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たちの狂宴 ACT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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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木市深山区更往西的位置,绵长的国道背向着市区的灯光向西方延伸着。而在路的前方等待着来访者的,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森林。沿着这条路跨过县境,国道静静的蜿蜒在前方。
虽然是有双向车道的公路,但在路灯稀疏的国道上却几乎看不到有迎面过来汽车的迹象。深夜零时的国道,宛如被遗忘在这一片寂静之中。
就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有一匹白银的猛兽飞驰而来。
梅塞德斯·奔驰300SL。“她”那充满典雅韵味的流线型车身仿佛贵妇人一样稳重,而并排的六缸发动机所发出的咆哮又如野兽一般雄壮。而将这古典轿车疾驶到时速100公里以上的人——怎么?握在方向盘上的竟是如贵族千金一样的纤细手腕。
“喂,喂?速度相当的快吧?这个。”
满脸得意笑容握着方向盘的爱丽丝菲尔说道。而坐在助手席上充满紧张神情的Saber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真……真是出乎意料……技术高超……的……驾驶呢。”
“是吧?我为了能够这样熟练可是特意进行过训练呢。”
虽然这样说,可是从她那生疏的挂挡手法上来看,与熟练的司机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在切嗣带到艾因兹贝伦城里的所有玩具之中,我对这个最中意。以前一直都只是在城堡的庭院中转固,像今天这样在如此广阔的地方开车还是第一次呢。简直太棒了!”
“玩具吗……”
要是滑板和自行车什么的这么说倒没有什么异议。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在蛇行公路上时速超过100公里的机械装置来说,这种说法就显得不太合适了。稍微出点差错就会连命都搭上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称为玩具的吧。
虽说是四十多年前的古典轿车,但却拥有排气量2996cc的Ml98发动机,最高时速可以达到260公里/小时。爱丽丝菲尔的暴走行为相对于这辆车的潜在能力来说,只不过是一段开头的序曲罢了。
据说这辆车是切嗣为了爱丽丝菲尔和Saber进入冬木市以后,能够拥有一个代步工具而特意事先准备在艾因兹贝伦城里的。
半个月以来,这辆车都在旅馆的地下停车场中停放着,而现在她们正驾驶着爱车向艾因兹贝伦家的别馆前进。
“嗯,稍等一下爱丽丝菲尔。刚才你一直都没有在左侧行驶吧?”(日本的交通规则和中国不同,都是靠左侧通行)
“啊,是啊。”
爱丽丝菲尔好像只是出了一个非常微小的失误一样随便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猛一打方向盘将行车线路变更了回来。
对于从生下来就一直没有出过艾因兹贝伦城的爱丽丝菲尔来说,像现在这样行驶在公路上当然也是第一次。Saber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注意着她的视线,很明显爱丽丝菲尔对于道路标识完全不懂。虽然靠左侧通行是法律规定的,但似乎爱丽丝菲尔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幸好她还能够看明白一点信号灯的意思,不过也只是看到红灯的时候稍微减速而已。就算现在是车流量比较小的深夜,但是能够平安无事地抵达目的地也已经算是奇迹了。
“……在这附近的艾因兹贝伦别馆,还没到么?”
“据说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到了的话应该能够看见吧。”
对于Saber来说,只想快一点结束现在这样危险的旅程。深夜的国道上对面没有行驶过来的车辆已经是万幸了,不过国道非常弯曲对于高速行驶的车辆来说仍然非常危险。Saber的血液中充满了临战状态的紧张感。作为Servant的她具有超乎常人的反应和力量,一旦有什么危险的话她完全可以迅速将爱丽丝菲尔抱起逃出车外。不过那样的话,这辆时价1000万日圆以上的传说级轿车一定会成为令人惨不忍睹的铁屑吧,而这并不符合Saber一向节俭的经济观。
“……要是专门雇个司机的话就好了。”
“那样是不行的呢。倒不是说雇司机没有意义,而是那样做太危险了。毕竟一旦进入冬木市的话,便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的Master袭击,把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也是Saber所不愿意见到的吧。”
“那倒也是……”
在这山路上被其他Master袭击和爱丽丝菲尔的驾驶技术究竟哪个的危险性更高一些呢——就在Saber半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凌空袭来。
“停车!”
“哎?”
突然间被Saber的警告弄得手足无措的爱丽丝菲尔呆呆地问道。
而Saber顾不上与她解释,直接向驾驶席探过身子一只手抓住方向盘,接着伸出左脚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去。
Saber之所以能够瞬间做出判断控制住这辆暴走中的机器,都是因为她作为Servant拥有骑乘技能的缘故。对于所有已知和未知的乘用道具的操作,她都可以完全通晓。
幸亏在急刹车之间一直都是直线行驶,车子并没有剧烈的旋转。
悔塞德斯的轮胎在柏油路上滑行着冒出一阵白烟。在因为惯性而滑行着的车上,Saber再次确认着刚才感觉到的气息的来源。
没错,这一定是Servant的气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Saber,那是——”
在公路前端被梅塞德斯的大灯所照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姿态怪异的身影。看到这景象的爱丽丝菲尔马上失声叫道
面前那身材高大的人影,好似无视飞驰而来的汽车的危险一样,坦然地伫立在道路的中央。
样式古老的豪华长衫,漆黑的质地上点缀着血一样深红色的花纹。那异常巨大的双瞳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夜行动物。而即使排除这些奇异的地方不看,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出现这样一个人,一定不会是普通的路人。
车身的惯性被轮胎的摩擦抵消,梅塞德斯终于停了下来。车身距离前面的人影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
“……Saber?”
Saber迅速分析着目前的状况,然后对爱丽丝菲尔说道。
“我下车之后你也马上下来。总之不要离我太远。”
如果对方是Servant的话,钢管框架的汽车对对方来说不过像纸箱一样脆弱。如果还留在车里的话便会成为毫无防备的状态。总之,先转移到可以防御对方攻击的位置比较好。
Saber打开车门,走进寒冷的夜色之中。夜风吹拂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混杂着轮胎因为摩擦而烧焦了的气息。
眼前的人影和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如果是自己目前还没遇到过的Servant的话,那就应该是Caster或者Assassin……,Saber这样想着。
还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在远坂府中事情的Saber与爱丽丝菲尔,现在当然不能将Assassin的可能排除在外,不过眼前这个既没逃跑也没隐藏起来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面前的Servant看起来应该不是Assassin才对。如此用排除法来看,最后只能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影是Caster。
可是。
他脸上是即将战斗的战士的表情吗?
困惑的骑士王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相貌。
对方在笑,不明原因地笑着。而且那也不像是慷慨赴死的战士所发出的笑容。眼前这位Caster为什么会这样笑呢?简直就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一样的表情,充满喜悦的脸上闪耀着无暇的笑容。
而就在Saber困惑的时候,面前的Caster,做出了更加令人不解的举动。
Caster恭敬地低下了头,好像晋见国王的臣子一样跪在柏油路上说道:
“恭候多时了,圣女殿下。”
“嗯……?”
Saber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虽然她曾经作为国王也接受过无数摹雄豪杰的跪拜之礼。可是对眼前这个男子却没有一点印象。在她曾经的臣子之中并没有这个男人。
首先,“圣女”这个称呼就非常奇怪。她作为亚瑟王统治不列颠的时候,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暴露出自己本来是女性的真实身份。
随后从梅塞德斯上面下来的爱丽丝菲尔,躲在紧张地警戒着的Saber身后悄悄地看着Caster。
“Saber,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似乎是听到了Saber和爱丽丝菲尔的低语,Caster抬起头来说道:
“……哦哦,您怎么能这样讲。难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对于他更加不着边际的话,Saber不高兴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你什么地方搞错了吧,你认错人了。”
“哦哦,呜呜呜……”
Caster好像非常伤心一样地呜咽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刚才一直都非常欢喜的表情忽然非常戏剧性地变换成一副异常狼狈的落魄相。只从这一点上就能够看出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危险人物。
“是我啊!我是您永远最忠实的仆人吉尔·德·莱斯啊!我一直都期待着您的复活,一直都等待着能够与您再次相见的这一天,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这里的。贞德!”
爱丽丝菲尔听到男子的话之后,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
“吉尔·德·莱斯……?”
在她们面前报上自己真名的Servant这已经是第二个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不过这个名字确实是和现界的Caster相称的威名。
可是对于Saber来说,只想把现在这个误会解除掉。
“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叫贞德的。”
听到Saber如此的回答之后,Caster更加混乱地说道:
“怎么……难道说,您全都忘记了吗?您生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Saber对于这种说不清的状况开始觉得有些厌烦了,于是严肃地看着Caster说道:
“既然您已经报上了自己的姓名,那么出于骑士的礼仪我也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你。我叫阿尔托莉亚。尤瑟·彭德拉贡之子,不列颠之王。”
Caster依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挺着胸膛、自豪地报上自己名字的少女,愣了一会之后失声叫道。
“哦哦!喔哇啊啊啊!!”
——Caster边拼命地悲鸣着边不像样子的不停捶打着地面。
“这是多么令人悲痛,多么令人叹息啊!不只失去了记忆,甚至连神智都错乱了吗……你……你!神啊,你为什么对我那优美的女子如此残酷。”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
“贞德,你不愿意承认也是有情可原的。本来比任何人都虔诚比任何人都对神深信不疑的你。却被神给抛弃了,在你被判定为魔女而处死的时候神没有给你任何的帮助和救护。你现在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Saber忽然感觉到一股和恐惧完全不同的令人厌恶的感觉。简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样。
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听到Saber的话。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对于Saber,他只是随意凭借自己的幻想下定了一个结论,并且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在这个思想支配下的Caster对于Saber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
“快醒醒吧!贞德!不要再迷惑了!你是奥尔良的圣女,法兰西的救世主贞德啊!”
“好了好了!你适可而止吧!”
已经再也忍受不了的Saber,对着跪在地上的Caster露出厌恶的神情呵斥道。
“我是Saber。而你是Caster。我们都是为了圣杯而奋战的Servant。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相遇,不过是因为这样的关系罢了。”
“……Saber,跟这个男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爱丽丝菲尔在骑士王的背后对她说道。
身为Saber的阿尔托莉亚,作为英灵穿越了时空来到现在,当然不会知道在她的历史之后发生的事。所以也自然不会知道被称为“青须”的吉尔斯·德·莱斯伯爵那带有疯狂色彩的传说。
虽然吉尔·德·莱斯作为法兰西的救国英雄而登上了元帅的宝座,可是在他那光辉的另一面却沉溺于黑魔术和淫欲之中,甚至虐杀了数百名的少年。被称为“神圣的怪物”——吉尔最后悲剧性的命运和与他一起奋战的女中豪杰贞德的死亡有着非常大的关系。所以他对于贞德的执着,被带人到现在的圣杯战争之中。Saber阿尔托莉亚和贞德究竟有多少相似的地方无从得知,不过二者一定是非常的相似。无论如何,吉尔——Caster已经确信Saber就是他所思念的那个人,并且不允许有任何的怀疑。
“贞德,请不要再称呼你自己为Saber了。也不要再叫我Caster。我们很快就不用再受这所谓Senrant的枷锁的束缚。圣杯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那只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
这次是爱丽丝菲尔代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Saber对Caster反驳道。
“喂,吉尔元帅,既然你说战争已经结束了。那现在圣杯怎么样了呢?”
“那还用说,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已经在我的手中了。”
Caster带着满意的微笑自豪地说道。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圣女贞德能够复活。而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甚至都不用和任何人进行争夺,我的愿望就已经变成了现实!连战斗都不需要,圣杯就已经选择了我——吉尔。”
“叮”的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过。Caster的眼前忽然现出一阵凉气。
是Saber的风王结界。虽然Caster看不见,可是他也能够感觉到就在自己面前的剑气。
“如果你再敢对我们英灵的宝物不敬的话——接下来我可就要不客气了。Caster!”
虽然Saber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措辞。但声音里面仍然充满了尖锐的杀气。
“来吧,站起来。骑士不能对跪着的人出手。如果你也是Servant的话就收起你的诡辩,依靠堂堂正正的战斗来夺取圣杯吧。就让我Saber来做你的第一个对手。”
Caster双眸中那狂热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了。
刚才他那因为激动而扭曲的面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Caster抬起头来看着Saber,在他视线中蕴涵的那种强大的意志力却没有一点衰退的迹象。
这是暗下决心的眼神。他只是把自己的执着换成了更加坚定的意志而已。
“看来只是用嘴说是不行的了……你的心仍然还封闭着吗?贞德。”
Caster阴沉的声音之中已经没有刚才的叹息。
“那就非常抱歉了。看来有必要对你进行强制治疗。不管怎么说——下次我一定会为你作好一切的准备的。”
黑色的长袍一下子向后飘去,与Saber之间离开很大一段距离。重新站起身子的Caster和刚才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似乎能够将大地全部用鲜血染红的霸者威风……不只英灵,甚至连暴君都会感觉到畏惧的压迫感。
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敌人——直觉告诉站在Caster面前的Saber这一点,绝对没错。

“我向你保证,贞德。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你从神的诅咒中拯救出来!”
“难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拿起剑来堂堂正正地战斗!”
对于Saber冷漠的回答Caster默不作声地解除了实体化状态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长地出了口气之后,Saber也解除了临战状态。虚脱了一样的爱丽丝菲尔也筋疲力尽地背靠在奔驰上。
“和这样说不明白话的对手交锋……也真够累人的。”
“的确如此。不过,下次在还没跟他开口的时候就先砍了他——那样的家伙再多呆一会我都要吐了。”
虽然Caster已经离开了,Saber还是愤愤地说道。
“后悔这么轻易就让他跑掉了吗?”
“嗯嗯。我正要让他为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他就跑了。”
愤怒的Saber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然后她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说道。
“不过坦白的说,Caster的撤退对于今天晚上的我来说算是一种侥幸也说不定。”
“哎?是吗?”
听到Saber说出这样气馁的话,爱丽丝菲尔感觉到非常意外。
对于Caster这样擅长魔术战的对手,拥有最强抗魔能力的Saber是他最棘手的对手。如果双方真的动起手来,Saber应该会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胜利。
可是Saber却带着一脸自己也不是完全了解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Caster……有一些不同。或者说他和普通的魔术师有些不一样。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以我现在左手被封印住的状态与他战斗的话感觉过于危险。”
Saber的第六感也由于其职阶的特性而有一定程度的强化。既然是连她都感觉到有些危险的敌人,爱丽丝菲尔也不得不对Caster重新评价。
“总之,首先是Lancer呢……”
“是的。不过万幸的是,Lancer也是一个高尚的战士。既不逃避也不躲藏。他也期待着和我的决斗呢。”
虽然互相之间身为对手,可是Saber却对Lancer的精神很有共鸣。不过即便如此,爱丽丝菲尔仍然感觉到有些不安。毕竟就算Servant再怎么富有骑士精神也好,他的Master却不见得也跟他一样。
而被套上Servant枷锁的骑士王,又是否贯彻着剑的名誉而战斗呢……想到这里的爱丽丝菲尔不由得悲观起来。
爱丽丝菲尔也好,Saber也好,甚至连刚刚离去的Caster也算上。在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件的整个过程,都在追踪者的监视之下。
在与国道相接的密林之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髅面具的追踪者将自己隐藏于被黑暗掩盖的树梢上,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不只溶入在影子之中,切断自己的一切气息躲避Saber感知的追踪者好像本身便是影子一样。这一点除了Assassin便再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看样子Assassin是按照言峰绮礼的命令,从仓库街跟踪Saber和爱丽丝菲尔一直到这里的。
本来只是负责监视爱丽丝菲尔的任务的Assassin,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获得了令人意外的收获。在仓库街的乱战中都没有现身的最后一个Servant·Caster,终于被Assassin发现了。
虽然化做灵体状态离去的Caster的气息很快就远去了,但对于Assassin那敏锐的感觉来说仍然是能够捕捉得到的。如果要追踪的话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那不是你的任务。”
在Assasin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句声音。在阴暗的树林里浮现出的模糊轮廓——竟然是另外一张骷髅面具。
第二名Assassin只有身型和刚才的Assassin稍微有点区别,而带着的面具和身上黑袍的装束都毫无二致。而这两个人无论从身型和体格上都跟在仓库街上担任斥候任务的Assassin不同。看来虽然都是相同的职阶,可是不同的个体之间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那么交给你怎么样?”
“嗯,你只要继续跟踪Saber和她的Master就行了。……另外,绮礼大人看到这边的情况了吗?”
“不,绮礼大人并没有和我共享知觉。”
一开始跟踪爱丽丝菲尔的那个Assassin摇了摇头。看来刚才在仓库街担任斥候的Assassin还另有其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第二个Assassin咂了咂嘴。
“为了以防万一,关于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还是应该向绮礼大人汇报一下……”
“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接着又传来第三个声音。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又一张白色的骷髅面具出现在黑暗之中。
这次是一个好像孩子一样声音尖细身材矮小的Assassin。究竟在这里聚集了多少Assassin恐怕谁也不知道。
梅塞德斯那像怪物一样的引擎声再次在夜空中响起,咆哮着在国道上远去了。爱丽丝菲尔和Saber大概又急匆匆地上路了吧。
与此同时的三个黑影互相点了下头,也如旋风一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在像鲜血一样浓重的黑暗之中,只有一盏烛火跳动着。阴暗的烛光中映出雨生龙之介那秀丽的面容。
对于男人来说显得过于纤细的手指上,粘满了鲜红的血迹。坐在长桌旁边的雨生龙之介面前并排摆放着三排映出鲜艳红光的生肉。
是肠子。在长桌上的是人类的肠子。
雨生龙之介用非常认真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肠子,然后左手拿起音叉在桌角上打了一下,叮,音叉发出非常清澈的声音。
在音叉那清澈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前,他迅速地用右手在肠子的各处快速点着。
就在这时——
啊……
呀……
——好像很痛苦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出来。
龙之介仔细地听着传来的声音,并将其与音叉残留的声音相比较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很好,那么这里就是‘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肠子的一点上用大头针穿上做下标记。而在不停颤动着的肠子上,已经被做下了很多类似这样的音符标记。
这个肠子似乎还活着。正确的说是这个肠子的主人还活着。
在长桌上面的十字架上,捆绑着一个因为疼痛而不停啜泣着的少女。她的小腹部被横着切开一道口子,被拽出来的内脏正在龙之介的手中被**着。
对于龙之介这个把活生生的人类作成类似风琴一样演奏悲鸣歌声的主意,即使是“青须”也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为了不让被选为素材的少女死于失血过多和感染,“青须”在她身上施加了几个治愈再生的魔术,而且为了不让她大脑内的痛觉麻痹而特意加了一些处理。
对于人体受到稍微强烈一些的刺激便马上停止生命活动这一点,龙之介以前一直都非常的苦恼。可是现在有了魔术的帮助,这些以前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了。现在的龙之介可以自由自在地挥舞着自己感性的翅膀,随意发挥。
“很好,那么0NEMORETIME。‘哆’‘来’‘咪’~”
龙之介边自己哼哼着边在肠子的键盘上按下去。可是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的痛苦的声音却与他的调子非常不和谐。
“……嗯嗯?”
粘满鲜血的调律师皱着眉歪起脑袋,再一次向刚才使用音叉调音过的位置按下去。而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发出的声音和标识的声音却完全不同。
仔细想一想的话,虽然刺激的是同一个位置可是发出的呻吟声却不一定就是一样的呢。这个人体乐器从设计构想上就存在缺陷。
“哎呀……真失败呢。”
龙之介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头。
继昨天努力设计的人体遮阳伞之后,这次的人体乐器再一次失败了。如果总是这样连续挫折下去的话,即使是龙之介也会失去自信了。
不过就在这时,龙之介忽然想起昨天自己制造遮阳伞失败后“青须”安慰自己的话。
“不管什么事,只有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最后的结果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满意,可是这种挑战的行为本身就是很有意义的。”
龙之介被“青须”的话激励了。对于一直以来都不被任何人理解、孤独地创造着艺术的青年来说,这句话的激励意义异常重大。
必须努力才行。雨生龙之介重新打起精神。害怕失败的话是不行的。失败乃成功之母,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总之还是要向前思考。现在就放弃这个人体乐器的制作还显得太早。如果能够从根本上找到问题点的话,或许能够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而且如果抛开声音不谈,在翻弄被剥离出身体的肠子的时候,那少女的痛苦表情也显得异常有诱惑力。如此难得的表情就这样丢掉的话,多少也有点可惜。
充满了血腥味道的空气忽然显得沉重起来。飘荡在空气中的魔术密度变得更加浓厚。一切都预示着这间魔术工房的主人回来了。
“啊,欢迎回来。主人。”
在烛光中渐渐出现的“青须”Servant·Caster,看都没看龙之介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出门前那边唱边跳的愉快样子比起来,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看起来貌似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相当不愉快的事情。龙之介虽然有些担心,可还是迫不及待地对Caster汇报着自己研究的成果。
“主人,很抱歉。果然乐器还是做不好的。不过我——”
“——还不够。”
“哎?”
龙之介对“青须”忽然蹦出的一句话还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Caster把惊讶的龙之介扔在一边,从黑色的长袍里面伸出一只手去,像老鹰的爪子一样按在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喘息着的少女的脸上。
“还完全不够!这种程度!”
“啊,是啊。我也发现这一点了……啊啊?”
龙之介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下了,Caster那如蜘蛛一样的五指逐渐用力,少女的脑袋在他手中像水果一样被捏得粉碎。
“这,这……”
对于“青须”对自己的态度,龙之介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因为他理解现在的“青须”正处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所以对于龙之介的存在是完全无视的。
“可恶的神啊,一直到现在还束缚着贞德的灵魂不肯放手!现在渎神的祭品还不够啊!”
在唾沫横飞大吼着的“青须”眼中,看不到一点理性的光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所说的贞德,一定就是在水晶球里面看到的那个身着铠甲的女孩吧。
“大概是因为和以前女朋友的感情纠葛导致的后遗症吧。”
龙之介对他同情起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龙之介却知道眼前这个相貌奇特的恶魔实际上是一个精神格外单纯的家伙。
“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什么神只不过是虚假的神话。拯救世界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空话,沉默羔羊的祈祷也绝对不会传达给苍天!”
“嗯,是的。我知道的主人。”
随声附和着的龙之介当然不知道“青须”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他也没有深入追究的意思。对雨生龙之介来说,他认为对别人的感情问题随便插嘴是非常庸俗的。
“只是对神的亵渎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向世人证明神威的无能以及神爱的虚伪!我们要证明神并没有施展裁决的能力!即便是作恶多端也好,都不会受到神的惩罚。是这样的吧,龙之介?”
“啊啊,神什么的不过是那些愚蠢的民众信仰的无聊把戏而已,和那虚假的神相比,主人显得COOL得多了。”
“那么,就让我们更加猛烈地亵渎神灵吧!我们要把渎神的祭品堆积如山,然后将这场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对于“青须”的宣言,龙之介稍微地踌躇了一下。
“嗯。就是说……在质和量上都要超越现在吗?”
“是的。正是如此!不愧是龙之介!很好地理解了我的意思嘛。”
看到龙之介完全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青须”马上满脸笑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于他这样剧烈的情绪变换,龙之介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对他刚才所说的方针变换,龙之介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龙之介,现在关在牢里的孩子还有几个人?”
“……活着的还有十一人。其中三个稍微的玩一下就死掉了。”
“很好。首先从那十一个人开始,快点把他们作为祭品。把他们处理掉后,在明天早上之前我们再抓新的孩子来补充。”
“这……未免太可惜了吧。”
毕竟大量虐杀不符合龙之介的趣味。他最多只是享受杀戮的艺术,而不是杀人机器。那种一点不去体味杀戮的感觉,只是单纯把尸体堆积如山的行为,简直就和战争与天灾没有区别,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而把人一个一个地虐杀才能够体味到生命的美妙。
“青须”注意到龙之介的不满,于是满脸带着天使般的微笑,好像开导不听话的小孩一样对龙之介说道。
“我说龙之介。现在可不是应该吝啬的时候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我们的财产,所以你要持着这样的态度,要有国王一样广阔的心。请随意地浪费吧。请记住自己的财富是永远也花不完的。只有这样才和我的Master相称。”
“国王一样吗?”
是的,龙之介是相当富有的。
龙之介对于货币什么的没有一点兴趣。对龙之介来说,有消费价值的只有人类的生命。而且获得“青须”帮助的他,已经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法杀人都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想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采用什么方式杀人都是他的自由。只不过这些权利都是“青须”赐予他的。
如果说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话,那和自己拥有这些东西的效果是一样的。即使是罗马教皇和美国总统也无法与此相比。雨生龙之介,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可是,我还是认为使用的方式应该有一些计划。”
“龙之介哟,你受这个资本主义社会的毒害太深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你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你要知道,对于贵族来说浪费是一种美德。拥有财富的人,具有向世人展示自己财富的义务。而且只有这样做才能显示出财富的光芒,使其变得有意义。”
“嗯……”
“青须”几句话把龙之介说得心服口服。这位死亡与颓废的巨匠再次受到了新的启蒙。
总之今天晚上就按照“青须”所说的,先专心把那几个孩子解决掉吧。也许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也能够找到一些新鲜的玩法。龙之介这样想着,开始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即便如此——
虽然接受了“青须”的说法,龙之介的脑海里却还是无法忘记刚才作为人体乐器的那女孩的身影。
她那被“青须”捏得粉碎而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的容颜——原本非常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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