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丑而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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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雨生突然不按套路出招,乱打一气,全凭他超乎常人的臂力,竟尔威猛无比。在场看客有的是瞧热闹的,有的是见紫霞美貌,不舍离去。就连本已离去的那个少爷模样的人,也是带了一群随从,返了回来。围观人众不懂武学的人,见戴雨生铁链使得寒光四射,还道紫霞打她不过,都替她捏一把汗。紫霞先前几招,也是惊慌,一位戴雨生有什么稀奇的功夫,由是不敢妄接,处处退避,虽不致被他所伤,却也浑然使不出招法,处了下风。只是斗了二三十招,紫霞已是瞧出破绽,知他不过是乱打一气,要不是借着一身臂力,早就败在了紫霞手下。紫霞见他又是竖劈一链,腹中露出破绽,笑道:“小心了。”随即身子一矮,折扇打在他脾脏外侧,戴雨生全身一软,铁链猛劈下来,突然手腕一麻,铁链脱手而飞。原来是紫霞直起身来,扇柄反顶他手腕‘阳池**’。戴雨生连中两招,铁链也丢了,又被紫霞打中了脾脏,腿一软,跌到在地,只觉得又羞又恼,无地自容。
珠儿拍手道:“姐姐好功夫,我也跟你学吧。”紫霞打了她父亲,她反而称好,这倒是紫霞所料未及,不禁疑惑道:“你不心疼你爹么?”珠儿道:“姐姐,你带我走,我先前是怕你打他不过,才不敢说。他不是我亲爹,我自小无父母,整日四处偷些烧饼度日,他那日见我偷了烧饼,说我手法快捷,要收我做女儿,我心中欢喜,便跟了他。不料他只爱钱,从小逼我练一些把戏来卖艺,演得不好,便用那链子打我。今日我演得不好,他没有拿到那十两银子,晚上定会打死我。姐姐,你带我走,你带我走……”珠儿说罢,卷起衣袖,只见她手臂之上满是伤痕,腿上更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紫霞看了,心中极是怜悯,柔声道:“你叫珠儿是吧,现在姐姐就带你走。”说罢牵了她手,也不回头,便要离去。
戴雨生瘫软在地,却也瞧得清楚,他见紫霞就要带珠儿走,急道:“百花庄行侠仗义,怎的不给钱便把我女儿带走么?我虽不是他生父,却也养了她十年,大家评评这个礼,你要带她走,给……给我钱……”
紫霞本来已是对戴雨生憎恶之极,这下听他这么说,更是恼怒,冷笑道:“你倒是说说,你要多少钱?”戴雨生道:“我养了她十年……十年……一百两银子……嗯,就一百两。”紫霞瞪了她一眼,道:“真不要脸,你自己一文不值,你这女儿便怎的只值一百两?你拿我那三朵紫金花去卖罢,准少不了一百两。”紫霞说完,挽了珠儿的手,大步离去。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道:“且慢。”紫霞听这声音中气十足,不似鼠辈,回头一看,乃是一个中年男子,却是生得比戴雨生还要丑三分。不禁心生厌意,不耐烦道:“怎么,你也要一百两银子么?”白龙飞和春儿都认得,这人正是当日黄河之上自称盗圣的孙不仇。孙不仇面无表情,不笑也不怒,缓声道:“仙子误会了,孙某早闻百花庄大名,知仙子貌美无双,只叹无缘相见,今日见了,自是三生有幸。只是这位兄台要以一百两卖他女儿,我便以二百两从你手中买回如何?”
紫霞听他说的乱七八糟,不知他心中所想如何,便反问道:“姓戴的不识他女儿的好,要以银两来计算。我却偏偏视他如姐妹,怎能以银两来计算?”孙不仇道:“仙子既然自认视她如姐妹,便要抢别人女儿,我便不可从你手中抢她么?我定待她比你还好。”紫霞听他越说越离谱,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便是,拐弯抹角做什么?”孙不仇道:“好,早闻紫霞仙子是百花庄上最美之人,为人又爽快,果然名不虚传。我要抢她回去,却不是要她做姐妹,而是要她做我夫人的姐妹。我待夫人自然比夫人待她自己好,那么,这姑娘自然也是会更快活一些了。”

紫霞听他说什么姐妹,什么夫人的,早已听得乱了,心想天下男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原来是来消遣于她。不禁怒道:“你夫人想要拿她当姐妹,关我什么事。”说罢牵起珠儿道:“我们走,别理这些臭男人。”
孙不仇见她要走,纵身一跃,已是拦在了两人身前,柔声道:“仙子还没有听出来么?孙某是要请仙子共上不仇山,成百年之好,孙某定待你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紫霞见他并无动武之意,却是满口污言。怒道:“大姐和二姐说你不要脸,果然没有说错。”孙不仇听她骂他,也不着恼,道:“孙某是曾想请你姐姐金霞做夫人,只是我见了仙子之后,便谁也不再想了。”围观人众见孙不仇生得丑,却要打紫霞的主意,都是咬牙切齿。
那少爷模样的人朗声道:“你这人怎的这么不讲道理,人家姑娘不肯理你,你还死皮赖脸。”孙不仇原本对紫霞低声下气,听得这少爷模样的人说话,陡然怒起,喝道:“你孙爷爷的事,也敢管么?”说罢随手一挥,那少爷已是跌出了一丈远。其实他离那少爷本来也有四尺之遥,却是不待碰他,竟以袖风将他拂倒。
几个随从见那少爷跌得丈远,慌忙过去搀扶。那少爷吃痛,不住哀号,怪叫道:“快替本少爷去教训他。”几个随从见孙不仇举手之间便将这少爷摔得这么远,哪里敢去碰他?听这少爷下令,也是支支吾吾,不敢近前。那少爷嘶声道:“怎么?本少爷养着你们,要你们替我教训歹人,也不肯么?”说罢坐在地上,也不爬起,便伸腿去踹那随从。几个随从不敢去碰孙不仇,也不敢走开,那少爷踹他们,他们也是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紫霞原先看这少爷模样的人要看珠儿演戏,待她演得不好,又不肯给钱,本就看他不顺眼。此时见他惺惺作态,似欲行侠仗义,却是欺善怕恶,不敢动孙不仇,却怪罪自己随从。紫霞心中越看越是不顺,自言自语道:“就这点本事,也想多管闲事。”她本来声音极低,却还是让孙不仇听见了。他回头瞪了那少爷一眼,道:“紫霞仙子最恨别人多管闲事,你不知道么?还不快滚。”说罢又是一挥手,几个随从也是跌倒,摔在那少爷身上,那少爷满身酸痛,嗷嗷怪叫。几个随从见孙不仇厉害,更是不敢说话,七手八脚的扶了那少爷,狼狈而去。那少爷也不骂孙不仇,一路只是踢打随从,渐渐掩入人群。围观人众见他厉害,虽然要看热闹,不肯离去,却也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了孙不仇。
紫霞见那少爷仗势欺凌下人,却对孙不仇敢怒不敢言,不禁心中大是鄙夷。只是她方才见孙不仇露的那两手功夫,是以衣袖之风迫得那少爷跌倒,内功之深,实是深不可测。心想还是少与他纠缠为妙,搀了珠儿,快步而去。
孙不仇又是一个纵跃,拦在二人身前,不依不饶道:“仙子留步,既然你我有缘,在此相遇,还是随我上不仇山小住几日,往后你要回百花庄,我再来迎娶你便是。”紫霞见他一再相阻,心想百花庄怎么说也不能在外头怕了别人,怒道:“我今日偏偏要走,你待怎的?”孙不仇道:“仙子不肯亲自去,孙某便请你去好了。”紫霞虽然年岁尚小,兼为女流,为人却极是豪爽,从不拖泥带水。她见孙不仇说话婆婆妈妈,不耐烦道:“怎么,黄河之上你抢我两个姐姐不成,今日要来抢我么?”说罢将珠儿护在一边,折扇护在自己胸前,朗声道:“有本事,你就来请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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