。
聂子期无奈的点点头。
“你真傻,我们都是夫妻了,我怎么会介意呢?”西门环笑着接过聂子期手中的玉佩。
“聂大哥,咱们的孩子再有两个多月就要出世了,你还没有给他取名字呢。”西门环说着,用手轻轻扶了扶肚子。
“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看这玉佩,我很喜欢上面的‘星’字,我希望他的名字里有个‘星’字,一方面也为玉佩的断裂做个纪念。”聂子期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西门环。
“聂星……聂星……”西门环反复咀嚼着,又言道:“李白借助《菩萨蛮》表达了异乡游子对家乡的思念,其中有一句‘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我很喜欢,虽有些凄凉,但很清幽,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与世隔绝。我总认为这‘平’‘寒’二字用的极佳,而且,不论是男是女,这二字也都和用。不如在‘星’字之后再加上一字,或‘平’或‘寒’皆可。”

“聂星平,聂星寒……”聂子期点头道,“嗯,不错。‘平寒’与‘平凡’谐音。等孩子长大了,一定要让他做一个平凡人,不要让他再牵连到武林的纷争之中。至于这二字嘛,哪一个都可以,先用一个,剩下一个留作备用。”
西门环也高兴得点头赞同。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半月。说也奇怪,时已入春,可是天气依然寒冷,没有丝毫春天的迹象,不仅如此,二月初一这一天还下了一场薄雪。
这一天,西门环肚子疼痛难忍,聂子期与燕洵秋都焦心地看着她。
“我想我快要生了!”西门环强忍疼痛,挣扎着说道。
“那怎么办?”聂子期又是关心,又是焦急,“我出去请产婆。”说着,用手轻轻捋了捋西门环额头上的发丝,柔声道:“等我回来……”转身对燕洵秋道:“你先照顾她!”说完,拿起宝剑,转身出了石屋。不只西门环,就连聂子期也没有料到,他这一走竟会是遥遥无期……
西门环痛苦地挣扎着,撕声地喊叫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浑身直冒汗。她紧紧抓着燕洵秋的手。此时的她除了疼痛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它的意识。
燕洵秋也紧紧握着西门环的手,安慰道:“姐姐,不要紧的,哥哥就快回来了。”
“不行了……我等不及了……你帮我一把……”西门环强忍疼痛艰难地道。
“这……那应该怎么做?”燕洵秋慌乱了,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照我的吩咐做……”西门环咬紧了嘴唇,挣扎着,喊叫着,任汗水湿透了衣衫……
聂子期走在出境必经的树林之中,树林依然诡秘而阴森。蓦地,几个身影赫然出现在聂子期面前,熟悉而又陌生。准确地说,是太过熟悉了。这些曾经的兄弟、朋友,如今却形同陌路。不,应该说是形同仇敌。
“三师弟,你可真会躲。你知道吗?这一年中,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不过,就算你躲到了天涯海角,我们一样还是会找到你的。”上官弘基似笑非笑地道。
“对不起,我还有要事,有事改天再说。今天,请你们让开!”聂子期不动声色地道。
“不知道偷盗掌门印信算不算要事?”上官弘基冷冷地道。
“你说什么?”聂子期有点恼怒。
“哼!不要再装了,还不快把掌门印信交出来!”上官弘基说出话来咄咄逼人。
“掌门印信在我离开韦萧派的时候就已经交给大师兄了,怎么还问我要?”聂子期担心西门环,转身要走。
“你是交给大师兄了,可是,后来,你又把它偷走了!”上官弘基使了个眼色,命跟随的两名弟子拦住聂子期。
“一派胡言!”聂子期愤怒地转过身,“你们自己保护印信不利,又来诬陷我!我本就无心作掌门,自从来这里生活后,我就没有离开过半步,又怎会去偷掌门印信?二师兄,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
官弘基并未答话,转而对方仲道:“大师兄,掌门印信是在你处被盗的,你说过,若是见了聂子期,你要亲手捉拿他。怎么还不动手?”
方仲一直在旁边并未答话,如今听得上官弘基此说,只得无奈地道:“三师弟,动手吧。”
聂子期并未理会,说道:“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们理论。”转身欲走。
方仲一个翻身拦住聂子期去路,轻挥手中长剑,剑尖直抵聂子期咽喉。聂子期被逼无奈,只得拔出手中长剑……
西门环终于舒了口长气,熬过了这一关,她以后也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燕洵秋那颗纠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小心地把婴孩包裹好,高兴地对西门环道:“姐姐,恭喜你了,是对双胞胎,都是男孩!”
“真的!让我看看!”西门环虽身体虚弱,但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燕洵秋将两个婴孩并排放在西门环身边。
西门环稍歇了歇,缓缓坐起身,看着两个俊美而健康的婴孩,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从怀中掏出那块断裂的玉佩,只见每半块上恰巧都有一个小孔,她轻轻笑了笑,对燕洵秋道:“妹妹,帮我拿两根细绳来。”
燕洵秋依言而行。
西门环将细绳分别穿在两块断裂的玉佩上,然后给两个婴孩戴上。
“大的就叫星平,小的叫星寒。”西门环柔声道。
燕洵秋抱过其中一个婴孩,轻轻晃着胳膊哄着,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燕洵秋很是喜欢,问道:“姐姐,她是大星还是小星?”
西门环看了看燕洵秋怀里的婴孩,说道:“是小星。大星的玉佩上刻的是‘星’字的左半边,小星的玉佩上刻的是‘星’字的右半边。我先给他们戴上玉佩以做记号,免得以后认错了。”转而又有些焦虑,有些担忧,隐隐有些不安,说道:“聂大哥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是呀,”燕洵秋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样吧,姐姐,我出去看看。”
“不,还是我去看看吧。”西门环道。
“不行,姐姐你身子这么虚,不能出去,还是我去吧!”燕洵秋急道。
“不,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我去吧,不然我不放心。”燕洵秋扭她不过,只得让西门环去,自己留下来等候。
西门环抱着大星出了石室。踏在寒冷的薄雪上,寒风刮过,令人一阵瑟缩。西门环将怀中襁褓裹紧一些,继续前行,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自己走着的不是一条寻常的道路,而是一条不归路……
快行至树林处,看到前方一人影,那人身背竹篓,却是何药殊。何药殊刚踩过草药回来,见西门环怀抱婴孩,又知她先前已有身孕,忙上前问道:“你刚生的孩子?”
西门环轻轻点了点头。
何药殊喜道:“恭喜你了!”又见西门环行色匆忙,转而皱起眉头,说道:“你刚生完孩子,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抱着孩子跑出来了?”
“聂大哥说出去请产婆,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担心……”西门环眉头轻皱,心中忐忑不安。
何药殊忙劝慰道:“你定是多虑了,聂兄弟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他又看了看婴孩,问道:“这孩子真可爱,他叫什么名字?”
“聂星平。繁星的‘星’,平安的门环说话时已然心不在焉。
何药殊见西门环如此,安慰她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帮你去找聂兄弟。”
“不!找不到聂大哥,我不会回去的!”西门环固执地道。
何药殊知她一向执拗得紧,只得道:“如此,那我陪你一起找吧!”
西门环想想,点了点头。
二人向树林中走去,隐隐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西门环忙将婴孩交予何药殊,道:“你先帮我抱一下,我前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说完,脚下匆忙,使出轻身功夫向前而去。何药殊不会武功,只得抱着婴孩跟随在后。
西门环行到近处,看到两个身影,忽进忽退,左右闪避,正是聂子期在与方仲比剑,上官弘基与两名弟子则在一旁观战。西门环忙隐身于树后,心下叹道:“我就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如此想着,静观其变……
燕洵秋在石室中焦急地等待着,不只聂子期,就连西门环也已出去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燕洵秋不免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她抱着小星,独自在石室中来回踱着步子。焦急、担忧、烦躁……各种不安的心绪萦绕着她,她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么守着,我得出去找找他们。”燕洵秋这样想着,抱着小星向石室外走去。
暮色已然降临,天空蒙上了一层黑沙,无边的黑夜渐渐吞噬了整个大地。
燕洵秋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该向哪里寻好,只有不断地前行、前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片树林前。
“仿佛是进入百草幽境时所走的树林。”燕洵秋如是想。她又想起进刚来此时,西门环曾告诫她,这个树林暗含五行之数,让她不要乱跑。是以进入百草幽境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树林。如今看到树林的萧索,她不免有些瑟缩不安,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但为了寻人,她还是撞着胆子走了进去。她不知要如何破解五行之数,只觉这树林越走越深,越走越辨不清方向。
寒风一次次的侵袭猛烈地撞击着燕洵秋的身心,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远处的地上,依偎着倒下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的身上直直插着一柄三尺长剑。二人一动不动,直直地躺着,看来已经死去了。月光洒将下来,照在二人身上,燕洵秋看得分明,正是聂子期与西门环!燕洵秋颤抖着,咽部突然因生涩而变得哽咽起来,泪水却早已如决堤之洪,滔滔涌出。惊惧、迷乱、震惊……没有一个词语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真的,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她连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一幕!
惊惶中才发现,原来尸身的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只见他用手握住插在聂子期身上的长剑,缓缓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他似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渐渐转过了身。月光下,燕洵秋看得分明,是邹稀云!燕洵秋拼命地摇着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是邹稀云杀了聂子期和西门环!这不是真的!
燕洵秋掉头就跑,拼尽了自己的性命,用力跑着,此时的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怀里的小星遭遇不测。”邹稀云也看到了燕洵秋,便上前追赶。他并不想抓住她,只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这样,燕洵秋在前跑着,她很盲目,她不知道要跑向哪里,也不知道正跑向哪里,只是这样跑着;邹稀云在后跟着,他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只是在后面跟着。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或许已经出了百草幽境,燕洵秋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来到了一座崖边;她只知道,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可能性命不保。她不由得转过脸去看了看邹稀云。或许跑的太累了,她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仿佛邹稀云正举着剑,目露凶光,面目狰狞地向她走来。她恐惧了,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怀里的小星落在杀父仇人的手里,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小星周全。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将小星搂得更紧些,向前一步跳了下去。邹稀云大惊,上前一抓却抓了个空。他怔怔望着崖下,这样掉下去,只怕要摔个粉身碎骨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回来,心想:“还是回原处吧。”
可是当他回到出事地点时,也是一惊: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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