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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罗小蝶便交待了厨房采购菜蔬,又来我院中向春儿说了中午要亲自下厨为我做菜,午饭时,春儿和罗小蝶端上来了两碟小菜,一碟是话梅花生,酸甜可口,一碟云丝腐皮,清爽筋到,又有四个热菜,虾子冬笋,西湖醋鱼,素炒藕丁,拔丝蜜橘,菜式清淡,色相诱人,正对我的胃口。
“真是多谢你了,为我弄出这么多菜来。”我很是感谢。
“今日本还想做个西湖莼菜汤呢,可惜咱们盛京没有这些原料。小蝶无以报答福晋的大恩大德,只要您喜欢,我天天给您做了服侍您。”
“那怎么行?你是王爷的人,是主子,怎么能做下人的事呢?”我笑着让她坐下,陪我一起用饭。这些苏杭菜很合我的口味,一边和罗小蝶聊天,一边暗自盘算,一定要想办法弄个会做南方菜的厨子进来。
下午正闲坐着,鄂桐和东喜回来了,向我禀报已见到察哈尔的女眷,东喜问得娘家姐姐的近况都好,也是喜孜孜的,鄂桐又说起皇后念及我病刚好,不必进宫请安,又赏了我一些药材和补品。
春节已过,依旧寒冷,我不再出门,也不进宫,在府中养养心情,听那些女人谈些宫中和各府的小道消息,斗些小性儿,其间皇后和姨母也多次派人来府中看望,我都称病让春儿接待了,魏安也几次入府探望,我都不见。
不知不觉间已是阳春三月,积雪融化,微风拂面也有了不少暖意,懒洋洋地就坐在府中的后花园看天,一边闲闲地指挥下人将一个粗笨的假山拆了,重新配置植株,依着“素”的原则重新设计花园,还庭园物态于本原,无雕琢之态,无堆砌之繁;要求花园路无须直,亭无须大;但水必清,草必茂,石必厚,在这个闲暇的过程中,我也尽量体会心灵之“素”,养闲静之性,给自己沉重的心绪一个喘息的机会。
花园差不多弄好时古硕便禀报说多尔衮三日后便回。我歪了头听古硕回禀完毕,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古硕有些发楞,我见他还站在那里,便问:“还有事么?”
“请福晋示下,相关准备事宜…”
“嗨,我当什么呢,以往你们怎么办的就还照着来吧,我带几个侧福晋、格格出去迎就是了。”
古硕神色暗了暗,躬身下去了。连他都发觉我对多尔衮总是淡淡的、不甚上心,这可和以前的小玉儿大不相同了吧。
几日后又是带着那些女人在府外迎接,初春尚有不少寒意,多尔衮他们打了胜仗,一路兴高采烈地回来,见了礼回府,听得好象是东喜在身后轻声嘀咕:“这回还好,没带什么女人回来。”我忍不住心中偷乐。
府中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气象,多尔衮得知我前些日子生病,不顾我连说已经痊愈,特意又请了大夫过来,给开些滋补的药方,那些女人见多尔衮回来就对我嘘寒问暖,都是艳羡。
次日上午,我正在厅中看书,春儿过来,说庄妃的贴身侍女苏茉儿来府探望。我惊讶地从毡椅上跳起来,虽然皇后、姨母都宠我,也不断派人探病,可是庄妃派了她最贴心的人亲自来府探望,真是莫大的荣幸了。我不敢怠慢,让春儿给我穿整齐了衣服,亲自迎出,苏茉儿见了我要施礼,被我一把搀住,恭敬地喊着“苏茉儿姐姐”。
“福晋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当。”她更是要行礼,被我死死拦住。
“大玉儿姐姐可从来没有把您当作奴婢,您比大玉儿姐姐长一岁,我理应称您姐姐的。您要是再多礼,我可以后就不敢见您,更不敢去见大玉儿姐姐了。”
苏茉儿被我的巧嘴说得无言以对,仍是挣扎着低了低身子,告声“福晋恕罪”,搀着我进去。
到厅内请她坐下,泡上热茶,她恭敬地问了我的病情,又说起庄妃十分想念我。
“我也很想大玉儿姐姐呢。姐姐她最近好吗?”
“禀福晋,我们主子还好。”苏茉儿嘴里说着,脸上却流露出黯然之色。
我知道苏茉儿是最和庄妃贴心的,她不高兴,只怕是因为庄妃不得宠,“苏茉儿姐姐,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性子直,说错了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是不是永福宫依旧冷冷清清啊?”
“唉,福晋您是猜对了。这话我可只敢告诉您,要是我们主子知道了一定责罚我的。关雎宫的那位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和我们主子闹别扭,皇后娘娘说了她几句,她就恨上我们主子了,还告到皇上那里去,以前您知道的,皇上待我们主子不知道要多好呢,现在怎么就那么听关雎宫的,不待见我们主子。”
“那皇后娘娘怎么不多劝着点?”
“都是亲侄女,总不能说一个好一个不好吧。皇后娘娘还是很照顾我们主子的,可是,关雎宫的那位现在又有着身孕,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唉”,我也是长叹,看来海兰珠确实是把庄妃当作情敌了,海兰珠本是个至纯至性之人,一旦她认准的事情,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扭不过来,“要是大玉儿姐姐也怀上身孕,境况自然就会好些了。”
“可不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皇上都好久没到其他宫里了,更别说我们主子了。”苏茉儿依旧是愁眉苦脸。
“嗨,你家主子没办法,你多替她想想办法不就是了!”我随口道。
“哎呀,福晋,我,我怎么…”苏茉儿的脸腾的红了,她毕竟未出阁,提起这事未免尴尬。
“好好,算我没说。你可别怪我啊。”我忙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福晋是好意,奴婢心领了。”苏茉儿反而向我恭恭敬敬地道谢,看来这个丫头受了点拨,会在心中盘算这事儿了吧。不过历史上庄妃反正是要有个皇帝儿子的,这是命中注定,我这个几百年后的人反倒先知先觉了呢。
“福晋,王爷征战回来了,身体可好?”
“很好呢。”看着苏茉儿巴巴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她来看我是不是只是幌子呢?便随口问她:“王爷在府呢,我请他过来可好?”
“这,这怎么敢当。”看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我心中了然,让春儿去请多尔衮过来,再转念一想,只怕人家是想避开了我说话,我何必当作电灯泡呢?“春儿,你领苏茉儿姐姐过去见王爷吧,她从小也跟王爷熟,拜见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春儿答应了一声带苏茉儿去翼楼,苏茉儿向我端端正正行了礼,认真谢过才离去。
后来听春儿说多尔衮禀退了下人,两人在书房中说了好一会子话苏茉儿才出来,眼睛也是红红的,又到我院中重新见礼才告辞离府。当天多尔衮就一个人在书房中呆了整整一天。
一天天地转暖,阳光的暖和劲儿也越来越浓,都脱去了冬袄,换上夹衣,春雨也下过两场了,树上的虫鸣鸟叫也逐渐多了起来,更别提花园里已是绿草盈盈、杜鹃啼春了。
我本不问政事,可府里却不缺包打听之人,渐渐地听说,多尔衮他们回朝后,都得到了封赏,独那个喝刷锅水的岳托军功最大,从郡王封了亲王,我和春儿听了都掩口直笑。
为了庆祝清军大捷,皇上下旨意去城郊皇家的草场围猎一天,宫中有品级的妃子和王爷贝勒的福晋都是要去的,我有意推辞不去,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大家都知道我的病好了,却整日连皇宫也不去,皇后和姨母、庄妃她们还好,没有多怪罪,听其他府的妯娌们说宸妃都快想死我了,整日念叨,实在找不出能不参加这次围猎的理由,只好怏怏地收拾。
头发紧密地扎了坠马髻,穿了套曲绿带着斑斑点点白茉莉的骑装,什么首饰也不戴,独胸前骑装上两颗白色流苏球随着马匹踱步晃晃当当。
“小玉儿,你这副样子不象是围猎,倒象是逛街看景呢。”多尔衮见我的悠闲架势,忍不住笑。
“不成啊,我可不会围猎,你多打点猎物回来吧,我可要好好赏景呢。”自己单独骑马还不娴熟,让春儿特意弄了两个骑术好的奴才在身旁跟着我,死死拉着缰绳,我的马儿走得不能再慢了,多尔衮等不及,先催马离去。
转过以前豪格带我曾到过的郊外林地,过了一片湖水便是草场了,已是暮春,牧草肥壮,无边的绿毯,翠**流,草丛中不时有红白蓝的不知名野花,芬芳混杂了草和泥土的清香,蔚蓝的天空偶有几只大鹰飞过,好一个水草丰美的天上乐园。
男人们骑马站成几排,女眷们站得略远些,我看见皇后和几妃都来了,海兰珠想来是有孕,没有出现。庄妃穿了桃红撒花的细锦劲装,连头上都扎了玫红的丝带,分外妖娆,远远地我向她颔首低笑。
前面的皇太极讲了一席话,我站在女眷的末尾,听不太清楚,似乎是鼓励之意吧,转眼见男人们的马匹箭一般地冲出,个个争勇,去寻找猎物,女眷们则三三两两,也是策马散开。
我想去找庄妃谢过她派人探病,却见她马术甚精,英姿飒爽地策马而去,我望尘莫及,只好缓缓催马前行,想起一事,交待跟着我的两个奴才,“你们别管我,我慢着就是了,你们偷偷去打两只猎物回来交给我,省得围猎结束我两手空空丢人现眼。”两个奴才急忙去办了。
我也不管缰绳,任马自行闲走,这匹马是春儿特意挑的,个子不大,毛色棕亮,性情温顺,我骑着还算顺手。
马儿也许是顺着爱吃的牧草,信步越过了林子,其间见到几个追逐猎物的福晋,身形矫健,我只点头微笑,也不搭话。,只顾欣赏景色。缓行至湖边,感觉已是中午十分,围猎出来是要随身带食物的,我拿出点心胡吃了两口,萨其马是春儿准备的,我今天出来心情就不爽,也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皮囊中的奶茶,也就不饿了。
骑久了觉得**累,索性下来走着,马儿温顺地跟随着我,顺湖闲逛,一边用手捋一捋寸许长的柳叶,沿湖越过一个小山包,是一片低矮的红树林,树干呈红色,嫩绿的叶子随风婆娑起舞,煞是清幽可人。
在树林中转了一阵,看到掩映着一座小木屋,与低矮的树林相映成趣,我信步向木屋走去。
将近木屋,看到没有门窗,估计门在另一个方向,便想绕到屋门去,若是开着,便进去小坐。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拦在身前,把我吓得后退几步,险些摔着,“哎哟,吓死我了。”
定睛一看,这个奴才我认识,可不是多尔衮跟前的侍卫么?名字我却记不住。
他见我也是一愣,忙躬身请安,“惊吓了福晋,奴才有罪。”
“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跟着王爷吗?”我也不在意,继续缓缓绕过木屋,那个奴才神色紧张,紧跟着我,有意无意总是拦在我和木屋之间,这显然有违一个奴才的礼仪,我心中狐疑,突然停住,换了冷冷的神色盯着他看,他的脸色霎时灰白,我刚要开口,耳中却听到木屋之内有一些细微的悉悉梭梭穿衣之声,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我被惊得愣住,犹豫着还要不要转过去。

“福晋,这里乱,奴才服侍您回去吧。”望着这个侍卫讨好的笑容,我意识到木屋之中定有蹊跷了。是多尔衮吗?他在做什么?我还要不要过去?
越是遮遮掩掩的事情越是让我好奇之心顿起,我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话,只作闲看着景色,仍向着木屋门的方向转过去,能听到那个奴才紧张的喘气之声。
木屋不大,五六步就转过了侧墙,抬眼一看,我当即呆在原地。
见一个人张弓搭箭正对着我,不是苏茉儿是谁?
我吓得呆在原地,苏茉儿也是一脸的紧张,一手拉紧了弓,一手拿箭,见了我也不说话,只是张大了嘴,蓄势待发的手微微颤动,却没有丝毫松动之意。
不好!我突然意识到,里面只怕是多尔衮和大玉儿,看苏茉儿的样子是豁出去了,要杀人灭口!虽然我是福晋,但是若危及到了多尔衮和大玉儿,撞破了两人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怕他们拼了围猎之日误伤福晋的罪名,也不会让我把事情说出去!
我的脑中瞬间转遍了无数个念头,求生的本能让我作出了下意识的举动,露出一脸的怯相,“吓我一跳呢,苏茉儿姐姐,你搭箭射什么鸟呢?”我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早飞跑了吧。”
深吸一口气,又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样子拉住她的衣袖朝外走去,努力让自己几乎发抖的声音回复正常,“苏茉儿姐姐,我不太会骑马,你带着我回去好么?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个破林子,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可急着回去呢。”
她的面色和缓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却仍是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被我拖着离开了木屋,我尚自感觉到她身子的轻颤。
也不再理身后那个奴才,心想他是府里的人,没有多尔衮的严令,总不至于在我背后下手,倒是这个苏茉儿,对庄妃忠心耿耿,先把她对付过去就好了。
走到不远处,我凝神静听,果然听到木屋门吱呀一声,看来是有人出来了,性命尚忧,我不敢回头,心中猜想一定是大玉儿和多尔衮。
苏茉儿结结巴巴地向我请了安,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打量我,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我努力维持面色不变,笑吟吟地和她同骑一匹马回去,坐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身子,觉得安全了些,也不问庄妃去了哪里,只夸一路上的景色。
我的马载着两个人跑不快,回到草场边的树林时,我看到穿驼黄短装的豪格,忙喊住他,“豪格!”
豪格见我十分惊喜,忙催马过来。
我强自镇静着让苏茉儿搀我下来,依旧笑着:“烦劳姐姐了,哎哟”,装着象刚想起的样子自责道:“大玉儿姐姐肯定陪着皇上皇后呢,找不到你了该急了,都怪我。”
“福晋,没事的,我家主子陪着皇后,不用我伺候。”
“那好,我就不耽搁你了,见到大玉儿姐姐替我谢谢她。”
苏茉儿施礼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腿脚发软,一背的冷汗,知道刚才极凶险,幸好自己反应得快装傻充愣,若是直直地闯进木屋,看到了衣冠不整的两人,多尔衮和大玉儿一定不会顾念丝毫夫妻或姐妹之情,单看苏茉儿的架势都知道我一定要被灭口了。亏得我对大玉儿那么好!
见我盯着苏茉儿的背影发楞,豪格惊喜地拉拉我的衣袖:“嘿,想啥呢?几个月没见,听说你又病了一阵子,变傻了?”
“呸,我变傻?你才傻呢,”我又想起来他心中给我讲的岳托的笑话,“再傻也没有喝刷锅水的人傻。”
他立即会意,和我哈哈大笑起来,举起了手中的两只野兔,“小玉儿,这是给你的,知道你不会围猎,给你两只兔子,免得丢脸。”
“呸,”我狠狠地瞪他,却忙不迭地将兔子接过来,放在马身上的兜子里,“谁说这是你给我的,就是我自己打的。”
“好好好,就算你是箭无虚发、百射百中的大英雄吧。”豪格也不跟我计较,把我搀上马,他也骑着自己的马,拉着两个缰绳缓缓前行。
箭下脱险,和性情率真却决不会伤害我的豪格在一起,我心情大好,直喊饿,豪格从自己马上拿出几块饼子给我,我瞟了一眼便不再看,“就这种饼子啊,我可不吃。你也不会拿点好吃的给我。”
“那你爱吃什么?”
“桂花糕、绿豆糕、百合莲子糕都好吃呢,反正你又没带,”我白他一眼,“我兜里还有块萨其马,你吃不吃?比你那种没味道的饼子要好多了。给。”我拿出给他,他喜孜孜地接过,两口吞下。
“吃慢点,别跟猪八戒吃人参似的。”
“什么猪八戒,吃,吃人参?”
他显然是没有看过《西游记》了,我简单地给他描述了猪八戒的相貌和特点,就逗得他大笑不止。
慢慢踱回草场,见皇太极、皇后几个人正在马上闲聊,我忙低声告诉豪格避开为好,豪格也念及曾带我玩被皇太极训斥,忙抖缰绳离开,谁知却听到皇太极洪亮的声音,“豪格,你和睿亲王福晋都过来。”
我和豪格互相看一眼,好好的兴致一派索然。豪格一向怕自己这个阿玛,拼命地打仗立军功,只得到阿玛淡淡的几句夸奖,若是犯了一点小错,就会被呵斥打骂,常常还要牵扯上自己出身不高的额娘,虽然身为皇长子,却得不到父亲的呵护,豪格对自己这个皇帝父亲是又惧又恨。
我承认自己是喜欢皇太极的,喜欢他的威风凛凛,喜欢他和我说着心底不能和别人说起的话,喜欢他对我的好,喜欢他给我温暖的感觉,可是,我和他终究是不可能的,纵然一时间的欢愉让我们忘了彼此的身份,可还是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
“镜台本无意,何必惹尘埃?”我又嘟囔起这两句话,万般不情愿地催马过去。
依满人的规矩,只要在马上,就不必请安了。皇后饶有兴致地问豪格,“大阿哥,你都打了些什么猎物?”
“禀皇后娘娘,我只不过打了一只獾子。”
看来豪格把其他的猎物都给我了,他倒有心,怎么没把獾子给我呢?我偏头向他一笑,挤个鬼脸,他回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回过头来,我却正对上皇太极两道杀人似的目光。
相见争如不见,这又是何苦呢?我轻声叹口气,努力不去看他。
“小玉儿打了什么好东西?”皇后又来问我。
“我,我打了两只兔子。”要当着豪格的面说是自己打的,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那可真不错了。前段时间你生病,一直没进宫,我和贵妃、庄妃都是很惦记你的,今天一看气色倒好,收获也不少呢。”皇后想来确实疼我,两只野兔算什么,被她夸得我好象很能打猎似的。
见了皇后的疼爱,几个贵妇也围上来,对我关怀备至,细细地询问我的病情,我借机和她们拨马走开去,免得与皇太极面对。
又过了一会儿,打猎的人马逐渐回来,有侍卫开始清点猎物了,我留意倾听,岳托打了只梅花鹿,最为难得,豪格的獾子还算勉强过得去,多尔衮得了只野兔,大玉儿得了只斑鸠,可见这两人只顾借机私会了,那么好的身手,只有这一点收获。跟着我的那两个奴才傻乎乎地打了许多野鸟之类的回来,都算在我的头上,我的收获是女眷中最多的,只怕众人都认为我作弊,羞得我头都不好意思抬。
回府后我叫下人将猎物全部分给几个侧福晋和格格,晚饭把一只野兔烤了,送到我的餐桌上来。
“小玉儿,今天你打的猎物可最多呢。”多尔衮进屋后脸色平静,偶尔用目光极快地瞟我一眼,又不露声色地收回,象是要戳到我的心里去。
“哪里啊,还不是跟着我的奴才打的,就是打得太多了些,只怕人家都知道呢。”心想你们怎么那么傻,不会让奴才去打了猎物充数,再一转念,两个奴才只顾看门了,哪还能分身去打猎呢?
心中想着,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更是确定了白天的猜测,府中那些女人都用了香喷喷的香粉,只有庄妃宫中是好熏檀香的,她的衣物上一定也带了檀香味。
多尔衮也不再多话,一顿饭吃完,我和他好似隔了几层隔膜,他的平静下掩藏着探究,想看看我的反应,我则拼命隐藏,装出毫不知情的无辜样子,外人看我们分外相敬如宾。
一顿饭吃完,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背影挺得笔直出去,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探究与隐藏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是,过得了今天,过得去明天吗?我毕竟知道了两人的私情,何况两人在木屋中的**,闹出来只怕都是一死,若是我流露出知情之色,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多尔衮一定不会对我有丝毫的怜悯之情,只怕立即就会死在多尔衮手中;心中只盼着他们存在侥幸心理,认为我不过是误打误撞,却什么也没有察觉。
整夜我都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哀叹,要是今天没有去草场多好,要是今天没有去那个红树林多好,要是自己没穿越过来多好……做了一夜的恶梦,有时梦见自己被多尔衮用刀砍,有时梦见自己被苏茉儿拿了弓箭射,有时梦见房子着火了,每次醒来都是一身汗。
第二日起床对镜一看,可不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吗,心中懊丧,本来还准备去宫中请安,这副样子要是被大玉儿看见,聪明心细的她一定会联想到昨日之事,我只怕就会露马脚了。只好闷闷地生了会儿气,也不顾多尔衮在不在府,带了春儿出门。
心中不爽,对路边货品的兴趣自然就减了许多,甚至连常去的店面都懒得进去,只顾想着心思,春儿见了我的情形也不敢吭声,闭着嘴紧紧随在身后。
“福晋,这是您常去的品茗居,还要进去喝茶么?”
“不必了,”我只懒懒地瞟了一眼,“哎,对了,你进去看看豪格在不在?”
春儿一溜烟儿跑进去又跑出来,摇了摇头。
唉,需要豪格给我解闷儿的时候,又找不到他,我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暗自叹气。
在街上不知闲逛了多久,猛然间抬头看见“醉仙搂”三个大字,想起这是皇太极带我吃饭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和他倾心长谈的地方,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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