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月三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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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族人自信使走后,全族上下一片惊惶。族长立即派人前往玄天宫报信,但就算去得再快,没二日也到不了天上所在的海边。有族人收拾东西,想趁夜逃离,有族人请求族长投降。族长大怒,派大熊守住整个部落四面八方,说谁敢逃跑或是投敌,就让熊咬死谁。
族长召来自己已成年的几个儿女商量,他们的看法也各自不同。一子道:“轩辕族日渐强大,黄河一带,各个部落都归顺了轩辕,我们靠得这么近,恐怕很难幸免。”
一女道:“风后现为玄女族圣女,玄女族定不会袖手旁观。”
一子冷笑:“远水解不了近渴,等风后回来给我们收尸吗?”
一女道:“胡说八道!就你怕死!”
先一子道:“你当然不怕,只怕你还想嫁给轩辕族长呢!可惜如果我们不降,你想嫁也嫁不了,只会沦为女奴,赏给战士玩乐。”
女子闻言不依,大哭大闹。
族长大怒,挥手喝止道:“叫你们来商量点事,你们就这个样,没一个有点出息!也怪不得别人打到我们门口了!”
一媳道:“族长莫忧,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拖延到玄女族来救!”
众人道:“是什么?”
媳妇两唇一分,缓缓说出一计,众人都沉默不语。
半天,族长才道:“唉,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就这样吧!”
族长令人准备礼物,带人前去求见公孙姬。
公孙姬即刻迎出。
一女在林地间铺上石榻,熊族族长上前跪拜道:“不知轩辕族长前来,没有准备好礼物,来得晚了。”
公孙姬大度地挥手:“起来吧!”
熊族族长令人将礼物献上:阴刻兽面纹玉锛两对、三牙璧五对,鸟形玉饰十对,、鸟头形玉饰十对,白陶带盖鬻二十,磨光黑陶带盖鼎、盆、壶各二十、猪三十,羊三十,熊仔一对,蜂蜜三十等等,一时间摆满了林中空地,周围的战士们看得呆了,没想到熊族富裕如此。
公孙姬点头微笑:“你们准备好明早欢迎我们了吗?”
熊族族长跪下:“求族长宽限几日。”
公孙姬一怔:“什么?”
熊族族长道:“我族对轩辕早就仰慕不已,本想前去拜见,但因我族近来突发瘟疫,族中不少人染疾,因此无暇前往,没想到族长亲自前来,罪过罪过。但族中许多死人尚未下葬,求族长宽限三日,待将族人安葬完毕,全族人上下老幼都会前来迎接族长。”
公孙姬沉思不语。
熊族族长又道:“我已派人前来侍奉族长及各位大人。”手一拍,数十个打扮光鲜的女子,穿着深红布衣,排成一列,齐步上前。
常先小声道:“族长,量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我已派人封住了四方去路。”
公孙姬点头,对熊族族长道:“你即已降我,便是我轩辕一族,我一向视民如已,这就派巫师前往你族,治疗瘟疫。来人!”公孙姬命一位年轻的巫师前去熊族。
巫师跟着熊族族长进入村落,一面问道:“病人何在?”
熊族族长道:“巫师长途跋涉而来,一定很累了,不如先休息,明天再看。”说毕带巫师进了一间小屋,巫师还要争辩,却见小屋温暖如春,中有一红衣绝色女子,微露奶酪般的胸脯,案上摆着数十酒食,熊牚,猪头,羔羊之类。只听得女子道:“先生坐!”年轻巫师的**不由自主地坐下了,连熊族族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边公孙姬一人进了帐蓬,便思念起姜水来,想得太苦,便招手叫一人进来,嘱他前去常羊山顶寻找伏羲。他已派人去寻访神农,但若是寻不到神农,寻到伏羲也行。
世人以为神农医术高明,是因为神农四处飘游,医人无数,人便口口相传,世人不知伏羲之能,却是因为伏羲深居简出,避开世人,不与人相处。求神农易,求伏羲难。
昔年玄天宫阿玉曾对他说:“我爹的医术世上无人能及,说什么神农是医神,笑掉我大牙。不过我爹不爱给人看病。他说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治不好,没脸给别人看。”公孙姬当时有心事也没细问。
派出人后,公孙姬心里舒坦了些,慢慢睡去。
常先突然来报:“族长,有人骑熊冲了出去,往玄女族方向去了。要不要追?”其实是熊族送上女人和酒食,战士们松懈下来,饮酒作乐,被熊族人钻了空子。
公孙姬摇摇手:“不必了,让他们去!”
常先又问:“那明早要不要进攻?”
公孙姬道:“我已当众答应了三日,便给他三日!就算加上玄女族,我们也能攻下熊族!”
常先应声出帐。出来几步,便见月下远远立着一人,常先叹了口气,知道那是精卫的帐蓬,立在帐蓬前的,自然是大鸿。
早上他还担心大鸿那个样子出不了征,谁知一看,大鸿比他还早起。
常先醒悟过来:精卫要去,他自然也去了。
一路上,常先找大鸿说话,大鸿都不搭理,只是默默看着精卫,不再像以往那样遮遮掩掩。
常先开始还有点担心,但见众人都像没看见一样,心下一动,莫非,人人都知道大鸿喜欢精卫?
常先抓了一个小子到路旁一问,果然,人人都知大鸿钟情精卫,族长想必也知道,不知为何把其他女人配给大鸿,听说,小子强调道,只是听说,新婚那夜,新郎没踫新娘呢。
常先一阵头疼,又想起来,喝道:“你小子是不是也偷听你爷爷我了?”
小子道:“不是不是!”也不知道是说没偷听呢,还是说常先不是他爷爷。
常先放了手,让小子走。小子还不走,说道:“常先哥哥,是不是圣女都不能跟人好?”
常先做势要打,小子这才赶紧开溜。
常先徘徊半天,心道,圣女不嫁人倒好,大鸿就这样守一辈子,可万一圣女嫁人,大鸿不得疯了?圣女的男人也不会准大鸿这样,肯定打死他,圣女的男人不可能不如大鸿吧?
“大人,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一个红衣女子端着酒,把身子倚了上来,常先抢过酒,一饮而尽,不再想烦死人的大鸿,自去和战士们吃喝玩乐了。
如此,到了第三日。
女人和酒食不见了。熊族部落前,族人列队而站,熊族族长派人叫骂:“轩辕族!你们不就是乌龟的后代嘛?不在自己的龟壳里好好呆着,跑到我熊族来找死!”

“乌龟王八的子子孙孙,那就是乌龟王八蛋了!踩烂你们这帮王八蛋!”
轩辕族战士大怒,但族长还未说进攻,他们只能不成章法一阵乱骂,一片嘈杂,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远远不如熊族骂整齐有气势。
这时,熊族人丢出一个头颅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前去熊族的年轻巫师的头。
公孙姬本不是轩辕族人,又杀了神龟,所以对他们的叫骂倒也不放在心上,他叫来常先,暗中嘱咐他一番,听得常先眉飞色舞,得令而去。
公孙姬上前,摇手,意示熊族人停止叫骂,不待熊族人答应,便中气十足,声音压过了群骂:“你熊族本已归降我族,为何却又背信弃义,欺骗于我?”
熊族人面面相视,脸有羞愧之色,叫骂声停了下来。
轩辕族齐声欢呼!
熊族人辩道:“我们一直受玄女族守护,怎么可能降乌龟轩辕!”
公孙姬道:“你即已归顺玄女,就该听命于玄女,不惜以死捍卫誓言,不该言而无信,欺骗隐瞒!”
熊族族长还要再说,公孙姬抢道:“今天我要替天行道,讨伐尔等无信无义之徒!”
轩辕族战士得令,杀将上去,熊族人心已怯了,纷纷落败。
熊族族长见势不妙,退入村中,一面急道:“风后何在?”
一女答道:“就要来了!快到了!”
熊族族长长声叹息,想当年,他英武有力,赤手空拳对付一头成年黑熊也不在话下,如今保养得太好,肚上已生肥膏,四肢无力,跑了几下便气喘嘘嘘。
一子急道:“我们再退后点,不要等风后没到,我们先死掉了。”
熊族族长气得说不出话,但也知道儿子说的是实情,几人又往村中后退。
谁知村内出现一队人马,带队之人正是常先,熊族族长一家还来不及叫苦,两下一照面,不用常先多说,战士已上前,将熊族族长一家老小捆了个结实,绳结攥在手里,向村外行来。
轩辕族人正杀得兴起,天地间突然生变。一阵薄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越来越浓,战士渐渐看不到四周景象。
公孙姬闻到薄雾,不由一惊,雾本无味,为何此雾带有香气?这是什么香?非兰非菊,又似兰似菊,非树非草,又似树似草,非百花中任意一种,又隐含百花之气。公孙姬不由忆起在天上的日子,百花齐放,百草飘香,百鸟来朝,百兽潜伏,中有玉女,谈笑风生。
她竟亲自来了么?公孙姬冷笑,来得好,手中的轩辕剑还未饮够人血,噌噌作响。
雾中,一女翩然现身,面若十六少女,形如承受不了露水的花瓣,身长肤白,如白玉,似飞凤。当年调皮胆大的风后,现在已长成少女了。
公孙姬如大猿舒臂,轩辕剑直刺风后,风后一惊,向后跳去,眨眼间隐入雾中不见。
公孙姬怔了一怔,这少女绝非阿玉,莫非是她弟子?
公孙姬也不追赶,刺破中指,滴血于剑,剑顿时金光闪闪,光圈扩大,驱散浓雾,轩辕族战士见雾气散去,聚作一处,常先那一队这才发觉熊族族长一家不见了。
熊族人已退入部落,整个村子似笼罩于一层无形的恐怖之中,叫人心升疑虑,不敢前进。
精卫手持玉瓶,口中念念,将瓶中水洒向村口,村子一下云开雾散,阳光普照。
熊族人驱熊出村,冲向轩辕战士,公孙姬勇猛向前,将大熊打得嗷嗷直叫,精卫点燃火种扔向熊群,熊吓得四下乱跑。
一个高个削瘦、手持一条长鞭的中年妇女突然现身,冷笑道:“好你个精卫,我施法,你破法,你胆子可不小。”
精卫面色如土,唤道:“师傅!”
公孙姬笑道:“阿玉,好久不见,不打招呼,却去吓唬晚辈做什么!”
阿玉转向公孙姬,脸蛋发红,嘴唇抖动:“你还记得我?”
公孙姬笑道:“怎会不记得?想当初,静女其娈, 贻我彤管。彤管有炜, 说怿女美。”这正是当年阿玉教给公孙姬的诗句,意思是说美貌女子送给男子彤管草,草虽色红光灿,可是草那有女子美。
阿玉又惊又喜,胸口酸涩,想哭又想笑,原以为他是个负心男子,原以为他付出一切他都抛之脑后,没想到他竟记得。
阿玉垂首思量,低低对公孙姬道:“你跟我走,我是伏羲和九天玄女的女儿,要什么没有,天下都是我家的。小小熊族算什么,你要,就归你,你不要,我瞬间便可灭掉。”
公孙姬哈哈大笑:“我公孙姬自己来,不但一统天下,到时候,连玄女宫也是我的!我定要叫玄女全族上上下下每日向我朝拜。”
阿玉一愣:“你不念我的情?”
公孙姬面露残忍之色:“你?要不是你骗姜水,她早和我一起逃下山去了!”
阿玉悲愤欲绝,这个男人,一句话能把你送上天,一句话也能让你入地狱,她不再多言,挥长鞭鞭打公孙姬这个负心汉。
公孙姬却不接招,跃向她身后,进了村子。
阿玉看到面色惨白的精卫,恼羞成怒:“你都听见了?”
精卫不语。
阿玉举起长鞭,一鞭卷向精卫的脖子,精卫也不逃避,长鞭瞬间将精卫脖子卷下,精卫的头颇滚落到地,还睁着双眼,阿玉惊呼:“精卫!精卫!”精卫不答。阿玉花容惨淡,自言自语道:“傻孩子,你怎么不躲?我杀了他女儿,他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向后望去。不见公孙姬,拔脚便逃。
大鸿扑上来,缠住阿玉,目露凶光,招招只求同归于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杀了她,那你也杀了我吧!
阿玉无心恋战,化身九头鸟,扑翅飞去。
风后见大势不妙,向公孙姬跪下道:“轩辕族长神明英武,辉比日月,我族愿归降轩辕,为族长攻打玄女族、神农族。”
公孙姬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会使阵法的少女,他身边正缺这么一个,不由心喜道:“起来吧,只要你跟着我,我保你全族性命,不动你族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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