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天不见了，阿茹变得漂亮许多，那眼更亮，那笑更灿烂，那长长的头发不见了，烫了一个披肩发。
发记的心很平静，仿佛他们的事已经很远很远了，仿佛他们一直就只是很要好的朋友。本来就很要好，只是发记多心而已。
阿茹撩了一抹垂发，问：“生意怎么样？”
发记说：“没以前在服装街好。”
阿茹说：“我早就说了嘛，摆摊档不能长久，还是有份正式工作好。”
发记问：“有正式工作了吗？”
阿茹说：“早有了，都上班好几天了。”
她说，她在最大的百货商店上班。
她说，虽然也是卖服装，但那是国营企业，铁饭碗。
发记心里很为阿茹高兴，他看了看走到别的摊档张望的张，问：“是他给你找的吗？”
阿茹说：“不是。是他妈妈。”
发记说：“是那官夫人呀。”
他悄声问：“你什么时候也做官夫人？”
阿茹便涨红脸叫起来，说：“发记，你个死发记，是不是久没打你了，你的身发痒痒了？”
她拿起衣架要打发记。
发记说：“你不要那么粗暴，他看过来了。”
阿茹就扔了衣架，“咯咯”笑地走到张那边去了，还把手插进他臂弯挽着他。
看到这情境，发记心里还是很平静。
后来，他自己也好一阵嘀咕，想自己对阿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看着她和张在一起，看着她挽张的手，自己却那么平静。终于，他想明白了，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那段难于启齿的暗恋。
这样，发记又继续想他的事。
他想了好多天。
他告诉大姐，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办法没想出来的时候，觉得很难，觉得有路走了，一旦想到办法了，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说，其实，不一定就要懂得设计服装，模仿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做，也是可以的。
他说，只要觉得那个款式的服装能流行，到街上要裁缝师傅也那么做就行了。
他说，裁缝师傅做的服装，肯定会比到省城进货的价便宜，只要来货便宜，生意就好做了。
大姐很为他高兴，说：“我就知道你能行。”
发记问：“你怎么犒劳我？”
大姐说：“你这话说反了。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劝你，你能想出这办法？”
发记说：“对，对。等赚了钱，我请你吃餐好的，去吃大酒店。”
他问，你想吃什么？
大姐说：“去吃西餐牛排。”
发记说：“牛排有什么好吃，半生不熟的，还不如在街边吃牛腩。”
大姐就笑弯了腰，说：“发记，发记，你笑死我了。”
第二天，发记来，却一笑的阴沉。
大姐问：“怎么了？”
发记说：“真搞不清楚，在裁缝师傅那做一套服装，比去省城进货的价还贵，而且，还贵很多。”
大姐问：“你没问裁缝师傅吗？”
发记说：“裁缝师傅说，因为他们是大批量生产，人工肯定便宜，布料又可以直接从厂家进货，成本就低很多了。”
隔了一天，发记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要大姐帮他。他说，秋风就要起了，他想专卖西装。他说，西装去年就有人穿了，但那些西装太次。他要做档次高一点的。他问大姐，能不能给他一套她丈夫的西装给他？他要做那种有里衬的西装。
大姐就打开衣柜任他挑选。
衣柜里不仅有男人的服装，也有大姐的服装，发记挑了一套西装，还挑了一套大姐的秋装衫裙。
他告诉大姐，这些拿走了，就没得还了。因为，要把这些服装衫裙拆成一片片，才能依葫画瓢。
大姐说：“没得还就没得还了。人都可以给你了，这几件衣服还算什么？”
发记就抱着大姐，说：“我先要了人，再要服装。”
大姐抓住他的手说：“不行。”
发记问：“为什么？”
大姐说：“我那个来了。”
发记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大姐说：“昨天夜里来的。”
发记苦着脸说：“你怎么不告诉我？昨天怎么不叫我来？”
大姐笑着说：“等几天不可以呀？过几天再让你一夜做个够。”
发记还想在她身上逗留，大姐就往外推他。
她说：“你走你走，不要搞得我也难受。”
发记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大姐了。
夜里，两个入屋盗窃的窃贼摸进了大姐的家。本来，是摸不进的，但大姐大意了，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以为是发记来了，也没问，就随手开了门。两个窃贼没想要大姐的命，但大姐反抗了。
高大肥胖的大姐反抗起来，一点也不笨拙，一个单薄的窃贼就被大姐甩到地上了。另一个窃贼便扑了上来，便动的刀子。
发记一早开摊档，就听说华侨新村昨夜出人命案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死去的女人竟是大姐。
到了中午，还不见大姐经过摊档去买菜，又听说，那死去的女人一个人住，发记就有点心慌了，正准备要去大姐家看看，就有两个警察走过来。他们站在发记摊档前，问发记的姓名，发记说了。他们就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发记脸儿发青，说：“我没有杀人。”
警察说：“我们也没说你杀人。”
另一个警察说：“只是，要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
发记低着头在前面走，两个警察便跟在后面。
很快，整个牛屎巷都传开了。
有人说，发记被警察抓走了。
有人说，发记与昨夜的进屋杀人案有关。
有人还很肯定地说，发记就是入屋杀人案的案犯之一。
虽然，这些传闻因发记的释放，不攻自破，但是，多少还是坏了发记的名声，又让他本就不景气的生意雪上加霜。谁会帮衬曾被警察怀疑过的人呢？这种人不是坏人，但绝对不是好人！
在派出所，发记的确是被视为嫌疑犯接受审讯的，或许，凡是进了派出所，与警察隔着一张桌，面对面谈话，警察都习惯了用审讯犯人的口吻。
警察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发记犹豫了一下，说：“朋友。”
警察问：“什么样的朋友？”
发记说：“很，很熟的那种。”
警察说：“你没说实话。”
发记双腿哆嗦，喉咙发干。
警察说：“要我提示你吗？”
他说，邻居看到你经常出入死者家。
他说，昨天还去了，拿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他说，到了这里，你是无法隐瞒的。
发记那见过这阵式，只得老实老实地说了。开始，警察还很认真地做着笔记，后来，就有些不耐烦了。
警察说：“别说你们的风流事了。昨晚，你都在干什么？”
发记说：“收了摊档，就回家了，哪也没去。”
警察问：“为什么昨晚没去死者家？”
发记想说，又不知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就直说了。
警察显然想笑，忍住了没笑。
……
走出派出所时，发记想，怎么能把什么都说了呢？怎么把大姐和自己的事都说了呢？只要自己不说，还有谁知道？自己这么说了，警察就会告诉大姐的丈夫，大姐的丈夫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骂自己不是人，大姐白对自己这么好了一场。大姐人都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留给她这么个坏名声？
他想起了大件松，想他就什么也没说。
大件松要什么都说了，他发记早就跟大件松一起蹲监狱了。
他想，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大件松那样，咬咬牙挺过去，做个硬铮铮的男人呢？
大姐是想要他做真正的男人的。
他却尿都差点吓出来了，把不该说的都说了，毁坏了大姐的声誉。
（第一卷：小男人，已结束，第二卷将推出：赚第一笔大钱。写主人公走私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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