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夕阳度西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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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夕阳度西岭
毒妇门的人呀,马呀,嘎然止步,黑压压地停在山门外。
如果每个人都得收进山银两,估计要等到明年中秋才能全部进山了。
许多人蹲将下来,就地打盹。
我也随大流,撩起裙裾,扎好裤带,就着一块大青色石头,开始小憩。
徒步十几个州府,又穿着女人衣服,还得帮芸香和幻丽影扛抬细软,我累得时时刻刻在找地方睡觉。
那清风从华顶峰上吹来,吹得我有微醉的感觉,开始打盹,入梦。
朦朦胧胧中,听得前方女人们在和守山人吵架。
偷眼看山口位置,见一个全身涂满金粉的猛大和尚,正凶巴巴地发着金光,一手执禅杖,一手叉在腰间,正在和妹子们理论。‘
这年头呀,真是人心不古,连个守门的都要往自己身上涂抹金水。
我又继续沉睡。
却听得前方惊呼,刚开始想忍耐忍耐,但是惊呼声越来越大,呈波浪般扩散过来,好似钱塘潮音。
我无奈站起,往前看。
一看,胆子全破了。
那九尺长的和尚往空中升起。
当然不是凭空升起,而是他脚下有一个依托物。
就是那依托物将我胆子吓破了。
一个巨大的头颅,大概有水车那么大,托起这个猛大金刚。
头颅上长着两颗灯笼眼珠,放射两束绿色光芒。
一张巨大的嘴巴张开,吐出巨大的信子,露出战刀似乎的牙齿,那信子起码有一面旗那么大小,那牙齿起码有一个人高。
蛇头继续升上去,我们看到扁平的脖子,脖子上画着八卦图像,脖子周围的鳞片,片片都有斗笠大,波浪形起伏,还发着光泽。
“守山大蛇————”
人群中惊呼。
“守山大蛇”见有人识得他的身份,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兴奋起来,勃然立起来,脖子左右晃动,发出嘶嘶的声音,蜿蜒升起来,长大的身躯将和尚高高地,高高地举起来,升到100步高的空中。
抬头看和尚,已经在云雾中了。
这是一头长有百来步的巨蟒,像座黄色的山丘盘在那里。
它的头树立起来,但身体还是盘旋着。
好像黄色山丘上立着一个灯塔。
蛇眼睛里发出的绿光就是灯塔的光芒。
体积大的东西总有些优越感,这巨蛇也不能例外,它四顾踌躇,脖子越鼓越大,斗笠大的一片片鳞甲发出铁甲相互击打的声音,身体里的气体像不够用,于是做深吸运动。
它张大嘴,做**状,一股风带着腥味从地面呈旋涡状刮起来,卷起枯枝落叶,卷起沙石,往它的大口里送。
人也站立不住,有好几个也被卷起来,像饮料中被吸起的糖颗粒一般,随着巨大的气流,往大蛇嘴巴里送入。
一个,两个,三个…………
连壮实的战马也被吸得树立起来,前蹄腾空,鬃毛倒竖,马上人死死揪住鬃毛,却被吸得倒立着,有一两个终于敌不过强大的吸力,放弃了抵抗,抓着几根断裂的鬃毛,腾空起来,划动手脚,倒退着进入蛇口。
如果以吃10个人为一天的饭量,我目测了一下毒妇门的人数,够这条巨蛇吃上大半年的。
“生死时刻,我们的一等护法在干什么?你们拿5000两白银的江湖年俸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帮我们占位置的吗?”鹿车里喊。
果然做高层的压力大。
鹿车旁边的那两个护法紧张起来,左面的看看右面的,右面的看看左面的,互相礼让,不知道机会该让给谁。
“你们两个还要礼让吗?采采,你在剿灭舜山的时候最清闲,如今到了天台上还要清闲吗?那好,本门主让你清闲到底,你好好想想吧。”
右面那护法松口气,左面的护法吸紧了一口气,叫声:“门主,我一定对得起您和您发给我的5000两白银年俸。”
说罢,但见那名叫采采的护法双手划动,好像游泳那般划动。
划一下,身子升空3尺;划两下,身子升空6尺;划三下,身子升空9尺。
采采立在9尺空中,一股风平地起来,卷起一阵灰尘。
三下过后,她高频率地划动双臂,陡然起飞。
她在空中作着蛙泳动作,地上的灰尘喷起老高,托着她的身躯,高空凌飞。
那蛇,低了头,鼓着眼睛,瞪她。
蛇脑袋上却不见了那僧人。
“哎,我们门主又想法子削减经费了。”
有人偷偷议论。
我侧耳偷偷听。
“这回在舜山与铁石骨恶斗,折损了两个一等护法,省了1万两白银的年俸,如今要是让采采护法折在这条巨虫手下,加起来省了15000两年俸,像我们这等年俸不过40两白银的底层剑客得死多少个才填得上这个数。”
“是呀,刚入毒妇门的时候,门主说仁义治帮会,从不裁撤一个人,没想到以搞死你的方式来裁撤冗员。”
“你们晓得不,我们毒妇门近日经费紧张些则个,变卖3000亩朝廷赐予的良田在成都开当铺,结果自己都得去人家当铺当货,脸面丧尽,甚是难堪,这几大护法都是拿命去填当铺的亏空撒。”
一番对话,听得我头发撑起帽子来。
想来这几年,我舜山派也将朝廷赐予的5000亩良田变卖了,在永州,潭州开酒家,当铺,米铺,赚得盆满钵满,弟子们的月薪年俸却不见加,大家的心也都凉了,一凉了也就散了,曾听说一等护法铁石骨屡次劝门主要以武为本,体贴民意,讲的多了就靠边站,不想也有今日。
正叹气间,但见那采采蛙泳到了50来尺空中,她将虚空当成水,划动着手脚,在那空中盘旋一番,转身正对那大蛇。
那蛇儿,右眼大睁,左眼闭合,舌头呈圆周状旋转,颇有小觑采采护法的模样。
采采脚下的风力越积越大,蓬蓬地鼓动,形成一股势。
借着这股势,采采不需再划动双臂,而是横身静止于虚空中,抽出剑,对准大蛇,做决战状。
巨蛇收起舌头,眯着眼睛,也平对着采采,好像在陷入沉思状态。
美女巨蛇大战。
我在舜山的时候,蛮喜欢看这个的,当然,我指的是朝廷**。
采采借着风力,厉喝一声,对着巨蛇的咽喉位置,直飞着一剑平削过去。
别以为东西大就不灵活。
那百尺巨蛇将自己的百尺长身腾上空中,忽然哗啦卷成十来个大圆圈,每十尺身子就成一个圆圈。
采采本来是朝着七寸进发的,结果却陷入蛇身组成的圆圈中。
巨蛇狡黠地一笑,向中间缩紧身躯,要夹住正在圆圈中飞行的采采。
“采采护法,小心。”下面惊叫。
采采已经飞入第三个圈圈,马上仰身翻飞,仓促间逆着原来的方向飞行,绣鞋一踏蛇身,借力逃脱蛇体形成的圈圈。
那蛇猛然缩紧身躯,却将自己打成十几个绳结。
“采采护法,刺它,刺它。”下面的毒妇们大叫。
采采由仰身变成俯身,倒着身子飞行一段,退到一面山崖上,双脚踢一下山壁上的松树,借力再往前冲。
那蛇,却正在和自己已经被打成绳结的身体过不去,在空中翻滚,好像一个巨大的麻花。
采采到了蛇头前,寻着七寸,就要刺。
巨蛇伸出信子,像是挥舞一段马鞭一般,啪,啪,啪,啪,啪,朝着采采甩打。
一下卷住采采手中的剑。
采采失了剑,身子往下直坠。
下面马上有十来个弟子堆成三层,堆成宝塔状,大叫:“护法姐姐,姐妹们顶你。”
采采落到人肉宝塔的顶端,绣花靴再一借力,垂直起飞,垂直升空,头上秀发盘旋,蓬蓬作响,好似个螺旋浆一般。
那蛇的信子卷着宝剑,甩了几通,一面还在将自己从麻花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采采瞅个空,一手摘了自己的宝剑,滑行了几十尺,躲开了信子的进攻。
蛇忽然鼓起颈部,张开大口,大量吸进空气。
对着它吸气的方向,一大块一大块的山石滚落下来,几颗松树齐腰折断。
采采不得不避开巨风。
但见那巨蛇一面吸气,身躯一面扩大,像是红薯粉丝放在火上烤,膨胀起来。
砰然一声,长蛇百来尺的身躯借着空气的灌注,解开了绳结,跐溜一声伸直,然后一个旋子划了一圈,再盘踞起来,只有头竖起。
它口中忽然红光闪耀,喷出火来。
“糟了,糟了,采采再不杀它,它要成龙了。”有人点出这条巨蛇的状态————介于龙蛇之间。
小的时候,娘告诉我:介于龙蛇之间的虫而最可怕,它脱离了蛇儿的卑微,却没有龙的尊贵,混合着龙的神力和蛇的阴毒,有杀伤力却没品味,有神通却无人性。
当今江湖也无非如此,那些新起的门派,那些新兴的高手,那些刚出头的暴发户,往往下手最重,出手最阴,口碑最烂。
所以,可怕的不是蛇,不是龙,而是龙蛇混合体。
如同一帮草寇,如果夺了天下坐了江山成了龙,反而不会那么可怕了。

那龙蛇混合生物解了困,气势凶悍百倍,一股炽焰呼啦呼啦喷发出来,周围草木挨着的,全都一片焦枯。
大家在下面,等着看采采护法变成焦炭和齑粉。
那采采在空中挪动身躯,一个侧身翻飞,转移到火焰喷射范围之外,倏忽间,纵深转到了巨蛇身后。
好个采采,两脚踩住巨蛇那长着花纹的背部,两手举剑,下刺。
我方进攻取得如此重大进展,毒妇门的同仁们信心鼓舞,于是响起掌声。
这掌声等于给敌人报信。
巨蛇得信,一扭身,信子要卷采采手中的剑。
那蛇背部滑溜,采采立不稳当,头朝下脚朝天下落。
众人又惊呼。
芸香妹子看不过去,跑到鹿车前向最高层请示:“姨,眼看得采采阿姨顶不住了撒,我们可得着些人手去帮帮撒,当今江湖人力金贵,毒妇门再少一个头等护法,战斗力将大大削弱,毕竟我们以武为本,不能光讲田庄金银商铺收入。”
“你晓得甚么?趁早闭嘴,想办法嫁人去撒。我毒妇门头回进天台山,连对付个虫儿都得一群人上,天台长老见了又如何看待我毒妇门?莫仗着你是我亲外甥女,你就唧唧哇哇乱指点撒,滚回原位,不然,我将你嫁与那个舜山派投过来的甚么猥琐剩男。”
鹿车里发起天威来。
我的阻吓力量太大了,芸香看看我,觉得很恶心的样子,马上低首不言。
我不去想自己的自尊心,马上转移注意力,看那人蛇大战的空中。
但见采采阿姨刚刚下坠几尺,马上凌空做了个仰卧起坐,凭借强大的腰腹肌力量翻身上来,抡起剑一挥。
那蛇不及回避。
忽然,空中掉下个白色的象牙一般的东西来,足有三尺长。
随之是一柱鲜血横飞。
那大蛇被砍下来一颗牙,掉落地上,.
战斗取得阶段性胜利,毒妇门同仁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鹿车帷幕里传出话:“采采,再接再厉,莫要松懈,贯彻我毒妇门一贯不妥协之战斗精神。”
我若是采采,听了这话,恐怕立马拍**走人。当然,年俸40两白银与年俸5000两白银的人的忠诚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采采终究不同,她退飞到一颗松树上,谦逊地弯腰致敬:“谢谢门主教导,在下一定以性命为担保,全歼此妖。”
那蛇大痛,发出似龙非龙,似鲸非鲸的声音,听来好似一根调羹在刮着瓷缸。众人不由得捂住耳朵。
它长大嘴巴,盘踞在一个小山包上,口腔里流出的鲜血染臭了周边的草木,连那擦山而过的云朵都腥味十足。
采采阿姨娇喘吁吁,用剑拄着松枝,香汗淋漓,染香了所立松枝的枝枝叶叶。那纱质衣裙被浸湿,显露出里面的肌肤,欺霜赛雪,这个词虽然俗,但此时用来形容采采阿姨的肌肤,真是最恰当不过。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在心里说声罪过罪过,采采阿姨正在为我毒妇门战斗——哎,我已经屈身为毒妇门之人了——我却在用意识亵渎她,罪过罪过。
我还在克己复礼。
那蛇一声咆哮,全身发出爆米花一般的声音,浑身一块一块的疙瘩冒涌出来,鳞甲颤抖着。
不知道它是在发威还是在发怒。
“采采,你犹豫甚么,赶紧动手呀,莫耽误了我们今日入山拜见长老的时间。”鹿车里发指示,这简直是冬降大雪一般无情。
“得令————”采采咬着牙,蹬一下松树,双臂展开,横身,脸朝下,向巨蛇的血盆大口滑翔过去。
那蛇红着眼睛,忍着巨怒,慢慢向后缩着头颅,脖子随着后缩的动作淤积出一大堆肥肉来。
采采飞行至离攻击目标50来步时。
忽然喷地一声,好像无数个霹雳弹爆炸。
但见那蛇身上刚才鼓起的肉疙瘩忽然收缩,急剧收缩,随着收缩,里面蕴藉的气体反方向喷发出来。
刹时,山头巨石翻飞,草木皆折。
近处的人纷纷趴到。
气流过后,好像喷泉一般,每个肉疙瘩里都放射出一股绿色液体。有二三十个肉疙瘩,总计射出二三十柱绿色液体。
“采采注意,这妖孽在放毒。”下面的人提醒。
这蛇放出的尽是腐蚀剂,如果沾上,恐怕采采已经变成一堆胃里面的消化物。
采采半路改变飞行路线,由直线飞行路线变成之字形飞行路线,在绿色水柱间左右穿梭,上下腾挪。
下面人纷纷撑起巨大的铁伞。
我们躲在铁伞下面,听得那绿汁射在铁伞上,好似箭射在城墙上,大雨打在船篷上。
不知道采采在毒液间穿梭回避得如何。
射击声停止,收伞,看空中。
巨蛇还在,盘踞在山头,采采在哪里?被毒液腐蚀了?被巨蛇吞噬了?
“采采还在,采采还在。”有人惊呼。
我仔细看,却见在巨蛇颈部附近两个尚未收缩完毕的肉疙瘩中间,攀附着一个蚊子似的东西。
那蚊子似的东西,就是采采。
一番之子路线飞行,终于靠近敌人要害地带。
这时,只见芸香复又跪下:“姨呀,我的姨呀,你快点救救采采阿姨吧,采采阿姨对毒妇门功莫大焉,折损不得也,折损不得也。”
“住口,我毒妇门人人都要殉身的准备,你再开口,姨娘我真的把你嫁给那个猥琐剩男啦。”
芸香看看我,一脸愁苦,不言。
采采举剑,直刺巨蛇咽喉。
胜利在望,大家提前鼓掌。
确实有点提前了。
那蛇脖子忽然拉开几十尺长,咽喉忽而离剑锋几十尺,头颅到了云里雾里。
采采赶忙抽身下跳。
来不及了,那蛇陡然伸长出来的几十尺身子如同弹簧一般,在空中一个盘旋,几个盘旋,好像打绳结一般。
采采阿姨被缠住了。
众人皆惊呼,却无人敢出手。
“采采,你要顶住,不要给毒妇门丢脸,本门主我正看着你,鼓舞着你。”
鹿车帷幕里正在给被巨蛇纠缠的采采灌注战斗精神。
那蛇缠住采采,滑溜的圆长身躯呈圆状盘旋转动,在转动中越缠越紧。
鹿车右面那个护法,也是一中年妇人,忍不住眼泪涟涟,对着空中喊话:“采采,你要顶住,你要支持住,门主和大家都在支持你,都在为你祈祷,你要顶住,记住,你是最棒的。”
好像在说追悼词。
“废话。”有人偷偷在骂。
忽然间,一根长鞭伸过来,卷住我旁边那个偷偷开口骂的人,一路拖到鹿车面前。
马上一玄衣女子说:“禀报门主,刚才此人一直在说我毒妇门的风凉话,蛊惑军心,在下忍她许久了,请门主处置。”
马上那玄衣女子,正是在大庙镇将我从小店里拖出来的那人。
“劈杀了。”右面的护法说。
玄衣女子说声得令,一剑下去,刚才那个说小话的人,成为两半。
众人皆闭嘴。
千万不要轻易议论上司,岂止隔墙有耳,隔山都有耳。
采采被缠得紧紧的,那**竖起身子来,如同拧干湿被子一般,拧得采采惨叫连声。
巨蛇口中的鲜血滴落到自己的躯体上,顺着筒状的躯体流溢下来,腥臭味直上云霄,薰得几十只小鸟纷纷坠落。
采采身上也被滴落几滴蛇血。
刹时成了一大红人。
芸香叫声:“完啦,完啦,此血有毒。”
果然,血滴到采采身上,有孳孳的腐蚀声。
采采身上冒起白烟。
有人开始掩面哭泣。
芸香则哭得泪人一般,幻丽影却毫无动静。
采采蓬松着头发,开始垂头,只有剑还未脱手。
见此情状,那蛇又发出一声似龙非龙,似鲸非鲸的长啸,因为折牙的原因,有点撑不住了,身躯稍稍放松。
蛇体组成的绳结慢慢放大些,绳结变成绳圈。
电光火石间,采采忽然从圈圈中脱身飞出,翠鸟一般蹿上半空。
采采陡然而起,欺近巨蛇尚未打开的身躯,挥动双臂,砍柴一般,一剑又一剑。
采采一面砍削,一面直线下降。
那蛇,如同一个大黄瓜,一截一截被削断。
蛇头首先脱离颈部,直坠落下山去,掉落百步来外。
蛇腰还在自我纠缠中,也成了几截,纷纷坠地。
众人先是惊呼,然后鼓掌,欢呼。
采采砍削到蛇的中部,忽然停止动作,首先是剑落地,然后身体摇摇晃晃,向下方垂直落。
众人马上跑过去接人。
那蛇成了十来截,各截在山坡草地丛林中滚动,蠕动,一片腥臭。
采采已经面目全非,身体上的肌肉组织一弹一弹,血肉开始糜烂。
众人将她抬到鹿车前,采采呼吸越来越衰弱。
看此惨状,忽然觉得那年俸5000两白银味同嚼蜡。
看来,月薪3两有月薪3两的自在和好处,起码可以逃避责任。
帷幕终于掀开,走出一个人物来。
看看华顶峰,夕阳开始用金色光芒镀满西方山坡。
已经恶战了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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