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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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南宫御风独自离开了柳叶山庄,却已不见白衣少年的踪影,心中怅然,不知不觉行至一客栈中,要了壶酒,独自斟酌,不由得想起她:“不知她现在好吗?”
这么多年来,南宫御风跟随绿袍客学得了极上乘的武功,成为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混入圣域作内应,替九仙宫打探消息。而这项工作对南宫御风来说,无疑再适合不过了。他内敛、深沉、不爱说话,所以他常常会从别人处得到消息,而不会将消息泄露给他人。
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拂着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大夏龙雀刀”。不错,当初为了得到这把刀,他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圣域的比武从来都是残酷的,不是胜利,就是死亡。而这把刀是他从死亡的边缘上夺来的,所以他特别珍爱。可是那又能怎样?他只能得到这把刀,另一把圣域的宝物——唯一可与“大夏龙雀刀”媲美的仁道之剑“湛泸剑”就落在了苍龙门的冷心愁手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或许,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会想学得高深的武功,然后一夜成名。可是如今,他真的做到了,他却不感到开心,他感到的唯有空虚。每胜过一名高手,他便更觉得空虚一分。他不知道,等到有一天,他将所有的高手都胜过之后,他还能做些什么。在他的意识里,似乎没有人外人、天外天这种说法,在他看来,他就是这人外人、天外天,因为他相信,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何况,再强的人都会有弱点,都会有极限。
不过,在遇见她之后,他已不再将学武当成他唯一的人生目标,在他的灵魂中,唯一能使他不感到空虚的,便是她的存在。或许,他所作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成为武林高手,也不是为了成名,而是为了再见她一面吧,只是见一面,别无所求。
“她现在在九仙宫吗?”想起她,他总觉得心中有了一丝牵挂,他将手中的大夏龙雀刀放在桌上,下意识地掏出怀中珍藏的玩偶,那是她送给他的。看着那玩偶,他不由得笑了。他总以为自己不会笑,可是他没有察觉,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挂起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使他冷酷的脸庞变得温柔,使他忧郁深沉的气质变得如孩童般天真、稚嫩……
“南宫御风!原来你在这儿!”猛然间,一女子的声音大声嚷道。那女子边嚷,便大步地向南宫御风所坐的桌子走去,样子甚为气恼。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南宫御风的思绪,他眉宇间掠过一丝烦躁之气,将玩偶收入怀中,缓缓抬起头。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走到桌旁,用她的绣拳猛捶桌子,眼睛狠狠地盯着南宫御风,正是西门若丹。
原来,解毒之后,西门若开与西门若丹并未参加柳长斋的宴请。西门若开得知自己与南宫御风比武时,西门若丹暗中掷石子帮他,非常恼火。可这个妹妹又固执任性,不肯认错。西门若开盛气之下,怒掴了妹妹一巴掌。西门若丹哪受过如此委屈,登时哭着跑了出来。
她从小被父母宠坏了,不管什么事都只觉得是别人的错,从来不会检讨自己有没有错。如今挨了这一巴掌,自然就把这笔帐算在了南宫御风和白衣少年的头上。
她越想越生气,偏巧又遇见了南宫御风,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及自己是不是南宫御风的对手,径直要找南宫御风的麻烦。可是,就在自己猛捶桌子,看到南宫御风缓缓抬头,接触到他冷漠的眼神的一刹那,她呆了呆,似乎猛然之间忘记了气恼——离这么近看南宫御风,她发现他真得很英俊。他眉宇间那种冷傲深沉的气质,倒有点像她的哥哥西门若开。可只是这一刹那,之后,她马上回过神来,怒斥南宫御风道:“南宫御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又没收到柳叶山庄的邀请,凭什么去参加比武?要不是你,我大哥早赢了!你来倒罢了,还暗中带帮手,真卑鄙!那个白衣少年呢?不要躲躲藏藏的,有本事跟本姑娘较量较量!……”

西门若丹仍喋喋不休地怒嚷道。客栈中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吓得不敢吭声,齐刷刷地看着她。
南宫御风根本没将她的话听在耳中,自顾自饮着酒。他习惯了一个人独自饮酒,即使没有人陪伴,他也觉得自在。对于西门若丹的话,他充耳不闻,好像旁边根本没有人一般。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西门若丹见南宫御风不理她,更加恼怒。他从小到大都是父母兄长的掌中肉,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旁人知她是萧叶谷谷主的女儿,都对她毕恭毕敬,哪有人如南宫御风这般视她如无物?她怒不可遏,挥掌向南宫御风打来。然掌未到南宫御风一尺远的距离,便觉被一股劲风弹了回来。西门若丹暗暗心惊,她并未见南宫御风有任何举动,更未见他出手。
“难道是用内力?”西门若丹心道:“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你!”心下想着,顺手抓起桌上筒里的筷子,向南宫御风掷去。
南宫御风仍未出手,那筷子离南宫御风一尺远的距离便如撞到墙壁上一般,“唰唰唰”的纷纷落地,再看南宫御风,仍然自在地饮着酒,便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西门若丹哪肯罢手,也不管别人是否在看她,接二连三地拿起别桌的筷子,向南宫御风掷去。
南宫御风并未抬头,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盘吸入掌心,挥臂在面前晃了一个圆圈,那些筷子便如吸到盘中一般,并未有一根掉落。南宫御风将盘子放在桌上,筷子登时“唰唰唰”地瘫倒在桌上。
一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夸赞南宫御风好功夫。
西门若丹不仅气未出成,还使南宫御风亮了手俊功夫,引得众人夸赞,恼羞成怒,待要发作,却被一旁的店小二上前拦阻道:“姑娘您请消消气,万事以和为贵,气多伤身……”
话未说完,西门若丹便转身冲店小二一阵大骂。那店小二见她身怀武功,哪敢得罪,只得任由她骂,心里直骂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恨不得煽自己的嘴巴子。
西门若丹爽爽快快骂了店小二一通,似觉消了气,心中舒畅无比,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甩给店小二道:“好了,本姑娘现在气消了,这是打赏你的。”
店小二接过银子,似有些难以置信,心中喜道:“一通骂换来一锭银子,值!真值!”
西门若丹转身寻南宫御风,可南宫御风已不见了踪影,桌上仅留下几锭碎银子。
“上哪去了?”西门若丹暗自寻思。不过,她既消了气,怨恨大减,什么事倒也不往心里去了,拍拍手,心道:“天色不早了,反正没地方去,还是回柳叶山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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