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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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破摩托车。一看就是国产货,刹车不灵方向不稳,坐上面的人也傻了吧唧的,还戴副墨镜就跟杂交的青蛙似的,这几个条件就造成了凯子的负伤。”
“幸亏是摩托车先把你撞了,再等个四个轱辘的你小子就没命呼吸这新鲜空气了。”我说。
他妈的王八蛋,下次见了直接灭他丫的,老子医药费都自己报销的。秦凯说,惊吓已慢慢在他眼中消失。
我们到了附近一家餐馆大吃一顿,秦凯说再吃到人间的菜真是他的荣幸,差一点就去吃云彩了,一边吃着一边说笑,其乐融融,丝毫不见这三人里面会有个伤号。
为你的重新做人干杯。
干杯。
为你的石膏腿干杯。
干杯。
在觥筹交错间,桌子上摆满了啤酒瓶,偶尔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我这条腿是要参加北京奥运会的,唉,看来这梦想是难以实现了。”秦凯说。
“那不一定,”我说,“奥运会完了不是还有残奥会嘛,奥运会你实力太差,赛场上全国观众可不想欣赏龟兔赛跑,我是说正常的兔子,你也是正常的龟。残奥会你没准能拿第一。”
“倒数的吧。”张铁说完,三人嘴里的酒水饭菜全喷了出来。
“没你这样的啊,损哥们儿是吧,到时候怎么也能拿个金的银的什么的牌儿回来见江东父老啊。”秦凯说,笑得很欢。
“你拿个牌儿没问题,问题是那牌儿是纸片制的吧,一拿拿一打,全是黄牌啊红牌什么的裁判塞你的红包,哈哈。”我说。
“完了完了,我唯一的两个观众正给我灌凉气儿呢,让我以后怎么跟人比啊,怎么技压群雄啊,怎么......”说着自己也张着大嘴笑起来,啤酒沫顺着嘴沿留下,使得临近座位的人以为这是一群疯傻之徒。
秦凯很快恢复健康,丝毫没看出他哪儿像残疾人,参加残奥会的设想也由此破灭。秦凯归队,我们接着重整旗鼓,继续危害人间。
张铁家有一辆破桑塔纳,看上去估计有些年头,历史沧桑的很像古董。烤漆剥落,呈现出一片片斑斑锈迹,像得了鱼鳞癣的海豹似的,四个轮子全成了光头胎,雨天急刹车都能多跑出几百米,所以如果他想在家门口停车的话,那么他的选择应该是在离他家几百米处的十字路口开始刹车,然后最好把脚伸出车外增加摩擦力,以确保能够准确的落在家门口,一旦遇上下雪天,他必须设法在离家好几公里的高速路上开始刹车,如果不小心稍微加了一下油门,那么后果是直接就到了我家。
所以他的车很省油。
如果它的车速为零,那车当然不会动换,这是废话也是实话。
如果它的车速为80公里每小时,那么他刹车后滑出的距离应该是2公里。
如果它的车速在120公里以上,那车只能在原地打转,这绝对没错。
光头胎的意思就是,汽车的速度在120公里以上时,它的摩擦力为零。
以此车的性能以120公里的速度在拐弯处进行漂移,汽车分不清自己应该是往哪儿走,最后只有选择直着走,后果可想而知。
张铁长大之后涉足车界,在这之前看了很多当前的比较具有权威性的汽车杂志,了解了很多关于汽车配件以及性能等各方面的知识,打算把自家的那辆破桑塔纳变废为宝,回收利用。然后他到一家汽车修理行做工,先是从一名洗车工做起,然后学着进行烤漆,顺便学会了汽车修理和零部件的配置,很快辞职不干,回家鼓捣一个星期,终于类似于一辆新车的破车出炉。
那车本来是张铁他爸张叔锁在车库只等收废品的来拖走的,但时间托的太久,就好比一件半好的东西以全废品的价格卖掉了可惜,于是便索性将之弄成完全破,到时候以完全破的价格被人买走也不算吃亏,觉得很值。
这车除了一张老的跟上辈儿的结婚证似的驾驶执照之外,其他的用起来全不是自己的。比如说车钥匙插不进锁眼,就算插进去也一点反应也没有,直骂这车性冷淡。此时解决的方法大多是用手左踢右踹,就跟这车是受无线电信号控制似的,跟**十年代的电视机一个待遇。
自从此车重见天日之后,很快引来了附近废品站的光顾,跟在**后边儿说卖给我吧兄弟。
张铁气急败坏的说:“你知道多少钱么?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机器,麻雀虽死,但五脏俱全,修理修理估计还能活过来,卖给你,行,一万。”
“一万?一万我能买一辆新的。”废品站说。

废品站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心想这小子估计是拿它当法拉利了。然后悻悻而去。
张铁对着废品站的背影说:这车省油。
然后传来一片大笑。
汽车就像女人,一旦被开过就得降价处理,但有的人不愿以低价出售,总想以古董的价格收钱。
我们初次打开车门的时候,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和粘在上面的苍蝇干尸,从里面看就是一坟墓,外面看也像一棺材。
张铁一个星期之内足不出户,在车库内忙着整改那车,除锈啊烤漆啊,外观看上去就像一台军用装甲车,并且迷彩斑斓的,开出来的第一天过路的小孩看见了一个劲儿的喊:坦克坦克坦克。乐得张铁合不拢嘴,说,眺,这车多牛逼。
第二天张铁又开着出来显摆,由于过了一夜原本被掩盖的铁锈又重回车身,一块儿蓝一块儿黄的,致使几个小孩儿跟在**后边疯狂追赶,拍着手喊道:梅花鹿梅花鹿......
张铁觉得必须请一专业的来修车,但此车又不能被启动开着去,于是选择请求修车的上门服务,修车行白天一般很忙,而所谓的空闲时间是在关门之后,一天晚上张铁终于等到上班的师傅下班,然后拉着他去车库。
那位师傅是张铁以前时的老板,听说张铁要修车,二话没说,只说要多少钱之后就跟张铁去了。
那位师傅到了车库问张铁,“车在哪儿呢?”
张铁指指前面说,“那就是。”
那位师傅四处寻觅最终发现了躺在身前的一台遍体鳞伤的铁架子,说,“小铁,你赶紧去换一个灯泡,你家车库的灯泡十五瓦的吧,真暗,连这么大车也没看见。”
张铁说:“我家车库就这毛病,多大的灯泡也这样,这车跟这水泥地面一个色儿。”
稍后张铁拿来一个100瓦的灯泡换上,那车才现庐山真面目。
那位师傅打开前盖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天发现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那里面的东西好比是汽车的五腑六脏,是一辆车的灵魂部位。
那位师傅忙活半天才把里面的灰尘打扫干净,于是看见了一挂错综复杂的汽车肠肚。
然后那位师傅又费了好大劲儿把车门打开,钻进车里鼓捣方向盘和钥匙眼儿,搞得自己就跟地质学家似的。
那位师傅的最后结论是:这车没救了。
张铁说:“师傅你在看看嘛,没准经您一修理就好了。”
那位师傅说:“没用,除非把零部件全换了,那样你还不如去买一辆新的了。然后临走时说,要知道你这车是这幅德行,我就不来了,浪费时间嘛,还是赶紧卖给废品站得了,没准能收获几百块钱。”
走后,张铁说:“妈的不就是一破车嘛,怎么就修不好了,老子偏要把它修好。”
接下来的日子,张铁搜络各方面的修车资料,几乎是把那车大卸八块然后重新组装,我们翘首以待地盼望着那车能够早日变成废铁,然后早日的卖进废品站,然后张铁早日请我们吃饭。
张铁他爸张叔经过车库看到里面灯火辉煌的一群人在鼓捣那辆车,以为是一群偷车贼,远处喊道:“干什么呢你们?”
等他走进看到张铁和我们几个哥们之后,便明白了**分,说:“贼兮兮的在这儿捣鼓啥啊?”
张铁说:“修车。”
“修车?”张叔愣住,说:“你从小连玩具车都搞不定还想修汽车,怎么越来越像你妈。”
“哪像我妈啊?”张铁一脸疑惑的问。
“小时候你妈就修理不了你,长大了跟甭提了。”张叔解释道。
张叔接过钥匙,往眼里插半天硬是没插进去,然后盯着钥匙说:“这怎么是保险柜的钥匙啊。”
很快,张铁便开着那辆破桑塔纳出来行驶,路人皆惊叹,议论纷纷说这东西是不是一UFO,不同的是这UFO是爬着走的。破桑没玻璃,虽然没有玻璃有碍观瞻,但留着玻璃更碍观瞻。由于没有玻璃,气流畅通,夏天开起来不用空调也照样会凉爽无比,然而到了冬天,由于此车不具备冬暖夏凉的功能,所以很难预料其后果会是怎样。
此车只能在白天外出,即使白天外出很容易被交警逮住,这种可能只是相对晚上而言,而晚上几乎不敢出门,原因是此车的车灯一共四个,但有三个坏掉,剩下的那一个很庆幸长在前方,但光线不佳,这为夜间照明虽然起到一定作用,但这种独眼车灯会使其他车辆将之误认为前方是一摩托车,或一手电筒,所以在较窄的路段极易发生事故,所以晚上不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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