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玉碎,瓦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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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圣诞快乐!
既然是圣诞节,拚了老命也得送上礼物一份!
呵呵,偶是穷人,除了这个没法送别的了。。。。
别嫌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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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八年,复立皇太子,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十三阿哥随太子一同获释。皇子三、四、五晋封亲王,其余诸皇子也俱封为贝子。举国上下一片“共荣”。
中秋月圆,社会‘河蟹’。这个中秋节自然要热热闹闹的操办。上膳院的活儿也比往日多了起来。‘洗碗机’就是我和小叶,从早到晚,手不停歇的‘洗涮涮’。
“咱们奴婢有力量!嘿!咱们奴婢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洗完了盘啊碗啊,摞起了杯子碟子,直洗得世界变呀变了样!嘿!直洗得杯碟亮晶晶,直擦得碗筷铮铮响,成就了御厨儿好作为哟,盛满了佳肴送前方!嘿!嘿!嘿!嘿!
咱们脸上放红光!咱们的汗珠往下淌,为什么?为了中秋宴,为什么?为了中秋宴!嘿!嘿,为咱紫禁城盘比月儿明!”
“哈哈哈,格格,瞧你呀,你这是唱歌呢,还是念经呢?”
“这叫说、学、逗、唱!为的…就是搏我小叶美人一笑!”轻点小叶鼻尖,“你呀,学着点儿!”
“呵呵,奴婢可学不来!格格,去歇歇吧,剩下的奴婢来洗!”
“那可不成,你一个人怎么行?累冒泡了也洗不完,还是人多力量大,咱们一块儿干,一边话聊,也不觉着累!等晚上,咱们再互相‘手疗’,‘足疗’!老规矩,石头剪刀布,赢的先享受!”
“呵呵呵,奴婢可不敢让格格疗,要么就痒得受不了,要么就疼得想喊娘!”
聊归聊,唱归唱,手下不停活儿。
“咱们奴婢有力量!嘿!咱们奴婢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
“哟!然姑娘,你这唱得哪一出儿啊?听着怎么这么个掰呢?”阴阳人登场,少不了阴阳怪气。
“奴婢见过图公公!”我和小叶规矩行礼。
“嗯!起吧!今日可有得忙了,你们手脚都利落些,”图方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刚才一笨手笨脚的奴婢受了罚,现下正缺个传菜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然姑娘最合适,毕竟,然姑娘是见过世面的,姑娘这就回去换身衣裳,拾掇拾掇,随我去揽月阁吧,主子们都在那儿赏月听曲儿呢。”
“可是我这手,能见人吗?”每天水里来水里去,白骨精若没有被孙悟空打死,肯定也会被我比下去了。
“不碍事儿,主子们看的是菜肴,没人注意那些个儿。快些个儿,可别误了事儿。我先去前面盯着,姑娘拾掇好了便快来吧。”图方对我还算客气,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上来拎耳朵了。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去就去,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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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阁在哪儿呢?七绕八绕,浑不知路。根据经验,向人声鼎沸处前进准没错。看前方,正是一片人寿年丰的大好气象。
忽然止步,不敢前行。静中观物动,闲处看人忙,那份超然脱俗的趣味,此刻竟难再觅得。原来,我也是俗人一个,终脱不了爱慕虚荣的俗气。
荣华富贵,直从灭处观究竟,则贪恋自轻;横逆困穷,直从起处究由来,则怨尤自息。说,很容易;做,却难上难。
灯水阑珊处,人影攒动,富贵祥和。对我言之,却若即若离,不进则退,退亦不能,终落得一无是处。
“是谁?”
我恍惚依旧,漠然未动。
那人已绕上前来,“真的是你?我就说,这么美的背影,不做第二人想!”
我立时如芒在背,全副武装,“奴婢嫣然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快起来!跟我…你不用这么多礼!”太子欲伸手来扶我,我连忙起身、后退一步。“谢太子爷!”
“翠筱傲严霜,节纵孤高,无伤冲雅;红蕖媚秋水,色虽淡然,何损清丽?嫣然,一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清秀出尘了,这份淡淡的忧伤真让人忍不住要疼惜……”一支玉白修长的手,犹如来自地狱的魔爪靠近我的脸,惊得我后退连连,“请太子爷自重!”
“嫣然,你不要怕!我那没福气的十四弟不懂消受美人恩,可爷我,却还一直记挂着你呢!只有爷能让你重享人间富贵,也只有爷能给你世间最荣耀的地位,你,考虑一下可好?”
一个人的丑,绝对与这个人的长相没有关系。俊颜再生动亦无法掩盖满脑子的污秽龌龊。一如他此刻自认为爱慕欣赏的凝视,只会让我深感恐惧和厌恶。特别是他身上那让人欲呕吐的臭气,让我宁愿屏住呼吸活活把自己憋死,也不想有半丝儿吸入体内。
“不必考虑,奴婢现在就可以告诉太子爷。奴婢人微福薄,无福消受太子爷的一番美意。奴婢告退了!”
“你等等,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爷还有话和你说……”这自命风流的神经病竟然伸手来抓我?天姥姥,命运如此不济?还想让我悲惨到何境地?
“请太子爷自重!太子爷再不松手,奴婢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从前爷不敢动你,后来你名花有主,现如今爷不计前嫌,欲做好人、救美人于危难,你竟然还不领情?你真的想做一辈子下等宫女吗?”
“太子爷此言差矣!镶金边儿的瓷碗——再高贵也有线(限)!嫣然不稀罕,就想没边儿、没沿儿的过活!”
我越挣扎他攥得越紧,恼羞成怒,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对着魔爪就是狠狠一口。
“啊!”伴着他一声惨叫,我终于获救。转身撒腿跑路。
“你给我站住!你这胆大妄为的小妮子,看爷怎么收拾你!”他显然将我的愤怒叠加视为了害羞连连、欲擒故纵。
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便是衣冠禽兽,他果然当之无愧!
疯狗吼叫着追来,我惊慌无助,只能加快脚步图于奔命。
“啊呀!哪个狗奴才,没长眼啊?!”
点儿背不能怨虾会,萝卜白菜齐开会。
美妇四人齐齐上阵。被我撞的是八福晋,她站稳身形定眼相瞧,“是你?!”
“没规矩,见了主子也不行礼?”十福晋真是颇具十阿哥的风采,直言快语如出一澈。
我调整呼吸,轻轻一福:“奴婢嫣然给几位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没人理会我。明雪目光幽幽,审度加揣度。
“哟!太子爷这急匆匆的,是追人哪还是寻人呢?”九福晋向来眼尖。经她一呼,几位福晋皆福向我身后,“太子爷吉祥!”
“呵呵,几位弟妹都在啊!快进去吧,里面儿快开戏了!”太子气定神闲的走过来,故意逼近我,故意压低声音,“嫣然,你随我来,有事吩咐你做!”
怎么办?我向周围投去求救的目光。太子故作暧昧的神情,引得众人探究、好奇、惊疑……幸灾乐祸的也大有人在。傻瓜嫣然,她们怎会救你?还是自救吧!
“嫣然,还不跟我走?”太子见我仍站立原地不动,不耐烦的上前来催促。
我双眼圆瞪,言正意骇,“太子爷请自重!奴婢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奴婢还有差事,告退了!”
“呵呵……”不知是谁,好死不死,这时候发笑。
太子顿觉颜面无光,脸一沉,不由分说,魔爪伸了过来,“哼!敬酒不吃偏吃罚酒,爷就不信降不了你个小妮子!”
我边后退边躲闪,胳膊已被擒,用力一甩,“哐”的一声,左手腕撞到了柱子上,幸好太子已松了手。我握住手腕,一阵生疼,再低头一看,老天,我的镯子呢?……
顾不得手腕疼痛,忙俯身去拾。手却一僵,碎了?一分为二?
“太子爷,皇阿玛正找你呢!”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走!咱哥儿几个,定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
仿佛来了好些人,仿佛又走了好些人。
我浑然不知周遭,脑中一片空白,蹲在地上,只眼睁睁注视着地面。一双黑毡靴走近我的碎玉,我缓缓抬头,一双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眸,闪着难解的寒星,注视着我。
“爷?”
“你先进去!”他头也不回。
明雪神色黯然,起步又转身,再起步再转身。
“不给我行礼?”
“这就给你行礼!你急什么?”
爱,能让人变得坚强,今日我才真正相信了这句话。此情此景,尤其刚经历了恶人一番戏弄羞辱,我以为我会向受惊的小鸟一般,满腹委屈的投入爱人怀抱,以求抚慰。然而,我没有。
镇静起身,冷静福礼,平静问安,“奴婢嫣然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他不语,我也不看他。如果他眼中还是那陌生的寒流,那么打死我也不要看。“十四阿哥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他没有挽留,那我只能…孤独前行。
一片枯叶迎风飘落。
叶子的离开,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如果,走过漫漫长夜,不再爱你,那么,我将不再寂寞。
如果,辛苦等于心苦,不再思想,那么,心便不再疼痛。
然而,人,往往都在自欺欺人,我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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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然姑娘,快快快,都快忙不过来了,还优哉游哉呢?赶紧的吧!”图方急三火四的塞了一托盘给我。“李大总管刚才来吩咐过了,由你专门给万岁爷奉点心。快去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露露脸吧!”
李德全特来示意?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跟着图方走向前院。“李总管在前面,姑娘自己过去吧。姑娘只管在御前侍候着,点心自有奴才送过来,到时只劳烦姑娘转个手奉到驾前便是!”
“丫头!没事吧?”李德全走过来,小声询问。
“大叔,您这是……”问得我一愣一愣的,这哪儿根哪儿呀?
李德全四下瞅瞅,小声对我耳语,“别急,再忍忍,赶着万岁爷心情好时,大叔再想办法把你调来御前侍驾,就没人敢……”
噢!原来如此,这坏事儿什么时候都比好事儿跑得快,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被太子调戏的事便吹得满城皆知了吗?“放心吧!大叔,我是谁呀?能随便让人欺侮了去?我已经狠狠的赏了那恶人一小口!”

“唉!你呀!君子动口不动手,也不怕降了自己个儿的身份!”李德全没好气的歪了我一眼。
“呵呵呵!大叔,我是没动手,我动的是口哇,狠狠的咬了一口呢!”
李德全又白了我一眼儿,不再与我逗嘴。
我屁颠儿跟在他身后,马屁拍得直响,“大叔,你翻的白眼儿可真好看!”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白眼儿,美得直冒泡!
“一会儿规矩点儿!”
“是!”
我心知李德全之所以作如此安排,一来,是想让康熙在大赦天下之后别忘了还有一个‘我’的存在,二来,是想告诉一些人这个‘我’地位虽不同往昔,但身份依然特殊,还是不能随便动得。
当然不能辜负李德全的一番好意,所以,到了前院,我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没有抽闲偷瞄台上的杂耍,只规规矩矩的和香凝一道奉茶奉点心,尽心侍驾。
“哟!这不是然丫头吗?难怪朕觉得今日这侍候的宫女特别乖巧,朕刚觉口渴,茶便递了过来;朕刚觉口无味,甜口点心便奉上前来。”我的尽心服侍终于引起了康熙的注意。
我恭顺福礼,“是奴婢嫣然!万岁爷吉祥!才刚见万岁爷看得正入迷,故而奴婢未敢上前打扰,现在正式给万岁爷补安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还是那般油嘴滑舌,这请安嘛要逢主子便请,岂有后补之理?”康熙好笑的指点了我一下下。
“万岁爷说的有理!奴婢下回再见圣驾,一准儿见了您便立马跪地问安!不过,奴婢觉得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人可以犯错误,但只要知错能改,努力补救,便还是…情有可原!”我话中有话。
“哈哈哈,头头是道!”康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李德全,给然丫头摆个脚凳,就放这儿!”康熙指了指自己圣驾御侧。虽是矮脚凳,那也是某种特殊地位的象征。在这宫里,只有资格够老的嬷嬷经主子赐座才有的坐。
“喳!”李德全正欲回身去吩咐。
“李公公且慢!”我出声阻拦,轻盈跪地,“奴婢谢万岁爷赐座!只不过,今时今日,依奴婢卑微的身份,不堪得此殊荣,奴婢实难承受!请万岁爷收回成命!奴婢便万感圣恩了!”
康熙眼中的惊诧一闪即过,尔后点头,了悟顿笑,“嗯~!宠辱不惊、进退有度!然丫头,起来吧!”
“谢万岁爷!”我站过一旁。
李德全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嗯!不能恃宠而骄!乖!’
我冲李德全眨眨眼,‘大叔,丫头没让您失望吧?’
“万岁爷,晚膳已摆好了,诸位阿哥爷问过了安便可开宴。”李德全俯身禀告。
康熙点点头。
但见众阿哥纷纷携眷而来,双双对对,依次问安。
我知道,从刚才康熙与我说话之时,便已引得众人侧目观看。此刻,行到近处,皆不忘斜我一眼。而我只看了几个人,其余一概不与理会。
四爷的轻描淡写和四福晋的温柔友善,可谓夫唱妇随,相得益彰。这份淡淡的关切正是我需要的。
十三历尽沧桑后的浅浅一笑,似语:他一切安好。我回以淡淡一笑,回语:我也一切安好!琴罗的眼神毫不修饰的盛满了故人相知的莫逆怜爱,它让我身心温暖。我知道,他们这份浓浓的友情我一直拥有,没有因为身份的变更而有任何改变。
明雪别有深意的一眼,我忽略不计。悄悄看向她身旁的那个人,刚才没有勇气看,现在嘛,狐假虎威,偷偷的看一眼吧。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他,竟然,没有看我。
我唯有回明雪深深一笑,自作多情,也需要足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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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主子吃得其乐融融,而我却一直心不在焉,低头摆弄着空空如野的手腕。
我悄悄走近李德全,“大叔,我想…离开一小会儿!”
李德全促狭一笑,以为我要去偷懒,微微点头,“去吧!别走远了,一会儿还得上茶点呢!”
“OK!放心吧您内!”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悄悄退了出去,撒腿往外跑去。
怎么没有了?刚才明明是在这柱子下面的呀?扫院子的太监不是凌晨才上工吗?这年头贪财的人还真不挑剔,连碎镯子也要。
“你在找什么?”身后忽响一声。
天姥姥,想吓死人是怎么着?我抚着胸口,欲抬头去看,忙又低头,只见那双黑毡靴一步步逼近我。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他慢慢走近的脚步声,便是我狂跳的心声。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发。
我缓缓起身,“没找什么?”
“真的?”酒气袭人。
我倾身后退,他再度逼近。
“是不是在找这个?”他伸手到我面前,两段碎玉,萤光依旧,我欲去拿,反被他迎手一握,带进胸膛。
我举手相抵,抬眼望去。那双眼眸中往日的温情已不复存在,只多了几分深深的探究和迷惑,却足以让我心跳加速,恍若隔世,“十四爷怕是喝醉了,故而眼花了,奴婢什么也没找!十四爷快放手吧,奴婢还要回去侍驾。”
我轻轻挣扎,他不为所动,一支手紧揽我腰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另一支手松开握住我的手,我连忙紧握碎玉,正欲推开他,那手却抚上我的脸颊,辗转往复,轻柔至极。我好似被蛊惑,任由他流连往返。
是错觉?亦或是真的?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双为我而烨烨飞扬的黑瞳。我目不转眼的紧盯着面前的那双眼眸,痴痴的回望近似贪婪。
“你用这双美丽的眼睛,看过几个男人?从前的四哥?今日的太子?”
从云端坠落谷底,只需一秒,来不及体味,便已摔得粉身碎骨。
我傲然冷笑,妩媚妖娆,“十四爷这个问题道把奴婢难倒了,只因为数之不尽。这宫里除了宫女,皆被奴婢这样看过,连太监都未曾放过。你满意了吗?”我愤力一推,他死抓不放。“怎么,十四爷也想让奴婢咬上一口才甘心吗?”他一愣,我趁机挣脱,转身跑去。
回到宴厅,酒席还未散。
香凝悄悄上前关慰,“嫣然,你气喘嘘嘘的做什么?脸色怎么不太好?不舒服?”
“香凝,我……”我真是欲哭无泪,被无赖调戏也就罢了,还要被自己爱的人冷嘲热讽。
“月色正好,接着去看戏吧!”康熙酒足饭饱,领先出了宴厅。
“万岁爷,不如弄点儿新鲜的节目,大伙乐乐?”惠妃不怀好意的斜了我一眼。“好久没听然丫头讲笑话了,不如让她出个节目?”落井下石,谁也没有惠妃做得彻底到位。
“嗯!是啊!这宫里的欢笑是越发的少了。”康熙看了看我,“然丫头,你看呢?”
用不着讲笑话,我便自知,本人已是这宫里一个天大的笑话。
老康,做人要厚道!咋能这般忘恩负义?我现在知道了,你那些儿子皆是随你!
心里发恨,脸上却笑,嘴也甜爽,“奴婢的笑话实难登大雅,万岁爷若不嫌弃,奴婢愿献上一曲,还望万岁爷赏脸一听!”
“好!朕很期待!然丫头总能带给朕惊喜!”康熙来了兴致,众人也皆兴起,目送我走上台。
哼!你姥姥的,让我出节目助兴,看姑奶奶怎么扫你们的兴!?
一袭素裙,随风而舞,裙裾翻飞,妩媚幽香,冷艳绰绝。满场寂静,众目所向。我在琴架前缓缓落座,手抚琴弦,有多久没有抚琴了?这苍白的纤纤指,可还凑得出心中的曲音?琴弦一拨,浑然忘我。
在一个落寞的夜里,我曾轻吟过一首歌。轻怜,缠绵,如山风拂过百合。再渴望时,却声息寂灭,不见来踪,一无来处。空留那月光,浸人肌肤。且听那旋律翩然来临,曲幽语凄,直逼我心:
“是从哪里传来了马头琴声?仔细听琴声,响了又停了。
忽然一根琴弦断裂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叫醒,梦中叫醒。
就从这里剪断吧,不顾伤心。
一滴泪落了下来,摔碎了,摔成一串句点。
了断了曾经,慢慢等明天来临,明天来临。
从今,有关爱的事情,不许,他在我的眼里停。
不管幸福辈伤,离我有多近,就算是独自照镜也不行……”
曲毕,清泪一滴,悄悄摔落,不为人觉。
这样花好月圆的夜晚,唱这样一首悲情的恋歌,可谓煞尽风景,倒足胃口。难怪满座四静无语。
我静静起身,慢慢踱步。
多情如我,冷艳如我,温柔如我,伤感如我,坚强如我,不屈如我。这便是我,皆是真实的我,你想看哪一个我?远处那双深邃的星眸紧紧的将我凝望,烨烨生辉,遥远飘忽,难以企及。
“桃花羞作无情死,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曲同心声,人同此曲,别具一格非嫣然莫数。”老康的评语,我坦然接受,懒得造作娇羞,累得慌!
我站立一旁,悄无声息。
“开戏吧!”
“喳!”
众人的目光终于投向了别处。
偶一侧目,那双星眸未曾远离,浓眉紧锁,一忽如波涛卷浪,汹涌而来,一忽如冬雪飘飞,转瞬而逝。深邃迷离,惆怅冷然。
是不是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永恒?故而曾经的瞬间才会让人感觉那样美好、那样怀念。曾经的相恋是无尽的温柔,温暖了沧海,曾经的依偎是诗情的画意,陶醉了巫山。
我想点亮晦涩的光影,可又有谁,来点亮我的心?不如归去……
“大叔,我能不能…回去了?”
李德全皱着眉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点点头,“嗯,脸色不太好!回吧!天黑,我让小全子送你回去!”的“嗯!谢谢大叔!”的
明明曾握在手中,明明还映在眼中,为何转眼成空?爱情最美丽的时刻,难道都存在于回忆之中吗?梦半醒,方知何为爱?无非凄风苦雨闲。
天上人间别样愁,掌心的碎玉,难再划一个同心圆???
世事如棋局,不着得才是高手;人生似瓦盆,打破了方见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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