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徒手搏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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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奔了大约**里路,白龙飞放慢了脚步,对那少年道:“兄台受惊,现在他们当是追我们不上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那少年挣开了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白龙飞登时醒悟,暗叫惭愧,道:“是在下愚昧,你被他们点了哑**,是也不是?”那少年连连点头,又是伸手指向后颈。白龙飞明白他的意思,怔怔的道:“小弟不会解**,你自己不是可以点到么?”那少年跺足数次,伸了手指,对准自己后劲,用力点下,仍是不发言语。白龙飞一想,登时明白了他的心意,于是学了他的模样,认准了位置,点了下去。
一指下去,那少年‘啊’的一声大叫,已然是解开了**道。那少年嗔道:“你都不会轻点么?”白龙飞讪讪的退开两步,陪笑道:“兄台莫要见怪,在下不会武功,是以动起手来,便毫无章法,若是戳痛了兄台,在下赔礼便是。”白龙飞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极是不解,心想这人好生奇怪,救了他,他不谢反嗔。白龙飞转头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被那四个怪人捉了起来?”那少年撇了撇嘴,道:“关你什么事。”说罢拔腿便走。白龙飞好心好意,却碰了个钉子,心中大是疑惑,于是向他一拱手,也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老三,这小子轻功不差,你到那边去寻,我到这边去。”白龙飞听得清楚,这声音正是那矮小汉子所发。又听得一个声音和道:“不打紧,这小子虽然跑得飞快,可惜不会武功,教我耿三刀撞见了,定捉他回来。”这个声音,正是那俊朗汉子所发。白龙飞沉吟道:“原来这俊朗汉子叫作耿三刀,好奇怪的名字,这两个怪人来得好快。”慌忙回转了头,追上那少年,径直挽了他手臂,向林中快步行去。
那少年道:“多管闲事,你道他们捉得到我么?”他嘴里说着,脚上却不怠慢,跟随了白龙飞,发足飞奔。白龙飞心想这少年兴许是一个落第书生,是以脾气暴躁,只是此时凶险,也计较不得这许多,只是拉了他,一心要逃离了那四个怪人的魔掌。
二人奔了两三里路,出了丛林,见到一片庄稼,其时正属九月,地里作物早已没了,放眼望去,尽是堆堆稻草。只见一处宽阔处,稻草相比别处尤为多,且那处的稻草,皆是有头有手,手持长枝,原来是农夫编的稻草人,用以来年驱赶乌鸦,保护庄稼。二人正欲回身,却听得身后披荆斩棘之声,原来是‘耿三刀’挥刀狂砍,显是被那丛林挡得急了。白龙飞心中大叫不妙,此时情势危急,不暇多想,于是反手便将那少年塞入一个稻草人中,对他说道:“你不要作声,他不认得我,不会为难我。”那少年知道凶险,也不敢说话,只是找了个缝隙,要看清楚了外头形势,实在紧急时,也好逃跑。
那少年刚刚隐好,耿三刀已是跃了出来,大声问白龙飞道:“兀那娃子,你瞧见过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经过这里么?”白龙飞假装一边编制稻草人,一边答道:“英雄说笑罢,我一个庄稼人,哪里能见到什么书生?”耿三刀‘哼’了一声,随手一刀将一个稻草人砍成两段。白龙飞大惊道:“英雄手下留情,我一个稻草人需得编制半日,你这一刀,我今日回去定是要被爹爹责罚了。”白龙飞其实哪里管他斩稻草人?他是怕他一刀把那少年给斩成了两截,是以胡乱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好教他快些走了。耿三刀道:“堂堂男儿,这般不中用。”随即回头欲去,却仍是不忘后劈一刀,要再斩一个稻草人。这下可吓坏了白龙飞,这个稻草人,正是那少年隐入的那个,经他这一刀,那少年哪里还会有活命?当下也不暇多想,一个虎步扑上,手上使出了一招‘披星戴月’,将耿三刀的手撞了开去。这一招来得突然,耿三刀丝毫不妨,刀锋自然偏了两尺,手中长刀,也险些跌落。耿三刀跳开一步,端详起了白龙飞,只见他一脸稚气,不过十六七岁,身材却极是魁梧,若不是这身农夫打扮,兴许比自己还要威风许多。耿三刀喝道:“好小子,敢骗你耿三爷,不想活了不是?”白龙飞佯装不知,问道:“英雄说哪里话,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骗你?只是你要斩我稻草人,我怕爹爹责罚,才出手相拦,若是得罪了英雄,英雄骂我便是。”耿三刀冷笑道:“会使罗汉拳的农家小子,嘿嘿,我今日偏偏就要斩你的稻草人。”白龙飞暗想这人好厉害,怎么就知道了自己的手法?心想今日是躲不过去了,索性豁出了性命,道:“英雄自称三爷,那小的便接你三刀,你若三刀之内拿我不下,可不得再为难于我及我的朋友。”

他这一句话说出,耿三刀和那少年都是一惊。耿三刀心想:“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耿三刀纵横江湖,能在我三刀之下留下性命者,屈指可数。这小子年纪轻轻,虽然会些罗汉拳的手法,终究年幼,内力定然有限,他这不是找死么?”于是仰头大笑道:“好,胆敢在我耿三刀前面自请三刀者,果然有胆识。”又道:“小娃娃,报上名来,省得今日让我耿三刀的刀下添了一个不知名姓的冤魂。”白龙飞拱手道:“在下白龙飞参见耿大侠。”他这话刚说完,那少年突然跳了出来,在白龙飞胸口捶了一拳,道:“你这笨蛋,他名叫耿三刀,自然是三刀便见分晓,若是过了三刀杀人不得,后面也断难再杀,你都不会讨他两刀么?怎么就要了三刀?”白龙飞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是见这少年突然跳了出来,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二是听了这少年的话,才知道这耿三刀,原来是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江湖上险有能接其三刀者。
见这少年出来,耿三刀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冷笑道:“原来是一伙的,今日三爷一个也不饶,好教你们一同去见阎王,省得留着你们糟蹋了世间的姑娘。”白龙飞失色道:“耿大侠,你莫不是想出尔反尔么?”耿三刀怒道:“你胡说什么?我耿三刀几时出尔反尔了?”白龙飞道:“你方才与我有约在先,若是我接得了你三刀,便不为难我和我的朋友。你现在又说要杀了我二人,却不是说话不算数么?”白龙飞在此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这许多,一心只是要激得耿三刀只出三招。虽然同样凶多吉少,却也还有一丝活路。耿三刀冷哼了一声,道:“好小子,你当能接你三爷三刀么?看招。”
耿三刀话音未落,第一刀已横削了过来。这一刀看起来平淡无奇,然而来势极快,刀刃未到,刀风先至。白龙飞只觉得一道劲风疾向颈项袭来,想起当日在寒山寺见云以一招‘拨乱反正’破解了见林的迅猛一击,当下足上发力,腰身下沉,双掌斜向上送出,徐徐退避,正是一招‘拨乱反正’。原本他这一招是要去袭耿三刀手腕的,可是耿三刀的武功又岂能是见林之辈所能比?他既不收步,也不收刀,这横削一刀恁是使了开去。其时白龙飞腰身低沉,本来躲过了这一刀,不料耿三刀一刀削完,借势跃起,凌空抡刀,直劈而下。这一刀比之方才那一削,又是迅猛了三分,刀刃所指之处,竟然正对白龙飞腰间!
那少年大呼道:“白大哥,‘渊底游龙’。”白龙飞当时正不知所措,听那少年这么一说,登时醒悟,当年在寒山寺挑水,遇有路障,则侧身翻滚,乃是龙步之精髓。此时耿三刀这一刀砍来,已是没有了破解的余地,是以只有退避,而‘渊底游龙’,正是最为精妙的退避之法。白龙飞全神贯注,腰上发力,奋力一扭,恁是几个旋转躲了开去。
这一来倒是耿三刀‘咦’了一声,他只道白龙飞年岁尚小,自己这一刀下去定然是要将他拦腰斩为两截了。是以听得那少年从旁点拨,也是不做理会,只是想着白龙飞哪里会有这么快的身手?他却不知道,白龙飞原是被白云尊者打通了任督二脉,是以运功发招,都是意念之间,快捷无比。
然而,白龙飞毕竟对敌经验太少,这一招‘渊底游龙’虽是使了出来,仍是慢了半拍,是以虽然躲过了一刀,腰间衣衫却被耿三刀的刀风划破。只是亏得他任督二脉打通,慢了半拍,也还保了性命,若是换了常人,哪里还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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