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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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前脚刚关大门,敲门声又响起,林木还以为是康叔回来了,大喜,转而又觉得不对,康叔似乎也没敲门的习惯。
“谁呀?”
“木头,是我!沈贵!”外面回话。
沈贵!对这人林木是有点不想开门的,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开了,省得给人说自己扮大牌,虽然林木对这些不在乎,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吧。
门打开了,林木抬头望去,一位身约七尺,样貌相当俊美的男子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在众死奴中,沈贵虽不能说玉树临风,潇洒洒脱,但也可算是最为英俊的男奴。不过这位男奴的名声不太好,时常传出他出入三夫人闺房的消息,据说跟林家三夫人有一腿。因为他跟三夫人关系暧昧,林家中没人敢得罪他,甚至很多家丁死奴对他阿谀奉承,也因此壮大了他在死奴中的势力,这人在林家虽挂着死奴的名牌,但行事行为一点也没有死奴的觉悟,平时非但不干活,还常指令他人给他干活,很多人都说:凭他的能耐和样貌早就可以转为生奴了,留着死奴的名份只是为了讨好三夫人罢了。
对这样的人,林木真的很不想见。一想起自己的父亲戴绿帽子,心里就不舒服,既使至今林木对林万财父亲的身份仍有点耿耿於怀。
“是贵哥哥呀!不知贵哥哥找木头有何吩咐?”林木笑语。
没法,有时做人就是这般累,即使是你不想见,讨厌见,见了面你还得笑脸相迎!这就是社会的法则!这就是生存的世道!
“岂敢!岂敢!木头如今可是金房译士了,我这个做奴的哥哥怎麽敢吩咐您呢?木头你说笑了!”
“哪里!哪里!木头死奴的名份还未消去、金房译士也未成真!木头仍是小奴儿罢了!贵哥哥是自家哥儿,有什麽事叫木头去做尽管吩咐,不必客气!”林木恭敬地道。
林木这话听起来客气,但却让沈贵觉得很不是味道。原来这沈贵平时仗着被三夫人宠,又因为林木林家血统的关系,呼唤起来特别够味儿,所以以前林木少不了受他欺侮。
想起平时对林木的点点滴滴,沈贵脸微红,但脸皮却不像其他小白脸那样薄,望了望柴房里面的布置,道:“木头,怎麽不请哥哥入内坐坐呢?你这金房译士也太不厚道了!”心想,哼!别人在乎你这名头,我沈贵可不在乎!不等林木相请,他自是一脚踏了进去。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人家都说到这份上,林木也就由得他。
“木头,这柴房是刚布置的吧?”
林木顿时大惊,才想起他是三夫人的人,原以为不会有人来,岂不知刚做完就被这人撞上了,暗道这回要糟了,作为一个死奴住这样的地方,一旦这沈贵在三夫人耳边扇她几句风,自己的努力也就白费了,甚至康叔也会因此蒙难,该死的,我就怎麽忘了这些呢?
还好这沈贵似乎无意为难林木,道:“为兄知道咱俩平时有些许误会,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多想已是无义!如今木头你已是金房译士,这身份涨了,涉的水也就深了,哥哥是过来人,不忍见你受难,所以有些良言忠语还是希望弟弟你听听!”沈贵找了张椅子,正想坐下,但似乎闻到怪味,没有坐下去,转了个身,面向林木。
“哦?贵哥哥有何指教?”这话林木倒是真心想问的。
沈贵笑了笑说:“既然木头你有心相问,那哥哥就直说了!你可知在林家谁做得了主?”
虽说林家个个都知道是二夫人,但林木还是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家主呗!”
沈贵摇了摇头道:“兄弟你是靠家主上位的,为家主说话自是应该,但事实上却是家主势小,二夫人势大!现在这林家是二夫人的天下!知道哥哥我为何对你说这些不?”
“为何?”
“因为你是林万财的儿子!”
“你这是什麽意思!!”林木刹那时直视着他,冷冷地问道。
沈贵没有回答,却冷笑着轻声问道:“知道你娘是怎麽死的不?”
轻轻的话却狠狠地刺伤了林木心中的痛,道:“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哦?生气了?那倒也是,作为林家少爷却每天只能过着奴隶的生活,自己的娘亲被人杀死,每天还要看仇人脸色做事!可怜!可怜!”沈贵的话进一步刺激林木。
“你这是什麽意思?”林木愤怒的问道。
“什麽意思?小弟,你说任彩玲那贱货杀了你娘,让你过奴隶的生活,她会让你翻身吗?醒醒吧!木头!”
沈贵的话顿时将林木激得呆呆的!
“你是说是二夫人派人杀了我娘?”无边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林木恨得发青、怒得发青的脸让沈贵也觉得有点怕,道:“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是了!那时林木就觉得有点跷蹊,母亲只是打破了一只名贵的古董酒杯就被一个家丁活活踢死,原本按林家家规是应该由监管执行惩罚的,但碍於林万财的身份,也不至於赐死。但那次不但是家丁踢死娘亲,林家也没人追究那家丁的过错,而且事後那家丁就不见了踪影,让自己报仇无门,欲哭无泪。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为什麽?”林木冷冷地问道。

沈贵自知道林木是问二夫人为什麽要杀他娘亲,见了林木的表情,有点怕他会受不了,道:“听说是因为你娘又有了孩子!”
巨撼!绝对的巨撼!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段时间娘亲常会呕吐,林木还以为她是病了呢,原来是因为自己有弟弟妹妹了!林木的头顿时觉得一阵乌黑!身子晃了晃!两条人命!两位亲人!怒火!无边无际的怒火!
任彩玲!林木心中怒吼!我要杀了你!
他心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强烈想杀一个人的冲动!
见到林木那眼中浓得出汁的杀意,沈贵心中暗喜,自己来此的目的已达到,道:“别冲动!木头!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对付任彩玲那贱妇,就是自保也成问题!”
短短的一句话,却又将林木那被怒火烧得昏迷的头脑冲醒过来。深深吸了几囗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混乱的心情,突然想起眼前这人一直在煽动自己的情绪,顿时警惕起来,冷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道:“贵哥哥来此该不会是只想告诉我这些吧?”
沈贵内心一颤,完全不敢相信林木能够如此之快平息自己的情绪,突然觉得林木可怕起来,心中暗念:我这是作啥?小孩而已!小孩而已!眼睛却是避了避林木那火红的目光,道:“当然不是!林家任彩玲势大这是谁都知道的,但你父亲林万财这十几年来闯南闯北的也聚集了不少实力,如果能得老夫人相助,在人手上已可以抗拒那贱妇,但力量上还稍有不足,如果,如果能再联合少夫人,那就有必胜的把握!”
说来说去,这沈贵还是为三夫人当说客来的,不由问道:“这话你应该向家主说吧?我只是一名死奴,最多也只是一名金房的译士而已,势单力薄,能帮你们什麽忙?”
“木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现在或许你没什麽能耐,不过以家主对你的器量,呵呵!前途不可估计!”沈贵笑道:“以後兄弟我还要托你的福呢!至於为何不找家主,呵呵!这可就要问问你父亲了!”他当然不好说是林万财不希望出现第二个任彩玲。
“说吧!你想我怎麽做?”
“不敢!木头你不用枉自菲薄,此次我来只是跟木头你交流一番,而且希望木头你能在适当的时候在家主面前为少夫人说说话而已!当然,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後,我们都希望能够有机会跟木头你合作,铲除我们共同的敌人!”越跟林木交谈,他越觉得林木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他已把他当大人看待了。
“成交!”林木咬了咬牙道。
“很好!晚了,哥哥我就此别过,改日我们再把酒言欢!”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未做,道:“哦!对了,这是少夫人的一点心意,金房内人多手杂,相信你用得着的!”说着将一叠金票塞进了林木手中,然後飘然而去。
林木倒没有拒绝,数了数,竟有千金。不过此时他丝毫没什喜悦之情,有的尽是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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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二夫人房内,二夫人对着一名男子问道。那男子,正是刚离开林木的沈贵。
“夫人放心!有了夫人您那个消息,那孩子必定对任彩玲恨之入骨!夫人只管到时看好戏好了!”对这女人,他虽有好感但也感恐惧,一个竟能将这样一个秘密深藏十年的女人,想想也令他害怕。
“呵!呵!贵儿,你说我这埋下的种子,到时会怎样一番场景呢?”
想起了林木那张坚韧的、充满仇恨的脸,道:“嗯,如不出意外,伴脚的石头定是能顶得开的!”刚说完,脑海里不知为何的闪过林木那冷漠得令他惊慌的脸,有点担心,道:“只是------”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沈贵望了望三夫人,道:“夫人,阿贵觉得种这颗种子有点冒险!”
“呵呵!难不成我选的还是颗食人树不成?”三夫人笑道。
沈贵暗想:还真有可能呢!想了想道:“阿贵看那孩子人小志不小,而且颇有心机,阿贵担心以後他会碍着夫人的路!”
“难得你对他有这样的评价,不过你多虑了!凭他个小孩有多大的能耐?再说以他野种的身份,就是他想翻身也翻不了!”这阿贵就是这点好,处处为自己着想,三夫人有点含情脉脉地望着沈贵道。别人以为沈贵靠的仅是是一张脸,其实三夫人看重的更是他的才智和忠诚!
沈贵自是认得三夫人这眼神的意义,道:“可能真的是阿贵多虑了!夜已深,阿贵是时候该回去了!”
“贵,今晚就不能陪陪我吗?”三夫人幽幽地道,让人无限怜悯。
“夫人------”阿贵有点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最近林府颇为动荡,阿贵相信即使是夫人您这里也有不少老爷和二夫人的暗庄,如若因为阿贵的事令老爷对夫人起误会,那夫人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好了,难得你有这般心思,下去吧!”
“是夫人!夫人早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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