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兄弟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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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子翔想起他离开天心派时,天池道长的话:“子翔,你此番下山,还是先去寻了你那白家哥哥才是,报仇之事,不可勉强。”当时洪子翔只觉师父过于不问世事,杀父之仇,又岂能不报?此时他见俞索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心想莫说他与白龙飞之力,只怕是师父亲自来了,也未必是他对手。他手腕被俞索一抓,痛得厉害,待得俞索松开了手,他仍是满面通红,站立不稳。
俞索一一试探了三人的武功,笑道:“铁拳帮,天心派。哈哈哈哈,你们好好服侍郡主吧。”三人齐声道:“是。”俞索顿了顿,挥手道:“都出去吧,我要好好郡主说说话。”众人听得,不敢怠慢,皆尽向门口走去,连先前始终纹丝不动的梅夫钦,也是出了门。唯有一人,仍是伫立一旁,不肯离去。先前俞索一进门便是大声呼喝,众人只是全部心神,都用在他身上。直道此时,方才发现和俞索一起前来的,并无士兵随从,仅有一名高瘦中年男子,想来他便是俞索口中的左右护卫之一了。他身着一身青衣,满目冷峻。左眼始终紧闭,眼皮微微外翻,原来是瞎了一只眼睛。他跟随俞索到‘紫娟堂’之后,始终一言不发。此时俞索叫众人退下,他仍是站立不动。俞索一振,道:“老卢,你还有话要说么?”老卢凑上一步,在俞索耳边耳语几句。俞索脸色微动,点了点头,对郡主道:“紫娟,爹还有事要处理,来日再来找你说话吧。”郡主拉住他手,不依不饶,道:“你好些日子才来看我,怎的这么快便走?你再陪我说说话。”俞索抚着她的头,道:“爹今日真的有事,爹日后定然常来看你,好不好?”郡主只是吵闹,就是不依。俞索说了一阵,便不再耽搁,和老卢快步而去。白龙飞等人只是看得他们向西行去,也不知老卢和俞索说了些什么。
郡主送走了俞索,便即入屋休息。梅夫钦去了东庭,马雷山差了几个士兵,从西庭搬了些物件,去了南庭。白龙飞和洪子翔跟随了几个引路的丫鬟,到西庭住了下来。他二人见马雷山从西庭搬东西出去,想起适才郡主说要他搬去南庭,已知原先西庭为马雷山所住。见他出门之时,仍是瞪视他二人,心知郡主偏袒他们二人。马雷山出去之后,几个丫鬟收拾好了屋内布设,也都退了下去。
此时屋内只剩白、洪二人,洪子翔走上一步,握着白龙飞的手道:“白大哥,你……”白龙飞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洪子翔不知情由,慌忙止住声音。白龙飞四下观望了一下,又到屋外看了几眼,见丫鬟士兵都下去休息了,只有校场和紫娟堂外的守卫,仍是守候如故。白龙飞关好了门窗,才走了进来。卷起袖子,露出手臂。洪子翔见状,也是卷起袖子。两人一对视,只见一个手上刻了‘北焰印’,一个手上刻了‘南冥印’。二人心中清澈,都知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要寻找的兄弟,不由相拥而泣。
洪子翔道:“大哥,当日我在黄河之上,见你使出雷光拳,已知你是我兄弟,只恨当时重伤在身,不能言语。”白龙飞道:“洪弟,你侠义心肠,大哥真高兴有你这个兄弟。洪弟,你这二十年,都过得如何?是谁教的你武功?你当日在‘紫霞居’,寻紫霞做什么?怎么没有瞧见我和春儿?”洪子翔听他提起紫霞,脸上微微一红,只是听白龙飞问他过去,不由得想起自己过去种种,只觉得只怕是千言万语,也是说不完,道不尽。
他顿了顿,道:“大哥,我儿时在‘橡山’长大,师父是天池道长,师父说,天心派的武功虽然招法凌厉,却是用来修生养性,不是用来伤人。他时常告诉我不可因杀父之仇而迷失了心智,后来他叫我下山来寻你,也还是与我说报仇之事,尽力即可,不可勉强。大哥,你说,我们何时才能杀了俞索,替爹爹和伯父报仇?”白龙飞听他说到报仇之事,心想自己武功低微,浑然敌不过俞索几招,不免有些哀伤。只是此时兄弟初逢,讲这些话,不免刹了风景。于是安慰他道:“洪弟,我们这不是都进了‘俞府’么?总有一日,我们定能报仇的。”洪子翔点了点头,道:“白大哥,你是跟谁学的武功,怎的俞索没有试出你的武功?”白龙飞苦笑道:“我说我随我爹练气,自然是骗他,说我爹和你爹都在跟天池道长学武,自然也是偏他。只是我说我没有师父,却没有骗他。”洪子翔奇道:“你明明轻功和拳法都极好,怎的没有师父?嗯,那日你不是用雷光拳对付孙不仇么?你见过三叔?”白龙飞道:“我儿时在寒山寺挑水浇菜,或者那便是练武吧。只是正元大师不收我做徒弟,是以我直道今日,仍是没有师父。前些日子我是见过高三叔,只是他疯疯癫癫,胡乱教了我一招,便不知所踪。”他说到此处,想起当日高陆落魄之态,哀伤起来,不住的叹气。兄弟二人你问我一句,我问你一句,只觉得这二十年来有太多的话语,都留到了这一天来说。后来又说到为何来参选郡主的侍卫,才发现原来兄弟二人所想都是一般,只想先混进将军府,再伺机报仇。二人如此说将下去,只觉得都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鸡鸣报晓,仍是毫无倦意。

第二日,梅夫钦叫了白龙飞、洪子翔、南宫柏森和马雷山四人,跟他们说了些日后守护的时日分配和管辖范围。也无非是如何教紫娟堂的士兵们练武,如何保护郡主安全之类。一日下来,都是围绕郡主喜好而说,只要是郡主的意愿,便不再分是谁的事情了。洪子翔生性豪爽,听他不住啰嗦,觉得心烦,只觉一日难熬。白龙飞却心细如丝,从梅夫钦的话语当中,已是听出了郡主的喜好所在。当他听到梅夫钦说“郡主好使枪棒”和“不可在郡主面前夸赞其他女子”时,更是摸清了郡主的性子。
到了第三日,白龙飞清早便听得屋外人来人往,才知郡主要在校场上演练士兵。用过早餐,梅夫钦吩咐众奴才和丫鬟布置了校场,众人排列整齐,专等郡主前来。众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郡主已是在丫鬟的簇拥下从中庭走了出来。她坐在中庭门口早已备好的座席之上,扫视了校场一圈,缓缓的道:“今日操练,所有人都先到校场上去吧。”白龙飞等人知她心意,都快步行到校场前列,站立一排。郡主见他们站好,转头对身边替她揉捏的丫鬟道:“怎么,你们没有听到么?”众丫鬟听得,都是一惊,心想郡主往日操练,只看士兵演练。今日怎的连丫鬟也要去了,只是‘紫娟堂’上下都极是害怕郡主,是以听她吩咐,也不敢再问,四下丫鬟奴才和园丁伙夫,都尽数走上校场,列队成排。
郡主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校场之上,行到众人身边。对一群烧饭的伙夫扫视了一周,随手指了个年轻的伙夫,道:“你先到校场当中去吧。”那伙夫听令,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走了上去。郡主又扫视了一排丫鬟,对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丫鬟道:“你上去和他比试比试。”那丫鬟容貌清秀,身材娇弱,听郡主一说,跪地哀求道:“郡主,奴婢不会武功。”郡主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看会武功的人操练了?他不是也不会么?”说着指了指校场上那伙夫。那丫鬟不敢违抗,虽然极不情愿,也是走上了校场。郡主朗声道:“开始吧,斗半个时辰,谁敢站着不动,就罚他清扫整个‘紫娟堂’。”转头又道:“梅叔叔,你就替他们算时辰吧,时辰到了,便要他们停手。”众人听得,心想这么大个‘紫娟堂’,十人清扫也需得一两个时辰,一人清扫,谈何容易?于是那伙夫和丫鬟都是挪开脚步,对冲上去。二人冲得近了,那丫鬟不懂武功,随手胡乱抓去,浑然没有方位,也不知她要抓那伙夫什么地方。那伙夫见她生得清秀,本要捉她手臂,忽然心中怜惜,收回了手,换忙后退。那丫鬟见抓他不到,心想千万不可被罚清扫整个‘紫娟堂’,伸出右腿,又是胡乱踢去。那伙夫本也不会武功,又怕自己手重,伤了这丫鬟,又是不住后退。只是那丫鬟扑身前来,他躲避起来,自然也是脚步混乱,一个失神,竟尔自己绊倒。郡主不知他是故意相让,只道他害怕被这丫鬟打中,不会武功,胡乱摔倒自也正常。只是她见一个年轻伙夫被一个丫鬟迫得摔倒,心中大乐,大笑起来,不住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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