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章 小生魏公之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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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小生魏公之子孙
我战战兢兢跟宫女去了御医院,过了一面结冰的大池子,后头一个小小院落。
宫女客气地介绍:“这就是太液池。”
我马上多看了两眼,因为我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小说,叫什么《太液池保镖》,对皇宫带刀护卫羡慕得不行。
那院落上写着“御医院”,进去,一股浓浓的药香。
大堂上,一口大锅子冒着热气,一个彪形大汉正站在锅子边缘,拿着根巨大的木棍,在锅里搅动。
那宫女到一个窗口,递上一张条子,里面又开出一张条子来,我进入后院。
等了少许,但见一间小房子,上面写着“验精室”,里面一个麻脸妹子穿着长安帝国特有的白色护士服,端着个银色盘子出来,恶狠狠地说:“接着,这是取精盘,把你的东西放着盘子里,再送回这房间。”
我惶恐地接了盘子,左看看,右看看,不晓得在哪里提取精液,又硬着头皮找到那麻脸护士,诚惶诚恐地问:“姐姐,请问这精怎么取呀?”
那麻脸护士马上变成一张老虎脸,嘴巴好像能吞下朱雀大门,发出海量的分贝:“你自己找个地方去手工操作,盛好了自己拿来,难道还妄想要姑奶奶我给你取吗?”
我连连倒退,进了一间更衣室,左手托着盘子,右手握着小龙,开始手工操作。
大寒天气,我的小毛龙缩缩的,况且被那个丑得与翠华有得一拼的护士一吼,哪里还有那种闲情逸致。
那就闭上眼睛想象吧。
我本来想象幻丽影的,但是先拿白小凤试试。
了不得,了不得,白小凤那风骚的眼神,丰腴的身材一出现在眼前,我刹那间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成一盘。
白小凤怎么就这么厉害的,也不给幻丽影一个机会!
自己小心翼翼端了盘子,气喘吁吁地送进那验精室,里面太医说: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拿到化验单,上面用柳体工工整整写着:恭喜你,是童男。
宫女拿了单子,很仰慕地看着我。
我问:“姐姐,你看我做么子?”
她一笑:“我也是剩饭。”她笑之间,艳丽的嘴唇翘着。
哎呀,这才是最好的取精工具呢。
回了延英殿,将单子呈上去,一会,帘子里赞叹:“不容易,不容易,我长安帝国第一童男啊。”
“谢皇上夸奖,小的一定要再接再厉。”我跪地谢恩。
“剩男,朕之所以接见你,是觉得你可以拯救这世风人心,你就是道德上的千手千眼,能将这些陷入淫海的众生拉扯上来。”
咦,这话怎么就和那个老皇叔说的话一模一样呢?
“朕今天甚是欢喜,不日就要下一道圣旨,着中书省写出来,颁布全国,严格限制公主郡主再嫁和婚前性行为,好,剩男先生,朕赐你一幅字。”说完,帘子里刷刷一阵响,一会儿,云霄里传下一幅字来,上面金光闪闪地写着:
“天下第一剩男。”
用的是欧体。
我抱了那字,山呼万岁,替我们盛家祖宗十八代谢恩。
长安国家元首兴致犹未尽,又说:“朕就封你为圣男侯吧,神圣的圣。另赐你通宝钱800贯,玉帛百尺,长乐坊小宅子一套。”
有房子了!
我正要谢恩,却听得一声虎啸:“皇上,臣认为不可。”
一看,却是丞相李德裕。
“李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陛下,名爵这东西是国家的重器,乱封赏不得,宁肯多赏与些田地布帛,惜名爵是我长安帝国优良传统,当年有人向太宗皇帝献瓜,太宗皇帝欲封他官职,魏征大人进谏:献一个瓜就封侯,那为国家洒血疆场的又如何赏赐?不如多赏财物。如今藩镇割据,正是用人之际,更要爱惜名爵。”
帘子里沉吟起来。
我是个没政治野心的人,捞着几千两银子,一套房子已经欢喜得几夜睡不着了,于是叩头:“皇上,小的觉得李大人的说法是对的,小的不敢。”
归真道长出了个主意:“陛下,这不难,就着圣男随石雄将军去边关转一转,捞个功名,岂不成了?”
石雄马上厌恶地说声:“恶,不可,不可。”
“既然国师如此说,那好,石将军,你就带盛南先生上振武,提带他些,同时,盛南先生也可当你文化补习老师,为你涂抹点文化的口红,下次觐见说话就不会这么粗野了。”帘子里说。
石雄不耐烦地受命。
我先出了延英殿,李德裕他们继续商量国事。
我们一行人被安排在离大明宫最近的长乐坊。
白小凤见了我,笑嘻嘻地,等我上去,却啪地一记耳光上来。
我捂住脸,忍住火辣辣的味道,委屈地问:“小凤妹子,你打我做么子?”
白小凤粉脸上霹雳闪闪,雷霆轰隆,从未见过善于公关的她如此震怒:“老男人,老剩男,你利用职务之便,以摸顶为名,非礼我,蹂躏我,糟蹋我,我一路上这么辛辛苦苦替你策划,帮你安排,恐怕连你老娘对你都没这么好,你倒是这般不当人子,那般耍弄我,摸顶的那半个时辰,恰似被你糟蹋了十回一般,剩男,你是人吗?你还有点良心吗?你以为我白小凤就不是良家女子了,随便糟蹋得?我虽不是清清白白女儿身,却也是清清白白女儿心,你这个人渣,色狼,你对姑奶奶我除了想吃豆腐,就不能想点别的?我,我,我看错你了,原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也和三长老之流…………”
讲到三长老,她不吱声了。
我吓得一身臭汗,低垂着头,丹田里那条小白龙也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白小凤趁着没有旁人,放肆地哭,漂亮的脸蛋埋在双手掌里哭。
我传上一条手帕,她接着,刚想擦,马上又扔了。
等她情绪发泄完了,我才讷讷地说:“对不起啊,小凤妹子。”
“呸————”白小凤吐口痰,我真想把那口痰接住,喝了。
“小凤妹子,我…………我…………真的很想摸你,第一次看见你就想摸你。”
我壮着胆子说,等着又几记耳光。
白小凤挼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伸到眼前,厉声说:“摸呀,你有种的就摸呀。”
我嘟囔着:“既然你不喜欢我摸,我就不摸了。”
看着她雪白凝脂的手臂,我还想啃呢。
“一脸馋相,你对得起你老婆吗?”
“我哪里来的老婆呀,冤枉啊。”
“翠华呀不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
“其实,我蛮巴望着小凤妹子你是我老婆呢。”
“剩男,你一肚子男盗女娼,亏我们还把你包装成道德的楷模,你这个伪君子。”白小凤一脚把我踢得坐到在地。
我就势坐着,丹田里的小白龙红了脸正要发威,我赶忙把它压制了下去。
“小凤妹子,我晓得你蛮看不起我,我算个甚么,30岁了还找不到妹子,没得么子本事,嘴巴不会哄人,偏偏还长得不帅,人见人嫌,只有小凤妹子还把我当人看,明晓得我非礼也不发火,把我包装得总算像个人物,我看见你一回就欢喜十回,看见你十回就欢喜百回,我真的好想摸摸你,人都想昏头了,梦里头睡不着,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摸你了,万两黄金摆在面前也不摸,一摸,你就剁我的手。”
我低头,不敢看她。
“你这个混账,除了摸我还能想到别的甚么?”
“想啊,一直想的呢。”
“你老实讲,不然本奶奶就要三长老剥你的皮。”
“我还是莫讲了,讲了三长老才剥我的皮。”
“那我剥你的皮。”
“好了,好了,盛南我就讲,你莫生气呀,小凤妹子。”
白小凤背过身,点点头,泪珠子还在掉。
“小凤妹子,我想着拿了这500两白银,其他的都不要,我计算着带你回去,买些地产,养些小鸡小鸭的,种些粮食菜蔬的,我们一起过神仙日子,出么子风头,看着你,我心里才踏实,等我们生几个崽女,那更踏实了,我盛南虽然冒得么子武功,但做生意干农活还是要得的,我连捡一片叶子的活都不让你干,你是神仙妹妹,我当真地好想当个活宝一般捧着你…………不讲了,不讲了,讲了你又骂我,又打我,我怕得要死。”
“你就这么点志向啊,剩男,你前途无量着呢,连当今天子都要封你为侯了,立了军功就青云上面去了,怎么就想着小鸡小鸭生意种地之类的小事。”
“小凤妹子,我不瞒你了,我盛南算个甚么东西,这些什么侯,什么掌门,对我来讲,都是落雨天的蓑衣,越背越来重的,心里想着都喘气,我老想着,要是有小风妹子你这般漂亮的妹子跟着我,我才舒服踏实————你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指你本人,而是指和你一般模样和性格的,我…………我………我…………晓得我自己龌龊,配不上你。”
我抖索着讲,越讲越害怕,害怕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呸,我白小凤有什么好的,你看看,这么粗的腰,这么胖的脸蛋,人家三长老还嫌弃着不给我名分呢,剩男,你***看清楚了,莫花了眼。”白小凤扭着有点发福的腰,咬牙切齿地说。

我哆哆嗦嗦说:“小凤妹子,我晓得你腰稍微粗,你的脸也不够瘦,可是你真的长得蛮好看的,又甜美又性感,眼珠子能勾魂魄,骨盆又大,我娘肯定欢喜,在我盛南眼睛里,你是个标致大美人,不然我梦想着摸你做么子呢,要喜欢才摸的,莫讲了,小凤妹子,我盛南老实,不晓得哄妹子,所以至今没妹子稀罕我。”
我好似喝了十瓶白酒一般,脸红得映红了地面。
“呸————,你这不是在哄我吗?”白小凤笑。
我刚放心下来,白小凤又嚎啕大哭,好像我的话勾起老她的心酸。
我站起来,捡起手帕交给她,她接了,抹着眼泪,又细细碎碎地哭。
我低着头,红着脸认错:“小凤妹子,我再不摸你了。”
“你这么说你以为小凤我就高兴啦?”白小凤好像有些失望。
我呆立着,真的搞不清了。
我承认我讲了假话,其实,在我心目中,幻丽影才是标致大美人。
白小凤是甜妹子,我喜欢的甜妹子。
前者适合做偶像,后者适合做对象。
白小凤避开我,一会时间,脸上涂脂抹粉,已经将哭泣的痕迹抹去,将洗干净的手帕交给我,叹口气说:“剩男,你是个好人,小凤我有些苦楚,你以后慢慢知道的,你若是再有些那些举动…………”
我马上举手对着天:“让天打我,雷劈我。”
白小凤却笑:“哪个讲要天打雷劈你了?”
闹完这一出,却见翠华进来,脸色有些沉重,好像知道些甚么,傻傻地问:“小凤妹子,你眼珠子做么子红红的呢?”
白小凤淡定地一笑:“长安城风雪大,我看你眼珠子也红红的呢。”说完便用手帕去擦翠华的眼睛。
真是大将风度。
翠华雀跃起来:“我们到了长乐坊岂有不去玩的道理?”
于是出去玩。
果然是个花花世界,排街的青楼,铺地的繁华。
但是一转身,马上便是安静的道观,肃穆的寺庙。
再一转身,却又是深深的宅院,侯门如海。
这长乐坊如同个八面花灯似的,转一下就换一个内容。
我们转过青楼,看着安国寺,当年中宗皇帝的宅舍,此时却门可罗雀。
我感叹一番,想着一个王朝中宗混账,文宗懦弱,敬宗荒淫,宣宗复兴,当今天子不晓得算不算是个宣宗,只是如此大建九天道坛,用师征战,灭佛毁寺,恐怕算个有作为又暴戾的武宗,宣宗还未出来呢。
白小凤与翠华快活起来,买了大堆化妆品衣服,塞到我身上让我抱着,
白小凤看到又有新的减肥丹,踟蹰着要不要买。
却见前方一大堆人围着,好像在看甚么热闹。
这里正是长乐坊与兴庆寺的交界处,朱雀东街。
我将两个女人的衣服放上随行的马车,走过去看热闹,如果不是打架,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可以看看的呢。
我进去,却见得是四个人在吵架。
一个浑身黑黑的农民,驾着个牛车,车上满满的黑木炭,赤着脚在那里呼天抢地。
两个白胖白胖的太监,穿着裘皮大衣,踏着花纹牛皮靴子,在那里颐指气使。
一个身材瘦削的书生,三十来岁模样,和我有点相似——落魄——背着个书囊,在那里指点跺脚。
“中使大人,我辛辛苦苦烧得一车木炭,从终南山拉到首都来,不指望着劳动致富,只指望着劳动温饱,有口过年的饭吃,你们倒是不给钱,还拉我的牛,我的车,我车也不要了,炭也送与你们了,干脆把个性命赖到这长安大街上,死了干净。”
那书生正义凛然,指着两个太监义正言辞地骂:“夺我口中食,剥我身上衣,这岂是当今天子所为,一定是你们这帮小人,蒙蔽了天子的耳目,苍天啦,要是当年太宗皇帝在,岂容得你们如此作为,要是我的祖宗在,一定能将这民间的疾苦传到天子耳目,这世道是个什么世道,若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在…………”
那两个中使神情闲然,等这个知识份子和那个劳动人民发泄完了,便拍拍手,叫过来一帮士兵,拖牛车。
那农民躺到街中央,拦住牛车。
那书生扯住牛车。
在强大的长安帝国的**力量前,这种行为有一个词语可形容:螳臂当车。
两只蚂蚁正在为正义牺牲,满街的蚁民都屏息。
看着那老农,想起我爷。
我眼睛酸酸的。
我怎么老是这般娘娘心思的,我发誓要改,但一想起我爷我娘,我就将自己的博爱做无限度的延伸,一延伸就掉眼泪,怎么也改不了。
我丹田里的小白龙活跃起来,我挼起袖子要过去。
被两个人扯住,左面扯的是翠华,右面扯的是白小凤。
我是个有女人的人了,我不能为正义献身了。
那太监却瞧见了,鼓着眼珠子问我:“那个老男人,后面带着大老婆小老婆的,你要做甚么?你要伸张正义吗?这不是个伸张正义的时代,你注定要被我们强大的力量所毁灭。”
我也鼓起眼珠子,愤怒的力量如此超级强大,我挣脱两个女人,大踏步走上前去。
一群士兵马上来阻挡。
到了跟前,我却马上弯腰陪笑脸:“两位公公好,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啦。”
我压住使用小白龙的冲动,反复叮嘱自己要保持低调姿态。
那太监本来有些紧张,见我态度软,他们两个也软了,哼哼道:“怎么?想请我吃饭呀,我们好像不认识你呢,你莫贿赂我们呀,如今我要学圣男,保持童真,保持纯洁,对贿赂说不。”
“我就是…………”
“你就是甚么?”
“喔,我就也是剩饭。”
“既然大家都是剩饭,那还啰嗦甚么,滚开,低等剩饭。”
原来,剩饭还分等级的。
我慌忙滚开,跑到那赖地的农夫前,拿出800文通宝钱——相当于一头壮牛加一石麦子的价钱——交予他,说:“老伯,那中使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替他出了这买炭钱,您快快回去过年。”
那老汉惊疑不定,赶忙爬起来,将钱放入怀里,让开道问我:“后生家,你做么子做这么大的好事?”
“因为你像我爷。”
“可我不是你爷啊,我的崽比你还大呢。”
“我就当你是我爷。”
“我不是你爷。”
“全天下的老人家都是我爷我娘,是我盛南的爷娘。”
“后生,你讲甚么?你是盛南?你是哪个盛南?前几日从洛阳来跟国师来的盛南?”
我慌忙否认:“误会,误会,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剩男。”
“就是,就是,你就是,盛南大德,盛南大恩,我代表全体终南山烧炭工感谢你,欢迎您去终南山,我们就当您是亲人来接待您。”烧炭老汉老泪纵横,对着我拜。
路旁的人也大喊:“圣男你好,圣男加油,我们都支持你,我们都是剩饭。”
只有那个不知趣的书生怒喝:“反对,反对,我坚决反对与黑暗势力做妥协,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绝对不会这么妥协的。”
那行太监灰溜溜地去了,过一会,一个太监回来,拉住我偷偷说:“圣男阁下,我们晓得您是当今大红人,您千万别在天子面前说起这事。”
我微笑着对邪恶势力说:“你们放心,我什么都忘记了。”
这事情完了,我们回长乐坊,只有那书生不依不饶,在我后面叫嚷:“坚决反对盛南这种折中行径,助长黑势力的气焰,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反对这么子做。”
跟了一路,我实在忍不住了,回头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我请你吃个饭好不好?”
一说到请吃饭,他不叫了,摸摸肚子,诚恳地说:“这么也好,我科举不中,流落京城,已经吃了三天窝窝头了,不过我不会因为吃了你的饭菜而向你妥协的,我依然会向你呛声的。”
我们在一家酒店坐下,胡乱点了几个菜。
那书生呼噜呼噜吃起来。
整张脸埋在碗里。
很快扫掉三大碗米饭,一条烧鱼,一盆子碎肉,一碟子青菜。
然后,开始打饱嗝。
“兄台如何如此落魄?”我问。
“鹅————”他饱嗝一下,然后回答:“科举不第,没考上公务员,又找不着工作,三十来岁了,也无妻室,只在此消磨。”说着神色黯然下来,没了原先的正义凛然。
正义也得靠饭菜来填呀。
“我们都是剩男,来,尽一杯。”我举起酒杯。
那剩男也一饮而尽,才想起要报姓名:“鹅————鹅——————我姓魏,名小征。”
“阁下口口声声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不晓得兄台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何方神圣?”
“鹅———鹅————”他连打十几个饱嗝,然后才说:“把我名字里的小字去掉,便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名字。”
我照着他的意思,将魏小征当中的小字去掉,将魏字和征字一组合。
我吓得也打起饱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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