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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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伦就来接我了。他是早晨到的,由于接了一夜的热线,我上午都是在睡觉,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到枕边放着一支玫瑰花。
阿伦呆了一天,我们就启程去了沈阳,住在了佳佳工作的宾馆。
到了宾馆,我第一件事就是给陈的家里打电话,告诉他我的新的联系方式,我要让他随时随地找到我。
阿伦带着我和妈妈,还有佳佳一起出去玩,我们去了植物园、动物园,游玩的过程中,阿伦对我说出了我最怕听到的话,拒绝他的同时我向他讲述了我和陈的故事,感情毕竟不是游戏,这次我真的投入了,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人真正的走进了我封闭的内心。
阿伦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对我好,可能在他的眼里,和所有的人都一样,认为我和陈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还是不能自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这次到沈阳,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去看一个我热线中的小听众——小月。
她是个从小患有先天性脊椎裂的患者,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说话象个大人似的,聪明伶俐,她那一股大人腔总是会把我逗得窃笑不止,她总说她想看看我长得什么样,我答应了她,只要我去沈阳,就一定去看她。
这天,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当小月坐着轮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禁一阵心酸,可能是长年坐着的原因,她显得很臃肿,整个身体将轮椅塞得满满的,身体的发育也远远地超出了她的年龄,只有她那一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透着童真。
由于长年坐着,胸部以下又没有知觉,她的臀部长满了褥疮。妈妈每天都给她上药,洗伤口。她的脊椎处有一个鸡蛋大的包,里面装的是渗出来的骨髓.这使她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仰卧的姿势。但她的眼神却依然是那样的透明,使每一个看到这种眼神的人都不能不为之怜惜。
我陪着她聊了一整天,听她那满脑子的美丽想法,她的想像力出奇的丰富,她总是能想出办法来克服困难,甚至象个大人一样,和我们讨论着国家大事.她是那样的聪明,我一遍遍地叮嘱她,要多看书,多学习。同样没有进过校园的她,除了从电视广播上,来丰富自己的语言外,对文学的概念就少得多了。这是她的遗憾,如果,能得到很好的培养,我相信她会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第二个我要见面的人也很特别。
记得那还是春天的一个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热线,对方是一个稚嫩而凄凉的女生.她说她不想听我讲什么道理,她只想在告别人世前倾诉自己的心声。
她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姐姐陪着她长大.一年前,不幸降临,她最亲爱的妈妈和姐姐,突然在家中遇害。让她在瞬间失去了两位亲人。从此,爸爸的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而十六岁的她却承担了以前妈妈的角色.放学回来就是做不完的家务,心里的话再也没有地方诉说,她的心越来越灰暗,对未来充满了绝望。
就在那年冬天,一个男生走进了她的生活,她早恋了.虽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重新找回的幸福感觉还是令她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那种久违了的被人呵护的感觉,让她重新找到了温暖。
可是好景并不长,寒假过后,那个男生离开了她,重新把她打回到了地狱里。
破碎的家庭,遗失的感情,使她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了。就在这一天,她吞下了一百粒安定片后拨通了我的电话,她要在告别人世前,来找人听一听她的心声。
听着她如泣如诉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碎了,紧张的我,不知道怎么样,在短暂的时间里安慰她。我知道这个时候所有的道理在她面前都是苍白的,我们有了以下的一段对话。
女孩说:“活着真的没意思,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我说:“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还那么年轻,才十七岁,多么让人羡慕啊!也许,死真的是一种解脱,我也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可现在我仍然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存在可能对我是痛苦的,但对我的亲人来说,却是幸福的,我爱他们,我希望他们幸福。如果你走了,你的爸爸怎么办?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对他就没有任何牵挂了吗?”
女孩说:“这一直是我最担心的,我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爸爸。”
我说:“是啊,可你想过吗?他能活到今天,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女孩难过地哭了:“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立即趁热打铁地说:“不,小妹妹,你有办法,你想一想母亲和姐姐的不幸,已经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啊!可如今,你连这唯一的希望也要残忍地夺走,当你爸爸回来看到的不是你活泼的身影,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会活在这个世上吗?你忍心带着你的父亲一起走吗?”
女孩哭得更伤心了.我知道说到了她的痛处,便接着说:“何况你的妈妈、姐姐没有走完的路程需要你去走完,她们没有完成的心愿需要你去完成,也许这些都让你觉得沉重,但没办法,每个人的生命都担负着不同的使命。如果所有的人都来逃避,那人类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你很不幸,可世上还有比你更不幸的人,至少你还有着花样的年华,健康的身体,人生很多的美好,你还没有去经历过,就这样轻易地放弃父母赋予你的生命,你有何颜面见妈妈和姐姐啊!
她伤心地说:“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我忙说:“不晚,不晚,药性还没有发作,立即给你的家人打电话,你出去打车,现在就去医院,要不,你把电话留给我,我帮你打,而且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直到你康复为止”。
她疑惑地问我:“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我动情地说:“这个世间什么都可以拒绝,唯有爱是拒绝不了的,因为我给你的是最真诚的爱,所以我相信你,你也会相信我的!”
她感动得哭着,终于还是答应了我去医院,并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在她药效发作之前说服了她。
从那一刻起,我每隔两个小时给她打一次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电话终于通了,她惊讶地说:“姐姐是你吗?你真的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刚从医院回来。”
听到她活泼的声音,我也特别的开心。
她又叫她的老师和爸爸接电话,他们向我一一地表示感谢,特别是她的父亲,几乎带着哭腔说:“你不仅救了我的女儿,也救了我们的家啊”!
我突然有了一种职业的神圣感,被人需要是多么的幸福啊!
这次到沈阳来,我决定要见她。
那晚,她和她的父亲来到宾馆看我,我们没有陌生感,就象久别重逢的朋友。这个秀气的女孩,又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她的父亲也温和了许多。这件事情深深地触动了他,让他明白了,人不能只在不幸中沉沦,否则生活会更加的黑暗,如果你失去了一盏灯,但别忘了为别人点亮一根烛。
她还给我带来了两样礼物:一本精美的日记本和一支钢笔,至今我仍然保存着。
到沈阳第五天的夜里,我和妈妈被一阵电话铃声所惊醒,那边熟悉的声音立即让我感到了振奋。是陈,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他向我一再道歉,并答应最晚两三天就来看我。
两三天,不行,两三天太久了。
和所有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第二天,我拜托阿伦带我去鞍山,他很无奈,但还是答应了.坐在去往鞍山的客车里,看到我很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笑了,还时不时用四川的语调唱上两句,逗我开心.可当时我却没有多想他的感受,满心满脑子都是我想念的人。
到了鞍山站,陈和他的朋友小国已在那等候多时了,看到我,他也掩饰不住兴奋。
陈瘦了许多,三伏天,还穿了一件长袖T恤。
我们直接到了一家饭店吃饭。
他一直坐在我身边喂我吃饭,但他拿筷子的手却不停地颤抖,无论他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阿伦也不住地给我夹菜。
妈妈问陈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他就简单的说那边电话不方便。
小国一旁接了一句:“是啊,那个破地方连个电话都没有,没扔在那儿就不错了!”
陈使劲地瞪了他一眼,小国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低下头喝汤去了。
陈转回头安慰我说:“没事,别听他胡说,他又没去,怎么知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在他抬手喂我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手腕处有许多的小红点儿,就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他立即将衣袖抻长,紧张地说:“没事儿,啥事儿没有。”
“不对,让我看看。”我耍起了性子。
一旁的妈妈和阿伦也都好奇的让他把袖子挽起来,他很犹豫地撩起了衣袖。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儿,像是被蚊虫蛰咬的,怪不得这么热的天,他竟然还穿着长袖,我能想象得到,他在那边所吃的苦,他经历的是怎么一段时光!
他还是轻松地讲述着那边的事.他讲的都是好的,没有坏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到我的眼泪,他心痛地为我拭着。
小国告诉我,他回来就开始打点滴,所以才打算两三天后去看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这边有几个朋友在做一个品牌,想让我去看看,让我学习学习,正好顺道看看他。”
我的理由很牵强,一边的他和阿伦轻轻地笑了笑。
吃完了饭,他要推我出去走走,小国负责将妈妈和阿伦送到我朋友的住处。
陈推着我走在大街上,决定打车去玩一玩.坐在出租车里,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话:“阿伦对你好,我挺吃醋的。”说完就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随即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了我的全身!
坐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儿,我们便回到了住处,那里来了很多的朋友,他们是做传销的(当时是合法的),为了工作方便,在那里租了一室楼,白天做工作室,晚上空着,我和妈妈就住在这里。
第二天,阿伦回沈阳上班了。
陈每天打完点滴都来陪我,这次南方之行似乎让他很疲惫,但他说,过段时间还要去,我的心不由得又沉了下去.他一再地向我保证,一周内肯定回来,而且,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无论多么的不方便,都会给我消息。我还能说什么呢?男人干事业是没错的,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
我们渡过了差不多一周的美好时光,他带着我几乎游遍了鞍山的大街小巷。
丽也在鞍山,正在等着毕业后的分配。我们便经常聚会,这段时间,小国也一直在奉陪,他是个很讲义气的男孩,平时不拘小节,实际上很细心。
渐渐的我们也成了朋友,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他和陈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关系自然非常的铁。
白天我们逛公园,晚上有时间就去“二一九”公园划船。
陈特别喜欢划船,除了划船外,他就喜欢打台球,只要他暂时的不见了,肯定是被哪个台球厅所吸引了。
在鞍山的那段日子,我们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但我们却都没给对方什么承诺,而且我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虽然我渴望着与他的感情能长久的存在,但却不敢挑明了我们的关系,这对于我们而言是个敏感的话题,这条路有多长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我珍惜着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一个感受。
一周后,他用朋友的车把我送了回来。车回去了,他留了下来,他要陪我几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成了我生命中最愉快的回忆。
他走了,两天后,他又再次南下.我除了每天等他的电话就是每天为他记下一篇日记,倾诉着我的祝福与牵挂,记满了我的思念与盼望。

这一天,我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广西的潘伯伯来东北办事,专程到黑山看望我。
见到潘伯伯真的不容易,远隔千山万水有缘相见这个慈祥的父亲,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们在一起共同给他的老伴—那位伟大的母亲牟阿姨打了电话,电话的那一端,牟阿姨对我嘘寒问暖,再三嘱咐我要保重身体.他们的故事也深深地感动了我的父母亲,三位老人在一起交流着养育残儿的心酸。
潘伯伯给我拍了很多的照片,还给我留下了礼物,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像火一样的红,还有一套漂亮的套裙,这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的相聚,但从此却展开了我们南北父女情。
王华是位黑龙江边境的听众,他有着很特殊的不幸命运,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但因为他脾气暴躁,原本恩爱的夫妻却在一气之下分了手,分手后,女儿不幸患上了白血病。
这个时候,他打来了电话,我尽可能的圆了他们夫妻复婚的心愿。
正因为这样,他们夫妻对我万分感激,可是我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可爱的女儿死在了手术台上,不堪打击的妻子也服毒自杀了,他的老母亲也因为失去了两个亲人,一股火儿病逝了。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让他失去了三个至亲的人,这个顽强的东北汉子,也对生活产生了无限的绝望,我不知道除了关怀,还怎么样去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生活这般的残酷,带给我们的总是那么让我们无法预料。不管你能不能承受,都会排山倒海般地向你涌来,把你的心打击得粉碎,也会让你带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心去收拾余下的残局。
但他的坚强总算是重新地站了起来.他把这个功劳给了我,从此,他尊称我为老师。
九七年的生日,他从黑龙江赶到辽宁来看我.陈也在这个时候来到我身边,他们俩个陪我度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
生日过后,陈第三次南下,这一次回来,我总感觉他的心理多了一份沉重,沉重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相处的越深刻,人就会变得越敏感。
我越来越感觉到,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尽管现在我像月亮般的被人捧着,鲜花荣誉围绕着,但我的心却愈加的空虚.空虚从何而来呢?我反复地思量着,寻找着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每天除了繁重的工作,给别人解答着没完没了的问题,而在闲暇时我的内心却充满了迷惘。
一天晚上,军不期而遇.一年后他真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这次见面,他成熟了许多。
奇怪,本以为再见到他时,应该是一身军装,是一位威风战士,不曾想还是一身休闲装,一脸淳朴的笑容。
“小弟,你不是要当兵吗?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是不是休假了?”我满是疑惑地问。
“唉,别提了.姐,说来话长,我没能去上,体检虽然通过了,但又被人顶了下来.当时心里真的不平衡,但想想还是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外出打工了,在一个大学校园里烧锅炉,也挺好的.一年没看见你了,挺想你的,就请假过来看看你。”
说这番话时,他尽可能的表现得轻松.看着这个淳朴善良的青年,我为他的坚强而感动,人生的道路上,总有着不同的方向,要学会改变方向却很不容易.人们总是习惯走直线,结果把自己送进了死胡同,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会退一步,走另一条路,我的电话可能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军看到了我那些报道,不无感动地说:“姐,和你认识这么长时间,原来我了解的是那么的少,今天,才真正的了解,以后,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我苦笑了笑,真正的了解?不是!他了解我什么呢?他了解此时此刻面对模范荣誉的我,内心却是那么的迷惘,无助吗?
我说:“小弟,以后姐求你的事多了,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烦啊。”
他非常认真地说:“姐,你放心,只要你有事,吱一声,你小弟一定会尽全力。”
我感激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善良的青年,是真诚的。
两天后,他走了,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再三地嘱咐我,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秋天到了,和陈的感情,从火热到沉重,这也许是一个正常的转变。
经过一番挣扎,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走出家门独立生活,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健康”的人。
当我有了这种想法,我的心突然明朗了许多,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的出去,该做些什么?靠什么来养活自己,但这个想法却让我的心是那样的快乐。
郑姐是我认识的锦州朋友,她曾几次到我家来看望我,性格温和而内向,总给人一种很塌实的感觉。
她是第一个知道我这种想法的人,也是非常支持我的.我在电话中跟她商量:“姐,你说我能做什么?我靠什么挣钱养活自己,而且我还要雇保姆照顾,还要租房子生活。”
她就说:“没事的小妹,到时候我可以照顾你。”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是离了婚的单身女性,而且也经历了很多不幸的命运打击,说这样的话,属实让我感动,在心灵上,也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可是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陈时,他并不赞成,他不明白我的苦心,毕竟我不能指望父母一辈子,就算有一天,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也不能成为一个包袱,让一个男人背负一生啊。
苦思冥想了很久,我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就是开设一个温馨的场所,为城市中疲惫的心灵,提供敞开心扉的地方,有轻柔的音乐,有我与他们谈心,收取少量的费用,维持我的生活。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心明朗了许多,可是陈却坚持他的意见,为了得到他的赞同,我决定去趟鞍山,可这次又找谁陪呢?
想来想去,我试着给军打了电话,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坐上了开往鞍山的大客。
可是这次见面,并不愉快.他总是心事重重,仿佛有很多的心事不便对我说.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其实,我没有想过让我们之间一定有个好的结局,只要经历过这样一段感情经历也算丰富了我的生命。
他的态度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要养活自己,况且那么多的听众,曾对我说,社会的复杂,闯荡的艰辛,是我坐在家里所根本体会不到的,那么,这次我决定要体会一下。
回到家里,我坚定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父亲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母亲却强烈地反对:“一个健康人在外面都很困难,何况你一个连身都不能自己翻的残疾人。”
我知道,可我必须面对这一天,家里没有条件在经济上帮我,我就求助于山哥、平哥还有郑姐,精打细算也要5000元钱,山哥慷慨的借了我2000元钱,平哥也赞助了1000元钱,郑姐知道了,就说:“你不用从别人借了,5000元钱我全借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郑姐的做法,让我十分感动,她的爱心与信任,是那样的让我珍惜.古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很有幸有了这份恩情,就更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理由打退堂鼓了。
这时,在网通信息公司当经理的郭丽华阿姨,我生命中的贵人出现了,她承诺我到锦州后,只需一部电话,就给我开通一部信息热线,让我在奉献社会的同时,也能有一份自己的收入。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无疑是天公降喜,让我更有决心走出这一步。妈妈拗不过我,只好陪同.我向妈妈承诺,等我一切走上正轨了,就会立即找人照顾我,以解脱她的负担。
妈妈让我答应个条件,一但不好就再回到她身边,我点头同意。但在心里,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必须走到底。
很多不理解的朋友,也都反对我,他们觉得我走到如今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如果一切从零做起,更为艰难。我心里明白,虽然我拥有了这一切,但我并不快乐,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看到母亲一天天加重的病情,照顾自己都很困难,而我唯一心爱的妹妹,将来不仅要照顾双亲,还要照顾我这个姐姐,她的负担有谁能分担呢?我必须走出这一步,只有走出这一步,我活下去的信心才会更强。
正当我满怀信心的走出家门的时候,一场大病降临。持续半个月的低烧不退,又查不出任何原因,每天靠消炎药来度日,半个月的点滴,仍然没有好转,眼看天就冷了,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焦急地受着煎熬,难道上天又跟我开了个玩笑?人说:“人定胜天”,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与命运争,争到了今天,正当我满怀信心迎接新的生活时,却再一次被病魔厄住,我不甘心哪!
好多医生来家里给我看病,最后医生要求为我抽血检查,这也一直是我自己所怀疑的。
妈妈也十分的担心,在给我抽血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手都在颤抖。
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我们母女都在掩饰着心中的不安.妹妹来电话了,问我的病好些了吗?当她知道我已抽血化验,正在等待结果时,那边的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轻松地安慰着妹妹,嘱咐她好好学习,保重身体。越是这样,她越是伤心,我的心也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直到晚上,结果才出来,血项正常,排除血液病的可能,我和妈妈都松了口气,但不明真相的低烧也是不可忽视的。
第二天,爸爸推着我到了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结果是额窦发炎了,继续打着点滴,整整四十天。
十一月到了,初冬的季节,一天比一天冷,我不敢继续耽误下去了,真怕自己这股勇气会被时间所冲淡。
我跟妈妈商量,病差不多快好了,还是早点走吧。
可是,找谁陪我呢?
除了军,我想不到别人,拿起电话时我还在犹豫,最终还是拨了他的号码。
军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他问我三天的时间够不够,我说够了。
他坐夜车来到我家,我们又坐早上六点钟的客车来到锦州,中午才到目的地。
这个陌生的城市,让我们一下子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想到以后我要在这个城市里寻梦,便涌起了些许亲切感。
我先想到了团市委,这个一直对我关心,关注的组织,知道我的想法后,团市委的康书记和团市委宣传部部长姬馨姐姐,李大哥,梁大哥都对我表示相当的支持,他们通过中介帮我找房子。
下午我又来到了信息台见郭阿姨。初次与她见面,给我的印象就非常的深刻。
郭阿姨一身素雅,庄重严肃,一看就是个女强人,我对她第一眼就肃然起敬。郭阿姨和我谈了很多工作上的问题,她相信我会做好,并给我了很多优惠的照顾,在以后的几年里一直不曾间断。
一切都安排好了,姬姐姐关心的问我晚上怎么住,我说去朋友家。其实我们准备去找郑姐。
天公不做美,下午就飘起了小雨,到了晚上下班时,我们走出了网通信息公司,前来看我的一位小弟弟阿威,将棉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妈妈先走了。
军弟推着我走在了细雨中。初冬的雨格外的凉,我们又对锦州的地理不熟悉,走了很多冤枉的路,在细雨中,我瑟瑟发抖,摸摸口袋里的钱又舍不得打车。
我们走了四个小时,东打听,西问问,总算找到了郑姐的家,正赶上她家搬迁,也是租的小房子。我还是进了哪个窄窄的小屋,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除了炕,还放了一张大床,凡是有空儿的地方都放满了东西。
我的衣服整个都湿透了,当时小弟对我说:“姐,如果今天的困难你能克服过去,我相信以后什么困难你都不会怕了。”
我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小弟,我一定能克服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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