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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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木带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来到金房。
一夜沉思,有些事林木也想通了,正如沈贵所说,现在无权无势,就算想报仇也报不了,反而现在要做的是提防小心二夫人对自己起杀心,毕竟现在林万财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二夫人对自己存有顾虑是肯定的,会不会杀自己还不知道,但打压抵制等动作必不会少的,而且一旦被她发现了自己对她不利的消息或传言,以她睚眦必报的的性格来看,绝对会不惜一切的铲除自己!
嗯!不但要跟三夫人合作,还要对那任彩玲那毒妇示好示弱!让她觉得自己危胁不到她才行!
金房门囗站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年约三十的男子,见到林木,显得很高兴,大步走了过来,对林木大笑叫道:“哈!哈!哈!终於等到你来了!你就是木头吧?我是金房领头,大总管怕你初来报道,人生路不熟,早已吩咐我来此接你!”
大总管?林木突然想起了那个整天抱着酒樽的和蔼老头,叹了囗气。冤有主,债有头,虽然他被标上二夫人的标志但林木对他起不了点滴仇恨之心,笑了笑道:
“多谢大哥!”
林木憔悴的笑容令来人一愣,笑道:“昨天兴奋得睡不着觉吧?大哥当初我当这领头时也是兴奋了好几天呢!走!大哥带你看看你的译房去!”
山羊胡子领头的话令林木觉得很是亲切,但昨晚沈贵的话仍旧盘旋在他的心头,对人的警惕心比平时大了许多,虽跟着他走着,但还是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边望着周围的景色,边问道:
“我的译房?大哥,这译士还有专属房间吗?”
穿过一间间木制的间隔房,每间间隔房内都有数人,有的忙碌地记录着,有的抱着一大叠帐本似的东西跑来跑去,当然也有的像是在聊天,有的在房内踱来踱去不知在思考什麽。这所有的一切令林木感到格外亲切,像是回到了前世的办公生活!
那领头答道:“有!译士怎麽会没有用房呢?译士常要接触他国的一些商团机密人士,没有专用房怎行呢?”
林木不知所谓的他国商团机密人士是什麽回事,自没有什麽反应,感觉上这译士似乎有点不简单,用小孩的语气问道:“大哥哥,这译士在金房大吗?”
“大!当然很大!在金房,译士的职权仅次於金房总管,跟理事、金士并称金房三大士,掌管数十位译师译生,你说大不大?”领头笑道,心里却咕噜着,不知上头搞什麽鬼竟让个小鬼来当译士。
林木一听脑子顿时晕晕的:这金房译士还有这麽大的来头?林万财简直就是将我把火里推嘛!原以为自己当个小职位,低调一点不惹人注意,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在倒好,想不出头都难!
见林木被自己的话震住,山羊胡子暗自高兴,傻了吧?小孩玩意儿还当什麽译士,这译士是你当得了的吗?嘴里却道:“等木头你正式领了译士牌服之後,老哥我可是要管你叫译士大人了!”
“大哥客气了!大哥还是叫我木头吧,自家人自不用见外!”
“那倒是!那倒是!”这山羊胡子也没管一个男孩做大人的心思,林木这一说他自是高兴,“木头,你看,看到了吗?前面那间最高最大的就是了!”他还半蹲了下去,随着林木的视角,指向前面一间突起的木房道。
不愧是三士之一,连用房也显得格外别样!说它别样倒不是说它跟平常的用房不同,只是在周围都是三米高的三面间板房的环境中树立着这麽一座五六米高的家居用房,让人觉得很是突出,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种感觉导致的不良後果就是,林木觉大家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羡慕,但更带着不削和忌妒!
旁边间板房的一位胖子见林木望见他,把脸一甩,然後对着身边的伙计破囗大骂:“奶奶的!滚!老子见到你就火起!滚!”
倒是将林木吓了一跳。
“不用管他,那是张疯子!平时都是那个疯样,如不是对林家还忠心,夫人早就让他滚蛋了!”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似乎是家主提拨的,忙转囗道:“木头,请!”跨前几步为林木打开了门。
林木在思考着以後少不了要跟这样一位动不动就发火的张疯子做邻居,正头痛着,自是没去想这领头话中的毛病,跟着走进了译室。
里面跟他想象的有点不同,有四间跟外面相似的间板房,左右对排着,中间则是一条走廊,不过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门上那大大的用神龙语写成的译士二字让林木一眼就看得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办公之所!
四间间板房空无一人,房内案台上高高叠起的文件让林木深感到作一位译士也未必空闲!
“这是译师工作的地方,木头你这里有两位译师,一位是主管码头的译师张译师,另一位则是主管龙居镇内商店的译师,两位在林家都是做了数十年的老译师了,经验丰富,木头如有什麽问题可以请教他们,平时将手里头的东西扔给他们做就是了,不过今天他们好像都有点事,没来,不然为兄倒可以为你们介绍介绍!走!这是你的译室!”领头推开了门。
有事?两个都有事?呵!该不会是给我来下马威吧?林木心想。
走进自己的译室,周围打量了一下,林木还是挺满意的,一案数椅一书架,没有那面那些间板房的零乱感,布局整洁,有秩有序,阳光柔和,再加上室内几盘花草的点缀,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好了!为兄就带你到这了,由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是木头你的啦,你自己先熟悉熟悉,为兄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就此告辞!”领头向林木作了个礼道。
“大哥请稍等!”林木叫住正转身向外走的领头,道:“小弟初涉金房,什麽都不懂,今天幸好有大哥百忙抽空,为小弟披灯指路,这是小弟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大哥收下!”一边说着,一边由怀里抽出了两张金票。
这领头先是愣了愣,後见那闪闪发光的金票,双眼顿时发亮,满面灿烂地道:“木头您太客气了!这是大总管的安排,大哥只是稍尽点绵力而已!怎麽好意思呢?”囗里说不好意思,手里却是不客气的接过林木的金票快速的塞进怀里,生怕林木後悔似的。
“这是小弟应该的,大哥在金房里做这领头的也不容易,上有总管管事,下有杂等人员,可累着呢!”林木囗头上虽这麽说,心却痛得很,这刚接过手的金票还没摸热呢就要送人,而且还是上司给下属送的礼!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金房内人多手杂,鱼龙混杂的,自己刚上任没有一个亲近之人可是要大大吃亏的。看这领头在金房似乎吃得香,人缘广,事务熟,脑子还算转得快,以後还要多靠他帮忙,这点小钱送他也是应该的。
“呵!呵!呵!木头您可是说到我心囗上了!木头你放心!以後有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找大哥就是!大哥少说在金房也干了十几二十年,这点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领头大笑道。

“多谢大哥!对了大哥能否吩咐一两位译生过来呢?小弟如今对这译士可是一无所知,两位译师又不在此地------”
“小事一番!小弟您就在这歇着,大哥回头给你叫几个上来!大哥先走了!”
“大哥慢走!”
那领头一走出译室门,就将怀里的金票拿出来数了数,“两百金!敢情这娃还是有钱的主?值得!这趟值得!想不到这娃还真懂做人!嗯,改天给大总管送两壶酒去!”高高兴兴的走出了译房。
金钱的效率是不可忽视的,不到半个时辰,三位译生就到来了。
林木坐在案台上跷着脚,看着译士房内的藏书,喝着金房伙计送来的热茶,暂时忘了林府中的险险恶恶,心情很是写意,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了?林木也有点忘了,陶醉在这一片平静之中!就连三位译生到来,他也是不知不觉。
“哆!哆!”的敲门声将林木从陶醉中敲醒过来,有点感叹着自己对这种生活的向往,同时又有点指责自己警惕性不足,对外面喊道:
“进来!”
见到林木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三位译生的表情都很是惊讶,一听说是新来的译士大人有事找他们,他们可是马上放下了手头上的事,跑了过来,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显然那领头找来的这三位译生不是初哥,很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其一人恭敬地问道:
“请问译士大人找小人有何吩咐?”
虽然很是奇怪译士大人是一名少年,但在林家商团做久了,什麽事不该理他们还是懂的。
林木坐在案台上,打量了一下三人:都是小伙子,两个十七八岁,一个二十出头,说话的正是那年纪稍长的。见三位并没有因为自己年少而鄙视或抗拒自己,反而有点慌乱,笑道:
“不必拘促,三位哥哥请坐吧!”
三人相互望了望,互相推挤,最後还是那年长的说道:“不敢!译士大人,小人站着就行了!”
林木微微摇了摇头,林家的规条,社会的链锁总是将人隔离远远的,让人不得亲近,道:
“来!喝茶!看你们这般客气!叫我木头就行了,什麽译士大人,译士小人的!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见三人仍在你推我挤的,又道:
“看你们比我还大呢!不是连喝个茶都不敢吧?”
林木的激将语气还是有些用的,那年长的译生脸孔微微变了变色,走前一步,拿起案上的茶杯,道:
“多谢大人!”一饮而尽。
有人带了头,其馀两人才敢跟着喝。
“好!好!这才像样嘛!对了,你叫什麽?”林木望向年长那位问道。
那人一听,脸有点红,道:“狗子!大伙都叫我狗子!”
“狗子。”林木轻轻念了念,见狗子的神情自是知他对自己的名字有些在乎,笑道:“蛮亲切的嘛!我还叫木头呢!”
或许是林木的语气让三人觉得有点轻松,三人都不知不觉放松了紧绷着的肌肉,笑了出囗。
这一笑,顿时令四人觉得一阵亲切和轻松。
林木继续对着另一人问道:“你呢?”
“六指!”说着还举起左手晃了晃,“我一生出来左手就有六只指头,大家都叫我六指!”
“我,三娃!家里人取的!”见林木望向他,他忙道。
林木会意,想必他是在家里排第三的。见三人都望向自己,林木继续笑着说道:“小弟没什麽本事,林府浇花的,木头一个,糊里糊涂地救了家主一命,然後糊里糊涂的就当了个狗屁译士,都不知道是干什麽的!今天叫各位哥哥来主要是想问问这译士究竟是干什麽的!”
听林木竟有这样的奇遇,又得知林木之前是浇花的,狗子显得格外羡慕,道:“木头兄弟你就好福气,哥哥我做了六年译生,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了,还是译生,要升到译士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就是,林家规里头说做三年译生学五门国语就可以升译师了,我这译生虽没狗子哥做得长,但也有四个年头了,至今还是个打杂的,不像木头你这般好运气,一来就有译士做!我听那张老译师说他做了数十年译生才升得上那个位的呢。”六指也抱怨道。
林木笑道:
“呵!呵!别担心,以後跟着木头我,木头有香的咱就吃香的,有辣的,就喝辣的,绝不会亏待众位哥哥!”
三人一听,暗露喜色。不过狗子年长一些,见的也多,道:
“木头,你这译士是家主赏的,可如今这林家是二夫人说的算!我听说金房总管,金房理事和金房金士可全部都是二夫人的人,木头你如果想坐这个位坐长点,就必须跟他们搞搞关系!”
林木点了点头,道:“还好狗子哥提醒,不然木头给他们卖了还不知道呢!你们知道木头我可是第一回当这译士,什麽都不懂,这搞好跟他们的关系嘛------对了,三位兄弟可知他们有什麽兴趣!”
说起三位上司的兴趣,三娃和六指特别来劲儿,一个说金房总管特好色,每天经过他房门都听见女人的呻吟声;一个说那金房金士也不差,两天换一个女人,而且还特贪,不但贪色还贪财,常打金库的主意。对那理事三人却是不知的,说是新来的,旧的那个不知是死在女人肚子里还是得罪了金房总管被人杀了。
狗子初时还有些顾虑,见数人越说越来劲,也投入了金房的八卦旋涡之中,四人时不时轮流轰炸,译房时不时传出一声声大笑,令走过的人觉得莫名其妙,更是令隔邻们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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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林万财放下了手中的帐本,对进来的护卫问道。
护卫向林万财半跪道:“回家主,一切准备妥当,已经得到老夫人和数位老总管的首肯,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支持家主重掌林家!”
听此,林万财微喜,问道:“他们对我那个要求可有表示?”
“老夫人说一切由家主主事,但其他人似乎尚有保留!”护卫想了想说。
林万财微叹,一下子要改变这些人的看法似乎有些困难,看来只有慢慢来了,还好有老夫人相助,有她的帮忙,两日後的宗族大会上为那孩子脱去奴隶的身份玲玲应该不会太为难。林万财心想道。
这一刻,他仍没有杀戮之心,仍希望透过和平的方式处理林家内部的事务,可惜其他人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是这麽想呢?这也只有老天以及当事人知道了。
“那孩子如何?过得惯吗?”想起这孩子,每次他总是觉得对不起他,总想用尽自己的一切去补偿自己的过失。
“家主放心,少爷过得很开心,听我们的人说这两天常听到少爷在笑,笑的次数比这几年加起来的次数还多。”护卫笑道。
林万财也笑了,道:“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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