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长空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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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空已经在没有心思闲逛,带着两人直接走向校场。等他们到时,各路人马已经全数入场,程婴的白虎与一个独臂,赤膊,手提单刀,面上伤疤满结的军官正站在场中遥相对峙。
陆长空偏头问道:“那个人就是屠东海?”
“对,那就是东海!刚到凝丹期,论修为比属下还差一些,要说拼起命来的那股子狠劲,连神仙见了也打怵。”
王悍说的没错,屠东海身上排山倒海般的杀气,逼得白虎白发倒竖,连连后退,目光左避右闪就是不敢对上屠东海的双眼。
片刻后白虎已经退无可退,终于一声虎吼,腾空而起,利爪如刀,划出五道蓝芒直扑屠东海面门。
“小心,它爪上有毒!”王悍看得一惊,不由得高声提醒。
“杀!”屠东海一声怒喝,刀扬过顶,双眼直视虎目,毫无退意,一式“力劈华山”无视虎爪,直向虎首劈去。凛冽刀气如江河决堤,一泻千里。吓得那兽中之王,连忙侧身躲刀。
屠东海刀势不减,与白虎擦身而过,对刀锋削掉虎皮看也不看,长刀一摆,刀势回旋,霍霍刀光如同狂风暴雨,气吞山河的向白虎横扫而去,凛凛刀气,在那畜生雪白的皮毛上带起了数道血痕,将它劈翻在地。
“杀!”
屠东海得势不饶人,手中刀当空劈落,直取白虎首级。
“啊——”
就在屠东海落刀之际,空中忽然劈下一道利电,将他持刀的手臂齐肩斩落,校场中立时响起一片惊叫。
屠东海手臂飞出两丈,仍然紧紧握着战刀,人却挂着满身鲜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目怒视那正在收起飞剑的道士。
那道士却面不改色道:“屠英雄独臂搏虎让贫道大开眼界。只是那白虎是我外甥女心爱之物,贫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它杀了。一时出手重了些,还请英雄多多包涵。”
“包涵你妈啊!……”龙骧卫几个与屠东海交好的军士纷纷站了出来,跳脚大骂。
“不得无礼!”龙骧卫指挥使斥退几名属下道:“东海,你先下去休息。”
“不行!”程婴忽然叫道:“我要看白虎再斗无臂英雄。”
龙骧卫指挥使听完脸色一变,再看刚才那道士却在闭目养神,显然是默许了程婴的无礼举动。
“东海哥……”龙骧卫中几个少年军士跑了出来。抽出腰刀挡在了屠东海身前,一面怒视程婴,一面按刀戒备。只等白虎一动,就要把它乱刀分尸。
那道士冷笑道:“龙骧卫好大的气派嘛!要不要我也派几个人去帮那白虎?”
“这……”龙骧卫指挥使猛一咬牙道:“你们统统退下,谁敢站再站在场中就军法从事。”
“海大人……”
“住口!都给我退下!”
“你们先下去吧!”屠东海疼得冷汗直流,也心寒至极。“你们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都下去!快走!”
屠东海沙哑的嗓音变成了怒吼,他的几个兄弟顿时掩面大哭,却没有一人扔下钢刀退出场外。直到龙骧卫的执法队把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连拉带扯的才将几人拖出场外。
全身是血的屠东海却踉跄几步,冲向了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白虎,飞起一脚向它面门踢去。白虎同时身形暴起,抓向屠东海小腹。
眼见屠东海就要被开膛破肚,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抓住白虎背脊,扬爪将它甩出五丈。再看时,白衣披发的陆长空已经站在屠东海身前,将一团满是鲜血的白虎皮毛甩手仍在了脚下。
陆长空取出一颗丹药塞入屠东海口中,亲手喂下他一口清水。才嘲讽道:“屠兄弟不用跟一头不知廉耻的畜生计较。”
飞在陆长空头上的鹦鹉冷声道:“不是所有的畜生都不知廉耻。”说完双眼一翻直视天空,丝毫不将众道士放在眼中的神情,倒与陆长空一般无二。
程婴一见小鹦鹉的模样心中就是一喜,再听他口吐人言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拉着那面色铁青的道士撒娇道:“舅舅,你把那鹦鹉抓来给我嘛!”
道士轻轻推开她的手臂面陈似水的向陆长空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陆长空回首怒视,寸步不让道:“名门大派不是最重礼数么?怎么不知道问人姓名之前要自报家门呢?”
那道士深吸一口气道:“贫道茅山派何金令!”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长空!”
何金令见对方不为自己名号所动,脸色又沉了三分,冷声问道:“擂台较技,生死由命。阁下不懂这个规矩吗?”
“救虎伤人的人却要跟我谈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陆长空向四派掌门拱手道:“诸位道友,谁能教教我,救虎有理,救人有罪是什么规矩?”
姚栎轻咳一声起身道:“方才何师弟确有些过失,不过那已经是上一场较技了。况且,何师弟出手时,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按规矩,有人援手,无人异议,援手就是有效的。但是,这一场是在龙骧卫指挥使大人允许下举行的白虎斗无臂英雄。陆大人出手,何师弟提出异议,陆大人就要解释清楚出手的原因才行。否则,在座任何一人都有权利向陆大人挑战。”
“哈哈哈哈……”陆长空仰天长笑道:“好!好规矩啊!我只说一句,谁要杀屠东海,都冲我陆长空来!”
姚栎道:“不知陆大人与屠东海,是亲,是故,是师、是徒,是兄,是弟?如果没有一定关系,陆大人援手的理由就不成立!”
他存心要让陆长空与屠东海拉上关系,进而使陆长空这个茅山“叛徒”与小气护短的何金令彻底撕破脸皮,所以话语之间处处紧逼。
陆长空果然大声答道:“就凭他是我的部下!”
何金令冷笑道:“屠东海好像是龙骧卫旗下千户吧?”
陆长空不卑不亢道:“屠东海刚刚经由王爷同意调拨到我锦衣卫旗下,他现在就是我的部下。”
镇南王也答道:“本王已经同意调屠东海进锦衣卫,何道长无须再次求证。”
“好!”何金令眼露杀机道:“那么,贫道就向陆大人讨教高明!”
“乐意奉陪!”
陆长空挥手甩去外衫,大步入场,忽然转头命令道:“刘勇,王悍护好我锦衣卫弟兄安全,谁敢偷袭格杀勿论。”
一句话,感动得刘勇、王悍热泪盈眶,刘勇暗使了一个眼色,悄然退了出去。王悍手扶刀柄上前几步,占据了抢攻的有利地势。
何金令蔑笑一声道:“贫道很佩服陆大人的勇气,就冲着你这胆量,贫道让你三招!”
“哈哈……道长可不要反悔啊!”陆长空大笑之中身形冲天而起,双臂伸展如苍鹰展翅,盘旋半空。
何金令本以为他会凌空扑击,早已做好了反击准备。哪知陆长空身影忽然由一变二,另一道人影正是他放出了灵尸勾魂。
“啊!”见一白一青两道道人影向自己合围而来,何金令不由得一声惊呼。
失神之间想要变招已嫌太迟,勾魂四把铁钩犹如灵蛇,左右迂回,绕到何金令身后,分上下三路钩向他四肢关节。
“疾!”何金令手捻法决,前冲数尺,周身爆出一片青芒将四把铁钩全数弹开。而陆长空手掌也已经当空劈落,抢入对手空门,直取对方首级。
“鼠辈!无耻!”
陆长空听到这一声暴喝时,眼前忽然闪出一卷竹简,硬生生劈上竹简,只打得自己手掌血肉模糊,何金令也借机退出丈外。
陆长空暗道一声“可惜”,背手冷声道:“哪位朋友在破坏比武,请站出来一步说话。”
“贫道茅山派陈鸿宇!”说话的高瘦老道面色铁青的收起了法宝“春秋简”,怒声道:“如果你们公平比武贫道自然不会插手,不过你暗藏伏兵偷袭,就怪不得贫道援手了!”
“你看这个是人吗?”陆长空一指勾魂道:“别告诉我堂堂茅山派高人,会看不出这是一具灵尸!”
陈鸿宇方才的确没看清那是灵尸,一愣之下强辩道:“这灵尸听命于你,自然也该算作伏兵。”
陆长空冷笑道:“灵尸对我,就像飞剑,法宝对于何金令一样。他的飞剑一样受他控制,是不是也该算作伏兵。要是这样,那就让他丢了法宝,我也不用灵尸。大家赤手空拳分个高下。”

“这……”陈鸿宇一时语塞姚栎却接过话道:“陆大人事前并未说明会御尸对敌。说陆大人藏有伏兵也不为过。”
“好个也不为过!”陆长空大怒道:“难道以炼丹著称的碧洞宗门人在打斗时掏出颗丹药吞服,也能算成暗器不成?”
“你这是强词夺理!贫道要……”姚栎手指陆长空,怒目圆睁。
“够了!”
姚栎涨得面色赤红,正要争辩却听掌门姚道兴一声怒喝,讪讪的闭了嘴。
何金令也并不买姚栎的情,冷声道:“姚师兄不必多说,他能在打斗中途御尸,是他的高明,也是我的疏忽。不过这种疏忽仅有一次。”
他话音一顿,反身道:“陆大人善于御尸,贫道也用几具尸体讨教阁下高明。”他话音一落,后面的茅山弟子已经推出了三具黑布包裹的僵尸,呈燕尾型排列在何金令身前。
何金令法决一动,两声尖啸冲天而起,两具僵尸震裂了裹身黑布,齐现天日之下。周身古铜色的皮肤泛起阵阵金芒与它们眼中爆射的血光交汇一处,诡异中煞气逼人。
何金令得意笑道:“贫道就以这两具铜尸会一会陆大人的灵尸,至于那具铁尸贫道认为还用不着。”
陆长空也不客气,对方话音一落,他已率先发难,神念一动,勾魂双钩齐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向铜尸肩胛,铁钩触体竟然发出一阵金戈交鸣的脆响,铜尸肩臂微倾,铁钩立时带起一阵火花,顺铜尸肩臂划向其手中。两具铜尸同时握住钩尾锁链,猛力后扯。勾魂脚下同时一个踉跄,身体顺势横向半空。铜尸也趁机发力,要将勾魂拽向己方。
蓦然,铜尸身前冷电冲天——王尸他们身前五尺处破土而出,劈掌拍向铜尸面门,铜尸自然不甘示弱,狰狞咆哮中举掌相迎,四掌相交,声如闷雷,铜尸双脚没入土中两寸,王尸倒退半尺,自背后抽出宝刀,落刀犹如旋风,向两具铜尸周身猛削,百余刀落下,铜尸露出了一身鲜红的血肉。
勾魂趁机夺钩,贴近嘶嚎不止的铜尸之后手臂翻转,雪亮的钩尖带着耀眼寒芒,自上而下由铜尸咽喉中钩入对方腹腔,又同时抽身急退,猛然发力,将挂着一团五脏的铁钩拉回手中,高高扬起,任由鲜血乱滴的五脏六腑顺着手臂滑落尘埃。
“哇——!”
方才推出铜尸的小道士几乎同时喷血到地,看来控制铜尸之人并非何金令!。
“你……毁我铜尸,伤我弟子,我要你赔命!”损毁铜尸又丢了面子的何金令恼羞成怒,催动铁尸向陆长空扑去。
勾魂手中铁钩后发先至,化成一道向铁尸猛卷了过去,铁尸双臂伸展,立掌如刀,身形回旋,化作刀轮将飞旋的铁链劈成数段,借机再进两丈。
勾魂怒啸一声,再发铁钩擦地飞出,绕过铁尸脚踝结成绊马索,却见铁尸双脚一错,硬生生将铁链崩成数段,本身去势不减,双掌合并如刀直取陆长空中宫。
刹那间,陆长空周后杀气暴起,同时闪出两道黑影——王尸身形如电,与铁尸擦肩而过,在他身后回手甩出长刀,猛砍铁尸后脑,火花四溅之中将铁尸劈得一个踉跄。
不等铁尸站稳,王尸、勾魂,双双抢向不远处一个中年道士。抛出手中半截铁链,扣住道士脖子,扬手将他甩起五尺。没等他落地后发而至的王尸刀如雷霆,横空劈落,一刀将铁尸劈成两段。血雨之中勾魂手势下落,将半截尸身平拍在地上,鲜血内脏滚卷黄沙,散落满场。
王尸收刀而立,勾魂拖着半截尸身慢慢走回,并排站在了陆长空身后,两具灵尸周身浴血,煞气凛凛,“嘿嘿”怪笑之间暴戾之气尽显无疑。
铁尸失去了控制,双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陆长空则毫不客气的给他贴上镇尸符,收进了储物戒子“原来何道长不会御尸啊!”陆长空以折扇轻轻击掌,嘲笑道:“看在铁尸为此战增色不少的份上,我就不去追究这场比武公平不公平了。”
何金令盛怒之下倒没有失去理智,存心要陆长空死无全尸,放弃飞剑不用,从怀中取出一支一尺长,三寸宽,以纯金铸造,中间印有一团黑炎的令牌,张口将精血喷了上去。
金令触血顿时黑芒暴涨,徐徐升入空中。
令牌浮起陆长空就觉得大事不妙,从令牌上放出的威压如同泰山飞来,集中亿万斤之力于一点。逼得十大灵尸连连后退,也震得陆长空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发闷,不得不连连运气压制内伤。
陆长空心电急转,暗忖:“糟了,有茅山的人在,我不能现出尸王邪身,可是那法器……去他妈的不管那是什么法器,我决不能让它释放出全部威力。”心念到处,陆长空怒喝一声,以一口鲜血顶住体内金丹,张口将金丹喷了出去。
金丹离体将陆长空的一口心头精血吸尽,犹如流星赶月般射向令牌尖端,轰然炸响如雷击峰峦,震惊百里,场内场外之人只觉得头晕目眩,脑海中顿时一阵空白,等他们回过神来再看时,何金令的人头已被炸得粉碎,徒剩一具无头尸体立在校场之中血喷如柱。
陆长空面如金纸,手扶王尸吐血不止。
一死一伤,胜败已分。
姚栎怒叫道:“你敢杀我师兄,来人将他拿下。”他口中喊着为师兄报仇,可是看向两具灵尸的眼睛却明明写满了贪婪。
“谁敢伤我家将军!”
王悍怒喝中率领百名锦衣卫冲进校场,一字排开将陆长空挡在身前。抽出腰刀,刀指茅山,怒喝道:“谁敢伤我家将军,我锦衣卫六百兄弟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姚栎冷笑道:“就凭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个不善罢甘休!”
刘勇扬刀怒喝:“保护将军,只许战死,不许战败!”
“只许战死,不许战败!”
锦衣卫铁血营军士,扬旗冲入场中,手持重盾护在陆长空身前。
“只许战死,不许战败!”
雄风营军士战鼓狂击,两百人刀枪齐扬,列成军阵,向茅山派坐席压进。
“只许战死,不许战败!”
锦衣卫弓弩手不知何时已经抢占了校场的制高点,手中弓弩锁定茅山门下。
姚栎脸色一变,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泥鳅能翻起什么大浪!茅山门下列阵!”
“住手!”
肖公公阴阳怪气的冷笑道:“你茅山派当着公公我的面,对朝廷一品大员要擒要杀,当公公我是纸糊的吗?”他话音一落,两厂高手同时喷出飞剑,抢入校场,剑锋直指茅山坐席。
上十二卫指挥使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分别率领亲卫左右迂回将茅山派两翼堵得严严实实。
姚栎脸色一变再变,震惊之下不敢再贸然发令。
茅山掌门见状,轻咳一声道:“王爷,对这件事怎么说?”
镇南王面陈似水道:“本王对这场比斗由始至终都在忍耐,道长觉得现在问本王什么态度,是否合理?”
镇南王说完,向场中一抱拳道:“本王厚颜请诸位道门前辈主持公道,敢问各位前辈这场比武的责任该由谁来负?”
早等在一边准备看场茅山好戏人,自然不会放过对茅山口诛的机会。场中立时唇枪舌战乱成了一片。王悍、刘勇也在肖公公眼色的示意下悄悄扶着陆长空退了场,在镇南王派来的高手护送下匆匆赶回冤魂泽。
事后,镇南王直接找到了肖公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公觉得陆长空怎么样?”
“不错!”
镇南王笑道:“公公何必吝啬几句赞美,公公能为他出头,就说明你对他极为赏识。”
肖公公道:“这猴崽子,有几分血性,也有几分性情。跟我们这血水里泡出来的人不一样。”
“那件事交给他去办,公公觉得怎么样?”
肖公公冷哼一声道:“你愿意交就交,出了事我可不管。”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镇南王却望着他的背影这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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