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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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晚,聂星平想着要去学武的事情,待天黑之后,一个人悄悄溜出房间。可是柳叶山庄太大,道路布局像迷宫一样,他转来转去也找不到出庄之路。也不知转到了哪个房间的窗下,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斋儿,今日差一点你爹我和你舅舅就当上武林盟主了,你怎么突然改变了计划,让那些人去寻双星避月剑。如若我们得不到那四把钥匙,武林盟主之职就成了他人的囊中物了。”似是柳端的声音。
“是啊,我的好外甥,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似是叶碾的声音。
“爹,舅舅,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柳长斋不慌不忙地道:“如若今日你们当上了武林盟主,就要领导武林中人去歼灭九仙宫和圣域,你们有把握吗?”
二人默然不语。
柳长斋淡淡笑道:“江湖传言‘得双星避月剑者得天下’,难道你们甘心做个武林盟主就行了吗?”
“你的意思是……?”柳端似有点明白柳长斋之意。
“当今天下宋金各据其半。民心所向的宋朝上层,而兵强马壮的金朝却不得民心。如此的乱世不正是我们大展宏图的好时机?”柳长斋阴霾地道:“富可敌国的宝藏,独步天下的武功秘籍,可铲除两大魔门的宝剑,如若被我们得到,我们铲除了魔门,就是大英雄了,倒时还不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吗?”
“原来外甥想得就是久远。”叶碾终于明白了柳长斋的长远之计,夸赞道。
“可是,若是我们没有得到宝剑,那你所想不就落空了。”柳端疑虑道。
“‘天命知星钥’四十年前就已经现于江湖了,如今有一个人集齐四把钥匙了吗?”柳长斋诡笑道:“以我们的人脉,武林中还有谁会比我们更有希望得到这四把钥匙呢?”
二人想想确是如此,柳端点点头,继续道:“那明日的比武……会选出一位后生之冠,那可会是威震武林的大头衔,名扬天下,你会参加吗?”
柳长斋不由得笑道:“爹,就凭你儿子我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你认为能赢吗?我的目的不在这儿。”他脸色微微沉了沉,说道:“做那些擂台上的棋子有什么用?我要做的是掌握棋子的人!”
“好!有志气!”叶碾赞道。
“那明日的比武,你有安排获胜者吗?”柳端道。
“爹,这个你就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柳长斋得意地道。
柳端似是放心地点点头。
聂星平在窗下听着,不由得暗骂:“原来是三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表面上都是谦谦君子,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的卑鄙小人!”
“窗外什么人?”柳长斋察觉到窗外有人,忙开门探查。
“糟了!被发现了!”聂星平暗叫不妙,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只怕生不如死,该如何是好?
正焦急间,忽觉背后一只大手将他抓起,跟着身子便随着那大手一同飞起,只觉几个起落,便出了柳叶山庄。
可只是这一瞬,却被柳长斋看到了聂星平的身影。“好像是聂星平!”柳长斋对柳端和叶碾道。
“不管是何人,只要听到了我们的计划,对我们都不利,斋儿,你要想想办法。”叶碾道。
聂星平被带到一处小树林中,那只大手将他放下,聂星平定睛一看,是塞喜驼。此时,窦欢和唐此笑也从树后窜出。
塞喜驼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人家窗下偷听什么呢?”
聂星平愤然道:“什么柳叶山庄,那里没一个好人!”
窦欢和唐此笑忙追问:“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不就是他们的一些阴谋诡计了?”聂星平道,“原来他们很有野心,而且明日的比武他们也预先安排好了。”他只觉心中愤愤不平,当下把刚才听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你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刚才柳长斋开门出来时,不知有没有看到是你,”塞喜驼道:“如果刚才被他看到是你,我担心你有危险!我看,你还是暂且不要回去了。”
“那怎么行?赵伯琀还在那呢!他一定不知道原来柳叶山庄的人不是好人!”聂星平道:“你们放心吧!柳长斋只见过我一面,不一定认出是我,如果我不回去,才会惹人怀疑呢!”
“那你万事要小心!”塞喜驼顿了顿,说道:“昨日让你背的武功心法,你背了没有?”
“当然背了,都快背完了!”聂星平很得意,转而又有些不明:“你们给我的武功心法上面说的什么呀,全是呜哩哇啦的。”
“我们说了会给你讲解的嘛。”唐此笑道。
“那你们干脆直接给我讲解好了,干吗还让我背那么麻烦。”聂星平道。
“这个可是不同的。”窦欢故作神秘地道:“你背下来自然对你有帮助。老实说,你一点武功根基都没有,现在学武真的有点晚了,不过,让你被那武功心法可以速成。”
“真的?”聂星平惊喜道:“要怎样速成?”
“这个……你慢慢自会知道。”窦欢道。
于是三人给聂星平讲解了心法之意。原来,这“燕子十三式”是一套极高明的轻功,而且内含许多派别的武功在里面。聂星平听着很是高兴,便欲练习,可三人却道:“夜已深,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于是三人又将聂星平送了回去。
聂星平坐在桌旁,盯着那武功心法,看着看着,便觉眼睑下垂,昏昏欲睡,只得上床歇息。
睡梦中,脑子里尽是“呜哈叽哇”的,耳中似乎听到“喜欢笑”适才给他讲解的吞吐气息之法:“舌抵上颚,用鼻细匀吸气,心无杂念,全身放松……”他不知不觉在睡梦中也这般运气,身体里似有一股暖流,由丹田直散入四肢,好不舒爽。他如此这般,倒也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醒来,似觉脱胎换骨般清爽,仿佛从未有过的神清气朗。他于昨日无意中偷听到柳长斋三人谈话之事浑没放在心上,抖擞精神前去观看比武。适逢赵伯琀前来叫他,便同去。
二人到得广场,比武尚未开始。只见主席台上除了柳端、叶碾、柳长斋之外,还坐了一名妙龄少女。那少女大约十七八岁模样,鸭蛋脸,新月眉,双目大而明亮,看上去颇为乖巧。
聂星平好奇道:“主席台上怎么多了一个人?”
“那是叶庄主的千金,闺名唤作明黎。”赵伯琀道。
聂星平轻轻点头。
主席台上,柳长斋朗声道:“此次的比试凡自认武功高强者均可参加。但是有个前提,刀剑无眼,然真正的高手可运用兵器收放自如,只有将对方打出擂台,但不伤及对方才算获胜。”
聂星平听此说,只觉柳长斋道貌岸然,心中厌恶。他本欲将昨日听到之事告知赵伯琀,可自己无凭无据,只怕赵伯琀不相信,便闭口不言。
柳长斋回座之时,也看到了聂星平,他心下大惊。原来,昨夜,他偷潜入聂星平房中,见他已然熟睡,便在其房间的香里放了无色无味的赤蛊草,可让人昏睡中不知不觉睡死过去。可如今见到聂星平无恙而来,他颇为惊诧,心道:“他怎会没事?一招不成,就麻烦了,他是赵伯琀带来的人,不能轻举妄动……也不知他有没有将昨日之事告知赵伯琀……若是连赵伯琀也知道了,那就无可挽回了!怎么办……”霎时间,几十个念头在他脑中翻转着,“决不能再在山庄内下手,定会惹人怀疑……难道,还要让她出马?”他心中有些忐忑,“不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等今天比试完再跟他算!”
比试开始,便有一柳叶山庄门下之人上了擂台。紧接着,一崆峒派的弟子也上了擂台。一番激战之后,那柳叶山庄的门人技高一筹。再接着,便有一点苍弟子上擂挑战,二人斗得不可开交,最终那点苍弟子以一招险胜。如此几番轮战,尚未有一人能连打三关。其实,众人都知道,如此比武较量,越早上去的于己越不利,就算能连赢几场,也必定消耗不少气力。是以,初上台的也只是武功不甚高强之人,只为充个气氛,或是想展示一下而已,真正的高手便静坐旁观,以待最后上场。
聂星平与赵伯琀环视众人,只见一众身怀绝技的青年无不跃跃欲试,只那西门若开神态自若,于台上比武岂止是冷眼旁观,简直是不屑一顾。
聂星平心道:“他们暗中安排的获胜者也不知是何人?那西门若开于台上之战浑没放在眼中,似乎胜券在握,莫不就是他?”
思虑间,有人奉茶上来,仍是上等的碧螺春。聂星平与赵伯琀边饮茶边观战。
过了大半日,在场自负武功高强之人大都上擂比试过而不幸败落,如今在台上的是一名韦萧派的弟子和一名武当派的弟子,他二人已经激战了几十回合。而那韦萧派的弟子更已是连赢九场,可是没有丝毫不支之迹象。
只听得旁坐有人悄声道:“近几年来韦萧派的弟子也不知练了什么功,功力大增。”
另一人道:“听说是得益于他们的副帮主彭希雕。”
先前那人道:“也不知这彭希雕是何来路,他不是韩真人的徒弟却做得韦萧派的副掌门,当真不简单。”
再看那上官弘基与彭希雕,看着擂台上的比武,一副得意之相。
只见擂台上,那韦萧派弟子右手挥舞长剑,左手时而出拳,时而出掌,打法怪异,可是却明显占据上风。当那武当弟子侧身之时,韦萧派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掌攻其鸠尾**。那武当弟子稍不留神,只觉胸部一阵疼痛。跟着,那韦萧弟子乘胜一脚踢其神阙之位,武当弟子脚下踉跄,便欲栽倒。那韦萧弟子反手一掌直将那武当弟子振出擂台。
这韦萧派弟子连嬴十场,没有丝毫疲累之意,洋洋自得,向台下抱了抱拳。台下未上台之人见他如此厉害,倒也吓得一时之间无人敢上擂挑战。那韦萧弟子得意之极,望了望柳长斋,似是待他宣布,自己为获胜者。
正在此时,只见擂台上一道银白色的光影闪过,擂台上已多了一人,正是西门若开。在场所坐大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可是十有竟未看清西门若开是怎样上的擂台。
那韦萧派弟子向西门若开抱拳道:“请西门少侠指教。”说着便欲动手。
“慢着!”西门若开神态自若,却又显得无比傲慢,缓缓道:“你已连打十场,相信也消耗了不少体力,如此比试于你太不公平。不如我们重新定一个规矩。”
那韦萧弟子听他如此说,也觉合理,抱拳道:“不知西门少侠要定什么规矩?”
只见西门若开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过胸前,那剑鞘上七彩华玉的图案在阳光下分外抢眼,只听他冷冷地道:“只要你能使我拔剑出鞘就算你嬴。”
那韦萧弟子见西门若开如此自负,心中恼怒,却不动声色,抱拳道:“得罪了!”说着,便挥剑向西门若开攻来。
其实,刚才那人连战十场,西门若开在台下虽看起来并未留心,实则已将此人的弱点,招式中的破绽瞧得一清二楚。他见那人攻来,也不出招,身形微晃,躲过来势。那人一剑不中,二剑又至,直攻西门若开面门而来。西门若开俊脸微侧,那剑便刺空而过。那人眼见自己全力使出的两招,不仅不能挫西门若开丝毫威风,反使他轻易逃避,心下着急,左拳右剑同时夹攻。哪知西门若开仍不出招,一个转身轻往空中一纵,竟又轻易避过。西门若开淡然道:“我已让你三招,现下可要进攻了!”话音辅毕,身影晃动,已期近那人身边。只见西门若开右手持剑放于身后,只用左手成掌形攻那人期门之处。那人挥臂挡隔,未想西门若开只是虚招,转手又攻其右肋,那人忙闪身避过。然西门若开动作太快,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西门若开在他面前虚晃几下,那人立时觉得廉泉、天突、膻中、鸠尾、神阙五处要**似同时被点,只觉浑身酸麻,动弹不得。西门若开一掌打向他胸部,那人只觉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飞出,而被点的五大**似也被解开了一般,然不想身子已飞出了擂台。那人倒也机灵,忙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不至于趴在地上那么狼狈。但已出擂台自然落败。他看看台上的西门若开,他仍如此的从容淡定,仿似未曾动过一般,不禁羞愧难当,垂首走到上官弘基与彭希雕身边。
官弘基与彭希雕心中愤恨,恨不得怒斥那弟子一顿,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有份?只得咬牙作罢。
众人见到西门若开不仅如此轻而易举就赢了那韦萧派连胜十场的弟子,而且为使公平起见,剑未出鞘,让其三招,只单手与之相斗,且令其败的也有尊严,处处显示君子礼让之风,都纷纷称赞,都道这“后生之冠”之名非其莫属。
柳长斋心下亦喜:“早知西门若开赢的如此轻而易举,我也不用事先安排了……”便欲上台宣布西门若开为本次获胜之人。
忽地,一个声音道:“如此比试,岂可错过。”声音冷而沉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灰衣的男子,手握一柄通身发黑的刀,缓缓走向擂台。他不是柳叶山庄所邀之人,可他是何时来到的竟无人知晓。
他颇为英俊威武。英俊中带着飘逸,威武中透着洒脱,平静淡然的面容中隐现着强烈,忧郁深沉的气质中略带狂傲,冷峻锐利的眼神中包含着执著。
只见他一个漂亮的飞身,落在了擂台上。
他阴冷地望着西门若开,西门若开也傲然地望着他。一时间风云为之变色。
“是……是……南宫御风!”聂星平与赵伯琀身旁,一个颤抖的声音道,仿佛只这一个名字都会令人惧怕。
“就是一夜之间连胜‘白面修罗’‘黑血双鹰’‘智观上人’‘天都老人’‘惊鸿一剑’‘南山雾主’这七大高手的南宫御风?”另一个声音惊恐道。
“这七大高手可都是江湖中成名了几十年的一流高手啊!”又一个声音道,言下之意颇为难以置信。
“是的。他一夜之间成名,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是从何处学来的,他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有人说,他姓南宫,或许是火遥崖崖主赤眉异人南宫九的儿子,但是据闻赤眉异人的儿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他的武功和赤眉异人并非一个路数;也有人说他来自圣域,可是这些都只是猜测。”原先那个声音凛然道。
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一场决战?台上二人冷眼凝视着对方,台下众人摒气注视着台上。
临敌之时不外乎三种情况:一为料敌先机,攻其不备;二为后发先置,扭转乾坤;三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人看来,料敌先机,攻其不备乃之选,然真正的高手过招先出手者反而不利。不动便没有破绽,一动便会被对方瞧出其破绽,除非招式完美无缺。然这样的招式几乎是不存在的,就好像没有缺点的人几乎也是不存在的一样,只是破绽是否易被察觉的问题。是以二人迟迟没有出手,都在观察对方的破绽所在。

一阵静默之后,南宫御风缓缓抽出了刀,西门若开徐徐拔出了剑。
南宫御风的刀黑亮光泽,刃锋浑厚,正是千年流传的稀世宝刀——大夏龙雀刀。
西门若开的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却是传说中汉高祖刘邦流传下来的的帝道之剑——赤霄剑。
蓦地,二人纵跃至空中,刀剑相撞的亮光便如电光火石般闪耀,一时间狂风迭起,枝摇叶落。二人招数快捷无比,似无影无形。台下众人只看到空中两个倏然相斗的身影,至于二人是如何过招的,只怕也只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掌门看得出来。霎时二人同时落上擂台,又是一阵沉默。就在适才跃起的一刹那,二人已经过了九九八十一招。
“今日,可算让我遇见了一个对手。”西门若开冷冷笑道。
“彼此彼此。”南宫御风那俊美的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
话音甫毕,二人又晃动身形,激战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比武!”赵伯琀不由得赞道。
“他们两个真是厉害!”聂星平叹道:“如果我能有那么好的武功就好了。”心中暗道:“要是我早点遇见那三个怪人就好了,此时也能上擂比试一番了。”
倏斗间,一粒石子破空而出,直向南宫御风膝部飞去。由于石子太小,又加上速度奇快,是以众人均未察觉。
西门若开本就是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与南宫御风不相上下。南宫御风正与之激斗,突觉有人偷袭,正思应对之策,蓦地空中一粒弹珠弹出,将原先冲向南宫御风的石子打落在地。
原来,发石子冲向南宫御风那人正是西门若丹。她虽年纪不大,可是自幼跟随父亲西门昰也学到了不少绝技。她适才所使的便是其父亲的成名绝技“含风擒拿手”中的一招,名为“玉指弹天”。其实,他便是柳长斋口中的“安排”。柳长斋暗中告诉西门若丹,说此次比武会令西门若开获胜,如若西门若开不济时,西门若丹便暗中出手,以助其兄获胜。西门若丹当然义不容辞。她眼见南宫御风其兄斗得不开交,其兄是否获胜还是未知之数。是以决定暗中发石子以助西门若开。未想刚才的石子于半空中竟被打了下来。她环顾四周,未见有何异样之人,心中纳闷。但为了让其兄获胜,她又弹出一粒石子,直攻南宫御风脚踝处。
眼见那石子已快触到南宫御风,却又被一粒弹珠打落下来。西门若丹这次细心观察,可仍未看出那粒弹珠是从何处弹出的。
于是,她又弹出了第三粒石子,可又在半空中被一粒弹珠打落。她心下着恼,可就是不知该弹珠是何人所发。
南宫御风与西门若开虽在激斗,可毕竟都是一流高手,石子的偷袭与弹珠的打落怎会不知?他二人察觉弹珠的方向来自于擂台西南方的屋角上,于是不约而同停手,向那西南方的屋角望去。有些武功高强之人也察觉到弹珠与石子的碰撞,而其他台下众人见他二人蓦地停手而望向西南方,便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一白衣胜雪的少年从屋檐上飞身飘落,宛若清风拂过水面,何其的飘逸、潇洒。在场众人无不因这位少年的俊美绝伦而惊叹不已。他确实美得无与伦比,美得世所罕见,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哪怕将世间所有优美的词语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他的万一。纵是在场众多男子都相当俊美,可是此刻,在他的光芒掩盖下,都不禁变得黯然失色。他的双目灵动、清澈,泛着秋水一样皎洁的光芒。
“世上竟有如此绝美得男子!”西门若开心中暗暗赞叹。
赵伯琀心中不由得一惊:“他的眼睛……为何如此像……那舟中的白衣仙子?”虽然当日只是朦胧中看到她的惊鸿一瞥,却足以令他魂牵梦萦,刻骨铭心。
看到白衣少年的一刹那,南宫御风也是一惊,内心深处那微起的涟漪仿似瞬间变成狂涌的波浪般触动他的心弦。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如秋月般皎洁,如秋水般清澈而动人心魄的双目,那天使般梨花带雨的笑容,那稚嫩而充满童真的声音,还有那一声令人心醉的“御风哥哥”:“他……为何会令我想起……她?”
“男人?”柳长斋的嘴角翻出一丝诡谲的笑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也还没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能抗拒他的魅力。
在众人都将目光关注于此白衣少年,惊异于他的美貌时,却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聂星平。一来,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二来,他关注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飘落时带来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以他对药物的敏感程度,他肯定那不是普通的香味;以他跟随师傅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讲,他断定,那清香正是他师傅所研制的混香草的的一种——十里清荷。那是一种可以与他物混合而成的毒药——也就是说,十里清荷本身并无毒,但是与另一物相融合,便会产生毒素。“糟了!碧螺春!”
只见那白衣少年飞落至广场正中,站定。面对众人惊异的目光,他无丝毫的窘迫与慌乱,反而更加从容淡定,俊逸洒脱。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走向主席台,朗声道:“原来柳叶山庄的比武是暗藏玄机呀。”他的声音清亮悦耳,底气充沛。
柳长斋虽知他所指,但岂能承认,忙起身陪笑道:“不知阁下所指何意?但请明示。”
“在座各位都是武林高手,应该都看得分明,”白衣少年扬声道:“难道偷袭南宫大侠的石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其实,在座之人十有并未看到那飞弹而出的石子,可都想被别人认为自己是武林高手,纷纷附和,也道自己看到了偷袭南宫御风的石子。
柳长斋倒也处变不惊,忙道:“只怕其中有误会。阁下武功高强,柳叶山庄没能请到阁下来参加武林大会,实在是敝庄的遗憾。可巧阁下到来,正是为此次比武增彩了!”顿了顿道:“未请教阁下的名号?”
“不敢。在下聂星平。”白衣少年仍然面带笑容。
此言一出,柳长斋、赵伯琀、聂星平均是一阵诧异。赵伯琀看了看聂星平,似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聂星平更是一头雾水,无奈地笑了笑,对赵伯琀道:“人有相似,名有相同,可能是巧合吧。”
赵伯琀摇头道:“你的名字并不常见,不会这么巧。你想想除了我们几个人外,还有没有什么陌生人知道你的名字?”
聂星平登时想到了那三个怪人,暗忖:“除了他们之外,我没告诉过其他人。对了!他们说他们的主人让他们教我武功,而他们的主人是他们的徒弟,那应该没多大年纪……难道是他?那他为什么冒我的名?”
赵伯琀见聂星平在发愣,推了推他,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聂星平答应不把三个怪人的事告诉别人,既然说到,就要言出必行,只得摇头道:“我在想,可是想不出……”话没说完,赵伯琀突觉浑身酸麻,下肢似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在场众人几乎都喝过那碧螺春茶,也都纷纷有此反应。只听有人道:“糟了!有毒!快运气!”个人纷纷运气抵御毒素,可是除了聂星平外,无人知道是谁下的毒,何时下的毒。有些武功低微的弟子已经不支倒地。
赵伯琀见聂星平无任何异样,奇道:“你怎么没有什么不适吗?”
聂星平轻声对赵伯琀道:“我自幼在药水里泡大的,百毒不侵。”顿了顿道:“这毒我会解。”心中暗道:“我以前总不信师傅的话,今天看来,师傅说的一点没错,再高的武功也敌不过一副毒药。”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面显愁色,他虽知道如何解毒,可这解毒之法……会有人相信他吗?
再看场中,除了聂星平自己,就只有南宫御风和主席台上的叶明黎无恙。南宫御风没有喝茶,自然无事,可他不明白为何叶明黎竟也无事。他不知叶明黎自幼体弱多病,经常吃药,大夫嘱咐其忌茶忌酒,是以她滴茶不沾,自然无恙。她见到父亲、姨父、表哥以及在场众人都中了毒,一时惊慌不定、手足无措。幸而那柳端的夫人叶氏与叶碾的夫人田氏带着叶明黎的妹妹叶明薰到西湖附近的灵隐寺进香,要在那里住上五日,不在府中,否则,她几人见到此番情景,定要吓得昏死当场不可。
南宫御风见到在场众人包括西门若开在内都中了毒,不明所以,然只是冷眼旁观。他将目光搜寻到白衣少年身上,见他似也中了毒,不知为何,倒颇有些担忧。
那白衣少年自然知道各人是因何中的毒,可为了掩人耳目,也佯作中毒之状,假意运气御毒。
聂星平看了看叶明黎,或许只有她能帮自己了。于是快步走到主席台旁,对叶明黎道:“我知道如何解毒,需要你帮忙。”
叶明黎忽地听说有人能解众人之毒,大喜,忙道:“要如何帮忙,少侠尽管开口便是。”
聂星平道:“庄内可有麝香吗?”
叶明黎道:“别的不说,麝香多的是。”
“劳烦姑娘在场中点几根麝香。”聂星平道。
叶明黎应声快速取了几根麝香来,柳晴、柳茵以及一些未中毒的下人也赶忙来帮忙。
聂星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问叶明黎道:“庄上有鹤顶红吗?我这只有一小瓶,救不了这许多人。”
叶明黎乍闻鹤顶红之名,惊道:“鹤顶红有剧毒,难道能救人?”
“当然能。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聂星平道。
叶明黎颇有些不信,迟迟不言。
叶碾本在旁运功御毒,此时开口道:“黎儿莫听他的,他来历不明,也不知是不是魔门派来一举歼灭我们武林正道的。不然,为何我们都中了毒,偏偏他没事?”
“我要是魔门派来歼灭你们的,你早就死了!”聂星平本就厌恶叶碾那样的伪君子,听他此说,愤恨地道:“此时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你……”叶碾一时气急,运气不畅,一口鲜血猛喷了出来。叶明黎直吓得花容失色。
“不信我也罢,反正这种毒也不会致人性命,最多也就是终生残废而已。”聂星平道。
“终生残废?”叶明黎真怕一时之间自己的三位至亲之人都变成了残废,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父亲。
“终生残废岂可了得?但不知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他又是何人?为何会解此毒?”叶碾心中寻思:“若是有人先尝过真能解毒我再解。”
其实,台下众人谁不想解毒?可听说要服用鹤顶红,都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尝试,都盼他人能做试品。
“什么武林正派?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聂星平心中暗道,可还是叹了口气,扬言道:“各位有愿意信我,肯服这鹤顶红解毒的吗?”
台下一片寂静,聂星平冷冷一笑,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相信你,就让我来试!”蓦地,一个声音道:“如若可以解我身上之毒,再来给各位群雄解毒。”说话的正是赵伯琀。
“果然还是他最信我!”聂星平心中一阵暖意,向赵伯琀走去。
“王……少爷!”张强、王欢急道:“少爷怎可做那试品?”
待得聂星平走近,伸手将瓷瓶递给赵伯琀,赵伯琀正欲接过瓷瓶,突然一只手抢过那瓷瓶,原来是张强,只听他毅然道:“就让属下先试!”说着,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鹤顶红。
众人都摒弃等待着,不知他服完鹤顶红后会是怎样的一种情状。只见他服后,初时脸部红润,不多时脸部有些狰狞,似是非常痛苦,众人均自心道:“那小子果然没安好心!”可又过了会儿,他脸色渐渐恢复平常,气息似也畅通无阻,那酸麻之意也悄然溜走。
“少爷,他说得没错,这鹤顶红果然可以解毒!”张强高兴地对赵伯琀道。
“快先给少爷解毒!”王欢对聂星平道。
“不,先救大家!”赵伯琀望着聂星平,眼神无比坚定。
哪知聂星平却道:“谁让他们不信我?我偏要先救你!况且,救了你,你还可以帮我救大家。”言下之意,若是先救了别人,他们都是自私之辈,只顾自己,定不会帮自己为他人解毒了。说着,先喂赵伯琀服了鹤顶红。片刻,赵伯琀已无恙。
看到这一切,岂由得叶明黎不信?她忙叫下人拿来府上存的鹤顶红为群雄解毒。
聂星平继续为众人解毒,适逢走到那被唤作“婷儿”的少女身前,只见她正坐地盘膝御毒。他不由得对她笑了笑,说道:“姑娘,是你呀。”
那女子听他此说,似是认得自己,颇为诧异。
聂星平看到她诧异的表情,不由得笑道:“姑娘在客栈中给那小叫花两个馒头,可见你心地善良,与这些人不同。”
那少女见到这样一位英俊而有胆识的少年如此留意自己,心下颇为欢喜,不由得双颊红润,娇羞无限。
聂星平弯下腰将装有鹤顶红的瓷瓶递给她。可就在弯腰的一瞬,脖中的玉佩掉了出来,他忙把玉佩重塞进领中。
可只这一瞥,却被一旁的上官弘基瞧得清清楚楚:“这玉佩……好像在哪儿见过?”
赵伯琀亦帮着聂星平为众人解毒,正巧走到那白衣少年身边,正欲喂他服鹤顶红,聂星平忙过来拦阻道:“他的毒不可解!”心道:“明明是你下的毒,还要在这里装。”可又不忍心拆穿他,心下暗道:“如若被其他人知道是他下的毒,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赵伯琀奇道:“为什么?”心中颇为焦虑,“难道他的毒是没有救的吗?”
聂星平看到赵伯琀疑惑的眼神,说道:“我的意思是他的毒已经解了,再解他就死了。”说着,看了看那白衣少年,只见他也正望向自己,那副表情是得意?是欣喜?是胸有成竹?是胜券在握?……他说不清楚,他也不明白他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更加不明白他为何要冒充自己,又为何要向众人下毒。
“他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他又怎么知道众人喝的碧螺春茶会与十里清荷产生毒素呢?”聂星平暗自寻思。
只见那白衣少年本在盘膝运功,现下站起身,对赵伯琀与聂星平抱拳道:“多谢少侠相救。”
旁人只顾为自己解毒,并未留意,然赵伯琀自白衣少年飘落的一刹那就一直关注着他,他在旁看得分明,并没有人为其解毒,可他却安然无恙,又听到他与聂星平的话语,颇为不解,疑惑地望了望聂星平。聂星平悄声道:“稍后我再跟你解释。”
那白衣少年脸上仍挂着淡定的笑容,说道:“毒既已解,在下要告辞了!”说罢,转身飞跃至西南屋角,霎时便没了踪影。
南宫御风见那白衣少年无恙,心中宽慰,也悄然离开。
群雄虽被解了毒,可元气大伤,比武是不可能继续了。这“后生之冠”的头衔自然悬而未决。可各人心知肚明,聂星平救了大家,无疑是功劳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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