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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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柳长斋父子在山庄设宴款待群雄,并为此次未完成的比试感到遗憾,向群雄赔礼,并答谢聂星平的救命之恩。
宴后,上官弘基与彭希雕回到房中。
官弘基忖度道:“今日,那小子为我们解毒之时,我看到他脖中掉出来半块玉佩,觉得很眼熟,我想了很久,终于被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彭希雕忙追问道。
“以前,聂子期就有一块那样的玉佩,不知他和聂子期是什么关系?”上官弘基道。
“难道是他的后人?”彭希雕若有所思地道。
“聂子期与西门环双双死去,他二人死时我们都在场,没见到他有什么后人。”上官弘基道。
“或许是我们不知道呢。”彭希雕道:“当年聂子期得到的那幅卷轴我们已找到,可那把‘星’字钥匙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放在了何处,会不会在其后人身上?”
官弘基暗自揣测,说道:“适才他为婷儿解毒时,似对婷儿颇有好感,要不,让婷儿接近他,探查探查?”
“好主意!”彭希雕道。
回到房中,聂星平将白衣少年下毒之事向赵伯琀说了。
赵伯琀奇道:“他为什么要向群雄下毒?”
“我也想知道。”聂星平道。
“可他似乎并没有要加害群雄的意思,反倒让你立了功。”赵伯琀似有意为那白衣少年开脱。
“他会有那么好心吗?”聂星平不屑地道。
说话间,有人敲门,二人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名及笄之少女,均作丫环打扮。门口,还放着两顶轿子。每顶轿子四周都有四个轿夫。
那两少女齐声道:“赵公子、聂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赵伯琀奇道:“你家姑娘是何人?”顿了顿又道:“是柳叶山庄之人吗?”
“不是的,二位公子到了就知道了。”
“准备得还挺齐全,看来真是煞费苦心呀!”聂星平道。
“怎么会有如此奇怪之事?”赵伯琀将聂星平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今日立了功倒罢了,我此来如此低调,怎会有姑娘来邀请?我怕是别有用心。”
“是不是你多虑了?两个小姑娘也用得着害怕?何况人家连轿子都准备了,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嘛。”
赵伯琀似觉有理,叹道:“希望是我多虑。”可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二人上了轿,赵伯琀心存疑虑,时不时地掀开轿侧的帘子向外张望。只见出了柳叶山庄,又转了几条小巷,道路越走越窄,接着就到了一座崖边。跟着轿身摇摇晃晃,赵伯琀由帘中向外看得分明,他们所走的是一座吊桥,桥并不宽,仅能容下一顶轿子通过,吊桥下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
过了吊桥,轿子直接进入了一撞别苑,穿过花园,在一阁楼前停下。
“已经到了,请二位公子下轿。”是那丫环的声音。
二人下得轿来,只见面前是一座清幽别致的阁楼,古色古香。阁楼正中挂一牌匾,上面写着“暖香阁”三个大字。
“二位公子请。”那两名丫环说着,将二人领进阁楼内。
踏进阁内,便有一股墨香扑鼻而至。环视四周,墙上挂满了诗词字画。王羲之的《兰亭序》、李思训的《长江绝岛图》、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珍藏。以赵伯琀对字画的研究,他可以断定这些绝对是真迹,而非赝品。尤其是这《兰亭序》。当年,唐太宗酷爱王羲之的书法,命萧翼装扮成穷书生从辨才和尚那里卷走此序,又命书法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冯承素等人临摹了几本《兰亭序》,赐给王公大臣。后唐太宗病逝,此序被作为陪葬品埋入了陕西昭陵。当年徽宗皇帝亦酷爱字画,寻这《兰亭序》的真迹而不得,不想竟在这里!
“这里字画是很多,不过可惜,我对字画没什么研究,看来请我来是请错了。”聂星平道。
“这些都是名家的字画,有些是世上仅存的,就像这《兰亭序》乃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作,还有这《长江绝岛图》是开创金碧青绿山水画的唐代画家李思训所画,还有这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王维的《雪溪图》、韩干的《照夜白图》……”赵伯琀边向聂星平介绍,边欣赏这字画。不觉目光停留在两幅画上。这两幅画他并未见过,然画工精细独到,也不失为两幅佳作。只见第一幅画画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之中,几株红梅傲然立雪,显得英姿飒爽,画的右上角题有一联:“雪里红梅,雪映红梅梅映雪。”第二幅画画的是一凉亭,亭子三面临水,皓月当空,月落湖中,看似千顷一碧。画的右上角也题有一联:“里外湖瑞启金牛,池注渊泉,州里登波无限好。”画下有一供桌,桌上置有几张白纸、一座砚台、一只毛笔。
那丫环道:“此两幅画是我家姑娘所作,上联是姑娘所题,还盼公子对出下联。”
聂星平道:“这第二幅画可真像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对饮的那个小亭子。”
赵伯琀道:“说得没错。‘金牛’即指西湖,照上联来看,此画中亭应是西湖旁的‘平湖秋月亭’,正是上次你我二人对饮的凉亭。”二人悠然想起上次在那平湖秋月亭饮酒和琴,初见那白衣少女的情景,不由得心中一振。
聂星平无奈笑道:“我不会对对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说着,拍了拍赵伯琀的肩膀。
赵伯琀淡淡笑了笑,拿起毛笔,看着第一幅图,心道:“自古梅兰竹菊为画家文人们所赏识,这梅傲雪的品质,只怕也只有竹迎风可与之相对。”便信手在白纸上题了一句:“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笔法遒媚劲健、疏朗雅静,具有从容平和之神韵。
“对得好!字也漂亮!”那丫环道:“请对第二联。”
赵伯琀略忖道:“那西湖别名‘金牛’,又名‘玉兔’……”想罢,已心生一联,当下提笔道:“古今月光含玉兔,天开图画,一轮霁魂比间多。”
“公子好文采!”那丫环赞道,说着,又指着一诗道:“此诗是唐代诗人白居易所作,我家姑娘很是喜欢,可冥思苦想也没有再写出一首如此经典的‘一七体’诗来,公子文采出众,可否另作一首?”
赵伯琀看了看那诗,只见写道:
诗,诗。
诗美,瑰奇。
明月夜,落花时。
能助欢笑,亦伤别离。
调清金石怨,吟苦鬼神悲。
天下只应我爱,世间唯有君知。
自从都尉别苏句,便到司空送白辞。
聂星平道:“不知何谓‘一七体’诗?”
赵伯琀道:“‘一七体’诗据传始于唐代,又称“一至七字”诗,每首十四句,五十六个字。此首诗是诗人送别白居易时,在席上指物令其赋诗,规定首句一字,末句七字,各自成对,以题为韵。”
聂星平点了点头道:“这可有点难度了,”转而看了看赵伯琀,信心十足地道:“不过你一定没问题!”
赵伯琀暗暗思索:“以何为题呢?”想了想,心道:“有了,适才那联中提到梅花,我便以花为题!”略一思索,言道:“献丑了。”便又题了一首,只见写道:
花,花。
深浅,芳葩。
疑为雪,错为霞。
莺和蝶到,宛占宫遮。
已建金谷路,频驻玉人车。
芳草欲陵芳树,东家半坡西家。
愿得春风相半去,一攀一折向天涯。
“真是厉害!”聂星平不由得叹服道,“你要是去考状元,一定拔头筹!”
“考状元?”赵伯琀不由得笑道:“我还没想过。”
“公子果然才华出众,请跟我来。”那丫环说着,领二人上了阁楼的第二层。
走在阁楼的梯阶上,问得丝丝古琴的声音,轻若游丝,飘若孤魂。二人都精通音律,听得出来,这琴音虽美妙,但华浮邪媚,不似在平湖秋月亭中听到的那般空灵婉约。二人对望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小心。就连二人也没有察觉,只这一刹那,二人竟能够心意相通,不言而明对方心意。
这阁楼的二层确实别致幽静。窗前的几案上,点有一香炉,室内正中有一棋桌,往内的室厅之间,悬垂一珍珠挂帘,帘内一女子在抚琴。由于珠帘挡隔,看不仔细她的样貌,但隔帘望去,已觉她纤娇柔媚,明艳动人。
那女子并不抬头,边抚琴边柔声道:“素闻赵公子才华出众,而今日聂公子又在柳叶山庄勇救群雄,实在令小女子佩服。小女子一向爱好舞文弄墨,弹琴下棋,今日请二为公子前来,便想请二位公子帮小女子解这棋桌上的一道难题。”
二人望向那棋桌,只见桌上的棋盘上交错摆放着几十粒黑白子,却是一个珍珑棋局。所谓“珍珑”,是围棋的难题。通常是一个人故意摆出来难人,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聂星平看看不懂,望望赵伯琀。只见赵伯琀双眉皱紧,似在冥思苦想。聂星平又望了望那棋。不看不当紧,这凝神一看,只觉那桌上的黑白子便如成千上万的蛇、蛛、蝎、蚁一般狂蜇乱舞,不觉眼前昏黑,头晕目眩。他甩甩头,竭力张开眼睛,又见那蛇、蛛、蝎、蚁疯狂地直往他身上猛扑。他一个劲儿地往身上猛抓,也不管是否抓伤了皮肤,是否抓破了喉头……
赵伯琀凝神望那棋时,脑中也是一片混乱。仿佛千万披头散发的难民迎面向他扑来,嘶咬他、啃噬他,他挥之不去,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扇子,挥舞着。舞着……舞着……便没有了意识,径往自己身上捅去……
忽地窗外一声莺鸣,二人猛觉清醒。二人愕然,根本不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几乎同一时间,两片树叶飞入屋中,一片打灭了桌上的油灯,而另一片直击珠帘后的女子。那女子身法果也灵活,闪身挥袖打落那树叶,可那树叶来时力道太强,并未落地,直插在那古琴上且深入其中,只听“噔”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在空气中弥散着它尚未殆尽的余韵。
那女子一震惊愕,然灯既已灭,屋中一片漆黑。她忙令侍女掌了灯,然已不见聂星平与赵伯琀的踪影。
那女子惊愕之余,内心深处似也松了口气。
原来,以树叶打落油灯,震断琴弦的正是窦欢和唐此笑。他二人奉主人之命保护聂星平并带他去见主人,便去柳叶山庄寻他,正巧看到聂星平与赵伯琀上了那两顶轿子,便一路跟随,竟到了那幢别苑……他二人倒也知那女子身份,便隐身于窗外树上查探动静。眼见聂星平往身上狂抓,赵伯琀拿着扇子猛往身上捅,忙打灭油灯,于暗中将二人救走。
然而,主人要见的是聂星平,二人便兵分两路,窦欢带聂星平去见主人,唐此笑带着赵伯琀在半路就停止不前了。
聂星平被窦欢带至一树林,只见一白衣胜雪的男子背向二人而立。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空灵、优雅。
窦欢道:“小徒弟,这个人给你带来了。”说完,又走到那人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人听后点了点头。
聂星平望着那人的背影,寻思:“这个人的身形怎么如此面熟?”
只见那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更显其皓目秀眉,惊艳照人,正是日间扰乱武林大会的白衣少年。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喜欢笑’口中的‘徒弟’、‘主人’。”聂星平道。
“还算你有点小聪明。”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好象不管我在哪遇到危险你们都知道,你们可真是料事如神呐!”聂星平道。
“料事如神不敢当,不过星相之术我也略懂一二。适才听到窦欢所说,更证实了我的想法。”白衣少年道。
“你知道我们今天会遇到危险?”
“猜也猜到了。”
“哦?我倒很想听听。”聂星平奇道。
“你无意中听到了柳长斋父子的对话,以柳长斋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你的。”
“今晚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聂星平不明。
“晚上邀请你们前去暖香阁的女子名叫杜晚霜,她是柳长斋的红颜知己。”白衣少年道:“如果柳长斋在柳叶山庄对付你们,必定惹人怀疑,所以才叫那女子代劳。”
“柳长斋让那女子来杀我们?”聂星平微微一惊,转而道:“杀我一个人就好了,怎么连赵伯琀也要杀?他不是柳长斋的朋友吗?而且,他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朋友?哼!在柳长斋心里,只有功利,没有朋友。而且,你与赵伯琀走得太近,他怕你将听到的事告诉赵伯琀。”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不过,这个……我只是猜测。”
“那女子又是何人?”聂星平问道。
“此女子原名梅傲雪,原是圣域苍龙门角宿下的一名弟子,想当年在圣域也是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不过可惜,竟爱上了柳长斋那个花花公子。之后,她便毅然决然地脱离了圣域,化名杜晚霜,跟随柳长斋。柳长斋元配夫人死后,便未再续弦,他的父亲柳端,以正派自居,自然不会让他娶一个魔门的女子为妻。不过,杜晚霜确实帮了柳长斋很多忙,又了解柳长斋的心思,柳长斋奉其为知己,在断魂崖为其盖了一幢别苑,让其在那里居住。”白衣少年道。
“原来如此。”聂星平点点头,可仍不明,问道:“她要杀就杀,何必搞那么多名堂,又出对子,又作诗,又下棋的,这又是为何?”
“柳长斋想杀你们,可杜晚霜并不一定想杀你们。她本酷爱诗词字画,柳长斋不惜一切代价帮她找了很多世间几乎绝迹的珍藏。她爱结交才华出众的贤士,是以才让你们写诗对对。如果你们是无才之辈,她杀你们也不觉可惜,可如果你们有才……她就下不去手了。”

窦欢在一旁接口道:“好在那赵伯琀确实文采非凡,否则,放在那棋桌上的就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柄匕首了!”
聂星平想想有些后怕,召开武林大会时,那些武林中人都道圣域中人为非作歹,落在圣域人手里竟能逃脱,实数万幸了。想了想,又道:“不知她使的那是什么手法,为何我看桌上的棋盘时,眼中出现很多蛇、蛛、蝎、蚁的东西,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幻术,是圣域的一种武功。由内力使人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白衣少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不只有棋盘,还有香炉和古琴。香炉的香味用来麻痹神志,古琴则可扰乱心神,棋盘却暗藏阵法。这是圣域中人使用幻术时必备的。”
窦欢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的伤?”
“只是擦破了点皮,不要紧的。”聂星平说道,心想:“从小就被蛇、蛛、蝎、蚁咬得多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它们……”他心里想着,猜度着白衣少年的身份,说道:“你挺厉害的,知道这么多事,你又是什么人?”
“我?”白衣少年笑道:“在下聂星平。”
“不说我倒忘了,”聂星平想起日间的事,说道:“今日你为什么要冒我的名?”
“在下叫聂星平,难道你也叫聂星平?那可真是太巧了!”白衣少年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少装算了!今日的武林大会你一定早有预谋的,你到底有何企图?”聂星平追问道。
白衣少年见到聂星平认真的神情不觉好笑,说道:“今日我的出现令你立了功,你不谢我倒罢了,怎么还质问起我来?”
“谢了,”聂星平敷衍道:“不过我看没这么简单吧。”聂星平对于白衣少年的动机很是好奇。
“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此次在柳叶山庄向众人下毒只为一件事,就是想知道百毒药王的下落。”
“你疯了吗?你于那么多人的安危不顾,就只为了知道百毒药王的下落?你这样做就能知道他的下落了?”聂星平却不觉好笑,正色道。
“不瞒你说,我已经找百毒药王很久了,不知他隐居在何处。用这种办法,就算不能知道百毒药王的下落,至少那些武林中人都能帮我找。”白衣少年不慌不忙道:“我知道十里清荷是百毒药王研制的,与碧螺春混合便会产生毒素,天下间也只有他能解此毒。而这种毒药侵入体内只消运功两个时辰,毒素便不会攻心,不过会窜入四肢,令人终身残废而已。那些人中了此毒,还不慌忙得去找百毒药王解毒吗?”
“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聂星平道:“今日,我就给他们解了此毒。”
白衣少年不由得得意起来:“事实证明,我不仅没有打错如意算盘,探得了百毒药王的消息,还让我知道了你的身份。”
“什么?”聂星平觉得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会解此毒?”虽是问话,可白衣少年却并不想让聂星平回答,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百毒药王的徒弟。”
“可惜你猜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百毒药王,更加不是百毒药王的徒弟,我师傅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练药者。”聂星平的师傅从未告诉过聂星平自己的身份,既已隐居,那些名利之事又何须时常挂在口中?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保护聂星平的安全。
“如果不是你刻意隐瞒,那就是你师傅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白衣少年坚决认定聂星平是百毒药王之徒。
聂星平将信将疑,问道:“你找百毒药王有什么事吗?”
“找百毒药王当然是和药有关,而且还是关系到整个武林生死存亡的一件大事。”白衣少年收起笑容,微微蹙眉道:“‘圣域老怪’印罗,正在炼制一种毒药,名叫喾子金丹,此药的炼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此种毒药,让人服下后,可使人功力大增,但会迷失本性,成为他的杀人工具。如若没有解药,整个武林势必祸患无穷!”
“真有此事?”聂星平追问道。
“千真万确!”
“你又是因何得知的?”
“事在人为,若想查的话,这个世上没有查不到的事情。”白衣少年道。
“这事于你又有何干?”
“这个……”白衣少年迟疑了一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是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你冒我的名也为了此事?”
“那倒不是。我事先也不知道你是百毒药王的徒弟。”白衣少年复又微微笑了笑:“我冒你的名,只是因为不想用我的本名而已,而且,我也想引起你的注意,想知道你是谁,不想却被我查到了你和百毒药王的关系。”
“我是谁很重要吗?”聂星平奇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重要,可是对我来说就非常重要!”
“为什么?”聂星平不明。
“因为你身上那半块玉佩。”
“这半块玉佩……”聂星平说着,从脖中掏出了那块与玉佩,仔细看了看,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是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白衣少年顿了顿,接着道:“对了,为什么你身上只有半块玉佩,另外半块呢?”
“不知道,”聂星平摇头道:“我自幼戴在身上就只有这半块。”
白衣少年略有所思,说道:“或许你师傅知道。”说罢抬头望着聂星平:“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见我师傅也行,你要先帮我找一个人”,聂星平道:“因为我答应过师傅,找不到此人我就不回去见他!”
“怎么你也要找人?”白衣少年顿了顿,道:“什么人?”
“千手神医。”未等白衣少年开口,聂星平忙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百毒药王的师兄?”白衣少年冷哼了一声:“这就更加证明你师傅是百毒药王了。”
“不知道,只有问了师傅才知道。”聂星平忽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在柳叶山庄你给众人下了毒还不赶快走,你不怕我拆穿你吗?”
“一来,我还没有证实你是否会解我下的毒;二来,我知道你不会拆穿我。”白衣少年坚信道。
“何以见得?”
“因为你的眼睛。”
聂星平不明白。
“从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智慧、善恶、忠奸、诚伪。一个人,即使外表装扮得再好,他的眼睛都不会背叛他的心。”白衣少年缓缓地道:“‘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我见到你的双目明亮,黑白分明,我可以断定你是个善良诚恳的人,不会害我。”
聂星平对于白衣少年的见多识广心下叹服,不由得道:“我真觉得有点佩服你了!对了,还不知道你怎样称呼呢?”
“记好了,”白衣少年看着聂星平,一字一句地道:“我姓楚,我叫楚子玥!”
赵伯琀被唐此笑带着,于半路停了下来。唐此笑告知了他杜晚霜受柳长斋之托暗害他与聂星平的事,赵伯琀大吃一惊。可是,赵伯琀不知道“喜欢笑”的底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聂星平的安全,不知聂星平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执意要去找他。唐此笑心道,反正他不是小徒弟要找之人,就由他去吧。
赵伯琀走了没多时,唐此笑觉得无聊,躺在地上闭目养神。刚躺下,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微弱的亮光,若隐若现。他眯眼细瞧,看不仔细,索性起身上前。只见一片树叶之下,隐隐透着淡绿色的光芒。他弯腰将树叶掀开,见叶下是半块玉佩,通体碧绿无暇,在夜色中闪耀着淡淡的绿光。
他拿起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玉上刻有“”(“星”字的右半边)的标记,心道:“这不是聂星平那小子身上的玉佩吗?怎么这么不小心掉在这儿。不过还好,被我捡到了。”
他正得意,只见聂星平、楚子玥、窦欢正往这儿来;另一边,塞喜驼也赶了过来。
聂星平一见唐此笑,张口就问:“赵伯琀呢?”
“走了。”唐此笑无所谓地道。
“走了?”聂星平急切地问:“他去哪了?”
“他担心你的安危,找你去了。”
“那你就让他去了?”聂星平急道:“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那我就管不着了。”唐此笑道:“对了,你的玉佩掉了。”他稍带责备之意道:“也不好好保管这块玉佩,它很贵重的,一般人想得还得不到呢!”
聂星平接过玉佩,看了看,说道:“这块玉佩不是我的,我的玉佩上的符号是这样的。”他说着,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只见是一个“”(“星”字的左半边)的符号。
在场几人看到这个符号都猛然惊觉。
聂星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夜里天凉,还是内心的激动,他缓缓取下自己脖中的半块玉佩,将这两个半块的玉佩拼凑起来,只见玉佩的缺口处刚好弥合,月光下玉佩发出的亮光令在场几人看得分明,玉佩上赫然呈现出一个完整的“星”字。
“这半块玉佩的主人是谁?”楚子玥忙从聂星平手中拿过另半块玉佩,自语道。此时,他似乎比聂星平更急于想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
“我本以为是聂星平刚才在途中不小心掉下的,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呢?”唐此笑疑惑道。
几人猜度着。
“星平,你在这儿!我正担心他们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赵伯琀去而复返,见到聂星平,心下稍宽;又见到白衣少年也在此,心中颇有些激动。他见到白衣少年正以猜度的眼神望着他,便对其报以微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唐此笑问到。
“我的随身玉佩不见了,我来寻寻看,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赵伯琀道。乍见白衣少年时,他似乎忘记了回来的目的,现下听到唐此笑此说,忙低头寻找。
“这是不是你的……”聂星平刚想问:“这是不是你的玉佩?”却被楚子玥抢白道:“你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半块,通体碧绿,断裂处还有一个这样的标记。”赵伯琀说着,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标记的样子,正是刚才所见的“”(“星”字的右半边)标记。
“我问你,你是何时出生的?”楚子玥谨慎地道。
“建炎元年二月初一,和星平一样。”赵伯琀有些奇怪,何以白衣少年会对他的生辰感兴趣。
楚子玥听后显然非常高兴,缓缓走到赵伯琀身边,伸出手,问道:“这是不是你的玉佩?”
“正是!”赵伯琀接过玉佩,喜道:“这块玉佩与别的玉佩不同,我自小戴在身上,而且是挂在脖中贴身而放,一定是适才他带我来的时候掉的。”赵伯琀说着,指指唐此笑。
聂星平忙走到赵伯琀身边,拿出自己的半块玉佩,说道:“你看!”
赵伯琀接过聂星平手中的玉佩,将两个半块的玉佩拼在一起,忽地脑中一阵酸麻。二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顿时,二人思潮澎湃:“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二人用得着这么吃惊吗?”楚子玥道:“看你们两个就有几分相像了,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也不一定。”
“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怎么可能?”二人仍在疑惑、纳闷、不解。
楚子玥顿了顿,对喜欢笑道:“看来,我们在西湖那么久的等待没有白费,我们要找的两个人都找到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是当然。”喜欢笑三人齐道。
“好了,别想了,找你师傅问清楚就是了。”窦欢对聂星平道,说完,又拍了拍赵伯琀的肩膀,道:“跟他一样,把这本背会。”说着,递给赵伯琀一本小册子。赵伯琀接过册子,只见封皮是橙黄色的,用油脂包裹着,封皮上赫然写着“移**换位”几个字,赵伯琀不明其意。
聂星平走过去,对赵伯琀道:“他们要教咱们武功,可是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这里是武功心法,全是呜哩哇啦的,根本看不懂,你照着背会便是,他们会跟我们讲解的。”
“不错!这样吧,你们二人以后跟我们一道吧,也便于我们教你们武功。”窦欢道。
“可是柳叶山庄那边……还没有辞行……”赵伯琀犹豫道。
“辞什么行?柳长斋都要杀你呀!”唐此笑道。
“纵是如此,面子礼仪还应顾到。”赵伯琀道。
“什么面子礼仪,你一回去就暴露了行踪,又给柳长斋下手的机会了。这次有我们救你,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唐此笑道。
“其实,柳端、叶碾的品行我早有所怀疑,可是柳长斋……我真没想到。”赵伯琀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奈何他不得。”
“难道你没有听过‘有其父必有其子’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一旁的楚子玥开口道。
赵伯琀点了点头,想想自己还要帮母亲找神医治病,总要顾全性命,可是又想起王欢和张强,忧道:“可如果我不回去,我的两个属下……”
“你的属下那么笨,怎么保护你的安全?照我说,他们聪明呢,自然会找到你;不聪明呢,跟着也是累赘。”一旁的塞喜驼道。
赵伯琀还要开口,一旁的唐此笑道:“怎么那么多废话,跟我们走吧。”不由分说,将赵伯琀与聂星平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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