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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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故事片中经常会看到这样一种情境:一个活生生的背着一个已经被打得不动换的,结果没能逃出去,追兵追上来一阵拳打脚踢,最后都歇菜了。
我们跑出城,望见灯火辉煌的城在熊熊燃烧,像一块燃烧着的煤球,红黑相间。
我们找了家餐馆本打算开怀畅饮,但一摸兜里银子不多,于是谁也没敢真的开怀,只象征性的喝了几口。然后去大街上寻找非常便宜的旅馆过夜。
走出酒馆时夜色有些暗淡,我们漫无目的的走着,也没人说非要寻着旅馆而去,只一个劲儿的闲庭信步当诗人,觉得大街上这么人影寂寥的万人空巷,自己多少有些帝王之气。然后便遇见了陈静。
陈静家的窗户面向街,于是就轻易的发现了我们。她把脑袋伸出窗外,像个灯笼挂在那里。
“喂,你们几个又流落街头了?”她憋着声儿朝我们喊,又怕被别人听见。
顿时我们眼里的困意全无,眼睛里往外冒出希望之火,她现在一个人住个大房子就跟个富婆似的,房子再塞我们几个应该绰绰有余。
“什么叫又流落街头了,哥儿几个这是突然来了闲情雅致欣赏美景,没见这夜色多美啊,一不留神还以为到了天堂呢。”我大大咧咧的说。
“那你们继续欣赏吧,多好的夜色啊。”陈静眯眼做出陶醉状,望向黑乎乎的夜空,然后回房。
“别啊,我们已经欣赏完了,哎,你家里有人么?没人我们可上去了啊。”我说。
“家里除了我没人,宽敞着呢,你看看你们几个,一个个就像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我才不接待呢。”
此时张铁已经带领秦凯往楼上窜,我自己站在下面跟陈静玩千里传音。
张铁摸黑到了三楼,按那家门铃,好像电铃坏了没反应,然后张铁跟秦凯敲门,远处听就知道他们是在砸门。
继而门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只穿穿裤衩的中年男子,吓得要死,说:“你们找谁啊?”
张铁纳闷,在忧思不得其解之时,我跑了上来,一看这情景,就乐了,说:“就知道你俩肯定找错门,她家住在四楼啊笨蛋。”
“我数着是三楼啊。”张铁不解。
“底下还有一层,陈静刚告诉我,幸亏我提前到,要不然不把你俩不成打劫的了。”
陈静穿着睡衣,活脱脱像一只秋天的母鸡正值脱毛期似的春光外露。在一个人独居的家里,那些很少被触及的没有人味儿的东西看上去陌生的像外星系砸下的陨石,保存完好,像是一家博物馆。
“陈静你家几张床?”我像个侦探似的里里外外搜索。
“呦,刘苏你还想找床睡呢,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儿,就你那脏劲儿一夜之间非把人家床单睡成水墨画。”张铁懒洋洋的躺倒沙发上说。
“天当被地当床,多宽敞啊,这种好事谁也别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我说。
“我家只有一张床而且只能睡一个人,你们想都甭想。”陈静说,“我可怜可怜免费提供地板给你们丫的,就知足吧。”
“别老床床床的,听了都慎得慌,就跟我们来找你睡觉似的,谁爱睡谁谁睡,我就在这当护花使者,免得他们几个晚上梦游什么的,可不能糟践你啊。”我说。
“滚你的,就对你不放心,整个就是一**大盗,还护花使者呢。”陈静咯咯的笑着说。
那晚我们谁也没有睡,全坐在一起打扑克牌。日子像扑克牌的轮回一个样儿,但是劳累和烦恼却不可避免,我们不知发了多少把牌,其间也像过日子似的存在投机取巧坑蒙拐骗恩将仇报冤冤相报,但是谁也没有觉得累,也不烦,这几乎是两种境界,因为前一种是生活,后一种是游戏。
我曾有过自己的生活空间,个人的书房和卧室,后来感觉在这两者之间来回穿梭有些费事,索性将两者合二为一,把书全搬进卧室,然后床头床尾都堆满书,外界看来像是很喜欢读书的样子,其实也只是拿书当样子,而且跟书长期泡在一起满身都是书卷气,同化作用可见一斑。后来的后来,看书逐渐被睡觉取代,书在我的书房里只有一个作用,即催眠作用。
当长时间睡不着的时候取一本很难懂的书来看,几分钟之后两眼皮会渐渐酸痛,然后渐渐的由两只眼来看变为一只眼,然后以很快的速度去见周公。
**堕落是如何炼成的?

刘苏曰:如此而已。
秦凯是我们之中特安静的一个,他的嘴就像女厕所很少对我们开放,平常出牌都是别人给他喊数,一对五,俩Q,开点啦,弄得我们就跟使唤丫头似的。张铁从小家教很严,不准骂人,但没限制他打架,所以张铁从小嘴虽然显得特笨,但是动手能力特强,只要有人敢惹他,他二话不说上去开揍,揍完再问挨揍的是谁。
这种人适合做杀手,但如今杀手没多大市场,所以他选择做警察,在审犯人的时候跟犯人比嘴硬,最后使其就范。
陈静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跟我们一起玩扑克牌,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围胸,周围春潮涌动,在座的每一位在发完牌之后的眼神大多集中于一点,她却犹感神圣似的耀武扬威。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显得有些胖胖的,坐在那里就是一堆棉花团儿,要搁唐明皇时期玄宗准封她做皇后,而且杨玉环只配给她做丫鬟。
自此之后,我们频繁的光顾这所房子,那儿几乎成了辛德勒的集中营,不过是优待俘虏的集中营。每次去都能看到陈静高兴的无法言语的表情,感觉她就是动物饲养员,我们来的目的必须要大吃一顿然后弄得一个个大腹便便的,每次她都会做大量好吃的,使我们提前进入**。
“你们总算来啦,知道什么叫望穿秋水,什么叫望眼欲穿么?”陈静说。
“还真不知道,你解释解释啊。”我说。
“你的眼睛寻寻觅觅,秋天的水很深都被你给看穿了,里面全是小鱼小虾的唯不见我们几个,就这意思吧。”张铁说。
“呦,你这解释倒新颖,我还是去查字典吧。”陈静一脸嘲笑说。
“小看人。”张铁说。
我们去陈静家的频率就像血液流经左心室右心房的频率。
我对陈静的家要比自己的家还要熟悉,也许是对新鲜事物的敏感性所致,就像脑子里能记住上百个人的电话号码,但是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号码,因为只有神经病才闲着没事干然后用自己的电话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听见里面的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忙,请稍后再拨。然后又傻了吧唧的累的满头大汗还以为那边正跟美国谈判呢。
那时候起,我有两个家,一到小玲家就拼命享受这难得的自由空间。小玲把DVD的音响开到最高,地板震动,差些掀翻。这时有人敲门自然听不见,但能看见门要被砸裂的景象,这时顺手抄起菜刀,打开门要尽情杀戮。
打开门,站着一群男女老幼,那一刻我又重温了一下阿卡门农攻打特洛伊时的骇人场面。
幸好上来的都是些谎称病号的垂头搭脑病恹恹的人,估计是要精神损失的,其中包括一个孕妇,那时我怕的不是她问我要钱,而是怕她说我是孩子他爹。那时我简直成了一个日本人,低头哈腰的喊对不住,那伙人才散去,他们走时不忘往室内看看,估计他们是来抄家的。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那么多男女老幼是来找我寻求帮助的,没想到一个个钢嘴獠牙,一个劲儿的往我身上泼冷水,就跟傣族的泼水节似的。
陈静说:“你真有耐性,他们纯正是倚老卖老,年龄加起来都能做我祖宗了,还这样不依不饶的,放些音乐颐养天年啊,胎教啊,多好啊,还以为害他们呢。”
自此,我在附近居民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每次来都想鬼子进村似的,躲得我远远的。
记得那是六月,放学之后,天突然下起雨来,一会儿功夫已经大雨滂沱了,那气势逼得张铁扬言要在教室内安营扎寨,今晚死活都不回家,并且破口大骂老天,天气预报说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一会儿工夫风婆子就召集了一群云崽子在天上聚众撒尿,人类顿时痛苦不迭,全在大雨里洗淋浴,有的匆匆往家跑,有的跑到陌生人家里,然后说对不起,走错门了。
街上的下水道像全部得了前列腺的泌尿系统,一时排泄短路,整得大街就跟黄河似的,满大街经此一役顿成一片汪洋。路两边的灯光照射在大街那波涛汹涌的水里,就像凡高的画一样色彩斑斓并且变化莫测。陈静穿着透明的雨衣牵着单车迎风行走,一步步地迈着像卡通剧里的变形金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闲庭信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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