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与天争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陆长空和铁血,雄风两营千户刘勇,王悍便装来到会场,负责接待的内侍以为他们只是哪个门派的低级弟子,问也没问就直接将他们领进秀水阁。
在陆长空没来之前,秀水阁中已经座了二十几名年青修真者,陆长空一进门就见那些人像是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一个女子大献殷勤。除了被冷落在一旁的荧雪、荧晶两姐妹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陆长空当然也不愿与他们有所交集,和荧雪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就坐到了一旁,冷眼打量起那个女子。
上天在赋予了一个女孩花容月貌与显赫家世的同时,也赋予了她更多的骄傲。那坐在主位上对众人的殷勤视而不见的女子就是其中的一个,就连她脚下那只比牛犊子小不了多少,懒洋洋的白虎也带着同样骄傲。
陆长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不过对她的那只白虎却是多看了几眼。
荧雪看见陆长空的样子,心中暗恨道:“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登徒子。”想到这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同时,那只白虎也瞄到了陆长空肩膀上的鹦鹉,眼露贪婪的站起身来低低的吼了两声,伏在主人的腿边撒娇似的蹭着身子,喉咙中一阵呜呜低吼。
那女子站起身来拍了拍白虎的脑袋,走到陆长空身边,微微点了下头道:“茅山派程樱见过道兄。”
陆长空也没起身,坐着拱了拱手道:“陆长空有礼了!”
程樱见陆长空如此无礼大为恼火,俏脸一寒冷声道:“我的小雪想吃你肩膀上的鹦鹉,希望道兄能够割爱。”
陆长空冷笑一声道:“程小姐认为自己的要求是否合理?”
“当然合理至极!”说话的是碧洞宗弟子梁巍:“程小姐向你讨要一只鹦鹉,那是给你天大面子。”
陆长空冷笑道:“如果那只白虎想吃你的眼珠子,你是不是也一样要挖出来?”
“你……”梁巍脸色一变,显然他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会当面顶撞自己,立刻勃然大怒:“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如此说话?”
“哼!”陆长空一声冷哼,他身后的两个千户刘勇,王悍钢刀出鞘,双目杀机迸射,凛凛杀气如同野马脱缰,横冲直撞。震得对方心神一颤,二十几名修真者不约而同的运气相抗。
两人对二十。气势上竟也毫不弱于对方,并不是说两人修为多么强横,而是军旅出身,百战余生之人所特有的无畏无惧的剽悍压过了那些养尊处优的名门骄子。
荧雪几步赶了上来,怒斥道:“梁师弟不得无礼。”
转身又对陆长空施礼道:“荧雪代师弟梁巍向您道歉,请陆道兄原谅。”
陆长空还没开口,那梁巍已经怒道:“师姐凭什么向他道歉,你没看见他刚才有多嚣张跋扈……”
“住口!”荧雪脸色一红怒声道:“那天在冤魂泽要不是陆道兄击杀三尾龟,我和荧晶早已命丧黄泉。先不说这是多大的恩情,要是陆道兄与你一般见识,你有几条命能站在这儿说话?”
她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尾龟是千年凶兽,能一举将它击杀的人修为将强横到怎样的地步?虽然如此,但是在场之人也有不将陆长空放在眼里的人物,程樱就是其中之一。
程樱冷声道:“陆道兄修为高深,想必不会把一只妖宠放在心上吧?”
陆长空头也不抬的答道:“程小姐既然能不把妖宠放在心上,何不把你的白虎喂给我的鹦鹉?或许,别人把小姐当作活菩萨,在陆某眼里却比不得我肩上的这只鹦鹉。”
“你……”程樱几时被人如此轻视,气得泪珠滚滚而落。
那群名门子弟见佳人落泪,个个义愤填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梁巍更是大怒道:“大胆狂徒,难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要礼让佳人吗?”
“礼让佳人陆某欠学。”陆长空双目一寒宏声道:“我只知道,英雄不为红颜折腰。”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男士纷纷面色微红,将目光移往别处,颇有失了男儿气概的愧色。荧雪却是双目一亮,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陆长空。
“哈哈哈……好一个‘英雄不为红颜折腰’!”随着一声朗笑,镇南王快步而入拉起陆长空道:“陆将军让我好找啊!定是那些奴才领错了地方,等下本王定然重重责罚!”
那个领路的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小的一时疏忽,求指挥使大人恕罪……指挥使大人恕罪!”
“指挥使?”
众人又是一震,大明军中上十二卫指挥使,个个都是修真高手,地位虽然不能与四派掌教相比,也不是他们这些三代弟子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人物。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陆长空对那太监看也不看,绕过磕头不止的内侍与镇南王携手走进云中阁。
镇南王朗声一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本王提到过的,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陆长空,陆将军。”
“陆将军,本王为你介绍几位道门高人,这位……”镇南王一一介绍了下去,在场的四十几人个个身份显赫,不只是四大派掌门及中坚人物齐聚一堂,大明上十二卫指挥使与两厂厂公也赫然在座。让陆长空意想不到的是肖公公竟然身兼大内总管、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数职。
当然,陆长空最不想见到的茅山派姚栎也在其中。姚栎自然也认出了陆长空,但是他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认陆长空就是叛出茅山的末代弟子。这事一旦弄不好,就会掀起轩然大波。其中利害姚栎自会衡量。
姚栎忍着心中怒气,装作与陆长空素不相识的互道了一声:“久仰!”各自落座。
陆长空的到来并没影响到众人谈兴,他们与陆长空互相谦虚几句又继续侃侃而谈,虽说论道大会是在探讨天道,交换修道心得。可是谁又会真的拿出自己的心得与人分享?言语之间玄之又玄,看似深奥无比却华而不实,言之无物。
陆长空听了几句就开始昏昏欲睡,但是看着镇南王听得津津有味,众多修真说得口沫四溅,又不好意思提出退场。勉强又听了一会,终于往后一靠用胳膊撑住的下巴打起了瞌睡。

“将军……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醒了陆长空。
他第一眼看到就是满脸尴尬的刘勇正在不停的摇晃自己,王悍则是堆着笑脸在讪讪陪笑。再看各派掌门一个个面色铁青,满脸怒意,军中同僚却是尴尬异常,像是陪着自己丢了天大的脸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三派年青弟子,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陆长空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猛灌了一通,随手接过刘勇递过来的折扇轻轻摇了起来,对众人却是看也不看,仿佛自己重没失态。
程樱冷声道:“想是陆大人修为高深,不屑听诸位掌门论道。不如,请大陆人为我等传道,我等一定洗耳恭听。”
陆长空长笑一声道:“请问茅山派的掌教什么时候换成了程小姐?是不是陆某年事过高,耳聋眼花才把方才的姚道兴姚道长误认为茅山派掌门人?”
“你……”程樱气得俏脸煞白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不等师门长辈开口就怒斥陆长空失了礼数,再说下去也是对自己不利。
茅山派掌门姚道兴起身道:“贫道教徒无方,让陆大人见笑了。方才贫道只顾与诸位道兄论道,冷落了陆大人,尚请大人海涵。”
陆长空微微欠身道了一声:“不敢。”
“贫道听闻陆大人道法精深,大人能否赐教一二?”
陆长空摇着折扇,淡然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话音一落,厅内之人勃然变色。
“好!好!好!”姚道兴怒极反笑:“看来陆大人是不屑与我等论道,贫道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
“陆大人不善言辞,还是本王替他解说一二吧!”镇南王忙打圆场道:“陆大人之所以从不与人论道,是因为这人太过聪慧,听过道就会记住,可是记得再多也只是知道,而不是悟道。这次若不是本王极力相邀,陆大人恐怕还不会走进这云中阁呢!”
镇南王如此一说,厅中之人大半笑出了声——过耳不忘,对于常人来说绝对是资质上乘的奇才,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无异于是一个会记不会悟的修道白痴。
姚道兴也是哑然失笑,大有为自己会跟一个“傻瓜”动怒的自嘲。
梁巍更起了戏弄之心,上前一步面带诚恳道:“陆大人天资过人,晚辈佩服之至,请大人教我天道。”说完,一躬到地态度诚恳至极。
陆长空瞥了对方一眼,淡然道:“与天争道。”
梁巍听罢哈哈大笑道:“晚辈只知道‘道法自然’,却不知道与天争道!”
陆长空笑道:“那我问你,什么才叫道法自然?”
梁巍卖弄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的意思就是‘道’虽生长万物,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既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的发展。”
梁巍见陆长空不言不语,轻蔑道:“如果陆大人听不明白的话,那我就说得简单一些,‘道法自然’就是顺应自然。”
陆长空淡然道:“不知各位掌门是否认同他的说法?”
“不错!”姚道兴点头认可,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哈哈哈哈哈……”陆长空听完仰天一阵狂笑:“如果真的要道法自然,我们还打什么做坐,修什么道,直接顺应自然,躺进黄土里拿尸体去喂蛆好了。修真悟道,得证金丹大道与天地同寿,星辰共存就是逆天而行,逆反自然,与天争道。”
“胡说八道!”梁巍勃然大怒:“简直一派胡言,修道是体悟天心……”
“住口!”碧洞宗的云行喝止了徒弟道:“陆大人所说不无道理。不过……”
云行话锋一转道:“我等修道虽是逆天而行却没有超出天道的范围,陆大人的与天争道却落了旁门,似乎已经走上了邪道。”
“不错!”姚道兴点头道:“与天争道,确实太过霸道。似乎更靠近‘存欲随心’的魔道。”
“哈哈哈哈……”陆长空长笑声中摇扇而起口中吟道:“皆言仙道是正果,谁人能知我是我!”
长笑声中陆长空已经丢下了一群目瞪口呆大大小小的修真者,漫步而去。
片刻之后,众人又是一阵聒噪,或斥,或骂,众口一词的指责陆长空的狂傲,甚至有人扬言要在接下来的较技大会中给陆长空一个好看。
唯有镇南王在细细咀嚼着那充满狂傲,霸气隐含的“与天争道”,荧雪的俏脸却在“谁人能知我是我”浮起了一丝绯红。
跟在陆长空后面的刘勇有些兴高采烈的道:“大人说得好着哩,把他们都听懵啦!”
“对!对!”王悍也附和道:“尤其是那句……什么……什么我是我,连我这粗人也听出了点滋味哩!”
陆长空大笑道:“我是在胡说八道,你们都没听出来吗?”
“陆大人怎么会是胡说八道,是那帮牛鼻子眼窝子浅,见识短,一个个都听不明白。”刘勇道:“那些老牛鼻子小气的很,大人薄了他们面子,一会儿较技八成会找大人晦气。”
“找就找!我们锦衣卫怕他个逑!”王悍怒道:“老子昨天就听说他们要找龙骧卫东海兄弟的晦气,正巧没理由帮着东海砸那群鳖羔子!”
陆长空问道:“东海是谁?”
刘勇恭敬答道:“那人叫屠东海,原先是我们锦衣卫的管带,也是条血性汉子。在弟兄们之间很有威信,后来被调去龙骧卫做了千户。就因为前阵子程婴那白虎在大街咬伤了好些人,闹得太不像话,东海实在看不过眼就出手管了这事儿,还伤了那畜生一条左腿,程婴那娘们就要为白虎报仇。”
陆长空反问道:“屠东海知不知道那是程婴养的虎?”
“知道啊!”王悍道:“当时,多少人都在街边看着,只有东海敢管。大人要是……”
王悍想了想还是没把后面话说出来。
“是条汉子!”陆长空点了点道:“走,我们去看看。”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