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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德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观点,但是,他哪里知道姜桂娥的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他哪里明白姜桂娥的内心是多么地痛苦——没有做过母亲的人哪里会知道思念孩子的痛苦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忍受了十月怀胎和分娩之苦之后的结果,就这么丢下了,又有谁会舍得呢?当时,她只是一心想这如何离开她的伤心之地,如何离开那个让她伤心、毁她一生的臭男人,她哪里想到曾经是恨死了他,也恨死了他的孩子,可如今,当她真的离开了她的孩子之后,她却又那么痛苦地思念自己的骨肉——它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地淡薄,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这辈子能遇上叶德权这样一位豁达而有明智的男人,也可以算是她的造化了,可却只恨相知甚晚。叶德权对她越好,她的内心越是觉得亏欠于他,她的心思反而变得更加地沉重起来,使她喘不过气,似乎只有舞厅才是她释放的空间。
吃过午饭之后,在姜桂娥的坚持下,叶德权便骑着自行车将姜桂娥送到了市中心,姜桂娥下车之后,便立即对叶德权说道:
“好了,你回去吧。”
“既然送你来了,索性我也玩玩。”
“不行,你得回去读书!”
“不!我不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不放心?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我的安全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这可是个文明的社会——至少从表面上看是个文明的社会,这青天白日的,难道还会有强盗不成?犯罪分子还没有到肆无忌惮的时候。”
姜桂娥的话说到这里,说得叶德权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姜桂娥又说道:
“我看你是不放心我人吧?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咱俩干脆不如分了吧!”
姜桂娥这话可把叶德权急坏了:
“你看你这话讲得?越来越离谱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放心你呀?”
“你说说看,连日来,我对你是敞开了心扉,把我的事情是都告诉了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了,可你却要紧紧地跟着我,不是对我不放心是什么?”
“怎么能说是对你不放心呢?我是那么地爱你,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呀!”
“保护我?那可就谢谢啦,不必!”
“我不是不信你。我为的是我的心。”
“你为的是你的心,我为的也是我的心,你就知道你的心,你就不知道我的心。你说说你——堂堂的一个大学生,不一心一意地学习,整日地围在我的身边,倘若耽搁了你的学业,岂不是我的过错?你说说看,要是我呆在你身边,你能安得心来学习吗?”
“不能。”
“我为你是操碎了这颗心,你知道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赶紧回去吧!”
“嗯,那我回去了?”
从叶德权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他显然是有些依依不舍。
“回去吧!”
“拜拜!”
“拜拜!”
——虽说叶德权只是一个关在校园高墙内的学生,但他对人和人性以及人的心理也稍有研究,对于那些经常在舞厅里进进出出的连普通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的人更是了如指掌。他怎么能够不明白这样的环境会对一个孤独、无助的外乡人姜桂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但是,他为人忠厚、老实,遇事从不与人争执,再加上他考虑到姜桂娥的遭遇对她的伤害,所以,凡事只要姜桂娥稍稍一坚持,他少不得要依了她,况且姜桂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最后,叶德权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虽说他是有些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回去了。
姜桂娥目送着叶德权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心里想些什么呢?而此时,她的心里也是时刻刻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叶德权从小也是一个孤苦无助的苦命的人儿,他的内心也一定充满了诸多的苦恼。这一点姜桂娥是可想而知的。可问题是原本就疾病缠身的她,这份工作也只是偶然的巧遇,到底能支撑多久,她自己也不清楚,况且,最近她的哮喘病也是频频发作,这也让她很是担心。一旦她真的跟了他,他势必要与他伯父要钱治她的哮喘病,他的伯父如果真的知道了他和我这样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在一起,他必然会终止对叶德权的学费、生活费的供应,这将必然会影响他的一生。再说,她的内心对儿子的思念也是一日重似一日,光这就累得她喘不过起来。可她又不敢再去仪征探望。因为先前逃出来后被泥瓦匠发现了,她所遭受的奴隶般的毒打和辱骂她现在仍记忆犹新,泥瓦匠一家根本就不会顾及到姜桂娥的疼痛,也不会顾及到她的死活。也正是因为这种无情的虐待使她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勇气和希望。
姜桂娥真的不知道,对于她本人而言,认识了叶德权是幸运还是不幸。叶德权对她的关爱越是周全,越是觉得自己亏欠与他,她的内心就越是不安,这种痛苦同样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内心的矛盾不知该如何对他说,她真想离开他。可是她知道,他毕竟是一个从小就没有得到母爱的孩子,他内心的情感一定十分的脆弱,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她此时的决定呢?
叶德权离开后,姜桂娥孤身一人怀着一颗沉重的心走在了繁华的市中心、商业中心——文昌中路的街道上,她徘徊着,她看着那些成双成对得满脸笑容的青年男女从她的身边走过时脸上露出的令人羡慕的笑容,心想,他们的内心一定很幸福,她真后悔刚才叫叶德权回去,可当他真的打算把一天的时间都消耗在她的身上时,她又觉得有负于他……
姜桂娥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怪没有意思的,而且两条腿也有些发硬了,于是,她便又在喷泉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这时候虽说没有夜灯的闪烁,可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来的七彩的光环犹如天上的彩虹一样,倒也让她感到新奇和有趣。她坐在长凳上面,喷泉里喷出的水雾接着风的力量吹拂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既清凉又舒适,她坐在长凳上面,舒展着浑身的筋骨,呼吸着新鲜、湿润的空气,回味着和叶德权一起坐在这里,靠在他的肩膀上的感觉,她在这里安详地坐了半日,谁承望在这最繁华的,应该是治安最好的市中心竟然成了那些三教九流、游手好闲之徒寻求作案目标的主要场所,他们每天都坐在文河路这边的石凳上一边聊天一边寻求作案目标。其中一个人说:
“猫王——”
“哎,彪哥,”另一个人回应道,“什么事?”
“那个坐在喷泉旁边的石凳上的女孩你认识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呀?”
“不认识。”那个被称作猫王的人回答说。
“嗐——”另外一个男的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她不就是经常在‘水手跳舞吧’跳舞时碰见的吗?又怎么不认识的呢?”
“哦——”那个被称作“彪哥”的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起来,他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对呀!正是!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想起来了——哎——虎子啊,你认识她吗?”
原来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叫“虎子”,他对彪哥说道:
“不认识,我要是认识,还不早就介绍给大哥你了——哎,大哥,你是不是对她有那个意思啊?”
“这世上的女人我见了千万,这还是第一个碰见这么让我心动的女人,她看上去倒确实有几分姿色。”
“要不要去跟她玩玩?”
“不急!不急!只要我看上的,不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还是哪家的良家妇女。哪里还有弄不到手的?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朝一夕呢?”
“大哥说的是,凭她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大哥一句话,哪里还有搞不定的?”
“你就别拍马屁了,还是谈点儿正经事儿吧!明天我得去无锡一趟,刚才龙哥打电话过来,说那边明晚有笔大买卖,要我明天上午十一点钟之前务必赶过去支援,你明天也跟我去吧!”
“嗯——”
随后,那个彪哥又对猫王说道:
“哎——猫王,这立刻就交给你了,你在这里可得小心点儿。最近风声比较紧,那些小厮们更是不懂事儿,你可得看紧点儿。另外,你再叫黑玫瑰帮我打听一下那个姑娘的底细,给我好好地看着她,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我可饶不了你。”
“这还劳大哥你操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请大哥放心吧!”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有哪一个出来混的女孩子不想和那个叫‘彪哥’的好呢?这些人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情感可言,她们选择男人的标准就是看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现在这个圈子里是那个叫“彪哥”的说了算,很显然,那个彪哥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她们争夺的目标。因为她们只要和彪哥好上了,她们在这个圈子里面才会受到更多人的尊重。可如今,她们听说她们的彪哥被一个她们不认识的姑娘给迷住了,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暗暗地计议着要给这个姑娘一点儿颜色瞧瞧,她们想让姜桂娥知难而退。
——而这一切,姜桂娥显然还毫不知情,的确,她哪里会想到,她在这里跟大家都不认识,跟大家既无怨也无仇的,今晚竟会有人要算计她,她一直默默地坐在这里等待着时间的消耗。她只等着“水手跳舞吧”里蹦迪的时间到了,她去“水手跳舞吧”里面蹦迪,对于刚才那几个小伙子的话也没有听清——或者说她也没有将他们谈的话放在心上,她只知道时间到了,她得去“水手跳舞吧”去跳舞。当她跳得正进入状态,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姑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
“哎——美女啊,有个帅哥在外面找你呢。”
姜桂娥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漠然地说道;
“你搞错了吧?我并不认识你呀。”
“没错!没错!”在姜桂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陌生的姑娘便抓住她的手往外拽,嘴里还说道,“那个帅哥在外面说的就是你。”
姜桂娥还没有摸得着头脑,也没有分得清青红皂白,就给不由分说地拖了出来,可当她被拖到外面的时候,外面的一幕让她愣住了,外面竟有四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站在她的面前,她们“一”字排开,她们见着了姜桂娥是一脸的怒气,姜桂娥不解地看了她们一眼,再看看那个刚才拉她出来的那个女孩子,不解地问道:
“你说的是?”
“她说的就是我们了。”
她们一个个摩拳檫掌地走过来说道,随后便一起冲了上来,其中一个人揪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拉,顺手便给了姜桂娥两个耳光,姜桂娥本想还手,可她的手又迅速地被另外两个女孩子控制住了,刚才那个打她耳光的女孩又给了她两个耳光,并说道:
“你还想还手不成?”
随后又连续打了她几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说道:
“我让你还手!让你还手……”
接着又有一个女孩子从姜桂娥的身后,用手臂扣住姜桂娥的脖子,抓她的手臂的两个女孩子又同时揪住了她的头发,她们一起将姜桂娥摔倒在地上,随后她们几个又一起围了上去,对着姜桂娥的头部、肚子和大腿,到处乱踢,姜桂娥只的本能地用手臂将脸部护住,其它地方智能任她们到处乱踢,她大声地呼救:“救命啊——”可这些女孩子就像疯子似的,根本不听这些,只顾着肆意乱踢,知道闻声赶来的巡逻的保安将她们喝住:
“住手!”
可她们都没有住手,直到又一个保安赶了过来,他们才将她们拉开,这几个女孩子才停下了手,看着这两个保安,她们便感到情况不妙,其中的三个女孩子便在她们住手之后赶紧开溜了,只有两个落在保安手里的女孩没有跑得了。于是,她们三个人便被带进了派出所,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现一一询问了一下她们的姓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政治面貌等,又向姜桂娥询问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询问了一下她的伤势和要求等。
经询问得知,这两个女孩都是本地人,并且她们的父母都是能够在派出所说的上话的人物,一个是扬州第十五届人民代表大会委员,另一个是中国工商银行扬州市支行的附行长。而我的主人翁姜桂娥却只能说自己是一个外出打工的外乡人。随后,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便叫她们各自的家属来商量,姜桂娥值得打了个电话给叶德权。当叶德权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听到电话铃的响声,被它惊醒,他才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喂——”
“喂!叶德权,是我。我出事儿了,你到派出所来一趟吧!”
叶德权听得出是姜桂娥的声音,他一下子给惊醒了,睡意全消,他问道:
“什么?出事啦?出什么事啦?”
“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可是派出所在什么地方?”
“就在‘水手跳舞吧’的旁边有一条路往里走,在路的右边。”
“好的,我知道了,我就来。”
姜桂娥放下电话之后,便坐在那里默默地等着,可叶德权是一等也没有来,二等也没有来。最后,直到一位自称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舅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掏出一包软壳的中华香烟,给每一位穿着制服的人发了一支香烟,随后他又找到了这起事情的负责人。并暗暗地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叫他“无比周旋此事”。
这时候,叶德权也终于探着脑袋缓缓地走了进来。他原先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大学生。什么时候经历了这样的场面,他一进派出所的大门,见第一排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于是,他便穿过第一排的房子,向里间走去,忽然被一个人叫住:
“哎——你是干什么的?”
叶德权听到有人叫他,他停住了脚步,闻声望去,并回答道:
“我的一个朋友出事儿了,叫我过来看看。”
“你朋友是谁呀?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名字就不重要了,就是那个刚才从水手跳舞吧给带过来的,和人家打架的那个女孩子。”
“哦,我知道了,你到里面去看看吧。”
“那谢谢啦。”
叶德权说着便往里走去,用目光巡视着周围的人群,并在人群中巡视着姜桂娥的身影,终于,他看见姜桂娥坐在板凳上,便走过去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你被人家打了?”
“是的。”
“我叫你回去你不听,你非得要在这儿呆着,这下可好了?这就应了中国一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下明白了吗?打哪儿啦?还疼吗?”
姜桂娥原本是想听句安慰的话,可没想到叶德权一开口就是举责备的话语,还在埋怨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她说道:
“不疼了,对不起,劳你大驾了——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
“你看你,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又生气了。我是真的担心你,真的心疼你嘛。我劝你也是为你好嘛,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嘛?”
姜桂娥看这叶德权是一脸焦急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是真的疼她,于是她说道:
“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就是觉得头有点儿疼。她们刚才几只脚对着我的头部猛踢。”
姜桂娥一边说还一边捂着被打的地方说道。叶德权又问:
“这到底是谁因为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那——”姜桂娥指着站在人群中的两个女孩子说道,“就她们两个,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姜桂娥说着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叶德权突然说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有娘生没娘教的。”
叶德权的这句话不想被派出所里的那个穿制服的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听到了,他转过身来审视了一下叶德权,对他说道:
“你是哪里的?来这里干什么来着?”
“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朋友。”
“你使她朋友?那人家怎么教育孩子与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自己门前的雪还没有扫好呢,怎么又管起人家屋上的霜来了?你先在一边等着吧。人家怎么教育孩子有我们来处理。她你也该带回去好好地管教管教,出来打工就好好地打工算了,老是跑到酒吧里来干什么?这里可不是她呆的地方。”
叶德权见这么说了,他只能退到后面,那个民警又对姜桂娥说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看你伤得也不太厉害,陪你四百块钱行不行?”
“什么?把我打成这样就赔四百元钱就行啦?”
“那五百!最多五百!”
“她不就是想讹几个钱罢了。”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子说道。
“你给我闭嘴!”那个自称是她的舅舅的男子在一旁喝道。
姜桂娥则又在一旁说道:
“不行!你以为你们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了吗?我今天就不要你们的钱,我非得做C.D.得先给我做了C.D.再说。”
“我看你一个外乡人,出来打工也不容易,所以,我看赔你五百元钱就算了。你为什么非得做C.D.呢?我看这样吧,你要是做了C.D.若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就不赔钱,要是赔了钱,就不做C.D.你到底是要钱还是做C.D.你自己选择吧。”
在一旁的叶德权听了他们的处理意见,明显觉得有些不公,便站起身来说道:
“这叫什么玩意儿啊?是什么逻辑啊?打了人,去医院检查是必须的,赔钱也是必须的。你怎么能这么偏袒于她们呢?谁叫她手贱。”
而姜桂娥却又说道:
“我只要做C.D.。”
“我看你们还是先考虑考虑再说吧。”
那个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见他们这么“不开窍”,就将他们晾在了这里,自己跑到里间去了。只留着姜桂娥和叶德权在外面傻站着。
姜桂娥看了叶德权一眼,她是一肚子的火,她埋怨道:
“枉你平日里也杂学旁修的,屋子里的藏书也是一大堆,怎么刚才就知道站在那边傻愣着?屁也不敢放一个。”
“你说什么呢?你这叫做什么话?你刚才没有看见吗?这个地方是你说话的地方吗?那家伙刚才的话不是明显地偏向人家了吗?你叫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什么叫做‘克己奉公’?什么叫做‘执法必严’?什么叫做‘违法必究’?这贴在墙上的十二个大字不过是一件虚伪的外衣,哄人而已。他们所谓的‘公道’,是需要金钱和权利做后盾的。谁给的钱越多,谁的权利越高,谁的后台越硬,他们就偏袒于谁。你孤身一人,独居他乡,举目无亲的,还想要‘公道’?这谈何容易呀?在如今的世道上,‘白道’比‘黑道’更黑。只要你到了这个地方,你不拿出足够的钱来,他们会替你办事儿吗?而你要是拿出了足够的钱,他‘黑的’也能帮你说‘白的’了。他们会给你一个所谓的‘公道’吗?而你再看看那些贪官污吏,最后被查出来的、被曝光的都是那些数额巨大、过于显眼、过于张扬的人。他们已经被钱财迷住了心,忘记了‘太高人越妒,过洁世同嫌’的道理,到最后弄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些所谓的‘公道’再也无法袒护他们了,才拿出本来早就该拿出来的态度,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查办’,其实只是他们身上再添上一层虚伪的外衣罢了。平日里我没有少劝你不要频繁地出入舞厅、酒吧等娱乐场所。这些地方都是些容易招惹是非的地方,你不听,今天你尝到了吧?”
“我今天非得叫他们给我做C.D.不可。她们中间有三个已经十九岁了,还有一个都二十岁了,可她们却说自己是十五岁,这些混蛋——这些混蛋居然信了。”
“是啊,这些混蛋居然信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得到了金钱,他们有着较高的权位,他没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就叫做‘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行了,行了,你别再咬文嚼字的了。”
这时候,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又走了过来,坐到他先前坐的椅子上问道:
“怎么?你们现在讨论好了没有?是去医院检查,还是要钱?如果你们要去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来,可就一分钱也得不到了。”
“什么?你们这叫怎么一回事啊?”叶德权已经抑制不住他不满的心情了,他冲上来说道,“去医院检查时确保受害者生命安全的必要保证,你给受害者带来了伤害,给予一定的精神的补偿和营养补助也是理所当然的,惩奸除恶是你们的职责,你们把挨打造成的伤害和车祸所导致的伤害混为一谈,算什么道理?显然你们这是对受害者的不够尊重,和对侵犯别人的人的纵容,我要是现在打你一个巴掌,你的嘴巴也没有破,也没有流出血来,你是不是会就这么算了?况且,她们明显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你们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们只有十五岁,你们看看她们哪个十五岁啊?”
“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你又凭什么证明她们不是十五岁呢?”
“这还要证明吗?这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看看她们一个个体态丰盈,显然都已经是发育成熟的女性了,怎么说她像个十五岁的孩子呢?”
“我说她十五岁她就十五岁,你怎么的吧?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他说到这里又扭过头来对姜桂娥说道,“哎——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来说去他们不就是想要讹几个臭钱吗?我看他们是穷疯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女孩子又说道。
“我不用考虑了,我不要钱!我非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做一下C.D.,几百元钱有什么稀罕的?”姜桂娥坚持道。
“那好吧,就依你,去医院看看吧。”
“还有!”姜桂娥想了想又说道。
“还有什么?”
“不许他们日后寻思报复!万一她们日后对我进行报复怎么办?”
“这个你尽管放心吧,我回去会对她们严加管教的,我保证她们不敢再起报复的念头,否则就算将她们打死我也不喊冤屈。”
“你不是说你不是她父亲吗?你是她舅舅,你怎么管得了啊?”
“这你就放心吧——哎!你还去不去医院了呀?在这里磨蹭个什么呀?”
“好吧,那咱们这就走吧。”
最后,那个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又对那个女孩子的舅舅说道:
“好吧!我看就这样吧,你就带她到第一人民医院去看看吧!她有什么要求要尽量地满足她,不要为难她!”
“这是自然,你放心吧!”
随后,那个民警又转过身来对叶德权说道:
“你也跟着过去好好照顾照顾她吧,日后叫她好好工作,不要再到这种是非场所来了,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好吧,就这样去吧!去吧!”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往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扬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走去。至于如何挂号、医生如何挣断,如何望、闻、问、切,如何缴费、抓药自不必细说了。结果是什么毛病也没有查出来,出来之后,姜桂娥的肚子里还鼓着一股怨气无论叶德权怎么说她也不搭理他。
“好了,别难过了。”叶德权拥着姜桂娥说道,“别难过了,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又有什麽办法呢?你我都是外乡人,没权没势的,人家都是本地响当当的人物,到了派出所里,他一个红包一给,派出所里的人员能听你的吗?难道你叫我在排除所里打她们一顿不成?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再说了,人家还是个女孩子,我下得了手吗?——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想他了,日子还得一天天地往前过,你得一天天地往前看,你老是想着过去,却又不能做到以‘史’为鉴,以‘史’为镜,又有什么用呢?以后那些地方我看你还是少去为妙吧。”
可是,无论叶德权怎么说,姜桂娥就是不搭理他,这让叶德权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所措。他也是气恼了,他突然说道:
“难道你没查出病来,没讹着他们的钱你后悔了?”
姜桂娥还是一声不吭的,从到医院做C.D.,到回家的路上,到吃饭,到洗脸、刷牙,最后上床睡觉,姜桂娥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句可怕的名言:“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姜桂娥一夜未眠,她遭受了莫名其妙的毒打之后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么多天以来,她横竖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呀竟遭如此横祸,这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再一次想起了一直支撑着她的反抗精神的一句话:“当我们无缘无故挨打的时候,我们应该狠狠地回击,我肯定我们应该回击——狠狠地回击,教训教训打我们的那些人,叫他永远不敢再这样打人。”于是,姜桂娥打定了主意,她将要尽快地采取行动,对那些无缘无故打她的那些人进行狠狠地回击。但是,她的这个想法并没有立即跟叶德权提起,因为她很清楚,只要叶德权知道了她的这个想法,他一定会去阻挠她,或者他跟着她一起去疯,这样他不免要受到某种伤害,而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比竟不知结果如何,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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