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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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便建议带我去另一个更好玩的地方——迪吧。
这个新鲜的名词,又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从来没有出来过的我,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场所。
我们十几个人打车,来到了一个叫“太阳岛”的地方,当时宋兄也在这里工作。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我们走进了满是音乐的空间。在走进去的一刹那,几百个正在狂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惊讶地注视着我,我被这里闪烁的霓虹灯所深深地吸引了,又看到那么多的人,伴着强悍的音乐,露出了我最灿烂的微笑,可能是大家看到了我的微笑,突然又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朋友们想把我安排在离音箱远一些的地方,被我坚决拒绝了。我要在最前面,感受那份力量。
起初朋友们都陪着我,不肯下舞池,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看到这些会难过,想到自己的不幸。大家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但是我更想告诉他们我不会的,我喜欢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展示生命的精彩与活力。
在我一再地劝说和要求下,他们才一个个的进入了舞池,妈妈坐在一旁陪我。
我的眼睛,我的心却一直跟随着大家在舞动,虽然我的身体不能和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但我却听到了我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欢呼雀跃着,在我的脸上和他们一样挂着最美丽的微笑。
整整两个小时,当我们出来的时候,我依然意犹未尽。小蔡问我以后还想来吗?我坚定地点点头,大家都笑了。有的朋友就问我,在我进迪吧的一瞬间,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我想都没想地说:“好玩,真是个好玩的地方。”
小蔡说“其实带你来之前,我们大家还有顾虑呢,担心你看到这种场面会难过,现在知道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什么生活都可以体会的。”
“是吗?怎么会呢?有些东西并不一定自己能做就是幸福,关键的是能不能用心体会,刚才我一直在和你们一起跳舞,你们知道吗?”我的回答,迎来了大家一片欢呼喝彩声。
坐在车里面,小蔡不无自豪地说:“在推你进去的一刹那,看到你昂着头和那种兴奋的表情,我都感觉特自信,我相信全世界可能你是第一个坐着轮椅进迪吧的人。”
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共识,这也挑起了我年轻而好胜的心,我就再次强调以后我还会去一些别人认为我不会去的场所。
那个晚上,虽然失落了一个心愿,但也圆了我另一个心愿,我依然过得开心而难忘,甚至暂时的忘记了自己,我突然感觉我是一个健康人,只要自己不把自己的残缺看得太重,世间的任何角落也都同样属于我们,枷锁和束缚除了上天给的以外,更多的是我们自己的心给的。
度过了一个**的晚上,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朝阳。
最后一天的行动是带我走进直播间,做了一期热线,与听众们现场进行交流,那天的热线爆满,有健康的也有残疾的朋友,我们相互传递着彼此的力量,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让生命更精彩!
当然,依然不忘将我的热线号码一遍遍地公布。
三天的特别行动,就这样结束了。本来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返程了,但那些爱心沙龙的听友,都不舍得让我走,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海天宾馆”住了下来。
这是一个部队宾馆,宾馆的杨经理也是很热心的人,知道了我的故事,便特意打了一个花篮,到房间来看我,关切地问我还有什么需要的,让我不用客气,有事随时找他,我欣然的表示感谢。
从那天开始,就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了,每天都会有几十位听友来看我。这个时候我才逐一的弄明白声音那边的人都是谁。
除了和朋友们畅谈外,每天都接待媒体的记者前来采访。当和每一位记者交谈后,我总不忘要求他们将我的电话写上,我希望通过热线我能实现自己更多的生命价值。
这天晚上,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来看我了,他就是张大哥。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看我这位小妹妹,并带我坐他的车,逛了一圈沈阳的夜景。当时北站刚修完不久,夜景真的是特别美。张大哥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介绍着沈阳,他那标准的普通话,和他那企业家特有的气质,让我对他无比的敬畏。他的才学更让我佩服。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张大哥那样,既有才华又有气质啊!
临返程前的一天,听友们自发地组织了一场联谊会,都是“心连心”热线的听友,来自全省各地的。
在联谊会上,我们意外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嘉宾。他就是残疾企业家吴宁。当他坐着轮椅走向我时,我不禁被他深深地感动和震惊了,世间的同仁这么多,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成绩,而我只是沧海一粟,看到他们如此优秀,无形之中,也给了我巨大的动力,让我不敢停滞自己。而今,我只是做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却得到了这么大的厚爱,真让自己悍然。我计划着回家后,能多做点工作,以此来回报大家。
吴大哥为我献上了一曲《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他唱得情真意切,深深地打动了在场所有的人。临别时,他为热线捐出了5000元现金,并鼓励我百尺杆头,更进一步。至今我仍不敢忘记他的叮嘱。
回到宾馆,我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看到朋友们为我苦心的操劳,我无以为报,便拿出2000元钱献给了爱心沙龙。希望我们也能将爱心撒播给更多的人。
第二天,浩哥开车和几位听友男男女女七八个人送我回到了黑山。
很多当地的朋友知道我回家了,也都来了。县委的领导来家中看望我。我成了一轮小太阳,被大家拥戴着。
大家散后,本以为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和学习,但使我意想不到的鲜花、荣誉一层层的向我涌来,我被授予了“市县三八红旗手、模范共青团员等荣誉称号”,在县委会议厅举办了我的事迹报告会,县委号召全县共青团员向我学习。这是黑山县60年来,县委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号召。县委领导特意问我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解决的尽管说出来,我想都没想的提了一个困难,那就是我父亲的工作一直在农村,家里的担子都是妈妈一个人承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爸爸能回来,帮妈妈一把。当时,宣传部长马桂兰阿姨一口答应会尽力帮我解决。
时隔不久爸爸的工作得到了解决,从农村调到了县城。医院的领导为了照顾我,让妈妈暂时在家陪我,并为我制订了一个特殊的书桌,换掉了多年陪伴我的那个矮小的木桌。
从此以后,我的生活紧张而多彩,到各单位、学校演讲,做了多所小学的校外辅导员,夜间接听热线,忙得不亦乐乎。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让我充实。
珍惜吧,朋友!能用自己的脚丈量的距离就不要用车,能用眼睛看见的物品就不要用感官去想,要知道这都是一些特殊的人,终身都无法实现的梦。如果上天让一个人完整的来,又完整的去,那是多大的一个恩惠啊!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演讲,是到高山子监狱,台下是千名重刑犯。我在台上讲着自己人生观、价值观和成长自学的经历。
起初,台下的人都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听,渐渐地他们抬起了头,从他们冷冷的表情中,我看到了那眼神里掩藏不住的感动。最后我真诚的说:“我知道你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间都和我一样怀着美丽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虽然造物弄人,但是未来还需要我们不断地创造。今天我们在这里相识,我相信明天,我们会在丰富多彩的生活中相处。我期待着你们,盼望着你们,就像你们的亲人一样,早日离开这里吧,生命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挥霍了。”
我的演讲迎来了空前的掌声。
回来后,我收到了数十封监狱的来信,每一封信我都真诚的回复了,因为我知道我的这点辛苦会换回多少个自信,温暖多少颗失落的心。世界总是美好的,但这份美好却是一个个个体的组成,珍惜吧,这美丽的画卷上不要被污染,即使不小心多了几笔,也可以被重新的调色,绘成美丽的小花儿成为另一个点缀。
紧张生活中,也有轻松的事情发生,小旭来看我了。
当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和我想象当中的完全不一样,身材虽不够标准,但很有气质,长得不够帅气,却很平易近人。和电话中的不同,他不爱说话,总是用那种很深刻的微笑来回答问题。
初次见面,我们只待了一天,他说会经常来看望我的。没有让他失望,使我很是欣慰,毕竟是同龄人,不用太多的语言交流,也能够得到心灵的沟通。
夏天到了,忙了一个春天,多少有些疲惫,妹妹快中考了,这个暑假可能很难回来。想到妹妹心里总放不下一些牵挂,却又不能去看她。
家中经常会来一些记者,反复地讲着同一个话题,我有些迷惑了。除了繁忙的工作外,我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总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空虚,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谭哥是一位部队的记者,河北人,来锦州当兵十几年了,是个很有文才的战士,除了文学,他还喜欢摄影,而这些基本都靠他自学的。对艺术的钟情和对工作的执着,让我还没有见到他时就对他有了几分敬佩。
我们的交谈是在风趣幽默中进行的,彼此都得到了放松,我们成了好朋友。
采访结束后,他提议推着我到附近的公园为我拍几张照片。
我们一边游园,一边谈心,讲着他的经历和部队的生活,我对他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特别是他对继父的孝心,更让我感到他人格的高大与正直。
谭哥给我拍了很多照片,他还说以后我的照片他包了。直到夕阳下山,我们才往回走,离开公园前,他扶着我的手,对着一棵歪脖树,让我按下了快门,拍下我平生第一张自己的作品。
把我送到家,他就返回了锦州部队,以后我们经常电话联系,交谈中去掉了记者与被采访者的关系,取代的是好朋友之间的随和、玩笑。
炎热的七月,锦州电视台和锦州市委、共青团、市残联、市妇联等十家单位,联合为我举办了一台专题文艺晚会,我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做了一点点的事,竟然得到了如此大的重视。
团县委开车带我一起来锦州参加晚会,上下车都是团县委的哥哥们抱我,和他们在一起,总能让我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这对从小就相对孤立的我来说,是莫大的快乐,所以和他们在一起,我总能享受到被哥哥姐姐保护的幸福,尽管如今我们已没有了工作上的关系,可他们却依旧关心着我的生活。
再次来到锦州,这个家乡的城市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美丽而陌生,当晚我们被安排住在了北山宾馆。
我立即给锦州的朋友打了电话,大家都盼望着有相会的时候。
寿丹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儿,大我一点点,她多才多艺。言语不多,文笔却很棒,她喜欢艺术,人也像一本艺术书一样耐人品味,和她在一起总能让人有种安逸的感觉。
晚上她来看我,谭哥也带着他的小战友——全有,来宾馆看我,并带来了我们上次的照片,把我拍的十分美丽,那是我最满意的照片。
虽然大家都曾是陌路人,但友谊的彩带还是会把爱心串连,他们也成了朋友。
全有是吉林的家,他热情、朝气,我们一见如故。他总是亲昵地叫我姐姐。
这个青年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共同的情趣让他和谭哥走得很近,我们自然也多了很多共同的话题。
他是通讯兵,经常外出,他说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到黑山看我。那晚我们聊到很晚,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深夜,他们才离去。
谈到明天的晚会,谭哥自然成了我的专业摄影师,全有弟弟也会一起过来。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被接到锦州康乐城歌舞厅,有很多的演员正在彩排,晚会以一曲《人间第一情》拉开了序幕。
整个晚会以我为主题,两位男女支持人深情地讲着我的故事。作为观众,我也一样的感动,可我的脑子里却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经历了无数的艰难,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在听到掌声和鼓励时,竟然忘记了疼痛,曾经的苦累艰辛也都变为了甘甜。
在晚会的现场,我接听了听众的电话,还有一段我的诗朗诵。锦州电视台知道我一直看着那台小小的黑白电视,便为我赠送了一台21英吋的彩电。
晚会在电视台播出后,我被更多的家乡父老所认识。

回到家中,我自豪地对妈妈说:“我又实现了一个心愿,终于让你借我的光看上了彩电”。
妈妈高兴地笑着,我们俩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爸爸的身上。
自从爸爸工作调过来后,对我的态度特别好,总是时不时地拉着我的手说:“闺女啊,爸爸没想到指上你了!”
看到我和妈妈一直在看他,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们家庭的气氛竟然变得那么融洽、温馨。
葛大哥是凌海农村的普通农民,虽已过了而立之年,并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他的热心和善良却没有被岁月的年轮所碾淡。
有一次我的电话因欠费而被停机了,他就立即寄来了五百元钱让我将话费交上,他说他的电话可以停机,决不能让“心连心”热线停。葛大哥帮我度过了难关,每次想起,我的心总会涌起十二分的感激。
我从锦州回来一周后,全有弟弟就来看我了,带着他平时所写的那些稿件,坐在我身边,一边用他的大手帮我揉着肩,一边调皮地说:“姐,你帮我看看这些诗,是不是写得也蛮有水平的,我准备再写一篇你呢,写写我刚认识的姐姐。”
我被他一脸稚气的笑容所感染,这个只小我一岁的弟弟竟然那样讨人欢心,而且特别会体贴人,他总是能在你没说话之前就做了你想做的事。我看一眼水杯,他就知道我要喝水,我打趣地逗他说:“小弟,在部队你一定是最受领导喜欢的吧?”
他向我做了个鬼脸,笑了。
时不时的总能接到那个电话:“你好,我是鞍山的朋友,姓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你。”
“谢谢。”我客气地说。
“不用谢,再见。”
总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这个人很有意思。
小杨是锦州的一名警察,他玩笑的自封是我的秘书,他有很多开车的朋友,总说有机会带我出来玩玩。
整整十五年没有回过姥姥家的我,真想回大连看看,可如今的妈妈已经抱不动我上下车了,这实在是个难题,谁能陪我十几天去探亲呢?
我想到了小旭,平日里我们的关系比较随意,我相信只要他有时间一定能帮我的。
他来电话时,我试探地问他,如果我想去外地玩几天,他能不能有时间陪我。
“能。”
他简单地回答。
我就把去大连的打算讲给了他,他表示理解和赞同。
我又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小杨“秘书”,他爽快地答应开车送我过去。
九六年夏天,我决定去姥家探亲。
起程的前一天,小旭来了,带着一路风尘,晚上他还不忘推着我到广场去玩,并用他那饱满的**在露天的卡拉OK唱了那首当时非常流行的闽南歌曲《爱拼才会赢》。
第二天早上,小杨“秘书”带着他的“秘书”开车来了,我们和妈妈一行五人起程了。
好久没有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了,窗外的每一道风景,我都不忍错过,我想象着十五年前最后一次去姥姥家的情景,而如今事过境迁,舅舅们都成家了并有了自己的子女。外公已过世多年,外婆也老了,身体一直不好,真是光阴快似箭啊!我也从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长成了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但我相信舅舅们看到今天的我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看看身边的小旭,他的表情一直很沉默,可能是经历的事情多吧,虽然同龄,他却比我成熟,不知道舅和舅妈看到他会怎么想?
虽然我把将要可能遇到的尴尬情形告诉了他,但还是有几分担心。他只是深沉地笑笑,什么都没说。
算了,我在想,只要他不误会就行了,虽然那时我们的感觉似乎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微妙,但我们却不想把一些话讲得过于明了,以免影响了这份纯纯的友情。
小杨一边开着车,一边开着玩笑和我们聊天,时不时地唱上几句。他是个很活跃的警察,尽管身材消瘦,多少有些弱不禁风,但如他所说,有内功,一双很小的眼睛,能洞察很多复杂的事物。
差不多将近六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目的地。
姥姥家的情景,完全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二舅和小舅都在开饭店,家里多余的空间都被锅锅盆盆占满了。
我们的到来还是得到了长辈们的欢迎。小舅做了几样好吃的小菜招待我们,而小杨没有吃饭就回去了,这一直让我感到过意不去。
吃过饭,我又来到了不远处的二舅饭店,舅妈有些误解了我和小旭的关系,这让我们都很尴尬,但之前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就不了了之的过去了。
在姥姥家没有地方住,我们就住在老舅的一处空房子里。白天我们出去玩,尽可能的去我想去的地方。
这天来到了劳动公园,我被那里的美景所深深地吸引,几乎在每一个花坛前都留下了我的笑容。直到中午,肚子饿了,妈妈和妹妹去买吃的,小旭推着我在公园里逛着。
这时,正当我们玩到兴头上时,一位穿戴干净利索的老人走了过来和我答话,他自称是山东人,云游四方,研究的是星象学,看到我,说我们有缘。便要和我聊上几句,我对他所研究的课题很有兴趣,也就虚心地向他求教。他除了对我一番称赞外,还说了很多我小时侯的事情。尽管我一再地和他捉迷藏,不与他说实话,但他还是为我做着预测,基本上讲得都是好的,让我一定努力,就会有出息的。我想,这可能是老人家对我的鼓励吧,让我对未来充满自信!
妈妈和妹妹带着食物回来时,老人已经走远了。每每想起他,我还心存着感激。
没有去太多的公园,因为我想看大海,在大连的十二天里,我去了六次大海。
当我第一次面向大海时,我的心潮也随之澎湃。面对它的辽阔、汹涌,岸边的我只是一粒小沙,我所有的快乐与痛苦统统被它装下。那湛蓝的海水,透明的天空,海天澄一色的壮景,深深震撼并感动着我。听着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仿佛把我们的心事都打碎了,让我们再也没有心情去想着那些让人痛心又飘忽远去的往事了。
面向大海我深深地俯首,让我的心也向你一样宽阔吧,在你的怀抱里,我是一叶小舟,即使经历着风雨,也不会感到畏惧,将心中的流沙汹涌地拍向岸,为明天的旅程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说不定在某一个时候也会从那厚厚的沙中拾拣起几粒彩色的贝壳,来装点别样的人生。那何尝不是又一道风景呢!
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就要返程了,坐在车里向亲人告别,天空下着淅沥的小雨,让人的心里都变得沉重而潮湿。
离别的场面很是伤感,妹妹依依不舍。她很快就要开学了,等待着中考的结果,再见面就要等到春节了。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我和妈妈都不由得流下泪来,为了前途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亲人无论走得多远,亲情总是最浓,分离是暂时的,明天的美好正在一步步地走近,妹妹努力吧!
在大连期间,小旭的身体一直很疲惫,一天数次的抱我上下楼、上下车,他却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怨言。回来的时候,他更清瘦了许多。我们在沈阳分开的,我的另一个朋友将我和妈妈送回了黑山。
回到家中,又开始了工作,学习,但这一次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愈加沉重了,因为我担负了无数人的爱心和期望,可我对自己的能力又没有把握。
兰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正直花一般的年纪,但她却由于在学校受了挫折,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抑郁症。
当她在《辽宁青年》杂志上知道我时,就打来电话,向我哭诉了她的痛苦。
她本来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从小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交往。有一次老师在课堂上当着全体同学的面,批评了她几句,从此,她开始厌学,注意力不能集中,经常不自觉地产生幻觉,最后只好辍学在家。
她说她去过很多医院求治,除了吃药、睡觉外,没有任何起色,她希望我能够帮助他。
而面对这样的病人,我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我已经给很多人送去了温暖和希望,却不曾医治过真正的心理障碍患者。
我们在电话中谈了很多,渐渐地我发现,她需要的不是简单的道理,而是真诚的理解,她的内心充满了灰暗,对生活没有目标,在她的思想中,只想到早日嫁人,了此一生。
我用姐姐般的爱去温暖她、鼓励她、引导她。
一个月后,她有了很大的起色,原本连床都不起的她,知道自己劳动了。她的父母亲看到了希望,便专程带着她到我家来与我见面。
她妈妈是个非常和蔼的妇女,因为她的病,体重由原来的120多斤,降到了100零几斤。
我留她在我家住了下来,我们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她不仅学会了关心人、照顾人,还学会了做很多的家务,看到她的进步,我很欣慰。
我知道了,原来心理疾病可以导致一个人走向毁灭。
我们除了谈心,就是听音乐,我发现兰的身上有很多特长,她会唱歌、舞蹈,而且心灵手巧,每当我告诉她这些时,她总会用她那双大大的满是迷惑的眼睛看着我:“真的吗?我以为我的身上只剩下缺点了。”
“不会,你很优秀,很可爱,你一定会有出息的,只要你努力。”
每个人都是需要鼓励和表扬的,要学会赞美别人就有可能让一个人成功。
分别的时候,她的妈妈对我再三地感谢。兰也依依不舍,我们相约不远的明年再见。
一天夜里,我刚刚熟睡,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他用悲伤的口气向我讲诉了他所面临的痛苦。
他说他的女朋友不幸换了骨癌,三年前失去了一条腿。在一次外出时,由于假肢的损坏摔倒在路上,当警察的他在执行公务时发现了她,并用摩托车将她送往家中。这个青年被女孩一屋子的书所深深地吸引,共同的爱好让他们成了好朋友,。
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成了一对恋人,正当他们对幸福的未来充满憧憬时,不幸又降临了。
今年她的病情再次复发,住进了医院,医生说必须将她的另一条腿也截肢。
可是已经失去一条腿的女孩,却怎么也不肯失去另一条腿,无论谁做工作都不肯听,甚至不配合医生的治疗。
男友心急如焚,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看到了我的电话,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痛苦地拨通了。
我被他们的故事所深深地打动,可能是同命相连吧,我知道女孩儿的心,她对生活虽充满了渴望,但也没有勇气再面临更残酷的残缺,甚至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也要保全住自己仅有的一条腿。
他告诉我,如果再不手术他就真的永远的失去了她,我被这个男孩的深情所震动,答应了他我一定帮他。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和他女朋友通话,我要用我的真诚说服她。
挂断电话,我一夜未眠,还在他们的故事中感动着,世间竟有如此真情,无论这个女孩生与死,她都是幸福的,幸运的。
好不容易盼来了他的电话,还是那个浑厚的声音,他说:“她就在我的身边,可她不肯接电话,你和她说吧。”
那端传来了女孩抽泣的声音,我知道她在听,便用我十二分的真诚对她说:“你知道吗?你好幸福,虽然你经受着生命残酷的磨难,可你还是幸福的,因为你拥有这人间最圣洁的爱情。当你的男朋友向我求助时,我就一直在被你们的爱情故事所深深的感动着,我也是一个与病魔为伴的人,所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想过吗?他需要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生命,只有你拥有了生命,才能回报他的真情,你这样抗拒治疗,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惩罚,同时也是对他的惩罚,你以为失去了生命就能一了百了吗?不会的,你会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他一个人,他那么爱你,你真的忍心就这样丢弃他吗?不是的,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也爱他。太多生活的幸福和美好你还没有经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还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人间。是不是?接受治疗吧,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为了那些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都是值得的,我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我相信你能做到,记住,他们需要的是你的生命,生命啊!”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为他们也为自己。
我的话可能产生了一点效果,她终于答应手术了,男孩对我感激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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