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佳人如幻何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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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殿书房
一位身穿朱红玄裳,脚踏云朝靴,头戴紫金冠的男子正执笔在书案上细心描绘,时而搁笔,时而纸上流转,起笔落笔,点描之间都要经过长时间的思考,细推,专心致志,凝神于挥洒之间。
云贵很久都没有见到太子殿下有这样愉悦的神情,只是纸是放在桌上很久了,笔也搁置了很久了,墨也因停留过久而快要干掉了,久到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在这里有多久了,只是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再下笔,而云贵也忍不住向画像望去,图中是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只是幅半身像,女子秀发没有挽成任何发髻,只是整齐地垂在脑后,而脸上的五官却没有画上,也不清楚是怎样的一个丽人。其实这幅画殿下已经画了有四五天了,可是至今还没有完成,他从来没有画一幅画推敲这么久的,想必很是重要。
太子殿下自少便聪敏过人,擅长丹青,任何他看过的东西,都能按照原来的样子描画出来,连祺宁最出名的画师也对其画工称赞不已,他还记得太子殿下在皇上生辰时画的那副万寿无疆,当时简直惊艳全场,没想到年仅八岁的殿下竟能画出如此鬼斧之作,成为一时佳话。
陪伴殿下多年,每次下笔,殿下都胸有成竹,没有半分的犹豫,可是这次是唯一的例外,云贵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如此专注于一幅画作,而且还是一幅未完成的画,那种跃然于纸上的兴奋神态,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与其说是专注,倒不如说是着迷,能看到殿下有这样的表情他很是开心,殿下他,人前都表现得那么完美,做事认真细腻,稳重谨慎,但其实殿下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事认真过,也没多放在心上,侍奉多年的他是知道的,心中不禁泛起些许的感概,既开心又难过。
金碧辉煌的殿堂,名贵珍稀的古玩,精心烹调的佳肴,尊贵无比的身份,这些都是多少人梦寐而不能得的,渴求而不能近的,他宁尙尧都拥有了,可是他并没有优越的快感。宁尙尧看着桌上那幅还没有完成的画像,心中的惆意更浓。
此时久仪和小玄回到东宫,小太监说太子殿下还在书房,于是便向书房方向走去,这些天太子殿下都喜欢呆在书房中作画,有时会对着一幅没有画上眉目的女子画像在沉思,自从通灵寺回来后,他们便觉得太子殿下有些许的改变,至于是什么也说不上。
“参见太子殿下。”
“奴才奉太后之命把太子妃人选按画卷送来给殿下过目。”小玄笑脸迎上。
宁尙尧闻言,没有抬头看小玄,目光依旧停在画上,容色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殿下现在要过目吗?”静待了片刻也没听到回音,于是小声问道。
“不用了!”宁尙尧冷冷地说道。太子妃的人选,都以家世为主,政权为重,只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挑选的权利,是谁不都一样。看着太子殿下也没什么热情去看,小玄也只能站在一旁。
“我倒很想看看我的未来嫂子是怎样的呢”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书房外响起。

“参见长公主!”众人纷纷下跪。
宁尙尧闻言抬头,来人一身织锦流金红色宫装,简单的发髻上垂下明黄交替的花簪,淡淡匀妆,广袖如行云,仿如天上仙子般。众人行过礼后都纷纷退下,房内就只剩下兄妹二人。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闲来我这里了?”宁尙尧看见来人,脸色也和悦了不少。
“听闻前不久京城来了一班波斯国的商旅,辗转带来了一个叫“研香”的墨砚,听闻这个墨砚很是神奇,在砚上磨出的墨会发出一种特殊的清淡幽香,经久不退,而素闻皇兄喜好丹青作画,一定用得着,所以便给皇兄送过来了。”宁静桦爽朗地答道。
二人皆是连皇后所出,自小便一起长大,感情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最要好的。除了这个原因,她是真的很欣赏他这位皇兄的,自少便才华出众,处事稳重,温文却又不失大将之风,也难怪母后父皇对皇兄如此看重。
宁尙尧微微一笑,继续在另一幅空白的画卷上下笔,看来这丫头今天是有备而来的,随意地说道:“哦?是来送礼还是另有所求?例如找人!”
宁静桦闻言,脸上不自觉一红,忙解释道:“静桦不知皇兄所指何事,只是见这墨砚甚是稀有,所以给你送来的。”
“虽然真心相赠,无奈他人却不在此啊!”宁尙尧故弄玄虚,又没有再说下去,宁静桦只好认输,他这个皇兄总是料事如神,看穿她的心思。
宁静桦颓然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有千般的愁,万般的怅。
“云轩刚从边境回来,可能这些时日会忙些,我这小妹还没有出阁怎么就变成深闺怨妇般?”宁尙尧轻笑道。
“哪有这回事,他已经回来半个月了,却还没有见上一面,他真的那么忙?真的没有找过你?”宁静桦嘟起小嘴,满是不悦。
宁尙尧看着这个妹子,少女心事他自是明白,他知道她自小便对云轩有爱慕之意,即使多年过去也从未变更,不知是喜是愁。
莫云轩是禁卫军统领莫韦茗的儿子,其父深得父皇器重,他们三人自小便认识,云轩也曾做过伴读,三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云轩比他们大两岁,为人沉稳豁达,处事果断精明,而且文武双全,真的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而且大家年纪相仿,兴趣相投,私下也是莫逆之交。
自他十二岁那年成为太子后,母后便有意培植背景不太复杂的莫家作为心腹,也给云轩委以重任,裴家的兵权一直是母后想除之而后快的刺,但裴显手中握有十万大军,一直镇守边关,而边关于朝廷相隔甚远,长此下去,恐有不利,所以母后特意将莫云轩安插在裴显军中作监视,而云轩也不负所望,因其骁勇善谋,早已深得裴显重用,几年之间已成为裴显的左右手,这次将其调回京城是父皇的意思,也不知作何打算。想想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见面时大家是否还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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