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替女训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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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又接了几支蜡烛,只是翻越腾舞之间,动作渐渐迟缓,已是疲惫之极。到得中年男子掷过第十三支蜡烛时,已是北边桌侧最后一排盘碟。她左手撑桌,倒身翻转,正是适才第一次表演时所用的妙招。只见她双腿从空中划过,右手也是随之揽至,要去接那蜡烛。有人见她身段柔和,飘然优美,不等她立好蜡烛,已是开始叫好。
不料她左腿又是一撇,足尖微一颤抖,‘乓’的一声,北边桌侧最后一个空盘已是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珠儿大惊之下,右腿踩空,跌落下来,右手其时正好放到了北边桌侧第一个盘边,这一跌身子失去平衡,持蜡烛的手又不能支撑,左手却扬在空中,这么一来,珠儿整个身体悬在空中,毫无支撑。又是‘乓’的一声,她正要放蜡烛的那个空盘被她右手一带,也是跌落下来。珠儿惊慌失措,自身也是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来的突然,众看客都是张大了嘴,全场鸦雀无声。珠儿的爹原本已是掷出了第十四支蜡烛,却哪里还有人去接?那蜡烛横飞过去,笔直的打在一个看客的胸口。那看客吃痛,连声叫骂。珠儿见自己把戏演砸,有跌碎了几个盘子,缓缓从地上爬起,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爹见状,脸色铁青,瞪了她几眼,转而对在场看客道:“今日小女演得不好,各位见谅,我回去定好好教训她,明日为大伙演场好戏。”众人见好好一场戏边得一片狼藉,皆尽散去,有人甚至说这父女没有真本事,下次不给钱了。珠儿的爹听得,也不答话,只是不住的瞪着珠儿。
须臾工夫,人众大都散去,珠儿兀自立在一旁,一动不动。那少爷模样的人见众人散去,将那锭银子收起,头也不回的去了。随他一道来的几个高大汉子,也是骂骂咧咧,说他父女没本事也出来骗钱,对空地啐了几口,才跟随了那少爷模样的人去了。珠儿的爹本来就恼火,见她木讷,取下腰间铁链,气冲冲的向珠儿奔去,一边照她腿上抽打,一边骂道:“我叫你偷懒,平日叫你多练一些,你又不肯,现在出丑了,好看是不是?”
他那铁链原本就粗重,珠儿哪里受得住打,才被抽了两下,便痛哭道:“爹,你别打,我……我往后多多练习,每日演三场就是。”他爹还不解恨,又抽了她两下,才恨恨的去收拾地上的东西。珠儿被他抽打得痛楚,也不上去帮忙,兀自立在一旁哭泣。他爹收了几个盘碟,见她不上来帮手,暴跳起来,取下腰间铁链又是抽去。
白龙飞和春儿时下并未离去,白龙飞见这中年男子对自己女儿如此暴躁,早已看不下去,正欲上去出手相阻。忽见珠儿的爹持铁链的手一抖,铁链险些脱手,自然也是没有抽打到珠儿了。他四下张望,却见地上一朵紫金花。他适才右手正是被这朵花所撞,才手中一麻,没能抽打出去。他拾起这朵花,细细一看,这花却不是鲜活的紫金花,乃是彩纸所叠,只是那叠花之人手法精妙,因此乍一看来,还以为是一朵刚从枝上摘下的鲜花。他适才被这花朵击中,虽然觉得这花劲力不大,不致伤他,却足以让他那一鞭抽不抽去。他看着花朵叠得精巧,心想这叠花之人定是女子,即便有些武功,却也未必是什么高手。他本来正为那十两银子得而复失,心中不乐,这时又有人阻他鞭打自己的女儿,心中更恼,不禁大声喝道:“怎么,我戴雨生要教训自己的女儿,也有人管么?”
戴雨生说完,手中铁链又是照珠儿背上抽去。可是不等他铁链抽出,又是一朵紫金花飞至,直击他虎口。戴雨生吃惊,慌忙收回手,才躲过了这一击。他顺着紫金花的来路望去,但见一名紫衣女子坐在西边墙头,手中摇着一柄紫色折扇,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是紫色。这女子看起来也大不得珠儿几岁,却已浑然长大**,她长发垂肩,脸若袋蛾,却是一个旷世难寻的美人,任谁看了她,也要无端的生出喜爱之心。只是此时戴雨生气恼,又见她右手摇着折扇,左手间或抛出一粒瓜子,张口接住便吃,样子极是自在。戴雨生见她一脸不屑,不禁窝火,怒道:“小丫头,这是你扔过来的不是?”白龙飞和春儿看得清楚,这女子正是当日紫云苑内的紫霞仙子。

紫霞听戴雨生言语之间,并不把她放在眼内,把折扇往腰间一插,随手又是摸出一朵紫金花,向戴雨生胸口击去。她先前两次掷出紫金花,都是平平缓缓,这次所掷,却快速之极,竟是暗器的手法。戴雨生见这花来得飞快,不似先前,也不敢妄接,一个翻身避了过去。就在他翻身之际,紫霞已是跃下墙头,箭步冲到了珠儿身前,拉起她的手道:“小妹妹,你以后不要跟着这个丑男人,跟姐姐去百花庄生活好不好?”本来别人父女之事,即使吵闹,也不过一两日之气,过后便无事,紫霞这话说出来,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一些看客见到变故,已是围观过来,听得她说要带珠儿走,都是捧腹大笑。
不料珠儿听她说完,却眼中闪闪有光,咬了咬嘴唇,竟尔点头。戴雨生听她说到‘百花庄’三个字,已是心中有数,拱手道:“姑娘莫不是百花庄三庄主紫霞仙子?”紫霞也不正眼瞧他,冷笑道:“算你还有些见识。”戴雨生本来对她客气,也是早闻百花庄大名,知百花庄行侠仗义,他见紫霞对他言语之间毫无敬意,不禁心中不乐,也是冷笑两声,道:“我只听过百花庄行侠仗义,却没听说过哪个庄主出来抢别人女儿的。”紫霞道:“你女儿既然不想跟你,我还就偏偏不问你,要抢她一抢了。”转头看着珠儿,柔声道:“小妹妹,你爹爹平日待你如何?你还跟他不跟?”珠儿听她如此问,心中早想趁机逃了戴雨生的魔爪,只是她自小吃他苦头,可不知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姐姐是不是戴雨生的对手。她怯怯的瞧了戴雨生一眼,正见他怒目圆睁,不禁心中害怕,不敢作答。只是不住的‘我……我……’的说个不停。紫霞看她情形,心想她大概是害怕她那个恶爹爹,不禁怒道:“你平日都怎么对待你自己女儿的,把她吓得话都不敢说?”
戴雨生见她声色俱厉,不禁心中有气,心想这么一个小姑娘,武功定不致高到哪里去,于是冷声道:“我平日如何待我女儿,又哪里碍着你了?你既要抢了她去,先问问我这链子答应不答应。”紫霞见他舞动手中铁链,仍是不正眼瞧他,手中摇动着折扇,缓声道:“我拿三朵紫金花,原本就是买你女儿的,怎么你还要动武么?”戴雨生道:“别人爱你美貌,我姓戴的偏偏只爱银子,你这三朵花,还是自己拿回去吧。”紫霞本来自负容貌天下无双,天下男人皆买她帐,听戴雨生拿她的容貌和银子相提并论,不禁怒火陡生,道:“好不要脸,你的女儿是用银子能算的么?”说罢不等他回答,欺身上前,折扇舞动,平直向戴雨生胸间点去。戴雨生舞动铁链,格开折扇,扇链相撞,紫霞只觉得虎口发麻,这戴雨生本来力大无穷,紫霞哪里能跟他拼斗力气?
紫霞见戴雨生手力大,便不再硬接他招,反而不断变动折扇所指方位,招招点他**道,招招快中取胜。戴雨生虽然将铁链舞得虎虎生风,却是疲于防守,无暇进攻。如此斗了十几个回合,便已落了下风,多次险些被紫霞点了要**。戴雨生原本自恃臂力超群,没把紫霞放在眼里,十几招下来,只觉得她左右突闪,来去如风,手中折扇,更是忽东忽西,招里藏招,难辨虚实。不由暗暗心惊,心想百花庄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他如何肯就此罢手,心想紫霞适才掷的三朵紫金花,前面两朵虽然手法精巧,也不伤人,最后一朵也是他自己害怕才躲了过去,心想她或者只是花拳绣腿,并不伤人。想到此处,戴雨生索性不管她如何出招,只是持了铁链,一味猛抽猛打,全然不成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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