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见她粉红的嘴唇咬成了惨白,我不知是该宽解她,还是替庄妃说些好话,心中也是一阵翻滚,呆了半晌,只好讪讪地问:“我送给姐姐的礼物还喜欢吗?”
“很好呢。那支金簪和镯子我都好好收起来了,准备过年时戴上,皇上一定夸好看呢。”提起皇太极,她又是露出羞涩之态,我想海兰珠早有丈夫,可能前夫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皇太极又一定是对她好得不得了,才会让这个女人倍觉温暖吧。
又聊了许久,直到实在不能留我时海兰珠才放我离开。回到府中,多尔衮已在厅中等我吃饭,饭时将宫中的情形简单说两句,怕他难受,将庄妃的状况草草略过。的
“小玉儿,过几日我就要出征了,家里的事还要烦劳你多操心些。”
“怎么,过年也要去打仗吗?”
“用兵之术贵在出其不意呢。”他还怕我不懂,又拣了些简单的军事常识讲给我听。
转眼间新年已到,进宫拜谒、各府相互拜年应接不暇,可能是正在秘密筹划战争的事,从皇上到几位王爷都不见露面。初三一早,多尔衮便离府,我也没送他,继续忙着我来到古代的第一个春节。
府中我是老大,象模象样地组织了几次家宴,没了多事的纳英和白凤儿,东喜也收敛了许多,众人都服服帖帖的,很是平静,又让鄂桐陪着我相继参加各府的宴请,热闹无比。
正月十五元宵节,前线传来大捷,城中举行比往年更加盛大的灯会,我没有去别的王府,和侧福晋、几个格格一起吃了晚饭,让各自找乐子玩去,回到房中,催着春儿换装跟我一道出去赏灯。谁知春儿这丫头管我越来越宽,死活不肯答应,非说灯会人太多,必须有强壮的奴才侍卫跟着,才能出行。
我驳不倒她,气哼哼的,真不想带那么多人,一点自由都没有,只好换上死乞白赖的面孔,“那咱们都换上男装,只带一个奴才跟着总行吧?你要是不愿意,我可自己出去了,有本事你就远远跟着我。”
反而春儿最终只好让步。她换了侍卫的褂子,又给我换上男装,露水色的长袄,香色的长裤,黑面白沿儿的靴子,头发扎了粗粗的鞭子,顶着雪白的狐毛锦帽,我环视身上,忍不住赞春儿,“你找的衣服可真合适,我穿上真像个公子哥儿呢。”
“福晋,还好我早有准备,知道您哪一天用得着,早按您的身形做好了放着呢。”她嘴里不满地嘟囔,手脚不停地找出一个玉佩给我戴在腰上,“这身衣裳配这个才好看呢。”
我定睛端详这块玉佩,可不是皇太极送的那块么?心中象有根刺横着,“春儿,我不要戴这块玉佩,快换了。”
“这块玉佩顶好呢,干吗要换了?福晋快别挑剔了,咱们早去早回吧。”我被春儿连声催着出了门,手抚玉佩百感交集,努力不去触心中的那根横刺。
带着春儿和一个健壮的奴才出了府,行至大街上,见灯会规模浩荡,人群熙熙攘攘,燃灯数万盏,花灯样式繁多,灯市上还有乐舞百戏表演,乐声嘈杂,混合了呼喊声、叫卖声,绵延传出十余里;大街两旁汇聚了各种奇巧异能,灯棍、架火、旺火、地火、绞活龙,击丸蹴?,踏索上竿,卖药卖卦,无所不有。在深圳多年我哪里见过这种古代民间盛会场面,看得都呆了,两条腿机械地随着人流行走,一点也不觉得累。
忽然听身旁的人纷纷喊:“放焰火了!”人潮顿时向一个方向涌去,我和春儿也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她紧紧地抓住我的左手,我的右臂被奴才搀住,努力向人流的外侧艰难地挪动,怎奈人流如潮,不多时我和春儿就被冲开,只剩了那个奴才紧紧拽住我,不知怎的随人流挤到了队伍的前面,只见几支烟花利剑般冲出,发出噼啪的巨大声响,天空中展开美丽的红色焰火,又化作点点流星,纷纷坠落,我忙用双手捂住耳朵,人流又是不自觉地向后退,随着人流退了一阵,总算到了人流外侧,紧挨一面墙根站住,身旁又没了府中的奴才。
没想到盛京的灯会如此盛大,竟让我和丫头奴才走失,我暗自好笑,理理散乱的辫子,帽子早没了,玉佩呢?我忙摸过去,还在腰侧系着,我忙拿起捂在手心,抬头突然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跟前,却是我时常想起却又不愿再见到的皇太极。
一时间都是无语,自从在郊外的相遇后,我在心目中便没有再把他当作一个威风凛凛的皇上,只是一个同病相怜之人罢了,此刻也没有记起请安等繁琐的礼仪。
一双黑?石般黑亮的眸子盯着我,看似潭水般平静的眼中,有着说不清辨不明的复杂神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眸子中此刻只映出了我的影子,一时间满街的喧嚣仿佛都消失无踪,他低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心中。
“你冷不冷?”看着我红红的脸,和两只冻得通红的耳朵,他摘下自己的皮帽,套在我的脑袋上,帽子太大,遮住了我的眼睛。
也许是帽围的毛蹭到了,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拼命忍住,低着头努力不去看他,“皇上怎么来了?”
他没有立即答话,端详了我半天,仍是低低的声音,“我在宫里呆得闷了,想出来转转。”
他会闷么?左拥右抱岂不痛快?我念及此,低低地嗤笑一声。
他轻叹口气,拉起我冰冰的手,摸到玉佩,辨认出是他送我的那块,又是一声长叹,束牢了我的双手在他温暖的大手中摩梭,我心中的那根刺又横梗出来,努力甩两下却甩不掉他的大手,他感觉到我的用力,有些好笑,转过来和我并肩靠在墙上。
“小玉儿,你在生谁的气么?”
我懒得回答,白他一眼,头扭过去也不说话。
“小玉儿,年前我许了两个心愿,一个愿咱们大清的军队能打个大胜仗,还有一个就是希望能见到你。老天真是厚待我,这两个心愿可不都给我了。”他将我得手抓得更紧,又拿到嘴边冰着嘴唇。
“镜台本无意,何必惹尘埃?”我无以对答,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呢喃地吟了这两句诗出来。
他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盯了我好久,“小玉儿,你是在怪我么?”
心中火起,我冷冷地回过去:“哼,小玉儿岂敢怪皇上!”
“小玉儿,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皇上所指为何,小玉儿不明白。
“你…”,他有些动怒,狠狠将我的肩头扳过,揽我入怀,我拼命挣扎,却是推他不动。
“你不知道,我盼着能揽住你,盼了有多苦!”他一字一顿恨恨道,“看到你倚在多尔衮身上,我恨不得把你当即夺了过来,看见海兰珠和你要好,身形脸庞又象你,我就纳了她,可怜我只能纳一个长得象你的人,夜夜宠着她,却不知多久才能见你一面!”
“你…”,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我强硬冰冷的心顿时象遇到热水般融化了,眼眶又不争气地湿润了,“你这是何必呢,皇后贤淑,后宫又诸多佳丽,你,你不必挂念我的。”
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磕磕巴巴说了出来,可是,我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呢?我是真的希望他不要挂念我吗?曾千百次地想起这个问题,我始终不能给出一个答案,直到今天见到他,我才知道,也许就是刚才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好喜欢他掌中的温暖,如果能永远就着这温暖的手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是不是才能释怀,放心地去爱上他呢
“小玉儿,我不要你这么说。我从小孤单,一直为谋求大位而活,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起过。虽然我拥有很多女人,我也不否认我是喜欢过哲哲的,可她给我的感觉是象额娘一样照顾我,辅助我,是一个可以崇拜、可以敬重,却无法爱怜的圣女;我还喜欢过庄妃,喜欢她的美丽、大方、活泼、可爱,但。。。她和其她女人一样,不过是为了讨我的欢心;直到遇到了你,我才明白了两情相悦,才懂得了刻骨铭心的思念是什么滋味。”
我想起了《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她猜出了爱情的开头,却没有猜出结尾,我呢?我猜不出开头,更猜不出结尾了,我深深地叹口气,索性什么都别猜了,就要这一刻吧。
就在他怀中倚着,听他低低地诉说衷肠,我暗自盼望时间就此停顿,让这一刻永远也不要改变。
“小玉儿,玉儿,”他忍不住低下头来,用脸轻轻蹭着我的额头。
听到这称呼我突然想起一事,猛地跳起来,“哼,别叫我玉儿,省得分不清呢。”
“哈,小玉儿,你在吃醋啊。”他戏谑地笑我。
“放开我,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想起其他女人就心中不快,捶打着他的胸膛,“你再不放开我就喊叫了,让路人都来看看这个色狼?”
“色狼?色狼是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却一丝也不松开。
“嗯,色狼就是指男人好色而已,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我只好信口胡诌。
“哦,挺贴切的,不过我可不是色狼,我只有抱着你才快活呢。”
我又狠狠地白他一眼,“反正,以后别叫我玉儿,只怕你心里想着别人呢。”
“嘿,你想错了,庄妃的名字是布尔布泰,我都叫惯了,只有庄妃娘家的人才叫她大玉儿呢。”
听他这么说,我倒觉得自己真是在吃醋了,有些脸红,想起海兰珠曾说他梦话中叫的人应该不是庄妃了,难道是我?念及此,我又摇摇头,不用再想了,何必去从他女人的口中探听他对我的感情呢?只要是他亲口说的,我信就是了。
“那你以后也不要叫我玉儿了,我不喜欢。”
“那叫你什么?”
“小时候他们都叫我宝宝呢。”我在现代的名字是俗气的林宝珠,父母和哥哥都宠我,自小一直叫我“宝宝”,想起这个名字,我心中一酸,垂下泪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叫你宝宝还不成么?”他温柔地拍我的肩膀,我心中更加酸痛,趴在他肩头低哭了一阵,他的皮帽也被我揉得乱七八糟,眼泪鼻涕也沾了他一肩,看他嘴角上翘,好笑地瞧着我,我忍不住又捶他的肩头,“笑什么?梨花带雨没见过吗?”
“我听说过梨花带雨,却不知道梨花会带这么多鼻涕啊。”他哈哈笑着,用衣袖细心为我抹去眼泪,顺便把鼻涕也一道擦了。
抬眼一望,我突然发现他身边不远处还立着一个木桩子,仔细一看可不是那个魏安吗,想到他还抱着我,在别人眼里这一定算是偷情了,我忍不住脸红,“快放手吧,被人瞧见了。”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却还拉着我的手,“宝宝,要是能天天和你这样在一起该多好。”
“哼,要是天天和我在一起,不光是你,连我都会腻了呢。”我笑着损他,他也不以为忤,象拾了宝贝似的,笑呵呵不肯放手。
任他牵着我毫无目的地前行,人多时他便搂紧了我拖着我避过,人少时才肯放开,歪着头笑吟吟只顾瞧我,我也是盈盈笑着,只盼着这一刻永远没有尽头。
转过一个街角,人流少了些,我们站在明晃晃的灯下品评,前面冒出个惊喜的声音大喊:“福晋!”,把我们从虚幻中唤过来,接着迎面便是春儿冲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块儿出来的那个奴才,我心中暗自遗憾这个煞风景的春儿,悄悄将手从皇太极掌中抽了回来。

“福晋,我可找到您了,吓死我了,”春儿喘着气直拍胸脯,抓住我的衣袖不肯放手,突然注意到眼前的皇太极,张开的嘴顿时合不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皇,皇上,见过…”。
我忙掩住她的嘴,“此处人多,不要招人注意才好。”皇太极也是点头,不让她再说下去。
见春儿仍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魏安将她拉过去,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虽然被春儿打搅,却仍不愿结束这难得的一刻,也不敢再有牵手之举,却是并肩低声谈笑着前行。
在这深暗的冬夜里,身畔是繁华的灯火,头顶是灰蓝的幕布撒满了圆月与繁星,叫人恍惚以为自己是穿行在天际之中,夜色渐深,行人也越来越少,没了嘈杂与拥挤,我们都沉浸在这份踏实的安静之中,彼此眼神交流着心中的喜悦与会意,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哒哒哒”一阵不急不徐的马蹄声从街角传来,接着便转向我们的方向迎面过来。我望过去是几个侍卫的服色,心中一沉,抬眼去看皇太极,他也是有些皱眉,转眼间侍卫已经看到灯下的我们一行人,纷纷下马向皇太极叩头,想来是想到皇太极微服出来,嘴里却不敢称呼皇上。
他的口气中带了不悦:“都起来吧。”
“是。”几个侍卫起身侧立一旁,领头的一个却上前低声禀报:“启禀皇上,是皇后娘娘得知您出来,派我们来寻找,说有事请您回宫。”
他更加不悦,脸色也暗了下来,“何事?”
“听皇后娘娘说,宸妃娘娘今晚身体不舒服,请了太医诊断,宸妃娘娘诊出有喜,故而请您早早回宫。”
皇太极有些发楞,没有开口,眼睛向我看过来。
那些话轰然一声在我心中散开,刚刚我心中的欢喜与快乐象抽丝般一点一点逝去,抽得生疼,再无半点影子,涌上酸楚,我拼力用指甲掐着双手,不使自己眼泪掉下来。
瞬间我的心已是冰冷,不复是刚才温情脉脉的心境,也不看皇太极,偏头问魏安道:“有劳公公,给我借匹马好么?”
“不敢。”魏安忙从一个侍卫手中牵匹马过来,却不明所以。
我拿起缰绳交到春儿手中,“上马,带我回去。”春儿见我脸色沉重,不敢说话,只怕也吓得忘了礼仪,机械地上马,又拉我坐在她的身后,我腿下用力,也不再看皇太极一眼,催马离去,眼泪却是不争气地串串滑落。
一阵狂奔回府,待下马时,泪痕已干,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能大方地容忍自己中意的人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在甜蜜的刹那我可以假装忘记他还有众多的女人,但是,残酷的现实又把我拉了回来,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没有了一丝力气。
哭,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能再流得出泪呢?
不知道春儿是疑惑还是害怕,总之连一个字都不敢问我,麻利地服侍我洗漱躺下,悄悄离去,我躺在厚被中,屋里的火盆正旺,却觉得身上寒冷,一丝一丝的凉意从心里渗出来,直钻到骨子里去,遍体冰凉,冷得我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就这样木木的,直到天亮
过了早饭时间,春儿悄悄地进来看我醒了没有,见我圆睁了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是血色全无,忙来摸我的额头,却是滚烫,吓得她跳起来便去喊人请大夫,又忙不迭地拿来了热水给我喂下。
大夫来后,说是染了风寒,体内火盛,外冷内热所致,开了些疏风解热的药,春儿亲自煎好,细心喂我服下,我辨不出汤药是苦是甜,也不说话,只呆呆地服下。
整整两天我都没有和春儿说一句话,她不停地嘘寒问暖,我只是点头或摇头,问得急了,就把被子一蒙自行睡去,春儿不知掉了多少泪。
几天后烧总算退去,服了那么多清热解毒的汤药,我整整泻了三日,人瘦了一圈,起身时只觉得飘飘然,似乎象飞天嫦娥一样要奔向他处。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唯一良药,心中尖锐的痛逐渐退去,留下些钝痛,慢慢地搅动,又慢慢地沉淀下去。
病中这些日府里那些女人不断前来,别府的福晋知道后也有派人过来探视的,都被春儿挡在门外,似乎宫里也有来人,想来都被春儿妥贴地处置了吧。和春儿相处久了,愈发觉得她的忠心和可靠,那晚的事一个字也不再提起,只是周到地照顾我,仿佛我的生病是她的过错,几天下来,她的小圆脸也消瘦了。
“春儿,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你也瘦了。”
“福晋,是我没有服侍好您,您没有责罚我已经是大恩了。”春儿见我病中好静,也不叫其他人进来,自己安静地陪着我。
“前线的战事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尔衮有信回来么?”
“有呢,王爷回信说是一切顺利,奴婢怕王爷担心,没有让古硕把您生病的事告诉王爷,”春儿一顿,“还有肃亲王给您的信呢,您看不看?”
“哦?”不知道豪格又会告诉我些什么趣事,“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将信拆开,豪格写了些那里的天气,又说了郡王岳托的一件趣事,原来此次出征岳托甚是卖命,想来也是希望拼命立下军功,一日不知怎的他想起军士的饮食情况,遂亲入帐中查看,走近一个汤锅,让主厨的小卒拿过一个勺子来品尝,小卒小心翼翼地说:“禀王爷…”,却被他生生打断,“闭嘴!本王就是要尝尝!”
于是抄起勺子,一连喝了好几勺,最后吼道:“这是什么汤,简直就是刷锅水!”吓得小卒和亲随全部跪下,最后那个小卒鼓足了勇气嗫嚅着说:“禀王爷,这就是刷锅水。”遂传为笑谈。
看毕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春儿纳闷,我把信给她看,她跟着我也认识不少字,看完也是捂着肚子,“福晋,岳托郡王可真是笑死人了。”
想起那天给我敬酒的岳托,一副颠狂的样子,也确实只有他能闹出这种笑话来。笑完心情大好,分外想念豪格这个玩伴。于是让春儿拿过纸笔,写了个笑话算是给他的回信:战场上一只蜈蚣腿上中了对方的毒箭,大夫说为防毒液扩散必须截肢!蜈蚣想:幸亏我腿多。大夫安慰道:“兄弟,想开点,你以后就是蚯蚓了。”
春儿看了又是乐得咯咯的,让她将信封起交人送出,又把鄂桐叫了过来,问了问府中近日有无情况。鄂桐絮絮地讲了些各府相互送礼回礼的事,侧福晋和几个格格娘家也有礼品往来,我突然想起李氏,远离家乡,不知这个年过得怎样,“年前只顾忙,也没顾上李氏,她离别了故土随嫁过来,不久前又小产,一定不好过吧,是我疏忽了。”
“禀福晋,您忙着处理府中大事,这点小事我办就是了,年前我专门去看了她,给她送去了补品和一些新料子,她身体已经没事了,前几日您病中她都陪我天天来您院中请安呢。我没事也常去找她说话。”
“哦,有劳你了。”我称赞了鄂桐处事周到,见也没有别的重要事,便让她下去了,交待今晚请各院的女人们来我房中吃饭。
当晚,众女人得知我已大好,都早早过来问候,罗小蝶是真心谢我救了她的性命,对我分外亲热,鄂桐和李氏也是十分恭敬,东喜相处得久了,在我面前也不敢造次,安安分分地请安,乌兰依旧没有来,我也不在意。
“福晋您平日太过操劳,这大年下的病倒了,小蝶觉得十分内疚,没能伺候好您。”自从多尔衮差点误杀罗小蝶后,也许是心中有愧或是不想见她,再没有在她房中过夜,我看她的脸色有些发黄,猜想她会不会怨男人的薄情寡意,不过,她本是青楼出身,多尔衮又不是她第一个男人,负心之人见得多了,想来也许心中不会太难受。
“福晋姐姐,我从朝鲜来时带有一些人参,能补气强身的,请下人给您炖了吃。”李氏恭恭敬敬地奉上几根好大好粗的人参,我一看确实是好东西,也认真地谢了她
东喜毕竟年轻,脸上藏不住事,我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笑,忍不住问她:“东喜妹妹,怎么你有事要说吗?
“福晋您真行,看出我有事想向您回禀,要是我想得不对您可别怪罪,”她有些不好意思,“听说我们察哈尔部落的人也来盛京面圣了,几个女眷会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我也想过去,能在皇后娘娘那里碰到的话,也问问我姐姐的近况,我挺想她的。”
东喜虽然有她的诸多毛病,我一向待人宽厚,知道想家的滋味都不好受,“唔,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念你想家心切,明天一早就让鄂桐陪你进宫吧,先去拜见皇后娘娘,让鄂桐悄悄地问你娘家人拜见的时间,你们候着能见一面也好。”东喜真心地谢了我,“还有,见了皇后娘娘也替我告个罪,我最近怕寒,也不能进宫向她请安了。”鄂桐也忙着答应。
众人恭恭敬敬地陪我吃了饭,我病后胃口不好,又一向觉得府中的饭菜偏油腻,吃几口便放下了,鄂桐见状忙开口:“福晋若是觉得饭菜不合口,改日让下人再去寻几个好厨子进来。”
我感激地笑笑,还未开口,罗小蝶忙着道:“小蝶会做几个南方菜,口味清淡些,福晋若是不嫌弃,我这就给福晋做去。”
“哦?你会做南方菜?有什么拿手的?”我在深圳吃惯了粤菜,好久没吃真的很想念呢。
“禀福晋,小蝶会做西湖醋鱼、咸水鸭、龙井虾仁、油焖春笋等几个菜,奴婢自觉还能拿的出手。若是福晋有兴趣,我现在就去做。”说着便站了起来。
“那怎么成?快坐下吃饭吧,你去现做厨房未必有苏杭菜的料,改天让厨子备好了你试着做做,我也享享口福了。
“福晋说得对,你就先吃饭吧。”鄂桐也拉她坐下。
“是,我明天就去做,望福晋早日康复。”罗小蝶恭恭敬敬道。
饭毕众人告辞离去,我看天色还不算晚,怕李氏孤单,留她说会儿话,“妹妹,过年了可曾想家?”
“禀福晋姐姐,想家是想一些的,幸好鄂桐姐姐常过来陪我说话,我病后也多蒙您吩咐照料,王爷也说您多次劝他好好待我,我还未来得及拜谢您的恩德。”李氏盈盈拜下去,我忙搀起她。
“妹妹何必这么客气?你知书达理,和我也很投缘呢。”
春儿过来奉茶,她待春儿也极客气,站起身才敢接过,春儿道“不敢”,忙又向她施礼,被她伸手扶住,我笑着道:“妹妹别这么客气,我的丫头调教得不好,倒让妹妹笑话了。”
“福晋姐姐身边服侍的人,我理当十分尊重的。”“李格格谬赞了,奴婢愧不敢当。”春儿也对李氏的彬彬有礼生出许多好感。
怕我们说话时屋里冷,春儿将火盆弄得旺旺的,又命人抱了盘盛开的水仙摆在桌上,葱翠饱满的叶子,顶着纤白的花瓣,细黄的花蕊,满室清香。
“福晋姐姐气质高雅,只有您才配摆上这么漂亮绝俗的花。”
见她喜欢水仙,我让春儿也给她送过去一盘,她再三谢过了,又说了会儿话,方才告辞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